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懷瑾不敢深想,晚上崔慎回來的時候,雲懷瑾帶著字條去找崔慎。
看著字條上的信息,崔慎眉頭輕挑,“有意思。”
雲懷瑾見崔慎的神情似乎是知道些內情,“這消息是真的?”
“半真半假。”崔慎給雲懷瑾倒了一杯茶,繼續道:“何家家大業大,又掌控整個市舶司和海外商線。何家的手,不可能乾淨。陛下有意要對何家動手,之前已經在搜尋何家的罪證。”
“我這邊的暗衛與皇室的暗衛聯合起來,搜查了整條海域。不過一直沒有消息,直到我將互市那邊的隱形攝像頭讓007傳到了海上,才發現有不對勁的地方。”
聽到這裡雲懷瑾打斷了崔慎,“涉及機密,不方便說就不要和我說了。”
崔慎輕笑一聲,“和你能說。”
“不算是養兵,不過是五公主與海外的王室有聯係,做些見不得人的生意。”
“什麼生意?”雲懷瑾好奇道。
崔慎道:“之前市舶司的航線上,後半段經常會有海盜出沒。”
“何家通過五公主,與海外王室勾連。沒有交保護費的商船,在後半段會被海外王室派去的‘海盜’洗劫一空。上麵的東西,會在何家的商船靠岸後,拿走兩成,其他的都歸王室所有。”
“何正淮說養兵,是為了引起重視,想借刀殺人罷了。”崔慎將何正淮的那張紙條拿過來,看著上麵的字,“不過這個理由確實可以用,能夠讓何家萬劫不複。”
崔慎把紙條放到一邊的木盒子裡,“我本以為,會是五公主先透露出消息,引我們去查。沒想到會是何正淮。”
雲懷瑾覺得哪裡怪怪的,“五公主為何會透露消息?”
崔慎看向雲懷瑾,嘴角的笑意帶著些壞,“啊,講累了。需要懷瑾親我一下才可以。”
雲懷瑾被該死的好奇心控製,撐著桌麵傾身向前,在崔慎的唇畔落下一吻。
崔慎眼中閃過一抹精光,抬手扣住雲懷瑾的後頸,將輕吻加深。
最後雲懷瑾手軟無力,撐不住桌麵,崔慎怕他摔了才將人放開。雲懷瑾急忙坐回去,抿著嘴瞪了崔慎一眼。
這給崔慎看樂了,“懷瑾,你瞪我的時候,真好看。”
雲懷瑾嘴巴疼,不想說話。
知道不能再招惹,崔慎見好就收,“五公主未出嫁時,是先帝最疼愛的女兒。當年她出嫁馬車金銀玉石堆砌,陽光下閃耀著光輝,奪目耀眼。至今提起,雍京城的百姓都還能說上一二。實在是富貴繁華,令人難忘。”
“先帝給出了最高規格送嫁,又是他最疼愛的女兒。這讓何家很是感激,剛開始的時候,也算是君臣皆滿意。”
“隻是五公主並不滿意。”
說到這,崔慎故意停了一下。雲懷瑾就像是一條被鉤子勾著的魚,疑惑出聲,“五公主是被逼著嫁入何家的?”
崔慎聽到了雲懷瑾的聲音後才點頭,“算是吧,那時候五公主看上了探花郎。先帝也覺得探花郎樣貌學識不錯。身家背景雖然差一些,不過當了駙馬也不能入朝為官,差一些也好拿捏。”
“隻是誰也沒想到,何家人會中途冒出來。其他的幾位公主要麼年齡不合適,要麼並不受寵。顯不出帝王對何家的看重。”
雲懷瑾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密辛,五公主嫁人之前有心上人,都已經開始談婚論嫁。突然被嫁給何家,心中不悅是自然。
不過何家成功的娶了公主,前頭的那位探花郎的處境應該比較尷尬。
他問崔慎,“那位探花郎如何了?”
“五公主與何家定親之前,這位探花郎與先帝請辭離開了雍京城。途中遇到了匪寇,遇險去世了。”
崔慎的話讓雲懷瑾有些不寒而栗,“是真的遇上了匪寇?”
崔慎搖頭,“先帝派人動的手,想讓何家沒有後顧之憂。”
“因為這事,五公主與先帝生了嫌隙。先帝為了拉攏何家,沒有辦法,隻能給五公主更多的賞賜。還有何家,更多的特權。”
雲懷瑾喝了一口茶水壓壓驚,這先帝是懂如何埋雷的。
“先帝在位的時候,五公主在何家的地位很高。小皇帝登基之後,五公主也就隻有一個名頭,讓何家用來給他們家族鍍金。”
崔慎單手撐著頭,目光停落在雲懷瑾的臉上,“諸多前程往事在前,因此我以為五公主會在小皇帝有對何家動手意思的時候,告知一些東西。”
雲懷瑾也有些不解,“或許,何正淮的舉動是公主授意的?”
“不可能。”崔慎道:“何正淮的生母,是被五公主所殺。他與五公主之間,不會有任何的合作,隻有殺母之仇。”
雲懷瑾眯起眼睛,“丞相大人知道卻不說,看我笑話呢?”
“沒有。”崔慎坐直了身體,對雲懷瑾道:“隻是想聽你氣呼呼的叫我‘丞相大人’,很好聽。”
雲懷瑾沒好氣的又瞪崔慎一眼,“你什麼時候這麼變態了?”
