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善心是好事,可不能一味的大發善心,更或者認為犧牲他一個人可以拯救整個世界。
貴族,他們各自都有他們的小心思,享受著劉邦對他們的好,卻總是看不起劉邦,在他們的心中,劉邦沒有資格站在比他們更高的位置,他們更想讓劉邦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他們想將一切改變;更為了將一切改回他們認為的正道,便有了鹹陽城內各方勢力的聯合。
“很快天下人都會知道,漢王對天下人意味著什麼,同樣,項羽又是代表著什麼。”張良沉下了臉,雖然這個過程對太多的人來說代表著覆滅,卻對於將來,天下來說是一件好事。
劉邦回過頭與張良道:“我們要是贏了,將來這天下,子房想要建造成什麼樣?”
這個問題,尤其是在這個時候問出這個問題,其實更多彰顯的是劉邦對於未來的路已經越發清晰,清晰的知道他們必贏。
“百姓安居,再無戰亂。”張良也想過。韓國,早從韓國覆滅的那一刻開始,便不可能再複原。曾經的張良執著於此,可到了現在,他明白,執著無意義。
滅掉的國,死去的人,終不複存在,可這個天下並不是隻有一個國。國縱然不存,可是人還在,百姓還在。
一個天下安定,一個世道的安穩與否,遠遠比複一個國更重要。
“子房是有心人。可是子房啊,或許我們窮儘一生都做不好。”聽到張良的話,劉邦那是更高興了;同樣的劉邦難得正色地說出這句話。
對於他們而言,現在他們拚儘全力想做的事,將來或許也要為之努力去做的事,可能窮儘一生都不可能做好。就這樣,張良是否還要繼續做下去?
“儘我輩之能,將來是否做到,又有何妨?”張良是個豁達的人,也是一個更看重做事的人,劉邦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衝劉邦道:“你相信嗎?我也覺得,但行好事,莫問前程。將來的事,誰也不知道,做好現在的一切,不負此生即可。”
張良驚奇地看向劉邦,似乎也想不到劉邦會說出這樣的話。
“能讓子房如此驚奇,我很高興。”劉邦回頭一看,看到張良的表情,那叫一個心情愉悅。高興地拍了大.腿,不避諱地的坐在地上。
張良早就習慣劉邦沒規沒矩的樣子,瞧著沒有一丁點的反應。
劉邦倒是回過頭朝張良招呼道:“來,坐吧。雖說鹹陽城內的大火確實讓人心急如焚,不過此處看向鹹陽城,這樣的一場大火亦是壯觀。曆秦幾百年而建成的鹹陽城,阿房宮,經此一焚,不知要如何才能複原。”
眼下確實不是適合看景的時候,這樣的景雖美,也帶著悲慘。
張良坐在劉邦的旁邊,“美從來不是美好的。”
此話倒是不假,劉邦道:“項羽現在意識到我們給他設了一個局嗎?”
“他未必會認為我們還能布局,範增會想到的。”張良分析著人,劉邦微微一笑,“範增啊,真是操勞的命!”
如此感慨啊,張良卻也聽出劉邦對範增所隱藏的幸災樂禍。
兩輩子都在一棵樹上吊死,劉邦也是不知道該說範增什麼好。或許對範增來說,他以為他可以改變項羽的悲劇,隻要殺掉劉邦即可,卻沒有意識到,從始至終,項羽會敗,更多是敗在他自己身上。
項羽的個性,他是英勇無雙的將軍,卻不適合治理這個天下。
英雄主義的人,心心念念的都是如何展現他的本事,而不會考慮這個天下的人,他的子民所需要的是什麼。
“項羽會追來的。鹹陽城他拿下了,卻也僅僅是為了證明自己。他想要天下人知道,我能進入函穀關,奪得鹹陽城,他同樣也可以!得到了,因鹹陽是他所憎恨的城池,因嬴氏一族是他所恨的亡國之人之後,他是不會在鹹陽城久留的。你說項羽他這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這麼好的一座城啊。亡了楚國的人早就不在了,他就算心裡再怨再恨,怎麼就拿城池來泄恨,拿百姓來泄恨呢?”
