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馨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睡著。
但這確實是她從未體驗過的狀態。
身為劍修,她就是在裝著“林冬連”,安穩無憂連磕碰的麻煩都沒有的時候,也始終在睡眠的時候,保持著最基礎的對外界的感知。那並不能影響她自身的休息質量。借用萬年合歡花視野的時候也是一樣。
她從來不會全無保留的將自身的意識全都投入到戰鬥之外的某件事中。
但就在之前,張知秋的離開,無疑讓她本來已經十分緊繃的精神得到了極大地放鬆。
如果真的要打起來,她必須要趕在正在動手之前,將小白和林誠思尋秋送進黑龍祭台空間。然後在一擊之後,將自己和林楓言應陽秋送進去。再然後想辦法加固那個祭台空間,等待救援——
張知秋想要殺了他們,也不可能說遊刃有餘的做到,是肯定要鬨出大動靜來的。
如果他們連一擊都接不住,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雖然水馨和張知秋交談的時候,一副不卑不亢冷靜自持的樣子,連一個“您”都沒用。但麵對一個有敵意可能殺人大儒,耗費的心神可想而知。
但她同時知道張知秋的離開是真的離開。
危險過去,水馨不自覺的放鬆了幾分。恰好又是裝暈,自然就是儘量的平靜放鬆。誰知道就這麼一下,之前一直被她壓製的,靈脈之源與黑龍祭壇空間那個黑龍雕塑之間的融合,就光速完成了。
形成的異象還把躺在上麵的她給卷了進去。
現在,她正盤桓在天空,以一種非常奇妙的狀態,俯瞰著地麵。
她自己能飛。
飛在天空俯視地麵的狀態經常都有,本來也不是什麼稀奇的狀態。借助合歡花的力量的時候,也是一種類俯視的視角。
可現在……不一樣,是真的不一樣。
飛在天空,卻感覺自己就是大地。並非是在巡視自己的領地,而是神識出竅,打量自己所在的環境。確認自己的身軀往那邊伸展,不會被攔下……還有一些更複雜的東西,可是就沒那麼好形容了。
水馨雖然在一定程度上和那隻青龍虛影共享感知,可說到底,她沒有青龍血脈,不可能像林楓言一樣,驅使一隻蛟龍或者毒蟒的身軀,靈活活動。她隻能說是被動的被分享了一部分感知,可以自己脫離,卻無法改變被共享過來的東西。
可一個生物,或者類生命體,在挑選自己可能要居住千萬年,與自身共發展,共消亡的居所的時候,那眼光,那視角,肯定是和旁觀者完全不同的。
當青龍虛影發出一聲龍吟,天空上,龍涎花的花瓣不斷的鋪展,水馨共享的視角下,雖然高度沒有拔升,可是,視野卻莫名的變大了。就好像是有什麼力量,將下方的山川,變成了一個等比例縮小的模型。
但是,水馨依然無法看出臥龍山脈的影子來。
因為她看到的,是大塊大塊顏色不同的色斑,斑駁的交織在一起。這種一點經驗都沒有的視野,讓她想分析也無從分析起。哪怕是她自己畫的那條,被官府拿來當作線索的龍圖,也沒法在這些斑駁的色塊之中找到。
所以說……這要形成一個靈脈的話,到底是以什麼標準來選擇走勢的呢?
明明是融合了那個黑龍雕塑的。
而那黑龍雕塑,作為被培養起來的“山川意誌”,背後的勢力是給它規劃了“身軀”的不是嗎?
話說回來,她一直壓製著靈脈之源和黑龍雕塑之間的融合,是不想讓靈脈受到影響。
一旦靈脈有了自己的意誌,甚至是那種“一言封疆、一語定國”的意誌,那真不知道會產生怎樣的變化。
水馨想著,就算是不能阻擋這個過程,至少也先讓靈脈之源獲取了足夠的眾生願力、天降功德的反饋,有了一定的氣候以後再說這事。
結果一不小心,人家就光速融合了。
但是幸好,這會兒共享感官的水馨卻發現,青龍虛影看著地麵,是很平和的觀察,稍微有些挑剔的情緒,但整體來說,並沒有什麼高高在上,威壓眾生的念頭。
不過……如果打算舒展身軀安家了……
好像不能阻礙人家將自己的家給裝修下?
對於青龍虛影傳遞過來的挑剔情緒,水馨油然而生了這樣的念頭。
這樣的想法靠不靠譜,水馨不清楚。
畢竟,修仙界從來隻有靈脈消失破碎的記載,從無靈脈誕生的記錄。換個修仙界的老牌真君來,麵對這樣的情況,一樣得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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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誠思是一乾暈倒的人裡麵,醒得最快的一點。
畢竟他沒有被掏空。
而且,身為林氏子弟,先修煉養氣之法,後開天目,也許在林氏宗室裡拿到的資源屬於中下層,根基卻也打得十分牢靠。
但他的醒轉,也不是自然醒轉。而是隨著一陣震動,被震醒的。
剛醒的時候還有些懵。
左右四顧,不知其所以然。
想起似乎是因為張大儒發怒,還驚嚇了一下。但既然能醒來,他也就沒當是什麼驚險的事兒。還當震動也和張知秋有關。
但很快,他就發現不是那麼回事了。
周圍的光線,變得越發明亮。雖然還不到亮堂的程度,卻也讓視野變得開闊……並不對,應該是反過來的。
因為視野變得開闊,所以才變得明亮。
所謂的震動……
一株株的金鱗木,就如同軍隊一般,正排著隊伍,向四麵八方散開!雖然速度並不算快,但它們在地下交雜的龐大根係,要隨著這番行動分離或者再度成長,鬨出來的動靜能不大麼?林誠思入目所及之處,地麵土石翻滾,想來聲音應該也很不小才對。
甚至,連他這兒,都不應該隻是將他震醒的動靜。
——和靈茶樹有關?
林誠思又很快想到了之前表現靈異的靈茶樹,連忙去找。
其實也不遠。
在一片樹木大搬遷的異象之中,剛剛長出來半天的靈茶樹就如同一塊亙古存在於此的岩石,巋然不動。
而他之前覺得可能出問題的“族妹”,就那麼安安靜靜的半靠在樹乾上,似乎也失去了知覺!
“族妹!”林誠思嚇了一跳,跳起來就往水馨的方向跑。
但跑到一半,就被某種尖銳的東西止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