沒等崔慎回答,雲懷瑾就從崔慎的眼中看到了不一樣的情緒,他想起剛剛崔慎說他瞪他的樣子好看。無語片刻後,起身要離開。
結果被崔慎拽著手腕,直接拉到了他那邊的小榻,跌坐在崔慎的腿上。
“懷瑾。”
崔慎輕聲的喊著,雲懷瑾低頭看他的臉,那眼神,燙的人心裡發慌。
雲懷瑾臉色微紅,抬手蓋住了崔慎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在他的掌心輕輕的蹭著,雲懷瑾手指微微蜷縮,“你彆這樣看著我。”
崔慎沒有說話,隻是握著雲懷瑾的手腕,側臉吻了一下他的掌心。
……
海上靠著商船跑出來的野航線上,有不少的島嶼和國度。
不過能有錢購買瑾初農莊酒的在航線的後半段,吳老大的商船走了幾個月,終於到了地方。
他的船靠近港口的時候,岸上就已經有人在等著了。
經常在這做生意,已經有了固定的客戶。
船入港口,吳老大下了船,一個金發碧眼的高大男子走了上來,用一口並不流利的大雍語說道:“吳,你這次來帶了什麼?”
吳老大摸了摸自己的絡腮胡笑道:“史密斯啊,你之前不是說想要酒嗎?我這次可給你帶來了。”
史密斯高興不已,“真的?你帶了酒嗎?是何家的酒嗎?”
“不是何家的酒,是瑾初農莊的。”
吳老大說完,史密斯肉眼可見的失落起來,“吳,你是知道的,在我們國家,隻有何家的酒才能賣給王室,才可以賺很多的金幣。其他的酒,不行的。”
“你都沒喝過呢,就說不行?”
吳老大從腰間取出一個小酒壺,遞給史密斯,“這酒壺乾淨的,專門給你嘗嘗的。”
史密斯不是很想喝,因為喝了他就不好意思不要吳老大的酒了。
可是他又不知道怎麼拒絕,猶豫片刻後,他還是選擇嘗嘗。因為吳老大說了,專門給他的。
史密斯在吳老大的注視下打開了酒壺,接著他就聞見了一股清透的酒香。
“吳,這個酒的味道很好聞!”
史密斯是有些驚喜的,他以為這酒會很差。現在看來,至少味道聞著挺好聞的。這樣的話,他可以掏錢買一點點,算是給吳老大開張支持。
也不會壞了他們一直以來的情義。
吳老大第一次來羅歐國,就是與史密斯交易的。他對史密斯的性子很了解,哪裡不知道史密斯現在心裡想的是什麼。
“你放心喝吧,要是不好喝,你不買也沒事。”
史密斯的心思被看穿,有些不好意思的撓頭,“好吧,那我喝了啊。”
“磨磨唧唧的,快喝吧你。”
史密斯聞言舉起小酒壺,就來了一口。
唔!好喝!
“吳!這是什麼酒!你有多少!”史密斯高興的快要跳起來,這是他喝過的最最最好喝的酒!
吳老大嘿嘿的笑了兩聲,“怎麼樣,我沒騙你吧,這酒是不是比何家的酒還要好?”
“是!吳,我要買!”
史密斯臉上都透著興奮喜悅的紅光,他稍微壓低一些聲音說:“吳,再過兩天就是五殿下的成年禮。我們這些小貴族也都被邀請在列,你這個酒來的實在是及時。到時候我將這酒送上去,五殿下一定會喜歡的。”
“你們五殿下是不是哥兒?”吳老大突然問道。
“是啊。怎麼了?”
吳老大看了一眼史密斯,“你喝的是烈酒,你又是個酒蟲,喝這個自然是覺得好喝。五殿下剛成年,又是個哥兒,他怎麼可能喜歡喝烈酒。”
史密斯驚的嘴巴大張,“那可怎麼辦啊?我聽說托馬家的準備了何家的酒要進獻。還以為這次能壓他們家一頭呢。”
“怕啥,你等著。”
吳老大轉頭招呼了一聲,正在卸貨的手下很快過來,“老大啥事啊?”
“去拿草莓果酒來。”
“好嘞。”
手下剛要走,吳老大又喊住了他,“對了,那個草莓醬也給我拿一瓶過來。”
這次過來,吳老大走豐水縣繞了一圈,買了一些瑾初農莊的貨。
他之前那趟回去的時候,路過一些州府,就聽碼頭的說要去瑾初農莊進貨。一個兩個這樣說,也不足為奇。實在是聽的太多,叫吳老大產生了好奇。
這次的酒就是瑾初農莊的,酒都釀的如此美味,那其他被許多大商購買的貨,應該也差不到哪裡去。
商人都是最精明的,貨要是不好,可不會搶著要買。
因為船上的空間有限,吳老大沒有買太多。
貨到手之後,吳老大嘗了一下,發現這味道竟然和雍京城有名的百寶閣裡麵的吃食味道一樣。
那裡麵賣的可都是高價,還極其難求。
瑾初農莊裡的貨,除了包裝不一樣外,味道上是挑不出差彆來。
想來崔家也是在瑾初農莊進的貨,後麵換了更高檔的包裝。
畢竟買的人都是有錢有權,東西便宜了也不好,跌麵。
若非雍京城的生意已經被崔家百寶閣包圓了,他都想不出海在雍京乾了。
其中利潤實在是高。
這念頭吳老大也就是想想,前期的投入成本太高,他沒那個財力。而且他也沒有那個身份背景讓雍京有頭有臉的人物,關顧他的鋪子。
而瑾初農莊的規模一再擴大,想來大雍境內其他的州府,很快都會有售賣莊子裡貨物的商人。
他是趕不上這口熱乎的了,好在海外的市場還是一片空白。
在清楚瑾初農莊吃食味道的時候,吳老大知道他要真正的發財了。
手下很快就拿來了一個白瓷瓶,裡麵裝著草莓果酒。還有一個小小的白瓷罐,罐子上有兩顆草莓,豎著寫了“瑾初農莊草莓果醬”幾個字。
除此之外,手下還貼心的帶了一個小瓷杯,以及一柄小木勺。
白瓷瓶口有塞子堵著,那塞子用紅布裹著,吳老大捏住紅布頂端,一把將其拽開。
“好香!”
