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麼,明錦忽然想到昨日在街上看到的那一行人。
但也隻是片刻,她便搖了頭。
這京師來來往往的人那麼多,戴帷帽也不稀奇。
與其去想這個,倒不如按著身份去想,有膽子跟太子作對,這世上可沒幾個。
明錦把自己所知道的那幾個人都排算了一遍,三皇子不可能,五皇子就更加不可能了。
不說他們都養在皇後膝下。
就說他們兄弟之間的關係,和顧長野那個性子,他也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最後明錦在兩個人裡麵徘徊不定。
她先問春雨“顧長玄在不在京師?”
春雨冷不丁聽到這個名字,沒能反應過來,但顧是國姓,她隻消一想,也就反應過來姑娘說的人是誰了。
“姑娘!”
春雨大驚失色,臉色比起先前還要蒼白。
她邊說邊還往外麵看,生怕外麵的人會聽到,春雨驚疑不定地跟明錦說話“您怎麼能直呼四皇子的名字呢?這可是大不敬啊!”
明錦聽到這話,也隻是扯唇笑了笑。
但她這個笑意並不深。
一時喊慣了,忘記改口了。
不過什麼大不敬、敬的,她以前對著顧長玄什麼難聽的話沒罵過?畜生、混蛋這類的話也沒少往他身上套。
本來就是個混賬玩意,有什麼不能說的?
“所以他在還是不在?”她沒回春雨的話,徑直問道。
春雨看著她一臉無奈,但經過這幾日的相處,姑娘的脾性她也算是摸透了一點。
她不想做的事,誰逼也沒用。
春雨也隻好先歎了口氣,回道“四皇子前陣子被陛下外派出去了,至今還沒回來呢。”
她小聲答完之後。
見姑娘一臉沉吟的模樣,春雨心下一動,小聲問道“您是覺得這背後之人是四皇子?”
不等明錦回答,她自己又先接過了話。
“這不可能,四皇子是眾所周知的好脾氣,無論是對太子還是三皇子都一視同仁,即便是奴婢這樣的人,也知道他是所有皇子裡麵最最溫和的一個,他從不惹事,和嫻妃娘娘一樣,都是好脾氣又不生事的人。”
“你見過嫻妃嗎?”明錦忽然問她。
春雨被說懵了,她輕輕啊了一聲,忙回“沒啊,嫻妃娘娘風儀萬千,奴婢哪有這個福分見她啊?”
明錦笑道“那你又如何得知她好脾氣又不生事?”
春雨再次被說懵了。
她從未思考過這樣的問題,此時和那雙清亮的雙眸相對,不由木訥著回道“外、外麵的人都這麼說啊……”
她說得結結巴巴。
明錦看著她說“眼見都不一定為實,耳聽就更加不用說了。”
“這世間之事,還有人,隻有你親自相處過,才知道對方究竟是人是鬼。”
她嗓音淡淡,也並非是真的想說通春雨什麼。
那對母子扮了幾十年的好模樣,尤其是那位鳳儀萬千的嫻妃娘娘,如果不是她曾經親自與之相處過,她也會以為她真跟傳說中一樣,是個菩薩心腸的好人呢。
見春雨在一旁怔著神,似乎是在思考她剛剛說的那番話。
明錦也沒再開口去說那對母子的壞話,而是自己一個人慢慢思考著。
她倒也不是真的覺得,那背後之人就一定是顧長玄。
隻不過這種事,這廝以前實在是沒少乾。
表麵上跟所有人兄友弟恭,是好兄長、好弟弟,大家眼中的好人,背地裡卻數他最能生事和挑撥離間。
要不然後來三皇子和太子,也不會一個被趕出京師,一個直接被廢。
她不清楚這事究竟與顧長玄有沒有關係。
雖說他人如今不在,但他的手下都還在呢,想搞出點事,再栽贓到彆人的身上,也不是不可能。
明錦倒也不擔心。
這背後之人就算真是顧長玄,也跟她沒什麼關係。
她跟他無緣無故的,想來這人也不會來找她的事。
何況她自問也沒做什麼,不過是把華歲帶進了府裡,顧長玄也拿不住她的什麼把柄。
這人雖然混賬。
但也不是在這種小事上麵,刨根究底的人,也不可能跟周昭如和明元渡他們告狀去。
畢竟他也還得繼續維持他中立好脾氣好弟弟的身份呢。
又豈會讓他人知曉這事與他有關?
當然。
如果不是顧長玄。
那還有一個可能,就是那位長安王。
普天之下,也隻有這位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
如果顧長玄出麵,是為了針對太子、再讓幾個皇子之間起爭執。
那這位出麵,就是真的隻想教訓孫晨了。
不過聽周昭如那番話,長安王應是昨日才回來的。
才回來就拿下了孫晨的人,這是不是太巧合了一些?那兩個小廝,昨日可是在井兒胡同啊。
這位長安王無緣無故去那做什麼?
明錦這樣想著,又覺得不太像了。
她拿著玉篦的背麵輕輕敲著桌子,在那一聲聲的脆響之下,忽然又像是回神一般,笑開了。
算了。
這事也沒什麼好想的。
反正不管是顧長玄,還是顧明珩,與她都沒什麼關係。
隻要孫晨真的被拿下就好了,至於是誰出的手,又是因為什麼原因,又與她有什麼關係呢?
她重新把玉篦交給身邊的春雨“替我梳頭吧。”
這就是不打算再費心思想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