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靚女生猛》(1 / 2)

福利番外 瑞曲有銀票 11950 字 6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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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利番·靚女生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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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兒子兒媳鬥嘴,一旁收拾相冊的傅潔不由笑了笑。

飯後一家子人去看房,還是在老三區範圍內,景足,人氣也足。

南江北河,廣州的好樓盤都圍繞著珠江的景,傅潔對這座城市說不上陌生,畢竟公婆常年在這邊,後來,她兒子也來了這裡。

雖然在廣州待過幾年,但始終北京才是他的故土,是他長期生活和工作的地方,離開自己熟悉的環境,對誰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作為母親,傅潔當時對兒子的離開痛苦又自責,她寧願他發泄一場,把情緒和對她的怨恨都表達出來,也不想看他離開他們。

她想他對她這個媽該有多失望,才會選擇南下廣州。

那段時間她不敢給他打電話,不敢問他更多的生活細節,一而再的犯錯,讓傅潔在想到自己的兒子時,時常有一種沉底的感覺。

“媽——媽子!”

一聲鬼鬼祟祟的喊聲打斷傅潔思緒,章茹按著肚子跑過來,拉她的手:“你看!”

她肚子已經顯懷,傅潔手掌摸上去,正好感受到一陣胎動。

“好像在吐泡泡。”章茹說。

傅潔也點點頭,笑著說:“今天很活潑。”

她仔細感受一陣,問章茹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也聽章茹嘀咕幾句。

正好這邊房子看差不多,他們打算去看隔壁棟的戶型,傅潔在離開時收到學生信息,她低頭回複,忽然一道身影擋在前麵:“小心。”

是丈夫葉莊,流理台的拐角太尖,他用身體擋住,輕輕把她攬過去。

一邊的中介誇道:“您二位感情真好。”

章茹在打噴嚏沒聽清,回頭問了句:“啥?”

中介嘴甜,立馬又誇了幾句:“感覺幾位都好幸福,一大家的,老中青三代都特彆恩愛。”

傅潔微怔,飛快地看了眼丈夫。

結婚這麼多年,以前在北京也常聽人說他們恩愛,但幾年前被舉報以後,異樣的眼光更多一些。

那之後再聽人誇他們恩愛,多少能察覺一些譏誚的意味。

但到廣州再聽,心底一時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走到電梯間,傅潔再一次看了看走在旁邊的丈夫,兒媳婦給她找過的白頭發,他頭上的似乎比她多。

她想起她當年作為知青去了北大荒,本以為姐姐在那邊安家多少會有些照應,沒想到姐姐的日子並不好過,甚至後來生完孩子得了怪病,身為大隊乾部的姐夫卻不肯帶出去治,任由家裡搞一些偏方逼著吃。

偏方不頂用,挨罵的反而是病人,她基本每次去都能聽到姐姐在哭,於是咬起牙關,厚著臉皮給留在北京的同學打電話,也拿著假車票,領著姐姐上了回北京的火車。

長途火車,偪仄的車廂裡每個人都像餿了一樣,暈車的姐姐不小心吐在她身上。

傅潔一邊安慰,一邊聽著她說不想活,也在晃蕩的車廂中想起無勢的父母,想起無緣的高考,也想起被彆人搶走的回城名額。

她不明白為什麼公平公正永遠這麼難,也不知道下鄉生涯哪一天是個頭,她感到憤怒與憎惡,但努力壓抑下那份絕望,隻是深深地埋下了頭。

天亮到北京,第一時間趕去醫院。

傅潔受不了蓬頭垢麵的邋遢樣,把姐姐托付給同學,自己去衛生間稍微整理了一下。

也是在那時候碰到葉莊,靦腆但熱情的一張臉,過來跟她打招呼,也把雨傘往她頭上傾斜。

聊了幾句才知道,他把她誤認成那一天的相親對象。

又恰好他跟她同學也認識,於是一群人寒暄幾句,彼此都知道了對方的身份。

後麵再見,是她在黑龍江的田裡插秧,烈日下沒頂住,一頭紮進泥濘的水田。

衛生院裡再睜眼,旁邊站著個年輕的白大褂,略帶擔憂的語氣問:“醒了嗎?”

傅潔反應了一會,直到白大褂準確地喊出她的名字,才想起是葉莊,北京見過的那位。

上次在北京見麵的時候他還在學校讀書,這會已經是一名實習醫生,參加了這邊的醫療援助,會待上一段時間。

葉莊推了推眼鏡問:“頭還暈不暈?”