劉邦是不想再舊話重提,還是控製不住,對項羽這樣愚蠢的行為,實在看不下去。
張良倒是公正地道:“這就是項羽,否則的話,他就是我們贏不了的敵人了。”
因為項羽性格存在的缺陷,因此才有劉邦和他一爭的可能。
“你這麼說還真是。”劉邦被張良說得一愣,最終不得不認可。不錯不錯,張良有理。
“漢王,項羽的大軍追來了。”劉邦與張良你來我往的說著話,這時候夏侯嬰急急地跑上來,告訴劉邦這樣一個不算好的消息。
“這麼快?”劉邦明顯沒想到,一臉的震驚。
夏侯嬰答道:“範增親自領兵。”
得,終於知道人為何來得這麼快,都是因為範增,範增!
這一回心心念念的都是讓劉邦死,看到劉邦退出了鹹陽城,那定是覺得有機可趁,此時若不動手更待何時。
“既然來了,先前捉了他一回,這一回也不能放過他是吧。”吃驚之後,劉邦也很快正色,心裡的小算盤也明明白白的說出口。
張良看到劉邦從吃驚,再到劉邦平靜說出口的話,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笑容。不難看出他的喜悅。
“軍師以為呢?”劉邦回頭一看正好看到張良這個笑容,馬上追問。
“然也。夫人既然擒了項羽的妻兒,雖不是非要用來威脅於項羽,也能讓項羽投鼠忌器。”張良很是同意。
劉邦一聽高興地道:“正是正是,送上門來的人,如何能不收下。”
夏侯嬰瞪大眼睛,聽著劉邦的話,完全就是當了範增是他的甕中之鱉,趕緊提醒道:“範增帶了十萬大軍前來。”
正高興的劉邦聽到這個數量一下子呆住了,不過想到剛剛才說過的話,連忙地道:“無事無事,不就是十萬大軍嗎?我們手裡的兵要是能聚起來,也不怕他十萬大軍。”
“我們同韓元帥兵分幾路而撤,現在我們隻有兩萬人。”夏侯嬰粉碎劉邦的美夢,讓他趕緊的清醒過來,眼下手裡就兩萬人!兩萬對十萬,對方帶兵的更是範增,那可不是擺設的人物。
劉邦回頭看向夏侯嬰問道:“兩萬就打不過十萬?”
夏侯嬰當然不可能說出這樣喪氣的話,卻必須讓劉邦知道,想打敗十萬大軍,更想把範增擒來,此事可操作性太低了。
“子房以為呢?”劉邦眼下的神情平靜,叫人看不出他究竟是不是真的胸有成竹。夏侯嬰瞧不出來,心裡亦是沒底,瞪大眼睛望向張良,比起劉邦,難道不是張良說的話更能讓人放心?
“然也。”從鹹陽城出來,他們兵分了幾路,按理來說不應該被範增追上,尤其範增直接就追了劉邦,似乎完全無視其他幾路的兵馬,精準得就好像有人報信......
張良腦中閃過此等念頭,卻不能宣之於口。現在這個時候最忌諱的就是動搖軍心,需知道如今想以兩萬兵馬對陣範增親領十萬大軍前來,軍心本就不穩,再由張良說出軍中有奸細的話,隻會更讓人不安。
夏侯嬰聽到張良親口說出的兩個字,心中的大石放下了一半,追問道:“該如何應對?”
“敵不動我不動。”張良立刻接話,目光微微一斂,“對方未必知道我們現在究竟有多少兵馬,而且更不會知道我們的其他兵馬何在。”
正常來說想要摸清對方的虛實並不容易,這就是給他們的機會,讓他們可以拖延時間。張良唯一擔心的是,若是範增精準的知道他們的行蹤不是意外,那麼必也會清楚他們兵馬人數,那麼......
“不成。看對方來勢洶洶,完全是立刻要進攻的樣兒。”夏侯嬰趕緊把最要命的情況道破,望對麵的劉邦和張良趕緊拿拿主意。
張良擰緊了眉頭,他心中最擔心的事情終是成真了。範增對他們的情況了如指掌,何等情況下才會如此?
目光轉向劉邦,張良不能宣之於口的話,劉邦是不是想到了?
“那就打,我們退於此難道不是因為此處易守難攻?讓範增領兵來。”劉邦大氣地揮手,渾然不把範增他們當回事的樣兒,真行啊!
夏侯嬰一看劉邦一點都不見慌亂,想也是這個道理。來就來吧,範增領再多的兵他們也是不怕的,就該正麵跟他們對上,早點打贏了,他們好趁早回家。
“夏侯,我同你說......”劉邦走了過去,在夏侯嬰的耳邊小聲地嘀咕一番,夏侯嬰豎起耳朵聽,張良在一旁專心的等著,也不在意劉邦和夏侯嬰究竟叮囑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