史密斯聞到一股香甜的草莓味,他的眼睛緊緊盯著吳老大手裡的白瓷瓶,微紅乾淨的酒液從瓶口流出,白瓷小杯中紅白相映,煞是好看。
“真漂亮啊。”史密斯忍不住感歎。
吳老大將這草莓酒送到史密斯眼前,“這可是今年唯一一個被選為貢酒的草莓果酒,喝起來有酒味,也有草莓的香甜。但是並不膩人,反而有一股清透之感。”
史密斯聽著吳老大的形容,他一邊饞的吞咽口水,一邊詫異道:“大雍今年的貢酒,竟然不是何家的酒嗎?”
“不是啊,瑾初農莊的酒這樣好喝,咱們陛下有品位,咋能嘗不出哪個好哪個差呢?”
吳老大說的認真,他看著史密斯驚訝的模樣,就知道這廝回去會與不少人說這事。
“快喝酒看看。”
在吳老大的催促下,史密斯結果酒杯,一飲而儘。
“哇!好喝啊!甜甜的,五王子一定會喜歡!”
史密斯覺得這次肯定錯不了。
吳老大的手下接過了史密斯手裡的酒杯,在吳老大的示意下,開了草莓果醬。
“你再嘗嘗這個,要是覺得好吃,我給你留一點。”
吳老大讓手下將草莓果醬和木勺給史密斯,史密斯低頭看手裡的小瓷瓶,裡麵紅彤彤的,味道香甜。
果醬他們羅歐也是有的,是貴族們的吃食。
因為製作果醬需要大量的糖,吃多了會覺得甜膩。一般來說都是泡水,或者抹在麵包上吃。
對於果醬史密斯沒有太多的興奮,他雖然是末流貴族,但也不缺果醬吃的。
史密斯高挺的鼻子動了動,嗯,草莓果醬也很香甜。吳老大這次的貨,味道聞著都是特彆好的。
因為想快點買酒,史密斯沒有耽誤太多時間,直接用木勺挖了一點的果醬送入口中。
他沒有挖太多,怕甜的受不住。
誰知果醬剛入口,史密斯就迫不及待的又挖了一大勺往嘴裡送。
天啊,為什麼沒有告訴他,這個果醬竟然這樣的好吃!
果醬雖然甜,但是那個甜並不會讓人發膩。而且有草莓本身帶著的一點酸,他就像是在吃新鮮的草莓一樣,酸酸甜甜,十分的可口,讓人欲罷不能。
“吳,我辛辛苦苦賺的金幣,今天要全部給你了。”
史密斯捧著果醬,痛並快了又吃了好大一口。
第116章 第 116 章
這次史密斯是真的大出血了, 他知道吳老大是個商人,隻要托馬的錢給的足夠多。賣給他的貨,也會賣給托馬。
酒的話, 以他的財力是沒有辦法包圓的。但是草莓果醬, 他可以包圓。
到時候和草莓果酒一起給五王子送過去,隻要得到了五王子的喜愛,他的這樁生意就算是成了。
史密斯雖然沒有辦法一個人包圓吳老大手裡的酒,但他有人脈。
回去之後, 史密斯聯係了所有能聯係的人,想讓他們去買吳老大手裡的酒。
史密斯信裡寫了吳老大手裡的酒才是大雍今年的貢酒, 比何家的酒好喝。讓交好的商人們最好買吳老大的酒,不要等何家的商船來,費勁吧啦的討好何家商人, 買那點酒了。
這裡史密斯也留了一個心眼, 沒有說草莓果酒才是貢酒,他還要藏著等兩日後給五王子送過去呢。
反正烈酒也好喝的不行,管它有沒有那個頭銜, 喝起來比何家的酒好就可以。
而且吳老大手裡確實有貢酒, 何家的酒今年也不是貢酒,他說的這些都是事實嘛。
對於吳老大商船的酒味道如何, 除了史密斯以外,沒有羅歐的商人嘗過。
收到信的羅歐商人們,沒有太在意史密斯說的味道好。他們更在意的是貢酒竟然易主了。
史密斯有交好的人, 他交好的那些人,也有其他交好的。就這樣一傳十, 十傳百的,很快羅歐的貴族圈子裡, 全都知道何家酒今年不是貢酒的消息了。
不是大雍皇帝喝的貢酒,那在他們的眼中檔次就不行了。
看在酒好喝的份上肯定會買,就是不會像之前一樣,沒錢也要打腫臉充胖子,要買好多回去充門麵。
史密斯雖然說了吳老大那邊有貢酒,但是消息傳送需要時間。
兩日後,五王子的成年禮上。
托馬穿著定製的禮服,胸前帶著翡翠胸針。他撐著鑲金的拐杖,胖墩墩的身體快速的朝著不遠處與人交流的史密斯靠近。
“史密斯,你是什麼意思?”托馬眼中要噴火,語氣衝人。
史密斯不明所以,突然被人凶了,還是被他的敵人,好心情瞬間被破壞。
“我才要問你是什麼意思,怎麼這麼無禮,衝過來就對人這樣說話。”
托馬氣的拐杖砰砰砰的敲著地,“要不是你到處散播謠言,說何家的酒不再是貢酒,害我辛苦準備的酒沒辦法再送給五王子,我能來找你嘛!”
