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網都在磕我們的過期糖》全本免費閱讀
半小時後,兩人已經站在歡樂穀60米高空蹦極雙跳台。易卿塵望著下麵綠豆般大小的遊人,雙腿發軟,腳下的鐵架子閃著冷光。他深以為,這樣的刺激不一定能產生創作“動機”,倒是可能產生心臟病。
“準備好了嗎?”他和楊原野被捆在一處,楊原野拖著他往跳台邊緣走。
易卿塵一陣生理性腿軟加惡心,他開始打退堂鼓。可沒等他反悔,楊原野用手把他用力一箍,腳下瞬間失重。
身體在空氣中飛速下墜,尖叫聲被耳畔的風聲淹沒。墜到最低處,一股強大的上升力力猛地將他們拉起,又墜下。幾番上下來回之後,倆人合二為一變成了一個擺錘,慢悠悠地小幅度輕晃。
易卿塵的聲音帶著恨意:“你太歹毒了……不謀財,隻害命!”
楊原野就在他頭頂哈哈大笑,連日來的創作壓力似乎煙消雲散。
那次也是易卿塵頭一回知道自己居然恐高,下來之後就吐了,狂吐,把胃翻了個底朝天。
為了繼續刺激產生藝術“動機”,楊原野一個人在60米高空跳了三回。易卿塵在下麵看著直搖頭,不禁想起了二十世紀七十年代的美國經濟——滯脹。
夜幕低垂,折騰了一天的兩個人來到了什刹海的酒吧街,找了一家氣氛最熱烈的,坐下點了半打德國黑啤。
“易卿塵,你平時都是怎麼寫歌的?是不是像上學那會兒,語文老師平時讓弄個素材庫什麼的?”
楊原野好奇寫歌這事兒是不是也要靠八股文式的應試鍛煉,他寫不出來,是不是因為缺少積累。
“根本不存在有些人所謂的歌詞庫、旋律倉、靈感銀行,”易卿塵手握一支啤酒說道,“至少我不是那一卦的,我寫的歌都來自子虛烏有鄉,那些機緣就在生活裡,我白天並沒有騙你。”
楊原野漸漸喝得有點兒多,臉頰泛起微微潮紅,又冒出來打探易卿塵的興致:“那你的第一首歌是怎麼寫出來的?”
“……我?我的故事有點神奇……”易卿塵眼睛彎起來,說起來頗有些不一樣的情緒,“我曾經在路邊撿到過一段旋律,天降靈感……總之,對你不具有參考價值……”
事情是這樣的——那是高三盛夏的一個下午,易卿塵從中學生新概念作文大賽的考場出來,倚在最近的公交車站等車。正低頭玩著手機,一陣口哨聲鑽進了他的耳朵,不知是誰,用口哨吹了一段非常巧妙的旋律,他從未聽過。
那調子就像冰鎮橘子汽水,讓30度的氣溫變得涼爽可愛。易卿塵循聲望去,隻從斜後方窺見那人的側顏,一個戴著鴨舌帽的少年用很放鬆的姿態倚著欄杆,低頭邊吹口哨,邊擺弄手機。易卿塵在不遠處聽著,曲調朗朗上口,他也在心裡默默跟著哼。
當晚,那段旋律盤旋在他腦中揮之不散,易卿塵掀開被子跳下床,熬夜在網上搜索那首歌,可試遍了各種方法,仍一無所獲。他心下一動,便用那段旋律作為副歌,寫成了一首完整的歌曲,整個過程一氣嗬成,音樂順勢而生,那麼流暢自然,甚至讓他進入了一種心流的狀態。
他還記得當他寫完最後一個音符時,天邊剛好亮起一抹淺粉色,他推開木窗,伴著輕微的吱呀聲,太陽緩緩升起,柔和的光芒透過樹梢,胡同裡,豆漿和油條的香氣漸漸彌漫開來……就是那樣一個早晨,易卿塵有了屬於他的第一首歌。
因為借用了彆人的旋律,所以他從未發表過這首歌,這一首隱秘的處女作,是他自己的小秘密。
在易卿塵看來,一個“唱作歌手”是不可以被“造就”的,不論環境、還是個人意誌都不能造就。這資質是原裝原配的,是種不尋常的資質。雖然真相很殘酷,會讓那些純粹信奉奮鬥的人感到沮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