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騰正在感慨之際,窗外忽然響起嘈雜的聲音來。
好似乎是兩個人在吵架。
與其說是兩個人吵架,不如說是一個人吵。
周騰循聲望去,樓下的景象便映入眼簾。
一個賣木材的男人,正將又沉又大的圓木往一匹馬上放,兩根繩子勒在馬背上。
兩側都是沉甸甸的木頭,那賣木材的男人正想要利用巧勁兒翻上馬背時。
就被人給薅了下來。
一個穿著灰衫的青年,伸手將人給拽下來,嘴裡還說著:“驢是拉貨的,馬是人騎的,這匹馬已經負擔了,他負擔不了的重量。”
“他的膝蓋發抖,馬蹄外翻,明顯是長期做著超負荷的工作。”
“若是再這樣下去,這匹馬便沒有幾天活頭了。”
青年的話語中皆是哀莫的聲音。
被拉下來的男人滿臉不耐煩的神色,一回頭見到拽下自己的那個青年。
臉上不但沒了不耐煩,反而還戴上了一抹戲謔的神色:“唉喲,我當是誰呢!這不是萬分尊貴的小將軍嗎?怎麼穿成這般破落的模樣在街上?身後還沒一個下人呢?”
“哎喲,想起來了,將軍府被抄了!就連玉小將軍,不對,應該叫馬小玉,就是個馬夫這是家道中落了。“
男人的話裡掩飾不住的揶揄。
玉小祀臉上有些難堪與悲憤。
他的父親與哥哥都是對國家忠誠不二的人,他不知為何王會將他們以謀逆之罪抄家。
如今整個玉家隻剩他一人,他除了愛馬之外,連替家人平冤的能力都沒有。
他覺得自己廢物無能。
可是在街上看到被虐待的馬匹,還是忍不住的心疼。
這才出言阻止的。
玉小祀難堪的搓著手,指著那毛色黯淡的馬:“這馬再折騰下去,就要死了,這馬本來是個好品種,死了可惜了。”
賣木材的男人一會看看他,一會兒看看馬,臉上都是看熱鬨的神情。
“那又怎麼樣?馬就是個牲畜,死了就死了,死了我再買一匹就好了,但是我這活它必須得給我乾。”
“不能乾我喂他吃喂他喝乾什麼?”
說著,還頗為不滿意的,在馬的腿上踹了一腳。
那隻馬差點跪倒在地,但還是堅強的搖搖馬臉,沒動。
這一腳仿佛踹在了玉小祀的身上。
他慌忙的去擋那馬腿,也不嫌那馬臟。
“不行,這麼再踢就真要死了!”
那賣木材的男人更是得意了,鼻孔朝天的對他笑道:“你這般愛馬,不如到我家中去當個馬奴算了,替我養馬。”
喊曾經最尊貴的小將軍去當馬奴,這本是赤裸裸的侮辱。
但是玉小祀不愧是馬癡,根本不在乎這些。
聽到能照顧這隻病馬,眼中甚至泛起了光芒。
“真的可以嗎?我真的可以照顧這隻馬嗎?”
見他如此認真,賣木材的那個男人反倒是不開心了。
抬腿就是一腳。
玉小祀沒防備的一腳被人踹翻在地,四仰八叉的躺在馬肚子下麵。
換做彆人,早就被馬踹的頭破血流了。
但這隻馬並沒被激怒,反而將馬蹄子往外挪了挪。
那賣木材的男人呸了一聲。
“想的還挺美,這世道我腦子有病讓你來家裡養馬,還多一張嘴吃飯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