五王子可是王後生的哥兒,最得國王還有王後的喜歡。
要是能得到五王子的青睞,他們托馬家族就能有擺脫末流貴族稱號的機會。
可是現在全毀了!
史密斯一愣,他一開始說的時候還真沒想到這茬。他就想著讓交好的人快點去買吳老大的酒,最好是買完了,然後托馬家族買不到。
就算是買不完,至少托馬家買的量也會少很多。
不過事情似乎朝著他沒有預料過的方向發展了。
托馬看著史密斯愣愣的樣子,更氣了。
他真的討厭史密斯,像腦袋缺根筋一樣。可這個家夥運氣又特彆的好,每次都能遇到好的機遇,幫助他渡過難關。
而他,隻要碰上史密斯,就準沒好事。
現在就是,他本來可以在五王子眼前露臉的機會,被史密斯這討厭鬼給弄沒了!
但是史密斯竟然還一副不知道的樣子!
托馬氣的要抬起拐杖發狂打人,不過好運的史密斯又走好運了。
五王子出來了。
樂隊響起樂聲,托馬腦袋嗡嗡的。
恭賀王子的時候,他好像聽見了史密斯的聲音,說給王子準備了特彆的禮物。
然後他看見王子微微皺眉接過酒杯,托馬看到這一幕的時候,並沒有高興。他知道,史密斯永遠都會化險為夷。
果然下一瞬,五王子臉上就露出了好看的笑容。
接著史密斯又給了什麼東西,五王子吃了之後臉上的笑容更燦爛了。
後麵,他就聽到了五王子對史密斯的嘉獎還有周圍的歡呼聲。
托馬看著史密斯臉上比太陽還要耀眼的笑容,拐杖一鬆,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天神啊,讓我死掉算了吧。隻求下輩子,再也不要遇到叫史密斯的家夥了。
五王子的成年禮一過,在宴會上亮相,並且十分受王子喜愛的草莓果酒還有草莓果醬,成了貴族們最新追捧的東西。
王室成員喜愛的任何東西,貴族們都會緊隨其後的追捧。
吳老大的生意,迎來了高峰。
吳老大來的早,何家的商船緊趕慢趕的沒趕上他。
何家的酒運送到羅歐地界本就賣的高價,吳老大手裡的酒,都比何家的要好。
因此他手裡的酒價比何家酒還要高一成,這會羅歐貴族的錢袋子沒有被何家的人掏空,叫吳老大賺了個盆滿缽滿。
五王子是真的喜歡草莓果酒,他也派了王宮裡的人來吳老大這裡買。除了草莓果酒,他還要買草莓果醬。
不過草莓果醬早就被史密斯包圓了,吳老大隻能如實相告,最後那些人去找了史密斯。
除了五王子派人過來,公主和各個貴妃甚至王後也派了人來。
王後除了買草莓果酒,還買了好多的烈酒。是為誰買的,不言而喻。
有了王室帶頭購買,貴族們比起之前更加瘋狂了。滿滿一船的貨,吳老大兩天賣的精光。
另外帶來的那些豆漿粉,掛麵,菜蔬乾也全部賣光了。
喜歡豆漿粉的掛麵這些的還挺多,吳老大遇到好多第一天買了,第二天又來的,問他有沒有貨。
貨肯定是沒有的,他帶的本來就不多。這次也隻是試試水,效果很好。
“下次我會多帶點,你們想要,可以在我這裡做個登記。我按著你們要的量去帶,要是帶來又不要了,以後就再不與其做買賣了啊。”
吳老大一聲吆喝,直接排起了隊伍。
不可能不要的,他們都沒想到大雍的東西竟然那麼的好吃!
那個麵條都不知道怎麼做的,怎麼能那麼香啊。他們這裡不是沒有麵條,可就是沒有大雍的麵條弄出來的香。
吳老大又花了兩天的時間登記,第五天的時候收拾收拾離開了羅歐國。
在吳老大離開的第五天,何家商船靠岸羅歐。
港口一如既往的熱鬨,隻是與以往還是有些不同。
比如好多人的口中出現了草莓果酒,瑾初農莊的字眼,再比如,沒有商販早早等著,一擁而上要搶購何家的酒了。
何家商船派人去打聽情況,不需多久就傳來消息。
在他們商船來的幾日前,有個賣酒的商船來過。何家的酒今年不再是貢酒的消息傳遍了羅歐國,不僅如此貴族王室全都買了瑾初農莊的酒。
有些不清楚情況的羅歐商人大老遠過來,隻聽說大雍的商船又有好酒出現。是比之前的酒更好,還是最新的貢酒,不僅王子喜歡,公主,貴妃,王後就連國王都喜歡。
這讓聞著味道就趕來的商人十分興奮,要是能夠買到,哪怕隻有一瓶,他們也能將其賣出高價,賺上一筆。
因此在碼頭看到大雍商船的時候,他們興衝衝的就過去。
“你好大雍商人,我們要果酒,草莓的。”
何家商隊的聽到果酒臉都黑了,“沒有草莓果酒!”
