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吃晚間席的時候。
我還怕江雨欣吃不慣,畢竟她是在城裡長大的,從小過的是錦衣玉食的生活。
但沒想到她吃得津津有味,並不矯情。
其實農村的流水席並不差,加上我堂舅一家在村子裡有些威望,要是席辦得不好,在村子裡肯定丟了份兒,農村人最怕的就是丟份兒。
張萬年就更不挑嘴了,看得出來他很餓,這胃口是極好。
他一邊吃,一邊打量著同桌的一個長輩,這長輩論輩分我得喊舅公,但比張萬年也就大個七八歲。
看了一陣,張萬年忍不住問道:“老哥,你現在乾什麼工作的?”
這長輩也健談,提了杯酒說道:“幫人蓋房子,年輕的時候就乾這工作。”
張萬年笑道:“您這歲數也不小了,現在還乾?”
長輩說:“其實現在乾不乾都無所謂,趁這胳膊腿還有氣力,誰家需要蓋房子,去乾乾吧,現在多掙點錢,以後給娃減輕點負擔。”
張萬年問道:“你的腿這幾年受過傷嗎,有沒有摔斷過?”
他這話問得長輩有些莫名其妙,但人家還是和氣,回答說沒有。
“那就彆乾了。”
張萬年提醒道:“你五十多的時候得把腿摔斷,這腿傷始終養不好,雖然能下地走路,但得留下後遺症,這幾年掙的錢全得拿去治腿。”
一般人聽到這話肯定得生氣,但農村裡的老人多少信點那些東西。
我這長輩頓時震驚起來:“兄弟,你是……”
張萬年解釋道:“我給你看麵相看出來的,你最好還是信,因為你這歲數手腳肯定沒年輕時候那麼靈活,平時種種地就行,彆乾這麼高危的活兒。”
我跟這長輩不太熟,但也跟著勸道:“舅公,你還是彆乾那活兒了,這是大師,不會蒙你。”
他恍然大悟,連忙給張萬年倒酒,說以後不乾這活兒了,腿要緊。
吃完飯,江雨欣回我家去休息,張萬年喝了點酒也散席離開。
散席後,還有一桌人在那兒喝酒。
我走過去散了一圈煙,也加入了他們。
男人隻要一上酒桌,總有說不完的話,上到全球實事,下到自己家裡的事,隻要下酒菜不斷,他們能聊到天亮。
我一直給他們倒酒,聊天也能聊下去。
酒過三巡之後,我已經有些醉了,但這些酒蒙子還是一副沒醉的樣子,我隻能繼續跟他們喝。
喝到最後,我已經醉得有些不輕了,眼皮都有些睜不開。
要是再不問我想問的事情,明晚我還得接著喝。
“祁安,要我說,咱們村這年輕一輩裡麵,就你最有出息。”
“聽你爺爺說,你現在一個月要掙好幾萬呢,你不得了啊你小子。”
聽到長輩們的誇獎,我連忙撐著最後一絲神誌說道:“我乾的那是死人的活兒,晦氣,都不好意思跟人說,以後娶媳婦都麻煩。”
“不像你們家兒子孫子的,聽說都在城裡買車買房娶媳婦了,我哪比得了,千萬彆開小輩的玩笑。”
我把馬屁拍了回去,先把他們哄開心了,這才進入正題。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我小時候被人推到村裡的那條河裡麵過,那個……那個推我那小子,現在怎麼樣了?在乾啥呀?”
幾個長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隨後全都望著我:“哪小子啊?”
我重複道:“就推我下河那小子,我這兩天怎麼沒看到他呢?”
幾個長輩異口同聲:“不知道啊……”
我哈哈一笑:“彆開玩笑,我就是好奇他現在怎麼樣了,那都是小時候的事,我又不把他怎麼樣。”
他們再次異口同聲:“真不知道……這事兒你爺爺跟你爸都不知道,我們咋知道,對不對,你喝高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