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了第三天,大家發現墨都不夠用時,考生們開始懷疑人生。
但出了考場,考生們相互交談才知道,墨水少並非個例。
幾個考生聚在一起,免不了唉聲歎氣,問起緣由,話風已變。
“林兄,你也答不完嗎?”
“豈止答不完,正當我文思如泉湧,筆下如有神助時,墨沒了,這不上不下的滋味,如果不是在江南貢院,我非要問個明白不可。”
“可惜了,林兄若因此落榜,那真是朝廷的損失。”
“你怎麼也用‘也’字?難道你也沒答完?”姓林的考生和熟人搭訕。
“不止我,後麵這些人都是因為墨水限製,無法完全發揮。”
林考生望著黑壓壓一片人群,眼皮直跳:“你們這是?”
“自然要去討個說法,不少三年前來的考生都覺得,今年的墨水少了五成,皇上沒下旨,肯定是有人貪墨了。”
“正是這樣,禮部的官員屍位素餐,連科舉大事都敢插手,刑部和大理寺也都是些無能之輩。”
這番信誓旦旦的話贏得了身後一片叫好,掌聲不斷。
林考生望著這陣勢滿心擔憂,皇上行事哪管下麵人的反應。
他敷衍了幾句便找機會溜走了。
隨著人越聚越多,許多看熱鬨的人也跟到了江南貢院門外。
一副山雨欲來的架勢。
江南貢院內,監考官如瘋了一般衝進內簾:“劉學士,這下真出大事了,考生們都來了。”
剛收上的試卷還在糊名整理中,劉三吾不滿地斜了一眼監考官,冷冷地說:“內簾重地,未經許可不得擅入,你自去領罰吧。”
“但他們是為了墨水的事來的。”
監考官又強調了一遍。
“天子腳下他們能鬨出什麼花樣?真要砍頭,也是先砍我的。”
劉三吾平靜地說著,眼角餘光卻掃了朱壽一眼。
無論發生什麼,都要保持冷靜。
這是朱壽給他的忠告。
朱壽在一旁打了個哈欠,隨口問:“來了多少人?”
“大概幾百人,還有不少人聽說後正往這兒趕,街道都快堵上了。”
監考官下意識回答。
“來的人有點少啊,不過也差不多了,畢竟不能真的鬨大。”朱壽喃喃自語,然後伸了個懶腰,站起身,“劉先生,我去去就來。”
“你是誰?可彆逞能,萬一處理不當……”
監考官話沒說完,就被劉三吾抬手製止了。
“不用擔心,他就是在等這一刻。”
見劉三吾神秘兮兮的模樣,監考官皺著眉,心裡雖放不下,還是衝了出去。
朱壽整了整考官官服,向江南貢院大門後的小廝示意,淡淡吐出二字:
“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