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疑心四起(大修!!)(1 / 2)

“請殿下責罰。”

短箭工藝特殊,箭鏃帶有彎鉤。若是得不到及時治療,裴鬱那隻腿就算是廢了。

懷內容梔給的荷包傳來淺淡香氣,衝淡了夜色裡的血腥味,也衝淡了他心頭的陰鬱。謝沉舟隔著衣衫摩挲片刻,並未錯過裴鬱額角蒙上冷汗。

“山上那人收拾乾淨了?”午時裴鬱冒著被發現的風險都要傳信給自己,自己還當是懸鏡閣那群老家夥又鬨什麼幺蛾子,原來是大內的司使。

大內的司使竟和區區藥鋪掌櫃有見不得人的勾當,實在是有趣。

“已處理妥當,殿下放心。”裴鬱咬了咬牙,硬著頭皮道:“密探來報,殿下未死一事,宮內似有所察覺。還請殿下儘快找到玉璽。”

謝沉舟一頓,麵沉如水:“回去轉告那群老不死的,我自有安排。叫他們…”他輕哼一聲,繼而沉聲道:“莫要多管閒事。”

語氣中帶著毫不壓抑的殺意,聽得裴鬱腿心一麻,差點沒跪穩。他腿間鮮血緩緩蜿蜒,險些滴落在地。

謝沉舟眉頭緊蹙,裴鬱敢背著他擅自行動,受罰乃理所應當。然若汙損莊子,恐易被容梔察覺。

他摸出一枚止血丸遞過去:“今日之事,給我一個解釋。”

裴鬱捏在手裡,並未服下,如實交代道:“阿玄在殷閣老手上。”

裴玄是他一母同胞的姊妹,與他一同跟隨殿下進入懸鏡閣。可殿下將他帶出了江都,裴玄被殷閣老扣留下了。明麵上是為裴玄養傷,實則是逼迫他監視殿下。

懸鏡閣,並不完全是殿下說了算。

“今日之事,沒有第二次。你該想清楚,誰才是你日後可仰仗的勢力。”

謝沉舟聽聞,頗有興味般揚唇一笑:“傳信,給殷嚴。他不是很關心我有沒有找到玉璽麼。那就勞煩他親自來一趟沂州。對了,特彆囑咐他,一定要帶上裴玄。”

裴鬱眸光一凝,而後瞬間雙膝跪地,朝謝沉舟行了一禮:“如若殿下能救出阿玄,裴鬱日後,定當儘心為殿下效力。”

屋內燭光搖曳,趴著的人似乎動了動。謝沉舟向右邁了一小步,身軀恰好擋住了容梔,連一根頭發絲也沒有讓裴鬱看到。

“你本來就是我的人,不為我效力,難道還想為彆人嗎?”謝沉舟擺了擺手,動作隨意,示意裴鬱不必再多說,趕緊走。

裴鬱如蒙大赦一般,連忙應道:“屬下明白,屬下這就去辦!”說話間,他用力拔出腿間箭矢。因服了止血丸,鮮血並未噴湧。

而後裴鬱也顧不上處理傷口,強忍著疼痛,一瘸一拐地消失在夜色中。

萬物刹那靜默,隻剩案幾前的如豆燈火劈啪跳動著,映照出容梔恬靜淡然的容顏。謝沉舟目光一路向下,遊移在那微微翹起的唇角。

家?沂州確實是不錯。不知道阿月想不想要,京城那座巍巍宮牆,當她的家?

如若不想要,到時他殺了龍椅上那人,就帶著阿月浪跡天涯。

……

這夜,容梔做了一個詭異的夢。夢中她救了一隻橘貓,這隻貓甚是可愛,但有個毛病,就是喜歡粘著她蹭來蹭去。

橘貓絨毛柔軟,貼在身上時,讓她渾身發癢。容梔試圖掙脫,可那貓卻越貼越緊,將她緊緊禁錮。

她再也無法忍受,揚起手用力一揮。然而這一巴掌,卻是在半空中虛抓了一下。橘貓消失了。

容梔倏然睜眼,半個身子壓在案幾上,搖搖欲墜。

此她的喉嚨裡不自覺地發出輕呼,聲音在寂靜的屋子中格外清晰。

“阿月!怎麼了?”黎瓷正準備敲門就聽到她屋內的響動,急忙推開門問道。

“姑姑,我無事。”

短暫失神後,渾身被強烈的酸痛感占據。什麼橘貓,原來是她趴著案幾睡了整夜。容梔狠狠歎了口惡氣,懊惱至極。

黎瓷凝視著她略帶驚懼的麵龐,不放心道:“近日你似易受驚擾,可是憂慮過重?我待會給你煮碗安神湯?”

