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歎了口氣,每次看到這柄古刀,都會讓楚子航想起那個高架橋的雨夜。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回答道“這柄刀沒有刀銘。”
“沒有刀銘嗎?”
源稚生皺了皺眉,又問道“那,有沒有什麼彆的和其他刀不一樣的特征呢?”
“有,如果長時間揮舞這柄刀,刀上會凝結露水。接下來每一揮刀都會將露水震落,像是潑灑雨水那樣。”
“這是《南總裡見八犬傳》中提到的那柄‘村雨’的特點,說這柄刀殺人之後刀身會自動地凝出露珠清洗刀身的血跡。”文化人源稚生本就常年跟刀具打交道,楚子航一說他就大概明白這柄古刀的來源了。
不過,源稚生又補充了一句,“《南總裡見八犬傳》很多刀都是虛構的,這柄村雨也是。刀上凝結露水是某種煉金刀劍的屬性,露珠來自空氣中的水分。這些線索足夠了,給我一些時間,我應該能夠查出這柄刀的鍛造者,你們幾次幫了我們日本分部大忙,也請讓我為你們做一些事情吧。”
“謝謝。”楚子航鄭重地點了點頭。
涉及到自己的父親,楚子航這個殺胚的臉上,露出了在麵對死侍時都沒有的嚴肅。???.???????????????????.??????
兩人又沉默了一陣。
楚子航和源稚生都有點悶葫蘆的性格,不太愛講話,一個話題聊完後,兩人彼此陷入沉默,但是這種沉默,兩人又很默契得覺得很舒服。
過了幾分鐘,楚子航才指著源稚生的蜘蛛切問道“你這柄刀是家傳的?”
源稚生搖了搖頭,“沒有,我沒見過我的父親,他也沒給我留下什麼東西。我是個孤兒,從小跟弟弟一起被人收養。我這輩子就沒什麼問題,所以,烏鴉夜叉雖然性格很頑劣,但是起碼,算是我的朋友,說起來,我覺得我自己就像孤獨的喬治,你知道孤獨的喬治麼?”
楚子航點了點頭,“它很有名,是世界上最孤獨的動物。”
通常情況下,悶葫蘆的愛好都不多,但是為數不多的愛好,他們都會非常沉迷。
對於楚子航來說,他的愛好之一就是讀書。
而且他是什麼書都看,隻要是書,他都會捧起來看一看,所以,很多奇奇怪怪的知識,彆人可能聽都沒聽說過的,他都會知道。
比如,孤獨的喬治。
這個指的是那隻名叫喬治的平塔島象龜。
象龜是世界上最大的陸生龜,最大的象龜能長到接近兩米長超過200公斤重,好幾個成年人加在一起連挪動它都費勁。
象龜最多的一個棲息地是南美洲的加拉帕戈斯群島。
這些笨拙的大家夥平靜地遠離人類生活,直到被開拓新大陸的海員們發現。
海員們把整隻整隻的象龜搬上船,這些家夥非常耐餓,不吃不喝一年都不會死,是不會腐敗的鮮肉庫存,有時候海員們又會因為不堪重負把這些不會遊泳的烏龜扔到大海裡。
因為人類的無度,加上這些懶惰的象龜確實對人類沒有什麼抵抗能力。
好些年過去了,加拉帕戈斯群島上的象龜越來越少,每年都在以很快的速度減少。
其中最稀有的是平塔島上的亞種。
根據現有的數據記載,目前,平塔島象龜隻剩下最後一隻雄龜。
它被發現的時候孤零零地縮在荒蕪的平塔島上,島上的植被已經被外來的野山羊啃光了。
這隻稀有的象龜被研究人員發現後迅速保護起來。
本來科學家們以為這是一個很好的征兆,可是,在之後的幾十年中科學家再也沒有找到純種的平塔島象龜。
所以這隻名叫喬治的雄龜是世界上最後的平塔島象龜。
人們叫它孤獨的喬治。
楚子航看著這位在外人看來風光無限的執行局局長,突然發現對方的眼底,深埋著深不見底的悲傷。
那是隻有擁有相同悲傷的人才能感悟的眼神。
源稚生將杯中的燒酒一飲而儘,幽幽地說道“源家是一個極其古老的家族。曆史可以追溯上千年,但是到了江戶時代,源家開始衰落,人口逐漸減少,到最後,蛇岐八家的其他家族長老已經認為源家沒有後裔了。直到他們在山裡找到了我和弟弟,我們被確認有源家的血統,源家在家族中的席位這才恢複了。源家雖然稱之為家,但在我弟弟死後,真正能被稱為源家人的,實際上也隻有身為源家家主的我,我覺得自己就像那隻象龜。”
“你剛才說你弟弟死了?”
“大概。”源稚生淡淡地說道。
話題到這裡就結束了。
楚子航不太會安慰人,源稚生也並不需要旁人的安慰,兩個悶葫蘆很默契地再次保持了沉默,隻是源稚生一口一口喝酒的頻率,又增加了。
源稚生一邊喝酒,一邊觀察著這位令他頗感好奇的本部專員。
在剛剛,楚子航提到他父親的時候,他的語氣很淡。
可是,觀察仔細的源稚生瞬間就發現了在提到父親的時候,楚子航的眼角輕輕抽搐了一下。
就是這一個細微的動作,出賣了他內心的真實想法。
第一次見到楚子航的時候,源稚生的感覺是,對方是那種愛誰誰,世界爆炸都和自己沒有半分錢關係,沒有一絲一毫溫度的人。
但是,當兩人談論到楚子航父親的時候,那個少年堅硬的外殼出現了一絲裂縫,源稚生想借這個機會多了解這些號稱本部王牌的家夥,可對方完全不給源稚生接話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