他戴著一副方框眼鏡,鏡片好像又厚了。

傅潔搖搖頭:“還好,現在不暈。”

她有氣無力地躺了會,葉莊給她倒茶,守著她把藥吃完,又問了問身體情況。

但傅潔沒在衛生院待太久,醒來後,很快被大隊的人帶走。

因為支持姐姐離婚,她在回去後被姐夫鄉裡人針對,給她派了一堆男人的活,甚至讓她一個女學生在酷暑天去插秧。

水田裡插秧,褲腳必須挽得高高的,穿水鞋影響效率和工分,不穿,隨時會有螞蝗貼在腳上,黑乎乎,蠕動中毫不客氣吸她的血。

等回到住的地方,聽見其他的女知青們在討論那位小葉醫生。

在她們的形容中,他酷似香港的一位鄭姓男演員,五官端正,長相白淨,家裡連著爹媽加一堆親戚都是醫院的專家醫生,家境無可挑剔。

這樣條件的男醫生自然而然成了話題中心,女知青們誇他年輕又有耐心,也取笑他些許的臉盲,但那些取笑聲後,是一片片傾慕的小心思。

傅潔卻毫無感觸。

他再好,也比不上她當時的戀人;人再英俊,也缺了一份陽剛之氣。

可時代大考之下,到底不是每一個人都能撐過去。

秧苗插完後,傅潔又被安排去工地當小工,滿頭滿臉的灰,碎石塊中踩都踩不穩,她扛著鐵鍬去和水泥去推鬥車,每天都是腰酸背痛,苦不堪言。

這種日子過了幾天,她接到家裡打來的電話,說父親被廠裡機器壓斷一根手指,接完電話後傅潔著急地往姐姐家趕,卻見姐姐蹲在地上收拾治病的藥,一旁年幼的外甥也嚎啕大哭。

她壓下情緒安慰她們,又急忙回去乾活。

地方很偏僻,旁邊就是摞得高高的墳包,太陽一落下去,無邊的陰森感,而那天工作結束後,傅潔抓了點乾草鋪在地上,對著那一片墳地拜了拜,為家人,也為自己。

她平時雖然不愛說話,但人不是嬌氣的性格,來這裡以後吃過餿飯,喝過帶沙的水,克服了環境和心理巨大的差異感,從來都沒吭過一聲,直到這一刻,她感覺自己熬不下去了。

磕頭起身後,葉莊出現在她跟前,也看了眼著地下的草。

於是這個男人成了她的救命稻草,也成了她不得不嫁的人。

他們結婚的過程很順利,她心裡清楚他喜歡自己,無論是初次見麵時的目不轉睛,還是經常有意無意地守在她下工的必經處,以及在同學那裡打聽過她插隊的地方。

他幾乎是為她才去的那裡支援。

所以他們結了婚,她也終於離開了吃儘苦頭的地方。

婚後她考上大學,也順利進了醫院,同時生下兒子。

因為起步比彆人晚,她拚了命地跑臨床做課題,忙著考評忙著文章,孩子送廣州給他父母帶,家裡的事也很少操心。

彆人都說她嫁了個好老公,她卻隻有說不出的煩悶,她討厭丈夫毫無個性,既不張揚也不風趣,一個毫無魅力的男人,令這場婚姻也看起來索然無味。

她原本討厭花草,下鄉的那些年總是各種過敏,但為了能不跟他長時間待在一個空間,為了給自己多找點事兒乾,硬是一盆接一盆地養了起來,慢慢也真的愛上了植被。它們向光向陽,生機勃勃,與她毫無樂趣的婚姻生活截然不同。

太細致的男人,令她的婚姻越來越像一潭死水,於是她開始幻想另一種可能性,想她當時如果熬下去了,能順利跟當時的戀人結婚,或者日子會比現在精彩得多。

這種可能性最折磨人,有時想想,簡直像虹吸一樣的深淵。

於是她常年在他們的婚姻裡等待另一個男人,當那個人出現,她輕易就犯了錯,然後被兒子發現。

那時她慌得像天塌了,在兒子麵前手足無措,轉頭麵對丈夫,也一度連丈夫的臉都不敢看。

他越若無其事,她卻越在愧悔中生出一絲憤怒,極端的時候甚至想他也出軌就好了,偏偏他隻會在家待著,圍著書房和廚房,手術台和灶台,做人沒有秘密,喝醉酒也隻會發呆。

直到某一天她回家,看見他在陽台吞雲吐霧。

不抽煙的人被煙嗆得不停咳嗽,一隻手撐住額頭,盯著地板出了會神,發現她回來,扔掉煙頭問餓不餓,晚上吃什麼。

她覺得自己要被憋瘋了,也不相信一個男的毫無血性可言,於是衝口而出道:“你也不用裝了,有什麼話直說。”

講完,卻發現心跳得無比厲害,廚房的反光鏡裡照出她無神的一張臉,嘴唇是發白的,整個人氣都有點倒不過來,是比麵對兒子時更重的慌亂。

而直到現在,傅潔也記得丈夫那時候的反應。

他撐著冰箱停頓了會,分明一副憤怒到極點的隱忍模樣,轉頭卻隻問了句:“晚上炒點青菜吧,還有魚香雞,四哥往牛街捎回來的。”

他講完,她心口的那陣氣才慢慢倒了過來,整個人像脫力一樣。

也是從那天起,她意識到她在意她的家庭,不僅是兒子,還有這個丈夫。

……

房子看完,傅潔伸手撥了撥丈夫腦袋:“你頭發,抽空染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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