因為何家商隊的態度問題,趕來要買草莓果酒的商人們與其吵了一架。
最後了解情況後才知道不是所有大雍商船都有好喝的草莓果酒的。
羅歐貴族的錢包已經被吳老大榨過一輪,他們若是想買何家的酒也不是不行。
對他們來說,並不算什麼。
隻是他們身為上位者,有些事情看得更清楚一些。以前除了何家的酒,大雍再沒有其他的酒來到羅歐。
這次有了新的酒過來,還奪了何家貢酒的名頭。
想來是大雍內部鬥法呢,這新出來的酒坊釀造的酒味道確實極好。他們花高些的價錢去買,隻覺得很值。
按理說他國鬥法,他們圍觀就好。
不過這次羅歐不少的末流貴族對何家商船動手了。
凡是發生必有因果,之前何家商隊來羅歐這邊賣酒時,總是價高者得。明明之前說好,轉頭就賣給旁人。
頂端的貴族,以及中層的貴族,何家的人沒有得罪過,這些何家都是恭維著。
末流貴族被搶的貨,也幾乎都是流入他們手裡,搞的末流貴族們想要找何家人麻煩都不行。
因為諸多的不愉快,羅歐除了頂端的貴族外,其他貴族們都想到了一起去,要借著這個機會給何家一個教訓。
中高層的貴族們事不關己,高高掛起,隻在一旁冷眼看著。
隻要不真的傷了和氣,他們不會阻止自家人發火動手的。
末流貴族們也忌憚著大雍,不敢真的把人怎麼樣。在他們的操作下,碼頭連著五日鬨匪寇,何家商船的貨全都毀了。
頭兩次的時候何家商船的領隊何武還真以為是羅歐國最近亂,所以匪寇突襲王都港口。
後來何武也發現不對勁,這哪裡是生亂,這分明是找他們的麻煩啊。
隻是那時候想走他們也走不掉,港口封鎖了。
接連五日的匪寇打砸,將他們這批貨全部銷毀後,港口終於解封了。
而匪寇消失的無影無蹤,負責此事的官員話說的好聽,保證一定會想儘辦法追拿匪寇。
何武知道,這匪寇也就隻能想儘辦法追,但是根本不會追到的。
他不願在羅歐國久留,免得再生事端。更重要的是,瑾初農莊的果酒竟然在短時間內占據了羅歐國市場,這事他要和家主說才行。
第117章 第 117 章
自從瑾初農莊的果酒被選為貢酒後, 不少去海外的商船都買了瑾初農莊的酒。
倒不是全然因為這貢酒的名頭,實在是何家的酒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酒不管在哪裡都是暴利,既然能多賺點錢, 誰會和錢過不去呢。
瑾初農莊出的酒量雖然有限, 但去的時間早,都能買到。
而且莊子裡即便不是被選為貢酒的其他酒,味道也是極好。
好味道加上好名頭,隻要用力吆喝, 根本就不愁賣。
商人逐利,即便是走市舶司航線的商船, 能買的都買了一些。
因為他們買到的酒數量並不算多,市舶司檢查的官員沒有放在心上。認為這麼一點量,在外麵翻不出什麼水花。而且何家的酒有多年的發展, 不可能受瑾初農莊的酒什麼影響。
因此在登記了貨物名稱後, 也全都放行了。
誰知道就是這些不起眼的酒,在海外諸國掀起了熱潮。瞬間將何家多年的發展,壓了大半。
倒不是因為羅歐國王室的喜愛, 而是另一個王國。
裡拉國是海外大國, 隻是新任國王有一個怪病,每天都會頭暈, 隻有喝一點酒才能緩解症狀。
不過這酒也不能喝多了,不然反而會加重病情。也因此,王宮每天都會收到各地送回來的“神酒”。
這些神酒無一例外, 都是打著能治愈國王怪病的旗號。
不過這些酒裡麵,隻有大雍何家的酒效果最好, 頭暈的時候喝上一點能得到短暫的舒緩。
裡拉有個叫魯馬的商人,之前在何家商船那買酒, 因為他是個小商人,不是大商人。明明那批貨應該是他的,最後被何家人以更高的價格全都給了大商。
他的家族已經在衰落,為了那批酒,他變賣了家產,就是想要放手一搏。
誰知最後因為何家人的不守誠信,直接讓他破產了。
魯馬最後靠著好友的幫襯,在碼頭做個管事。妻子在家中織蕾絲帕子,兒女在外賣麵包。
當裡拉王都的港口來了大雍商船後,魯馬一臉不高興的上前詢問登記。
自從被何家人坑了之後,魯馬平等的討厭每一個大雍商人。
他手裡拿著鵝毛筆,還有莎草紙,板著臉聽著大雍商人報帶來的貨物名稱。
中途魯馬鵝毛筆的墨水乾了,他蘸取墨水繼續寫。新蘸的墨由於量多,剛寫一個字符,就在莎草紙上洇開。
正巧大雍的商人報了新的貨物,“白酒,果酒。”
魯馬聽不得酒字,更聽不得大雍商人說這個字眼。他丟開了鵝毛筆,陰陽怪氣的說:“呦,大雍商船有酒?是什麼酒?不守信用酒?還是捧高踩低酒?”
大雍商人以為是自己裡拉國語不好,所以聽錯了魯馬的意思。
不然好好的為什麼突然發火,還說這麼莫名其妙的話呢?
或許這個裡拉人,應該是問他酒詳細的情況吧。
本著在外做生意,見人三分笑的原則,大雍商人微笑著說:“我們商船的酒是瑾初農莊的好酒,這可是今年大雍的貢酒,皇帝喝了都說好。”
魯馬見被自己那樣說了,大雍商人還給他笑臉,氣消了不少。又聽說是瑾初農莊的酒,他奇怪道:“你的酒不是何家的?”
