剩下隻有梁文菲,梁正平和姚念慈。
“那個記者,是你父親派來的嗎?”
梁朝肅目光掃過左麵,“連城,這件事我會處理。”
他腔調是穩的,又不同於往昔的穩,字裡行間是皸裂開,正在醞釀的,更猛烈的駭浪。
連城注視他。
瞳孔血絲紅得厲害,一抹剜心徹骨的破碎。
她不提婚約,不打他,也不提過去,仿佛最近的情狀沒變,又如同變了。
那些破碎的,毀滅的,不能觸碰,也跨越不過去的根本,赤裸裸攤開在眾目睽睽下,刨根問底。
梁朝肅潰爛的心臟,進一步被她握住,掏出,渾身血液找到出口,狂湧著鄙棄這副軀殼。
鄙棄他窮儘心力,籌謀算儘,一切都押上,等曙光出現,走近那一步,打落地獄。
好像天道倫常注定,他種種強求,隻得水月鏡花。
可他,從不信命。
……………………
晚上,各路媒體紛紛搶發梁氏發布會相關報道,連城情緒沉澱不下,接完白瑛和沈黎川的電話。
又接到王教授電話。
為人師長,作為兄妹情深的忠實擁躉,前兩天網上視頻曝光,王老師堅持視頻捏造合成。
社交媒體的大號帶有高校教師標記,不好有失品德,抹黑學校
。
王教授特意新辦了手機卡,注冊小號,不眠不休為學生辟謠。
待連城電話裡親口承認,來不及解釋,王教授怒而掛斷。
一並拉黑她,拉黑梁朝肅,拉黑梁氏相關人員。
連城連夜驅車,趕往齊省省城。
王教授深夜未睡,卻拒絕見她。
第二天大早,連城送早餐,師母接了,欲言又止,“連城,你跟你哥哥——”
病房傳來水杯破碎聲。
師母不理會,握住連城手,“你老師脾氣硬,不是對你有偏見,是傷心你騙他。”
連城知道。
九點鐘,馮時恩趕到醫院,先去了王教授病房,連城不在,教授夫人為他指路。
下了一樓,東側小花園種了三顆梨樹,四月初正是梨花盛開的季節。
大團雪白的花瓣交疊,連城坐在樹下石凳上,網上軒然大波,她戴了口罩,可能因為醫院花園人至罕見,帽子放在石桌。
馮時恩放緩腳步,慢慢靠近,在她對麵坐下。
“連城——”
她顯然在失神,口罩遮不住上半張臉,膚色蒼白,比飄落的梨花白,比飄落的梨花潦倒。
被他驚醒,片刻錯愕後,瞪大眼,“馮時恩?你不是在香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