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疑心四起(大修!!)(2 / 2)

沒記錯的話,今晨阿月看到他時還滿臉不耐之色,巴不得自己趕緊走。

主動邀請他同行?謝沉舟眼底寒芒一閃而過。真真是有意思極了。

………

馬車上,容梔喝了安神湯,閉目靠著軟墊養神。

對麵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容梔皺了皺眉,心底猜測著謝沉舟在做什麼。

他似乎從懷裡掏出了什麼東西,叮鈴當啷一陣金屬碰撞輕晃。緊接著是衣袖摩擦的擺動,他把那東西拔出來了。像是……刀劍出鞘。

馬車外尾隨著數名親衛,他若是心懷不軌,親衛瞬間會了結他的性命。

微風拂動,吹起帷幔一角,陽光趁機溜進馬車,為那堆物什鍍上銀波——容梔驟然睜眼。

“你在做什麼。”她一雙眼冷的近乎沒有溫度。

像是做壞事被她抓包了,謝沉舟麵上無措,慌亂解釋:“沒,沒什麼。我衣衫裡好像進了雜草,硌得慌。”

容梔斜睨了他一眼,心中不信,但卻也沒再多說什麼。案幾上安神湯還剩了一碗,容梔攪動著調羹,隨口道:“你也喝些?”

謝沉舟一怔,淡笑道:“這是留給縣主喝的,在下怎敢。”

她倏然把調羹大力一放,幾滴湯汁濺了起來:“怕我下毒?”

謝沉舟連忙擺手,俊逸的臉上滿是錯愕:“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

容梔見狀,嘴角微微上揚,“讓你喝你就喝。”說著,她便親自端起碗,送到了謝沉舟麵前。

謝沉舟有些受寵若驚,他看了看容梔,又看了看那碗安神湯,最終還是接過了碗,慢慢地喝了下去。

他剛想道謝,帷幔外傳來流蘇的聲音。

“縣主,藥鋪到了。”

容梔聞言,並未起身,反而吩咐道:“你先帶謝郎去看傷,我稍後便來。”

謝沉舟用眼角餘光掃了容梔一眼,然後默默地點頭,十分順從地跳下馬車,跟隨著流蘇一同走進了旁邊的藥鋪。

在他身影隱沒那刻,容梔揚著的嘴角徹底沉下去。她快步閃身而過,毫不猶豫地掀開了方才謝沉舟坐著的軟墊。

軟墊上沒有什麼佩劍,而是一個灰不溜秋的布包。容梔呆愣在原地。布包縮口處還沒來得及拉緊,似乎是主人慌亂中隨意一撇。

是昨日塞給謝沉舟的碎銀。他竟然原封不動地送了回來。所以他方才畏畏縮縮,是生怕直接還給她,她會拒絕麼。

容梔麵色剛好了些,眉頭又擰了起來。

不對。裝碎銀的荷包不翼而飛了。是他有意留下,還是隨意丟棄?

“流蘇,賞你了。”

甫一走進藥鋪,她就把那布袋如燙手山芋般扔給了流蘇。

流蘇眼神中帶著一絲疑慮,看了她一眼,見她神色如常,才默默接過。

“謝縣主厚賞。”侯府向來賞罰分明,此次竟是她頭一回有這般無功受祿之感。

上次匆忙而來,藥鋪的裝潢與陳設未能細看,此次容梔仔細查看了每一個角落,連藥櫃的格數都數得清楚明白。

明和藥鋪麵積不小,便是除去堂屋還附帶了個露天小院。隻是院子這一大片閒置了,堆了些桌椅板凳。

她在外院站定,隨手指了兩個小廝,“你們兩個,把那些雜物和花都扔出去。”

兩個小廝雖不敢直視容梔,聞言卻互相交換了個眼色,囁嚅著嘴唇欲言又止。

容梔哪能看不到,她語氣淡淡:“有什麼問題,說。”

