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夫妻多年,呂雉在很多時候都不太跟得上劉季的腦回路。
就比如現在看到劉季心情低落,呂雉以為劉季是不太能接受自個兒不如呂雉的事。萬萬沒想到,劉季最在意的不是不如呂雉,而是害怕學不會所謂的行軍布陣被呂雉嫌棄。
嫌棄呂雉是不嫌棄的。正想給劉季回一句,撇到旁邊的韓信,突然想起來這裡還有一號特大的電燈泡。
呂雉連忙推開劉季,輕輕咳嗽一聲,“韓兄弟在呢!”
劉季壓根沒有撒狗糧,快把韓信膩死的自覺,一臉自得的道:“韓兄弟看到我便明白了吧,人就得有想守護的東西,看,我的妻,我的兒。”
那日劉季和韓信說的話,劉季可沒忘記,為了能夠刺激韓信,劉季更是落落大方地指出呂雉,還有她腹中的孩子。
“為了他們,我可以付出一切,絕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他們。”劉季懷揣的正是這樣的想法,多年一直朝此目標前進,沒有一丁點遲疑。
韓信本來沒有多想,在聽到劉季點破之後卻陷入了沉思,許久才回過神道:“我從未有過那樣的念頭。”
劉季就是看出來韓信沒有看重的東西,也沒有前進的目標,如同行屍走肉一般活著,這樣活著的人其實充滿了危險,因為一個人沒有在意的東西,極有可能會為了一時的快|感,想去嘗試各種不同的感覺,而把自己逼入絕境。
呂雉雖然知道劉季和韓信聊過一回,卻不清楚他們究竟聊了啥。
現在一聽呂雉也意識到韓信的不一樣。
該怎麼說呢,無論是上輩子的韓信,還是這一輩子的韓信,都讓呂雉有同樣的感覺,那就是捉摸不透,不能明白他究竟要的是甚。
韓信用兵如神,如果沒有他,劉邦不可能那樣打敗項羽。
上輩子見到韓信的時候,兩軍議和,被關在項營多年的呂雉終於得以回到劉邦的身邊,彼時的韓信已經是大將軍,漢軍儘由他調遣。
大權在握的韓信是肆意張揚的,很多人都覺得這樣的韓信讓人心生羨慕,可是縱然將項羽打得節節敗退,偶然碰到韓信,呂雉都能看到韓信眼中一閃而過的迷茫。
這種迷茫,縱然是劉邦得了天下,大封功臣,韓信得以被封為異姓王,外人都道韓信囂張跋扈,功高蓋主,但這種迷茫從來沒有離開韓信的眼睛。至少在呂雉看來是這樣的。
呂雉有這樣的發現也曾經問過蕭何,畢竟當年韓信投奔到漢軍時,不得劉邦重用,韓信本想離去,多虧蕭何追回,才不至於讓劉邦錯失帥才,蕭何同韓信算是知交好友,旁人不了解韓信,蕭何應該了解的。
呂雉問起蕭何的時候,蕭何卻道:“韓信最大的願望是打敗項羽,西楚霸王項羽。”
多餘的話蕭何沒有多說,可是呂雉卻不以為然,韓信想打敗項羽,但縱然這樣的目標達到了,也並不能夠讓韓信高興,呂雉冷眼旁觀韓信如何一步一步的從劉邦的手中奪得更多的土地,更大的權勢。
自然這一切引起劉邦的警惕,好不容易得來的天下,劉邦是不願意輕而易舉被人奪去。
諸多的功臣中最讓劉邦寢食難安的莫過於韓信,一個用兵如神的人,在對付項羽的時候自然好用,可一旦敵人被消滅了,劉邦直接麵對韓信的時候,劉邦沒有自信對付得了韓信。
當劉邦意識到韓信不受控製,甚至目中無人到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的時候,也就是劉邦下定決心非殺韓信不可的時候。
沒有人會喜歡不受控製的人,縱然是呂雉也一樣。
人有所欲,才能因利而動。韓信根本不清楚他要什麼,一次又一次的試探,總以為他得到了便能滿足,但卻一直沒有。到最後劉邦擔心韓信會想奪取他的皇位,自然得先下手為強。
“要怎樣才會有在意的東西?”呂雉想起上輩子的事,一時陷入沉思。韓信的聲音傳來也讓呂雉恢複了神智。
呂雉本能就要開口,她可不希望韓信變成像上輩子那樣讓人捉摸不透卻透著危險的人,劉季卻比她更快,“能讓你溫暖的。”
韓信本不以為能從劉季這裡得到答案,但劉季卻給了他答案。
“相信我。能夠讓人在意的東西都是能溫暖人心的。權勢,財富,或許會一時讓你得意,卻永遠不能讓你滿足。”劉季完全是用過來人的語氣告訴韓信,同時也執起呂雉的手。“在你心間留下痕跡的,都是那些你不曾察覺的溫暖。握住她,永遠不放棄她,這就是你願意守護的東西,也是你能守護的。”
動了動唇,韓信想說話,話到嘴邊又覺得無法反駁劉季。
劉季衝他溫暖的笑了,“韓兄弟不必著急,可以慢慢去找。對於我來說,一開始給我溫暖的是父親和兄弟姐妹,後來娶了親,有了責任,相處下來,溫暖我的東西越多,想守護的也會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