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他徑直回了午馬的工房,留下被打擊得麵麵相覷的眾人。
日頭悄然偏西,陳穩坐在房中,手邊已經看完了好幾本冊子。
密諜司的資源果然不是吹的,許多朝野秘聞,甚至涉及到山上人的東西,都有記錄。
短短一個多時辰,他就對這個世界建立起了較為全麵的認知。
麵對旁人,隻要不說起他個人的身世,已經可以對答如流,基本瞧不出啥破綻了。
可越是這樣,陳穩的心頭就越是凝重。
人貴自知,陳穩知道,自己能被國師府如此看重,國師弟子登門迎接,密諜司之首的位置給自己,看似是對他的看重,實則是另有深意的。
當日封不良帶著魚得水來找他,屬於走投無路之下的病急亂投醫,死馬且當活馬醫。
如果在案情方向明確的情況下,論及探案查案之術,他是萬萬比不上魚得水、封不良這些刑名老手的,國師府真要想破這個案子,為何不找他們?
更退一步講,按照這一天中他所了解的國師府的地位,一個老將軍的滅門案,似乎並不值得國師府如此關切。
所以,就如他的猜測那般,這滅門案的背後,似乎牽連著更多的事情?
國師府想要做的,是想用自己演一出戲給彆人看?
這是他眼下唯一能想到的可能,也是最大的可能。
但這出戲是演給誰的呢?
那些人又在謀劃著些什麼呢?
那位如神龍隱於雲間的國師大人,又在考慮著些什麼呢?
傳聞中暗中主宰並支持著王朝的山上宗門,又是什麼樣的態度呢?
真正最讓他感到迷惑的是:這世界特麼哪兒來的十二生肖?
天乾地支還可以勉強解釋,王朝機構設置也能找得到理由,可這一個不差的十二生肖?
這分明不是他熟悉的那個世界的任何一個朝代,但卻能有這樣的巧合?
他感覺仿佛有一層厚重的迷霧將自己籠罩,在有限的信息和條件下,根本就難以看透。
他扭頭看著窗外的夕陽,他唯一能夠確定的是,自己一定是不想做一顆任人擺弄的棋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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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大夏皇城,禦書房。
數位大夏的朝中重臣恭敬地坐著,刑部尚書呂本中將洪家滅門案的情況彙報了一遍,“陛下,這就是眼下的所有情況了,刑部上下正在全力探查,已經抓獲的嫌犯已經在緊急審訊,力爭早日將案件徹查清楚。”
老皇帝坐在榻上,眼簾微垂,若非那一身皇袍,與尋常街巷的老頭子幾乎沒有區彆。
聽完了呂本中的彙報,他似乎才從睡夢中醒來,“啊,諸位愛卿有何見解?”
“啟奏陛下,老臣之見,此事既已有突破,便交刑部全權偵辦即可。”
“另外,還當約束一個時間,以安洪老將軍在天之靈,和滿朝將士人心。”
“好。”老皇帝看著刑部尚書,“呂愛卿,此事便由你負責,再給你七日時間。不論涉及到誰,一律依律法查辦!”
“臣領旨!”
“還有彆的事嗎?”
“陛下,劍州邊境,蒼梧皇朝又在聚集兵員,咱們當早日決斷。”
“準。”
“陛下,寧州刺史上書,寧州大旱,請減明年稅賦。”
“稅賦不能減,今年給玄天宗的供奉吃緊。戶部想想彆的法子,吏部和禮部商量一下,能不能在官員升遷和科舉上給點照顧。”
說了幾件事,一直侍立一旁的太子開口道:“父皇,既然如今朝中安寧,先前定下代父皇南巡之事,不如早些進行吧,像寧州這些地方,兒臣替父皇走一遭,也能安撫一下子民。”
老皇帝抬頭看了一眼太子,沉默不語。
太子垂手而立,神態甚是恭謹。
而其餘諸位朝中重臣則眼觀鼻鼻觀心,生怕摻和進這天家父子的博弈之中。
“善。”老皇帝終於開口,“朕年老體邁,太子要多替朕分憂。”
太子連忙道:“父皇春秋正盛,兒臣隻是儘心做些雜務。”
“行了,朕乏了,都下去吧。”
眾人退了出去,太子站在禦書房門口,望著前方,眸子中倒映出萬家燈火的餘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