大雍商人擺擺手,“何家的酒哪裡是我們能買到的?他們都自家人賣,不賣旁人的。”
知道不是何家的酒,而且這個酒還搶了何家酒的名頭。何家人肯定吃癟了,既然這樣,魯馬就高興了。
“你這酒比何家的酒要好?”
魯馬本意是想問這酒味道如何,是不是比何家的酒要好。大雍商人品出了其他的意思,以為魯馬想嘗嘗味道。
都說閻王好過,小鬼難纏。大雍商人懂規矩,早就準備好了不少打通關係的小份酒。
瑾初農莊的酒可比何家的還要貴,他不會拿一壇往外送。送酒的對象也都是些管事,太少地位高的看不上,太多他送不起。
魯馬正好也符合,更彆說還專門問了酒如何。
大雍商人讓手下夥計拿了一小瓷瓶來,巴掌大小,悄悄塞給了魯馬,“瑾初農莊的酒一鬥千金,這是我的小小心意。”
魯馬以前做生意的時候會給彆人塞東西,彆人也會給他塞。當了碼頭的小管事後,也依然如此。但給他塞的東西,從金銀變成了各種吃食。
對底層人來說,吃食就是最珍貴的東西。他們有的人或許一輩子都攢不到一枚金幣。
因為國王的原因,酒在他們裡拉國是最珍貴的。魯馬真沒想到,大雍商人會送他酒。
收下酒後,魯馬不好意思再為難和發脾氣。於是加快了速度登記,好讓他們能快點卸貨開始售賣。
登記完後,魯馬打開酒瓶上的塞子,聞見了一股酒香。
這讓魯馬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舉起小酒瓶,湊近了鼻尖仔細的聞。
好香的酒啊!
魯馬想要喝一口嘗嘗味道,想到了什麼後,他轉身去了休息的小木屋轉裡,翻出一個小杯子倒了一點點進去喝了起來。
清冽的酒液順喉而下,酒香四溢,入口醇香。
好酒!
魯馬沒有再喝,而是去了一趟銀器店,花光了手裡所有的錢,買了一個小巧的銀質酒瓶。
他沒有回碼頭,直接朝著王宮的方向去了。
國王需要酒治病,王宮專門設置了送酒的通道。凡是送酒者,無論是平民還是貴族又或是他國來者,都是從這裡遞交。
登記在冊後,經過一係列的驗毒,試毒後,確認可入口,就會送去王宮。
送去的酒效果強的,會得到一筆豐厚的報酬。
若是沒有效果或者效果差的,就被嚴懲。這樣的規定,讓隻有對酒有足夠自信的人才會獻呈。
魯馬就對手中的酒很自信,他沒有喝過比這更好喝的酒。
他懷著期望的同時,也有些忐忑。不過魯馬並不後悔自己的決定,賭這一次,成了就可以以小博大的翻身。不成最多也就是挨板子。
近些年送酒的越來越少,今日甚至隻有魯馬一人來送酒。
裡拉國王很高,但他十分的瘦。臉頰的顴骨都因沒有多少肉,看起來是凸起的。
他手邊有兩個小酒壺,一個金質的是他每天會喝的大雍朝何家的酒,這家的酒對他的頭暈症狀最管用。
另一邊銀質的是今日有平民敬獻的酒,說實話他對此並不抱有期待。
他喝過的數不清的酒裡,都沒有何家的酒效果好。
雖說是這麼想,但是每次都還是會去嘗嘗。因為會控製不住的,抱著萬一就有更管用的酒出現的想法。
裡拉國王先喝的魯馬送來的酒,精致的鑲嵌寶石的酒杯,倒滿了一杯。
酒香飄散,裡拉國王聞到酒味的時候,隻覺得眼前都清明了。
他有些欣喜,這次敬獻來的酒,有些不一樣。
裡拉國王受不了酒香的誘惑,沒忍住先喝了起來。
味道醇香,回味有甘甜之感。是他喝過的酒裡麵最好喝的,何家的酒都不如它。
光是衝著這酒的美味,裡拉國王已經決定要賞進酒之人。
喝完一杯之後,裡拉國王就克製住了自己還想喝的欲|望。
飲適量的酒能改善舒緩他的眩暈症,可多了就會造成嚴重後果。
身為一國之君,他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要處理。同樣的,每天都會頭暈眼花,很是難受。每處理幾件政務,就要停下來休息好一會緩解。
今日他卻從早上一直到中午都沒有停下來過,還是午膳時間到了有人來請,才反應過來已經中午了。
裡拉國王有些錯愕,仔細的感受一下,發現他的頭沒有以往那樣暈眩的感覺。這個認知,讓他不由自主的看向那銀質的小酒壺。
今天與平日唯一的不同,就是早上沒忍住酒香,喝了一杯這個酒。
莫非真叫他遇到神酒了!