其中一個胳膊肘頂了頂身旁的小廝,被慫恿那個立馬大著膽子質疑:“掌櫃的交代過,這些板凳他要留著賣錢的。”

容梔聞言,沉吟片刻:“李文忠已除去掌櫃之職。日後,藥鋪諸事皆須聽我調遣。”

聚做一堆的小廝們聞言心中震驚異常。李文忠是藥鋪資曆最老的老人,明月縣主都能說換就換,更遑論是他們。藥鋪工錢給的比彆處多許多,他們可不願丟了這飯碗。

她掃過眾人的表情,心下有了決斷。藥鋪多年來人事繁雜,混日子的也不少。她不可能一次性把這些人大換血,要想用得順手,就得先立好威。

“若是有怠慢的,我自然不會留著,但要是做得好,我也不會虧待你們。”她麵色緩和許多,恩威並施道。

經過這一遭後,小廝們果然賣力許多。流蘇幾次想上前幫忙,都被容梔生生攔住。她搬了把太師椅坐著曬太陽,眼皮都不抬一下,“你是我的貼身侍女,不是粗使丫鬟。”

流蘇無事可做,隻得時不時去廂房瞧瞧謝沉舟有沒有診治好了。

須臾後,她麵帶喜色地過來給容梔報道:“托縣主鴻福,大夫說,郎君傷口已無大礙。”

容梔點了點頭,看向邊整理衣袍邊走出來的謝沉舟:“我幫謝郎治好了病,謝郎也幫我一個忙?”

謝沉舟懵懵地答道:“縣主請說,在下一定做牛……”

還未說完,容梔指了指庫房:“幫我把書架全部搬下來。連日陰雨,再不拿出來曬曬,就得發黴了。”

李文忠給的是假賬簿,那麼真的賬簿就應該還在他手中。可昨日親衛長稟報時說過,搜遍他全身也沒找到一點紙屑。

他還能藏在哪?

庫房內灰塵撲鼻,謝沉舟被陡然熏了眼。他掩著微紅的眼眶,把幾排書架儘數按容梔要求搬到了院子裡。

容梔蔥白的指尖從木架上一排排掃過。《千金方》《黃帝內經》《本草集》…並沒有疑似賬簿的痕跡。

“縣主在找什麼?”謝沉舟幫她把抽出來的書一本本又放好,問道。

容梔直勾勾盯了他半晌,倏然淡笑道:“賬簿。”

隻見謝沉舟麵色絲毫未變,似乎李文忠的事情真的與他無關。

“會不會是被他放到家裡了?”流蘇猜測道。

容梔順手翻開書冊一頁,瞟了一眼後合上,果斷道:“不會。”李文忠沒有妻女,家中隻有個上了年紀的老母,被奉養在鄉下,距離沂州有些距離,他不可能數次往返。

牛皮書封觸感細膩,她指腹摩挲過牛皮的天然紋路,若有所思般遞給流蘇。

“這些醫書真重呀,裡麵得有多少字……”流蘇吃力地舉到書架上,感歎道:“縣主,您真厲害,平日裡讀這麼多書。”

又拍馬屁。容梔眼角帶上抹笑意,剛準備嗔她,腦海中有什麼線索一閃而過。

“等等!”她語氣瞬間冷厲下來,驚得流蘇手一抖,手裡的書差點砸在地上。

“第三排右數第六本。”她眸光銳利地盯著那處,道:“拿下來。”

流蘇聽話照做。輕薄的書冊安靜躺在容梔手中。她冷著臉翻開,然後發出一聲嗤笑。

果然不出所料。這“千金方”便是賬簿。

李文忠此舉險些騙過她,將其藏於眾多書冊之中,確實易於掩人耳目。虧得流蘇無意提醒,世間豈有如此單薄的“千金方”!

“你跟我走。”她意味深長地朝謝沉舟一笑。未等對方答應,已然拽著謝沉舟衣角,片刻不停地登上馬車,徑直奔向官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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