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江止聽著賀無言的打趣,深深一笑“賀大夫就不好奇楊永昌的一雙兒女去了何處?”
“那雙兒女去了何處?”賀無言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瞼半垂,隱去莫名的情緒。
江止微微歎息,捧起身側小桌上的茶碗,輕輕地吹了吹茶水表麵,輕啜茶水,抬眼與賀無言對視“那雙兒女被心腹帶至京州,那月恰好是京州的燈花節,整個京州城遊人如織,特彆是南音巷。”
賀無言聽到最後‘南音巷’三個字的時候那雙瞳眸緊緊鎖住漫不經心放下茶碗的少女。
江止又是歎息一聲“兩個剛剛失去雙親的孤兒稚子,來到陌生之地還被追殺,心腹為了引開殺手,在人牙子手中買了一對與那雙兒女年近相仿的孩子,也的確引開了殺手。”
“隻是可惜了,以為萬事大吉就等著心腹歸來,哥哥卻弄丟了妹妹。”
賀無言死死盯著江止,怎會有人用這般輕飄飄的語氣撕開他還未結痂的傷口?
“哥哥自幼跟在父親身邊也是沉穩乾練,在妹妹走失後荒亂一兩日,待冷靜下來便尋到父親所安排之人,托關係四處打點才打聽到一二,原來妹妹是被人販子拐走,在京州碼頭消失。”
重聽當年事,賀無言還是無法原諒自己的疏忽,他眼尾發紅,視線落在窗外。
“自此,哥哥隱姓埋名又一邊用著母親的本事在京州紮根,多年磨煉哥哥的醫術很是了得,無論是貴人,還是百姓,都有交好之意,但大多都是給外來之人看病,順便尋找妹妹的消息。”
“哥哥久居南音巷,等著妹妹回來,回到他們兄妹走失的地方,這些年哥哥從未放棄過尋找妹妹,隻是可惜了,這麼多年,哥哥沒有任何妹妹的消息。”
賀無言的視線收回,落在江止的臉上,輕笑“那江姑娘可知曉那位妹妹的消息?”
江止背脊挺直,眼眸微彎,語調緩緩“妹妹被人販子渡船南下,兜兜轉轉又流回江陵府,江陵府可是妹妹熟悉之地,隻是在被人販子倒賣之中因著太過能言善騙,被毒啞。”
賀無言猛地起身,那雙本該溫潤的眼睛此刻陰鷙無比。
江止對賀無言的轉變視若無睹,自顧自的說著“江陵府掌管刑獄的推官,姓李,與楊永昌自來不對付,甚至還帶著私怨,在某一日行街時遇到一個賣女葬妻的男子,說著家境如何,女兒如何可憐雲雲。”
“李推官花了二十兩銀子買了昔日官老爺的女兒,人死如燈滅,那點私怨也就煙消雲散。”
江止抬眼看了一眼臉上滿是緊張的賀無言,無聲輕笑,語氣也輕快了許多“李推官為人正直,也知曉江陵府還有人盯著,就把昔日官老爺的女兒養在鄉下,還讓妻子細心照顧,算算年數,妹妹今年應該十六了吧。”
“也不知那李推官把妹妹養得如何了。”江止學著賀無言剛剛打趣的語氣又道“賀大夫,您覺得這個故事如何?”
賀無言全身僵硬的坐回了凳子上“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賀大夫,故事真假隻是故事,何必這般緊張?”江止微微一笑“我拿出誠心請賀大夫來,自然是會給賀大夫一個滿意的答案。”
賀無言一瞬不瞬地盯著那位笑靨如花的少女。
“我能理解賀大夫的心情,所以還請賀大夫對我祖父上上心。”
賀無言怎會不能理解江止的心情?
想來在江止的眼中這世上唯一的親人隻有這病臥在床的老郡王,就如同他一樣,就如同他背負了血海深仇一樣。
江家一個贅婿並未讓江家振興,反而是江家凋零,贅婿佘家興起。
他不懂江止在這江府的處境,但能看出江止並不相信他的父親。
不但不信,且還防著。
“江姑娘放心,在下會儘全力醫治老郡王。”賀無言扯著淡笑回應。
江止會心一笑“那就要麻煩賀大夫演一場戲了。”
“如何演?”
江止視線看向外間的漏刻,時候不早了,照著佘裴音的警惕,這個時候應該處理好了前院的人際關係,就要朝著景堂院而來。
她視線落在賀無言的身上,說“就說藥石無醫但也會日日來府,圓太後的心意,賀大夫那麼聰明,應該能明白我的意思。”
就在話音落下片刻後,房門處的卿芸出聲“老爺,你來了,大夫已經開始把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