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酸甜杏脯(1 / 2)

“?”她一愣,“昨夜明月縣主一夜未歸,侯爺自然會生氣。今晨他天一亮就潛了好幾個探子去賭坊找縣主。”

她轉著眼珠子想了想,安慰道:“況且就吵個架,懸鏡閣那幾個長老不也天天吵個沒完。”

裴玄不像流雲那般,常侍於容梔身側,故而對此事也僅是略聞一二。

適才,她向流雲打探,流雲又吞吐其詞,支支吾吾不肯說。

裴鬱滿頭黑線,他還是堅持認為殿下讓裴玄這個一根筋的武蠻子去監視縣主太冒險了。

謝沉舟卻直覺此事並不簡單,容梔生性冷淡,吃力不討好之事絕不會做。若非被觸及底線痛處,否則她斷不會輕易與鎮南侯發生爭執。

阿月的痛處,是什麼。他抿了抿唇,眼神裡掠過一絲凝重,追問道:“藥鋪是否出事了?”

裴玄這才猛地想起今日出門時流雲怪異的舉動,她道:“明月縣主吩咐,我暫時不用去藥鋪了。”

謝沉舟聞言眼皮一跳,下頜不自覺繃緊。他得去看看容梔。

“殿下,”裴玄驚呼一聲,瞪大眼睛瞧著他脖頸上又崩開的傷口。

血絲滲出,謝沉舟卻熟視無睹,抬腳就要出去。腳才邁出一步,又被謝沉舟收了回來。關心則亂,鎮南侯還在侯府,他翻進去太容易被發現。

他眸色晦暗不明,眼底卻冷得瘮人,揚聲吩咐道:“裴鬱,聯係在樂天賭坊的懸鏡閣暗樁,讓他立刻殺了齊老三。”

裴鬱抱臂恭敬領命。

“做得明顯些,要能一眼就看出是鎮南侯的手筆。”謝沉舟格外叮囑道。

樂天賭坊一直是容穆的心腹大患。隻是沂州多年太平,容穆已經不想再輕易攪弄風雲。

殺了齊老三,隻是幫他尋了個撕破臉的由頭,以容穆的兵力,收拾個賭坊還是不在話下。

………

容梔已經不知在冷冰冰的蒲團上跪了多久。祠堂內供奉著的三柱長生香已燃儘,她這才麵無表情的起身,給香爐換上新的香。

容穆今日情緒似有異常。他談及她的婚事,態度前所未有的鄭重。

往昔他不過酒後隨口打趣,而那時她言及想留沂州,阿爹也是笑著欣然應允的。

他會伸手親昵地一刮她的鼻尖,笑罵道:“阿月真是長不大了,離不開阿爹喲。”

祠堂空無一人,周圍的仆從也被她屏退了。安靜些也好,能讓人靜下心來,想通很多事情。她不願與容穆爭吵,也不願讓容穆傷心。

容家曆代人丁稀少,阿娘過世後,她在這世上便僅餘阿爹這一血親。正因為身為阿爹的獨女,她才必須替阿爹扛起一份責任。

思忖片刻,容梔板板正正地跪回蒲團上,脊背挺得筆直,毫不膽怯地直視著天地桌上那一排肅穆的牌位。

“列祖列宗在上,容梔乃先帝親封之明月縣主、鎮南侯府獨女。承萬民供養,為沂州百姓殫精竭慮,乃容梔之本分。今日之舉,容梔問心無愧。”

祠堂空曠,她的嗓音微涼,久久回蕩不絕。而後容梔雙手鄭重地舉過頭頂,緩緩彎下腰,朝上方拜了三拜。

心中不再鬱結,她長舒一口氣,也索性不再跪了,轉身一屁股坐在了蒲團上。

“啊……都壓出印子了。”她挽起裙擺用掌心揉捏著因久跪而通紅的膝蓋,小聲痛呼道。

倒並非是她嬌氣使然,然昨夜未得安睡,今日又經爭吵神傷,此時哪怕僅有一絲痛感,在這無儘的靜謐中,亦會被無限放大。

容梔呆坐了一會,隻覺得腹中空空。祠堂裡除了供奉什麼都沒有,阿爹還特地叮囑了廚房不許給她做吃的。

也不知流雲和裴玄有沒有把衣裳送去給謝沉舟。平心而論,他長的俊逸,身量又高挺拔,穿那些錦衣羅緞是再合適不過。

若是穿起來,肯定比那些不學無術、遊手好閒、整日敷粉遮麵的世家子弟更好看。

祠堂位於侯府最東麵,跟外街隻有一牆之隔,牆上隻有一道楠木檻窗。

“啪嗒。”寂靜的祠堂倏然傳來一聲輕響。容梔正盯著檻窗神遊天外,冷不丁肩膀抖了一下。

她眨眨眼,害怕是自己聽岔了。

“啪嗒,啪嗒,啪嗒……”窗欞上映出石子的倒影,隨之而來是石子接連不斷的砸落在上的響聲。

謝沉舟?不知怎的,她腦海中倏然浮現第二次見麵的場景。少年攀在海棠樹上垂眸看她,暖意融融。

她的聲音不自覺地夾雜些期艾,輕聲呼喚道:“謝小郎?是你嗎……”

然而,四周一片寂靜,並無人回應。

容梔心頭一緊,秀眉微微蹙起,莫名的不安湧上心頭。她立刻警惕起來,貓著腰朝著窗邊走去。

有風拂過她的麵龐,帶來絲絲涼意。容梔不禁停下腳步,疑惑不已。哪裡來的妖風。

“唰啦……”

突然間,一陣更大的風吹來,吹得窗戶颯颯鼓動。她定睛一看,也不知是哪個小侍女粗心,窗戶沒有關好。

此刻正被風吹得嘎吱作響,似乎隨時都可能破裂開來。

容梔心中暗叫不好,連忙快步上前。可還未等她走到窗前,隻聽“砰”的一聲,窗戶終於承受不住風力,猛地被吹開。

狂風呼嘯著湧入房間,卷起窗簾肆意飛舞。

容梔瞪大眼睛,呆愣在原地。

“你……在乾什麼?”

牆頭攀著一個少年,麵色漲得赤紅,他的衣裳被風吹得獵獵作響,險些就要摔下去。

他憋著氣,吭哧吭哧地用手地努力扒住牆簷,艱難地穩住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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