當天,裡拉國王叫來了禦醫,一直在邊上守著觀察。一整天下來,他隻頭暈了兩次。以前他一天要暈好幾次的。
這效果實在是太明顯,裡拉國王根本沒辦法忽視。
魯馬深夜被國王身邊的騎士從家中帶去了王宮,他的妻兒很擔心,魯馬知道要是懲罰的話,直接打板子就好,沒聽說會被帶去王宮的。
那麼隻有一種可能,他賭成功了。
臨走的時候他安慰妻兒說沒事,他很快就會回來。
多的他也不好說,也怕妻兒跟著他空歡喜一場。
到了王宮,果然如魯馬想的那樣,他成功了。國王很高興,賞賜了他許多的東西,詳細的問了他哪裡來的酒。
魯馬全部如實告知,國王驚喜不已。
他還以為神酒隻有那麼一點,沒想到有那麼多。都等不及到天亮,立即派了身邊的騎士去找大雍商人。
何家的商船在之前幾天已經做完了裡拉國的生意,這讓帶著比何家酒更貴酒的商船,生意比較難做。
大雍商人卸貨下來後,就開始兜售,結果大家都是聽完價格後就沒了興趣。
生意開場就失敗,十分的傷銳氣。也能明白,是來晚了,有需求的商戶早就買到了想要的。
自然不會再花更多的錢,買同類的貨了。
而且還是以前沒聽過的。
就在深夜輾轉難眠的時候,外麵的門被敲響。大雍商人在語言不怎麼通的情況下,見到一群將士模樣的人受到了驚嚇。
他在驚愕中,稀裡糊塗的被帶去金碧輝煌的王宮。到了地方聽到高坐上的裡拉國王急切的詢問他關於酒的信息,又見到不遠處站著有過一麵之緣的魯馬。
他還以為瑾初農莊的酒出了什麼事情,嚇的連忙說冤枉,誤會。
好在經過了好一番雞同鴨講後,終於明白裡拉國國王是什麼意思。
原來不是因為酒不好帶他過來問罪,而是因為酒太好了才帶他過來。
一夜之間,大雍商人帶來的所有的酒,全部賣了。還是賣給裡拉的國王。
在知道酒是大雍一個叫瑾初的農莊釀造的,還有不少商船購買了運來海外售賣後,裡拉國王還派了不少人出海,去他知道的有大雍商船停靠的國家,就為了多買酒。
這些酒他要未雨綢繆的存著,誰知道後麵還會不會有呢。
因為裡拉國王的動作太大,瑾初農莊的酒也躍入周邊諸國的眼中。
感到好奇的人遇見了就買了些嘗嘗,結果就一發不可收拾。
這麼好喝的酒,他們也要!買!
而裡拉國王在連喝瑾初農莊的酒一個月後,他發現自己感到暈眩的時候越來越少了。氣色也肉眼可見的變得紅潤不少。身體在禦醫的檢查下,也確定開始好轉了。
這讓裡拉國王直接奉瑾初農莊的酒為大雍神酒,為此還特意寫了信送去遙遠的大雍。
信不是他動筆寫的,因為他不會大雍字,而是找了大雍商人幫忙代筆。
正好他的兒子在大雍的最高學府求學,順便還可以送封家書還有些金幣寶物過去。
雲懷瑾收到裡拉國王的信時,已經入冬了。
他國國君的來信,不可能直接交到他的手上。而是連著給裡拉王子,還有給小皇帝的問好信一起送去了皇宮。
由小皇帝和幾名肱骨大臣看了之後,確認沒什麼問題,最後是崔慎帶回家給雲懷瑾的。
看到裡拉國王情深意切的讚美瑾初農莊的酒,雲懷瑾也覺得高興。
信裡也大概寫了裡拉國王的怪病,雲懷瑾看著描述,像是腦供血不足引起的暈眩。喝酒能緩解,是因為酒有促進血液循環的作用。
適量飲用可以,多了不行,傷身。
而從雍京酒坊釀造的酒,都是直接取用的靈泉水。酒中含有靈氣,會放大益處功效,對身體也有滋補蘊養的作用。
雖然很少,但時間長了會比較明顯。
雲懷瑾問崔慎,“我需要回信嗎?”
“想回就回。要是回的話,我幫你磨墨。”崔慎道。
雲懷瑾覺得對方身為一國之君,他不回信不太好,“那回一個吧。”
回信內容也簡單,寫了一些對於裡拉國王喜愛他莊子裡釀造的酒感謝。崔慎在邊上時不時的提點兩句,改掉了不太適合的話。
將回信裝好後,崔慎對雲懷瑾說道:“泗安何家那邊可能會有動作。”
雲懷瑾不解,“何家兄弟偷摸來了趟雍京後,不是安靜了一段時間。怎麼突然又有動作?”
“何家在外的商船回來了。”崔慎指一下信,“不難看出,瑾初農莊的酒在海外賣的不錯,現在還沒有站穩腳跟,是打壓的最好時機。”
雲懷瑾眉心微皺,崔慎伸手將其撫平,“也不必太放在心上。陛下也準備開始收網,這次也多虧酒坊的酒,讓他們感受到壓力,亂了陣腳。”
雲懷瑾沒想到朝廷會這時候動手,“酒稅的事……”
“不必擔心。”
崔慎握著雲懷瑾的手,給他暖手,“我將林鬆筠調去了互市,他已經到了兩日,開始著手互市的一些改革。”
“豐水縣的林縣令?”雲懷瑾有些吃驚。
“嗯,是他。之前豐水縣城外有流民,我派人去收尾的時候,他與趙知府的反應很有意思。”
崔慎想著當年收到的消息,給雲懷瑾大概的解釋調林鬆筠去互市的原因。
“互市那邊守成隻需要一個平庸無為的官員就可以。但要往前走,就需要一個膽大心細,同時又要有野心,還不能因野心失去憐憫心的人。他在豐水縣曆練足夠,也是最了解瑾初農莊貨物的官。”
跟著崔慎的話想了一下,雲懷瑾明白為什麼要選林縣令了。
曹徊也是會給他寫信的,雖然因為距離原因到現在隻有兩封。
但從他信中不難看出,互市那邊的生意,他是一家獨大。
即便如此,也沒辦法滿足需求。
何家的酒稅是巨額,是國庫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互市那邊的商稅積少多,何嘗不是巨額?
