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能重來,他斷不會把這個絕佳的機會拱手讓給宋忠。
隻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他還得負責壽州城商鋪的運營,將產出的貢鹽運往江南各處。
這一天,正當他在商鋪門前指揮裝車時,一位身著長衫的中年男子帶領幾個家丁,對這家鹽鋪觀察良久。
蔣瓛早已注意到他們,隻是心情不佳,懶得理會這些煩心事。
“閣下可是壽州貢鹽行的掌櫃?”
猶豫片刻,未尋得記憶中的麵孔,這文士隻好硬著頭皮上前詢問。
蔣瓛心中的積怨仍未消散,對這群人毫無好臉色,隻是隨意掃了一眼便轉身,語氣滿是不耐:
“都說過了,我家的貢鹽不需要你們插手。”
這文士聽罷一愣,狡黠的目光快速轉動,大致揣摩出當前的情勢。
他便是黃子澄的管家,姓黃,家中排行老二,人稱黃二郎,黃府的下人都尊稱他二爺。
幼時曾是黃子澄的書童,讀過幾年書,是黃子澄最信賴的心腹。
自黃子澄高中後,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府中大小店鋪皆由他掌管。
黃子澄得以專心培養聲望,那些見不得光的事則全由黃二郎一手包辦。
如今派黃二郎出馬,足見黃子澄對此事的重視。
甫一登場便遭冷遇,黃二郎心中頗為不悅,但蔣瓛的態度恰好說明此前已有不少富豪試圖接觸,卻均無建樹。
然而他黃二郎不同,此行他不僅代表黃家,還代表著太子東宮。
“掌櫃的莫要開玩笑了,我可是帶著誠意從京城趕來,若就這樣無果而終,怕是我兩家麵上都不好看吧。”
黃二郎的自信,令蔣瓛嗤笑一聲。
這世上還有誰敢與父皇比家世?這群自視甚高的富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蔣瓛仿佛找到了樂子,笑著阿諛道:“不知是哪家公子大駕光臨啊?”
“我家老爺乃東宮伴讀,下官正是奉老爺之命而來,不知能否有幸拜見貴店少東家?”
黃二郎此行做了充分準備,了解到鹽鋪有一位不太理事的少東家,手下有一群能乾的護衛,此外並無特彆之處。
“我家少爺事務繁忙,恐怕無暇見你。”
蔣瓛聞聽“東宮伴讀”四字,雖略感意外,但很快恢複常態,這類小官還不至於勞他親自處理。
“掌櫃的,快請少東家出來吧,你們已身處大禍邊緣,難道還不知曉?”
黃二郎擺出一副惋惜又痛心的模樣,蔣瓛看著他瞬息萬變的臉色,暗讚此人擅長逢迎鑽營。
“哦?何等大禍啊?”
蔣瓛悠然自得地坐在馬車上,毫不在意地笑問。
“壽州貢鹽,售價五兩銀子一斤,利潤過於豐厚,有盤剝百姓之嫌。不僅朝堂上有不少人上奏要求嚴懲,就連父皇也對你們的行為極為不滿。”
黃二郎貼近蔣瓛耳邊,壓低聲音道。
“哈,原來如此大禍,這麼說我們離掉腦袋不遠了。那你來做什麼,你們家也想私自製鹽?”
蔣瓛此刻心裡頭簡直樂開了花。在朝堂上嘛,自然得擺出一副嚴肅模樣,假意生氣一下。但真要是怒火中燒了,朝廷必定會用八百裡加急的方式把他召回京城。
再者說,他蔣瓛好歹是錦衣衛指揮使,玩弄栽贓這套把戲,那黃二郎在他麵前完全不夠格兒,根本不是一個級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