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慨的王曾喜沉默了：“……什麼時候和好？”
“不和了。”
“真的？”
王曾亮喝了一會兒茶，安靜了一會兒，才說：“這回是真的看開了，你們說得對，我和他一點都不合適。”
“不是合適不合適的問題，他就……”
“就什麼？”
王曾喜抿著嘴，欲言又止。
王曾喜知道他在糾結啥，笑道：“說吧，這回你哥是來真的，不會又馬後炮噴你了。”
以往每次王曾喜說點什麼真話，他總會氣不過幫鄒黎辯駁兩句。現在是真放棄了，才想豎起耳朵認真聽聽身邊人對他們關係的評價。
“那我說了？你不準玻璃心。”王曾喜說，“他根本就沒有愛過你。”
王曾亮：“……”
王曾喜往後退一步：“是你讓我說的啊。”
王曾亮看著自家這個滿臉後悔自己說錯話的親弟弟，心想，看來所有的人都看得清楚鄒黎對他是個什麼意思，隻有他自己……
“爸媽……也這麼認為？”他抱著幻想問道。
而弟弟回避的眼神告訴了他一切。
所有人都知道。
既然分了手他就沒打算再回去了，但他的很多東西在鄒黎家裡，尤其是有幾個很重要的賬本和文件夾不得不去拿。擔心回去後又看到那個妖婆或者撞上鄒黎，他在他這邊房子住三四天之後，才卡著時間算著是鄒黎不在家的工作日開車過去了。
這幾天李圓那邊傳來消息，說鄒黎的事解決了，好像是鄒家那邊有人出頭了。
“應自群呢？還是聯係不上？”
“不知道，你沒聽鄒黎說麼，那邊好像已經有新的團隊接手了，具體什麼時候再開工就不清楚了。”
“哦，這樣……”王曾亮沒跟李圓說分手的事，就比較含糊地應了聲，戴著耳機跟他聊，把車轉進鄒黎的小區裡，“行，謝謝你這次幫我這麼多，回頭請你吃飯。”
李圓高興了：“來我餐廳？我請你吃也行！”
王曾亮失笑：“那不行，得我請你。”
又聊了幾句才掛了，掛完電話，王曾亮臉上的笑意也淡了下來。他平靜地將車開到單元門口，沒有停到地下去，他隻是來簡單拿幾樣東西，拿完就走。
拿了鑰匙進電梯上樓，開門。
沒有換鞋，他直直朝著臥室走去，打開衣櫃，拉開抽屜，從裡麵拿出他的兩個裝著各種證件發/票名片的文件夾和三個賬本。他從褲兜掏出王曾喜給他的布袋子，一樣樣裝好東西。
除了這些，衣櫃剩下的就是他的日常衣服。他翻了翻，翻出來一件他很喜歡的藍黑色襯衣，本來打算塞進袋子裡，但是想到曾經穿著這件衣服在情人節和鄒黎在他的辦公室那個過，他一下就停住了動作，把衣服又丟了回去。
衣服這些，再買就是了。
看來看去沒什麼可帶的，又搜了兩根手機和充電寶的充電線，拿了充電寶，一個舊手機，沒了。離開臥室時，他盯著床頭那個裝著兩人合照的相框看了一會兒，把合照朝下扣住，提起袋子往出走。
王曾亮：“……”
鄒黎跟個幽靈一樣站在工作間門口。
什麼時候出來的？怎麼沒聲音？
王曾亮有點懷疑自己地看了眼手機，下午四點半，按道理講，這會兒鄒黎應該在辦公室才對。
原本就是不想跟這人碰頭才專門挑了這個日子這個點，現在不幸還是碰上了，他也沒打算跟人說太多，可不說兩句又很怪。
對方盯著他的手，他順著目光看下去，看到自己手上的袋子和手指上的鑰匙。對了，他手裡還有這個門上的鑰匙。抬頭和對視片刻，他會意地把袋子放到腳下，幾下將門上的鑰匙卸下來，拍到茶幾上。
“鑰匙放這兒了，我就拿了我的文件走，彆的東西不要了，明天我叫家政過來清理，你到時候跟家政說你要什麼不要什麼，不放心我的話，你就把門鎖換了。”他彎腰提起袋子，“就這樣，以後多保重。”
說完他就開門走了，意料之中的，鄒黎也沒來追。難得一次，他也希望他彆來。
一切順利異常，他帶著東西走了人，下了樓，開了車門把袋子丟進去，接著轉到駕駛座一側去拉開門，剛邁出腿彎腰要進去，卻又遲疑了一秒退了出來。
可能是有什麼奇特的感應，他抬起了頭。
抬頭的一瞬間，他看到有人從那扇窗前走開。
“……”
他盯著那扇窗看了好一會兒，這次沒有再猶豫，他收回目光，進了車裡。
係上安全帶，踩了油門。
意料之中，意料之外。
和鄒黎在一起的第一天開始，他就想過也許有一天他會和鄒黎掰了，但他卻從沒料想到，會掰得如此平靜。
以為會是夏蟬轟鳴，卻最終是落葉無聲。
車緩緩駛出這個他進出了無數次的小區，開在去往他家的路上，引擎安靜地震動，過往的記憶隨著車窗邊的風景一起向後倒退，像一團被掛住的毛線不停拉扯，將這六年一切的一切一圈一圈地留在了那條方向錯誤的路上，直到最後一根線頭被拉直。
他將車開進自己的小區，看到了早早等在大門外的弟弟。
“哥！”
六年……啊。
王曾亮揚起笑容降下車窗，卻沒注意到他的手機屏幕以極快的速度明滅了一次。
鄒黎的來電。
鄒黎的未接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