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一封訣彆,一箭穿喉(1 / 2)

“將軍,你可終於回來了。”

見房門猛然打開,黑暗中貓著的劉副尉溜了出來,拍著胸口慶幸地道。

“阿驚回來了嗎?”李焉識關上門,點亮了燈,倉皇問道。

“沒啊。可能她以為給你下了迷香,回來得遲些也未必呢?”

“興許吧,若是一炷香後還不回來,便出門找找。這次,多虧你及時發現,否則便要出大事了。”李焉識重重拍了拍他的肩,劫後餘生般慶幸。

“將軍,你倆到底去哪了?”劉副尉點點頭,隨口問道。

李焉識沉默了。

“俺懂,不該問的不問。”劉副尉捂著嘴,匆忙出門了。

見他走了,李焉識才再次打開書裡夾著的那封信,摩挲著上頭歪歪斜斜的字。

簡而言之是醜,帶上濾鏡了說叫質樸可愛,天真脫俗,不落窠臼。他看得出來,與往常字體不同,她這回已經是儘力寫得工整了。

他的心裡突然有些恐慌,就像密閉的瓶子裡,接近沸騰的水,空氣被一點點抽離,突然爆炸般冒起無數的泡。

她好像不會回來了。

“你好,我的大將軍李焉識,這是我第一次寫信,信紙也是借的,你湊合著看吧。

我說過,我隨時可能會死掉,所以我決定把這一次機會好好用掉。

我師父說,有的人死得比山重,有的人死得比毛輕,大概是這個意思吧。我覺得人這一生該好好過,不可輕易求死。如果非死不可,我希望能更加重一些。請原諒我對你的不負責,原諒我的隱瞞,如果你實在小氣不肯原諒,也就算啦。

我知道你過得已然很艱辛,所以不要為我報仇,不要怨恨任何人,要好好生活,多想些美好的事,知道不?

紙不夠了,就到這吧。

忘了說,你真的很會親,嘿嘿。

你的將軍夫人梁驚雪”

她再沒有回來。

李焉識在燭光下對著信,看了一遍又一遍,一會兒笑,一會心抽著疼,一會兒怨恨自己,一會兒淚珠在眼眶裡轉悠,強忍著沒有出去找她。

他知道,她想躲,自己非要違逆,找到了又能如何?是坦白還是繼續隱瞞?兩個人是吵架還是抱著頭哇哇哭?

七日之後的對決,她定然現身,那時,必不會再讓她溜走。

……

自打複明以來,她日漸發覺自己夜間的視力差了許多。

她憑著不太夠用的記憶,磕磕絆絆在黑暗中幾乎走了一夜。好在終於是到了,她靠在那棵新葉已然茂盛的梅樹下,抽搭著,小睡了兩個時辰。

次日,曉色初露,上淩雲山,絕雲派。

“請問,龍掌門的房間,怎麼走?”

“掌門所在,外人怎可輕易接近?”

“我不是外人,我是她故友的女兒。”

“哪位前輩?”

“她看見我,自然知曉。”

“那你在那邊的石桌邊坐著等吧,掌門若是回房,興許途經。”

她坐在石桌邊,看著來來往往的絕雲派弟子,看著絡繹不絕的遊客,她撐著腦袋看生意,看八卦,卻沒有發現,自己已然被盯上了。

裘夫人的弟子早就發現了她的行蹤,認出了這個私生子,又問了同她搭話的那位弟子,說是故友之女,看來是從自己這行不通,直接找掌門撐腰去了。

沒想到小小年紀,竟然心思如此深沉,不可小覷。

日暮將至,遊客漸漸稀少。

裘夫人決定如法炮製,再來一遍。

“你是來找龍掌門的嗎?我們帶你去。”兩人站定在她身側,一身白衣,看起來很是純良老實。

“多謝好意,我懂這兒的規矩,可我身上已經沒有多餘的錢了,不能平白接受。”這一聲招呼,驚碎了她的神遊。

“沒事兒,不用錢。”

她心生警惕,這見龍掌門都快成產業鏈,黃牛倒來倒去炒出天價了,怎麼還有人這般好心,定然有詐。

“不必了,我不是來找龍掌門的,我走累了,在這坐會兒,一會兒就下山。”她客氣恭謙地笑道。

“天要黑了,不若去裡頭歇歇吧,還有免費的茶水。”

“無功不受祿,多謝款待,實在不必。”她再度恭敬抱拳。

“這樣不識抬舉的,你是頭一個。”來人冷了臉色。

“我與二位兄台素不相識,為何出言相辱?”她抬起雙目看向二人,不卑不亢。

“你沒見過我們,我們可見過你。上次,你在柴房拿柴火棍砸的我可疼了。”

她騰地站起身,有些頭皮發麻地退了兩步,想起上回要自己命的三個人,真是冤家路窄。

她四處警覺地望了望,沒看見上回指揮的那個女人。

她望著步步逼來,不懷好意的兩人,心跳到了嗓子眼兒。

這裡是絕雲派的地盤,且上回見識過,這兩人武藝不俗,自己如今這般落魄,定然不敵,三十六計唯有跑了。

她看向二人身後,一臉驚喜,張口驚呼:“龍掌門!”

那二人倉皇轉身,她登時大步逃竄,張口便是高聲呼喊救命,可四下無人,她剛叫了兩聲便被從後頭一棍子重重擊暈。

黑暗之中,聲音窸窣,遍身痛得厲害。

“師娘,怎麼處理。”

“跟之前的一樣,埋了。”

“師娘,還埋啊,挖坑挖得我腰都直不起來了。”

“依我看直接玩完扔懸崖下得了。”

“謹慎些。”

“好吧,那直接亂棍打死再埋吧。真他娘浪費。”

“帶到後山再打死,彆把這濺著血。”

“是。”

她的腦袋昏昏沉沉,卻也聽了個大概,緊接著,身體便是一陣懸空。

她恍恍惚惚,大概地判斷了一下自己的境況:嘴裡被塞了粗布,眼睛上也蒙了布條,手腳更是各自被麻繩捆住,整個人被塞進了麻袋裡,束口封得很緊。

如今,對方應該是扛起了麻袋在往後山去。

這要是死了,真是輕得像根毛了。

“這女人真沉。”

“這十幾歲的小姑娘能有什麼沉的,上回那男人才是真沉,我看你就是懶的,換我來。等會下坡路再換你。”

“真他娘浪費。”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她不要這樣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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