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踹了一腳櫃子,這回踹得輕,踹完還抽空檢查了一下櫃子有沒有被踹壞,和敢砸敢摔敢擺臉的鄒黎完全不是一類人。
原本身體情緒都不怎麼舒適的王曾亮被他這麼一鬨,心情奇異地放鬆了不少,露出了一絲笑來:“好了,這樣也好,省得你那兩瓶好酒便宜人了。”
李圓一想也是,好歹沒被坑錢呢。挺貴呢那酒。
說到這,他也有點不高興:“你家那口子也是,譜兒真大,哥你真通知到位了嗎?他不會不知道吧?”
下午三點半談好以後就立馬給魯雲打的電話,讓她轉告的,怎麼可能會不知道。魯雲給他的回複明明也是鄒黎答應了要來,不知道為什麼臨時又變了卦。
王曾亮:“……”也不完全是對這個情況沒有預期,中午剛談完分手,也許是有這個因素的影響。
不想來就不應該答應,最起碼該提前說一聲不來了,而不該是一聲不吭地放鴿子,想必他不來的打算也根本沒有通知魯雲。這個鄒黎,真的是一點都不懂人情世故。
李圓還不知道他倆中午已經鬨分了,這回幫忙純粹就是看在王曾亮的臉麵上,這段時間王曾亮有多辛苦是個人長了個眼都看得出來,平瑞父子的死在市裡鬨得很大,為了不讓死者消息被無良媒體拿去做娛樂,王曾亮還自掏腰包花了些錢去壓那些子虛烏有的八卦。
又是幫人辦葬禮,又是處理工作上的事,還要幫鄒黎收拾爛攤子到處求爹爹告奶奶。
這種有責任心踏實可靠體貼善良還帥氣逼人的1號,為什麼他就攤不上呢!倒是陳落陽那種動不動就抹眼淚的弱雞爸寶男竟然還敢說自己是1號,死皮賴臉地要來追求他,拜托,陳生都看出來他是個能跟他撞型的零號了好嗎?哪裡來的自信覺得自己那體格能在上麵?
可真比鄒黎還離譜!
“真不明白,你這麼愛他的理由是什麼。”李圓撓著頭頹喪地倒在牆邊沙發上掰手指,“脾氣脾氣不好,情商情商又低,性格又很怪,對你也不好,不關心不問候不說話,不會給你麵子,也沒送你車送你房給你帶來多少利益,還害你幫他收拾爛攤子看人臉色……”
到底圖啥?
人要搞對象,總得圖個東西吧?像他,他就圖王曾亮身上的各種好。
“算了,不懂,再說你又要生氣。”李圓搖搖頭,“我還是老實排隊吧。”多少心裡有點難受,這算個什麼事兒,幫著喜歡的人去收拾情敵的爛攤子?
他拍拍腿起身:“陳生那邊看來是走不通了,要不換條路?我還認識……”
說到一半忽然沒了聲兒。
他發現王曾亮竟然撐著頭一直看著他!
李圓:“……”怎,怎麼回事兒?怎麼,怎麼看我呢?哎?哎?哎?
王曾亮問:“其實我也挺好奇的,我們又不熟,這次的事又是鄒黎的事,你為什麼還是會幫我這麼多呢?鄒黎因為這件事倒了黴豈不是更好嗎?”
這是王曾亮的真心話。
他一直不太喜歡李圓這個人,也說不上討厭,沒彆的原因,就是單純覺得他喜歡他這件事很麻煩。他不喜歡複雜的關係,但是李圓總喜歡來把事情變得更加複雜,之前擔心李圓的出現會影響自己跟鄒黎的關係,所以一直以來也極儘撇清關係,假裝失憶從來不提過去的相遇,在鄒黎麵前故作不熟,單方麵掛了好幾次李圓的電話,敷衍貼地磚的事,不接對方送的醒酒茶,最近他出了事李圓打電話來問候問他需要不需要幫忙,他也是直接冷淡拒絕,包括早上李圓跟他打電話說約到人了的時候,他也是開口“李總”閉口“李總”,恨不得明明白白告訴李圓:“我跟你隻是普通的生意關係,彆跟我搞有的沒的。”
但就這樣,李圓還是該幫他幫他,見了麵該叫哥叫哥,該說笑說笑。甚至為了鄒黎的事,還能動用自己的人脈關係,考慮到陳生的喜好和送禮的事。
他也想不明白,李圓圖啥。
“啊,這個啊。”李圓紅著臉,不自在地摳了摳耳朵,“這個嘛,很正常啊,喜歡一個人不就是這樣嘛。”
他突然嬌羞起來,咳咳地清了兩下嗓。
“喜歡一個人,就是會希望他每天都開開心心啊,愛情就是付出嘛,我心甘情願付出給你,就算你不跟我在一起,我也會因為看到你快樂我自己也感到快樂啊,這件事雖然是你老婆的事,但要是能夠順利解決了,你就不會發愁了,你不發愁了那我就高興了。”
他說著,也覺得自己很無私,有點小驕傲地仰起頭,用自己在床頭催眠雞湯書裡看到的話回答他,希望能為自己號個票。
“這才是真正的愛呀,如果愛一個人是為了自己快樂而並不是為了讓對方變得快樂,那怎麼能叫愛彆人呢,那叫愛自己呀!”
耳邊有如驚雷劈下。
王曾亮怔在當場。
……
鄒黎最終還是按照他母親鄒芮的意願給“那個人”打了電話。
對那個動不動就出現在財經新聞中的人來說,發生在鄒黎身上的事可以說是微小如沙礫輕如塵埃,就像鄒芮說的,在鄒黎血緣上的親生父親去世之後這麼多年,他們從來沒要求鄒家為他們做過任何事,沒提起過任何任性要求,也足夠安分守己,這一次的事也是遭受鄒家旁支的牽連連帶倒黴,和鄒黎無關。隻要鄒黎願意提,那個人就會答應。
也確實是答應了。
輕易得仿佛在回應一個今天吃中餐還是吃西餐這樣的簡單問題。
王曾亮發來的信息躺在手機屏幕上,鄒黎隻是看了一眼,便刪除了。
他麵部表情地看著幾乎掩飾不住心情,前一秒還在哭後一秒就已經麵露欣喜的母親,問:“滿意了?”
鄒芮的注意力完全不在他身上,她期待地看著他,像個追星成功的姑娘:“你聽到了吧,他問我了?他問我是不是要移民?對吧?你說他是什麼意思?”
鄒黎拉開她的手往工作間裡走,鄒芮繼續拽住他。
“你說他是從哪裡知道我要移民的?他是不是想我不走?不然的話怎麼會去打聽我移民的消息呢?兒子,之前是媽媽衝動了,你說我們要不就不移……”
喋喋不休的話語突然停下。
隻見鄒黎回過頭,嘴皮白得沒有一絲血色,雙眼沉黑如僵屍。
他微微張嘴。
“你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