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錦收到周雙月的來信,是第二天的事了。
信中說了周卻已經去府裡族學上學的事,之前那些欺負過周卻的下人也都已經被馮氏處置了。
對此。
明錦沒什麼好說的。
她能做的,已經做了,至於周卻以後是何光景,誰也不知道。
但以她對馮氏的了解,必不可能眼睜睜看著周卻起來,周卻若想要成事,想要在清遠伯府以至京師站穩腳跟,恐怕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就是不知道如今這樣,他是會選擇韜光養晦,一步步來?
還是跟前世一樣認宋河做義父、進錦衣衛、迎娶公主,最後奪取清遠伯府的爵位?
明錦不知道。
她也沒有這個閒情雅致,去管彆人的人生。
周卻要怎麼走他的人生,是他自己的選擇,她能做的,也就是在有限的範圍內,儘可能地幫他一把。
“把信收起來吧。”明錦說。
春雨卻沒有立刻回話。
明錦往她那邊看了一眼,卻發現春雨竟在一旁出神。
這倒是少見。
她這個丫鬟,平時是最機敏不過的,比起如今的華歲,春雨更聰慧也更沉穩,明錦還是頭一回見她這樣。
明錦挑眉,看著春雨,不由問了一句“想什麼呢?”
春雨這下才回過神。
她看著明錦,失神般輕輕啊了一聲,在明錦的注視下,又立刻搖了搖頭“沒、沒什麼。”
知道自己是失神沒聽清姑娘的話,但看著姑娘手中捏著的那封信,春雨也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她立刻伸手接了過來。
但她語氣之慌張,顯然不是沒事的樣子。
明錦見她這般說,卻也沒有多問,她並不介意自己這些身邊人有什麼秘密。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不可能事事都說與旁人聽。
隻要這個秘密不影響她,不影響她身邊人,明錦不想追根究底,沒必要。
她走到一旁去梳理頭發。
倒是春雨猶豫片刻。
忽然又捏著那封信,輕輕喊了她一聲“姑娘”。
“嗯?”
明錦沒看她,自顧自背對著她梳著自己的頭發。
昨日她是在自己屋子睡的,但她已經跟祖母商量過,之後搬去她那邊和她一道住了。
祖母的院子很大,屋子也很多。
她可以跟祖母睡在一處,離得近,方便照顧,她也能多陪陪祖母。
明錦本就不喜歡這間院子,回來多時,也沒自己添置過什麼,除了祖母上回在路上買的,成姑姑給她帶來的那些……其餘都是周昭如之前遣人給她安排的了。
她也沒什麼要帶的。
今早,她就讓華歲把要拿走的東西都先拿過去了,讓她帶著人先收拾起來。
等她把自己收拾一番,也準備過去了。
從銅鏡中看到春雨一臉猶豫不決的模樣,明錦並未停下手裡的動作,她仍一邊梳理著頭發,一邊淡聲與她說道“你要說就說,不想說就不說,沒什麼好糾結的。”
“你這樣,除了自己難受,並不會改變什麼。”
“奴婢……”春雨咬唇,但這次倒是沒再猶豫,咬著唇說了出來,“奴婢就是聽說了一件事,不知道該不該和您說。”
未聽姑娘回答,春雨知道姑娘是隨便她的意思。
她一鼓作氣,還是咬著牙輕聲說了出來“奴婢聽說四皇子回來了。”
明錦梳發的手忽然一頓。
但也不過一個呼吸的功夫,她便又恢複如常,繼續之前的動作,語氣淡然地與她說道“這個人和我沒有關係,以後他的事,你也就不用糾結和我說了。”
未等春雨說什麼,明錦又是一句“我已經與祖母說過這事,這樁親事,祖母會替我解決的。”
“顧長玄的正妻之位,與我無關。”
春雨聽到這話,忽然睜大了眼睛,她顯然沒想到這一層。
她看著眼前清豔的女子,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想到那日姑娘的話,她忽然又閉上了嘴,遲疑般輕輕應了一聲是。
隻是春雨這心裡,難免覺得有些可惜。
四皇子人品貴重,又是皇家貴胄,長得又好看,如今倒是平白便宜了絳雲苑的那個。
她也是擔心姑娘。
若那位真成了四皇子妃,日後身份就不是一般的貴重了,彆說姑娘了,到時候就連侯爺和夫人都得尊著她。
到時候,即便是姑娘見到她,那也得屈膝行禮,恭恭敬敬地喊她四皇子妃。
春雨實在不想看到姑娘在那位麵前低頭。
但姑娘態度堅決,她如今再說這個也沒用。
白遭姑娘嫌惡罷了。
春雨也隻好把這滿肚子的愁思,先放進了肚子裡,不惹姑娘心煩。
心裡盼著長公主能多護著姑娘幾年,好讓姑娘不被絳雲苑的那位欺負。
她收了心思,開始給明錦梳妝打扮。
此時同樣在說起顧長玄的,還有絳雲苑的主仆倆。
隻不過相比明錦的氣定神閒,明瑤就顯得十分慌張了。
她也聽說顧長玄回來的事了。
“四皇子那邊收到字條沒?”明瑤是在問關於雲上真人的箴言。
千霜勸道“您彆擔心,雲上真人竟然應允了您,就一定會把字條交給四皇子的。”
“我如何能不擔心?”
明瑤著急“現在府裡這種情況,若是我連這門親事都沒有了,那……”
想到這,明瑤就變得坐立不安起來。
她不住在屋子裡踱步打轉。
忽然,她沉聲道“不行,我得親自去找四皇子一趟。”隻有看到了顧長玄,知道了他的心思,她才能安心。
明瑤說著就要出去,卻被千霜急急攔住。
“現在府裡和外麵這麼多雙眼睛盯著,您要是這會去找四皇子,隻怕不用半日,整個京師都得知曉這件事了。”
明瑤也是一時慌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