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媽媽,你真的覺得我是個...)(1 / 2)

晚上走到小區門口, 何雨又看見了等在那兒的女兒。

何默默穿了一件灰色的襯衣加長褲,手裡還拿著一本書,在媽媽回來之前, 她就站在小區的燈下看書。

美麗的女人站姿筆直,加上身上遮掩不住的書卷氣, 路過的少年都忍不住轉頭來看。

何雨眨眨眼,隻覺得自己的女兒怎麼都好。

黑夜裡的燈光映得一切都有些模糊, 何雨仿佛看見了自己女兒長大的樣子。

那時候的女兒會是什麼樣子呢?

她依然熱愛她所熱愛的, 她永遠站在光下, 她也在發光……

當然, 這一切的前提, 是她的女兒要從十六歲開始長大。

“站在這兒看書小心蚊子咬你。”

何默默看書看得入神, 都忘了時間, 聽見有人在自己耳邊說話, 她抬起頭,看見了笑容燦爛的自己,不, 是笑容燦爛的媽媽。

“嘿嘿。”何雨笑著環住了女兒的肩膀, “你天天出來等我,這是想我了吧?”

“嗯。”何默默下意識的在懷抱裡蹭了一下,輕輕抱了抱媽媽的腰,她並不是很習慣這樣情緒飽滿的親密接觸,但是她也很享受。

回家的路上, 她說:“媽, 你以前也在這兒等我來著。”

“有麼?哎呀, 我不是應該在家裡包餛飩包餃子看電視嗎?”說話的時候,何雨牽住了女兒的手。

何默默說:“我剛上高中的時候, 你也在小區門口等我,門口的保安伯伯也記得。”

聽女兒這麼說,何雨想起來了,那時候默默剛上高中,她不放心自己的女兒每天半夜回來,就會掐著時間去門口等她,從九月等到了十一月,後來看放學路上的人足夠多,女兒也一直是很穩當地回來,她才聽了女兒的勸沒有頂著晚秋夜裡的冷風再等下去。

“其實呀,媽媽也不光是等你。”何雨笑著說,“我隻要一站在小區門口,咱們小區裡進進出出的人就問我說:‘何雨,你是不是在等你家何默默啊!’,我說:“對呀,我等我家默默放學啊。”,然後彆人就開始說:‘你們家默默太厲害了,是全校第一考進了市一中吧?’……”

說著說著,她咂了咂嘴,仿佛是回味了一下當時的感覺。

“你看,媽媽是不是很虛榮啊?”

她女兒笑了。

她女兒笑完了,問她:“媽媽,你真的覺得我是個好女兒嗎?我明明除了學習成績之外什麼都沒有,還那麼不體諒你,你為我付出了那麼多,我卻總是看不見,甚至……”

“默默呀,如果你什麼都能做的麵麵俱到,還要媽媽乾什麼呢?”走到了自家的單元門口,何雨抬起另一隻手,也蓋在了自己掌心裡的那隻手上。

“你想象中那種沒缺點的孩子,那都是吃了大苦,苦到了骨頭裡的。媽媽小時候的脾氣不比你還差了一千倍八百倍?彆人怎麼罵我呢?說我是被慣壞了。你看,默默,人們都知道,缺點是被偏愛出來的,媽媽有時候會覺得你的缺點太少了,因為媽媽做的不夠多,要是我能做的再多一點,你會不會就能再嬌氣一點,再任性一點,再脆弱一點……”

女兒的心裡缺乏安全感,所以才活得小心翼翼,何雨明白這一點之後隻有懊恨,就像她曾經對林頌雪說的那樣,她沒有保護過自己的女兒,才讓默默小小年紀就學會了直麵撲向她的風暴,不向任何人求助。

何默默低下頭,看著媽媽緊握的手。

何雨在短暫的停頓之後又說:“但是,媽媽又很高興,很驕傲,我的女兒才十六歲,她看得清自己的前路,她肯堅持,她肯努力,她雖然好像不喜歡跟人打交道,但是很多很多人都會因為她的認真和努力而喜歡她,她也有一顆足夠正直、善良和溫柔的心。我沒辦法用她是一個怎樣的女兒來評價你,我很高心,默默,你雖然才十六歲,你已經成為了一個很好的人,作為女兒,作為朋友,作為同學,甚至作為網友作為同事……作為一個生活在這個社會上的人,你都很好。所以,你一定要沿著自己的路走下去,十六歲,十七歲,十八歲……一直走,越走越好。”

小區裡昏暗的燈遮蔽著何默默的眉目。

她沒辦法形容自己的感覺,是歡喜還是苦澀,在這個瞬間,她甚至懷疑媽媽其實知道了她是怎麼想的,可媽媽沒有再說什麼。

她們走進了單元樓道裡。

燈亮了起來。

外麵起了一縷風。

答應了從哥哥那給“何默默”借吉他,譚啟葳小姑娘在第二天下了早自習就來找何雨,說吉他已經借好了。

“我哥說上午課間操的時候給我送來,正好今天下雨,你和我一起去拿吧。”

是的,窗外在下雨,不是很大的雨,卻讓人覺得兩三個小時是肯定停不下來的。

何雨向譚啟葳道了謝,還拿出了一包酸奶給她。

小女孩兒接過酸奶的時候有些害羞。

何雨突然有點兒害怕,怕這小姑娘想不開,把這酸奶也裱起來,於是她拿起吸管直接紮進了酸奶裡。

“你趕緊喝了吧。”

盯著習慣,譚啟葳的臉紅成了一個小番茄。

“何、何默默,你怎麼對我這麼熱情啊?我告訴你,我已經選好科了,期末考試我總分一定超過你。”

何雨看著小姑娘幾乎是雙手捧著那包酸奶落荒而逃,抬手捂住了眼睛。

完了,她大意了,那根吸管真要被裱起來了。

課間操的時候雨果然沒有停,數學老師非常高興地拖了五分鐘的課,何雨拿著傘走出教室,等著她的人除了譚啟葳還有林頌雪。

譚啟葳也拿了一把傘。

於是走出教學樓的時候林頌雪站在了何雨的傘下麵。

“你早上上學沒帶傘嗎?”何雨問林頌雪。

林頌雪小聲說:“帶了。”

“那你怎麼不拿傘啊?”

女孩兒的回答是哼了一聲。

青春期女孩兒的心思就像是糖罐子,摸一顆出來你都不懂它為什麼又甜又花哨。

譚啟葳自己撐著傘,走在了何默默的旁邊,她說:“何默默,你晚上回家都學到幾點啊?”

何雨還沒開口,林頌雪就搶著說:“譚啟葳,你是不是熬夜熬到很晚啊?有黑眼圈呢。”

小姑娘立刻停下來揉了揉眼睛。

何雨想笑。

走到學校門口,何雨跟學校保安說了一下情況,在保安的目光監視下走出了校門。

校門口停了一輛黑色的越野車,車門打開,一個男人戴著一頂帽子下來了。

“是你跟我借吉他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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