“不用麻煩了。”她搖頭拒絕。

遇到謝沉舟後,她確實總一驚一乍的,一點風吹草動都要疑神疑鬼許久。幸好她今日要回城了,以後若他要長住姑姑莊子上,自己不來便是。

思及此,容梔一個邁步,警覺地把黎瓷往屋內一推,朝門外左右望了望,院裡空空蕩蕩,難道他已經走了?

剛要拉起門栓,視線裡倏然蹦出一張俊逸的臉:“縣主是在找我嗎?”

“謝郎?你還在。”她殘留的睡意瞬間消散,強裝鎮定地喚道。

“在下也沒有彆的地方可去。”他癟了癟嘴,不明白容梔為何這麼提防著他。

怎麼每次都被他嚇到。她冷冷道:“你且住著便是。左右黎姑姑也沒趕你。”

“哎,我可不能收留他。”黎瓷替她打來了盆熱水,頭也不抬:“我指不定明日就不在沂州了,他總不能跟著我到處亂跑。”

說罷她笑著撫了撫容梔的發頂,說道:“阿月,快來擦擦臉。”

容梔接過棉巾,剛想沾水,抬眸發現謝沉舟還傻愣在門前,她沒好氣道:“我洗臉,謝郎也要看著?”

謝沉舟愣了愣,而後不好意思般連連抱歉:“我,我去看看包子蒸熟了沒有。”說罷,他逃也似地跑開了。

昨日趴著睡受了寒,方才又被謝沉舟嚇了一跳,容梔隻覺得頭昏昏沉沉的,她用棉巾靜靜敷了一會,聲音悶悶道:

“黎姑姑,安神湯還熬嗎,給我留一碗。”

………

今日天色不錯,難得雨後放晴了些,昨日那筐從樹上搖下來的花苞,黎瓷叫容梔幫著鋪在院子裡晾曬。

謝沉舟像個跟屁蟲一樣,她曬一朵,他也跟著曬一朵。直到籮筐已經見底,容梔才從袖子裡小心地掏出那支半夏。

“這是半……”謝沉舟指著半夏想問她些什麼,卻又似乎想不起來這枯枝的名字了。

“半夏。”她提醒道。

他的眼睛亮了亮,似乎對於她肯理會自己很意外。謝沉舟嗓音清澈又溫和:“半夏,也可以用來醫病?”

容梔仔細地將半夏枝椏間可能殘留的塵土撣去,整齊地擺放在那一簇簇盛開的海棠花旁。然後她言簡意賅回道:“是用來治療肺癆的。”

謝沉舟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想好奇什麼,繼續好奇道:“明和藥鋪......是縣主的嗎?”

容梔拍了拍手上塵土,轉身瞥了他一眼:“你怎麼這麼多問題。”

經商是最末流,是被門閥世家所不恥的,從前為避免節外生枝,無人知曉明和藥鋪背後是鎮南侯府。

這才是問題的關鍵。明和藥鋪,區區一間無足輕重的小鋪子,竟也引得他人下手,其目的必是鎮南侯府。

為何?鎮南侯府近年來行事愈加低調,並未得罪任何人。

容梔目光上下審視他一番,想起昨夜親衛長所言。他們抵達時,神秘人已遭滅口。若要在如此短時間內獲取消息,唯有與她一樣的速度傳訊他人。

而當時在場者,除她之外,便隻有謝沉舟。

“你待會也得回城吧。”容梔輕笑一聲,笑意不達眼底。

謝沉舟不明就裡,還在專心地替黎瓷擺弄著海棠花,將它們的間距分開一些,以便於乾得更快。

不等他開口,容梔又徐徐提議道:“郎君肩胛處的傷還需去複查看看,我恰好也要去藥鋪。我載你一程,如何?”

本來準備去麵見懸鏡閣分部的謝沉舟:“那就有勞縣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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