崔慎又道:“瑾初農莊的酒,也遲早會代替掉何家的酒。這些隻是時間問題,所以他們家的酒稅,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而除掉何家,確實當務之急。陛下需要在誕下子嗣之前立威,何家就是殺雞儆猴最好的目標。”
雲懷瑾聽著覺得有道理,隨後又突然意識到什麼,“崔慎,我怎麼聽著你的話,感覺哪都有瑾初農莊的影子。”
他湊近崔慎用氣音問道:“陛下不會卸磨殺驢吧?”
崔慎捧著雲懷瑾的臉,在他唇角輕輕落下一吻,“有我在,不會。”
雲懷瑾微仰著臉,“你沒聽過一句話,靠男人是永遠靠不住的嗎?”
微愣片刻後,崔慎道:“你說的對。”
他鬆開手,起身從百寶櫃的暗格裡麵取出一個小匣子。
將小匣子打開,推到雲懷瑾眼前,“這裡麵的令牌,是能號召崔氏所有暗衛的。還有一個印章,有了它,可以調用崔氏所有的可用的錢財。這是崔家的一切,也是我的一切,全都給你。讓它們保護你。”
雲懷瑾愣了一會後連忙蓋上盒子,推了回去,“我方才隻是隨口一說。”
崔慎垂眸,有些失落,“你不想要。”
雲懷瑾點頭後又很快搖頭,“不是,就是我拿這個不太合適。”
“這些本就是要給我認定之人,你就是我認定的那個人,有什麼不合適?”崔慎又往前推了推。
雲懷瑾真想拍自己嘴兩下,叫你嘴快。
“這麼重要的東西,我怕弄丟了……”
崔慎哪裡聽不出雲懷瑾的推辭之意,他抓住雲懷瑾的手,蹲在雲懷瑾的身前,仰頭看著愛人,“懷瑾,能告訴我,為何不想要嗎?”
雲懷瑾低頭,看見的是崔慎難過的表情。那雙讓他十分喜歡的眼睛中,蓄滿了失落。
他道:“崔慎,你聽過功高震主嗎?你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亦是帝師,輔國重臣。你的權利,在某種意義上,比皇權更大。我怕有一天,你哪怕什麼都沒做,也會因莫須有的東西被針對,被定罪。”
雲懷瑾輕撫崔慎的臉,“我的生意再大,不過是商人罷了。隻要在皇權之下,再忌憚也不會怎樣。頂多是儘數充公,可這是我來說,並不算什麼。”
“你不一樣,崔慎。我想這些東西在你手上,成為你的保命符,我想你能活著。”
崔慎抬手,寬大的手掌覆蓋在雲懷瑾貼著他臉側的手上,他的臉輕輕的蹭了一下雲懷瑾溫熱的掌心,“我以為,你不想要我。”
崔慎如釋重負,他單手扣住雲懷瑾的後頸,將人往下帶,吻住他的唇。
片刻後,雲懷瑾輕喘著氣,聽到崔慎說:“放心,不會有那一天。”
最終,那匣子還是被崔慎塞給了雲懷瑾。
這樣重要的東西,藏在哪裡雲懷瑾都不放心。乾脆就放在靈泉空間裡,除了他,彆人拿不到,還不怕丟。
第118章 第 118 章
泗安何家在年節之前, 收到了海外歸來的商船帶回的消息。
何玉良聽聞羅歐那邊的生意全被截胡,大國裡拉以及周邊的國家,貴族與商人全都在想儘辦法的收購瑾初農莊的酒時, 氣的將書房砸了大半。
管家在何玉良稍微消氣之後, 連忙派人來打掃。
沒一會書房裡的東西就被重新換了一輪,裝飾擺件無一不精致奢華。
“去把何正淮給我叫來。”
說到底,這件事還是當初何正淮沒有辦好,這才讓瑾初農莊的酒鑽了空子。
要是當時將那些商船的貨給毀了, 也不會有這樣的消息傳來。
同時,何玉良也下令下去, 讓在市舶司的所有何家子弟,務必要卡住任何一艘攜帶瑾初農莊酒出海的商船。
隻要是有,通通不給過。
他就不信這樣瑾初農莊的酒, 還能走市舶司的航線運出去。
至於野航線那邊, 之前已經讓何正青與那位王子聯係上。這次出航的話,那些帶著瑾初農莊酒的船隻,一艘也彆想成功靠岸。
何正淮剛進書房, 兜頭就被砸了茶杯。
他及時的停住了腳步, 那茶杯在碰到他之前,落在了地上。但是裡麵滾燙的茶水還是濺了出來, 落在他的衣袖上。
若不是冬日裡穿的多,有衣服做隔檔的話,他現在怕是已經被燙傷了。
“孩兒見過父親。”
何正淮像是沒有被茶水潑到一般, 他繞過地麵上躺著的茶杯,恭敬的行禮。
今日為何而來, 他大概能猜到。
家裡商船的管事回來了,能夠讓他爹這樣的生氣, 想必是和在海外銷售的那些酒有關。
這些管事帶回來的消息,不出意外的話,沒有一個是好消息。
“你還有臉來?你知不知道因為你辦事不力,導致家中損失多少?”何玉良指著何正淮的鼻子破口大罵,“你這沒用的廢物,白費家中多年來的教導!”
被罵的何正淮沒有任何的動怒,而是低眉順眼道:“父親息怒。”
一想到因為何正淮的沒用,導致這樣的局麵,何玉良就恨不得吃人。
“你除了會說這些沒用的話以外,還能說什麼?我不想聽這些,要是沒有好辦法,你便不再配以何家人的身份活著。”
此時的何玉良是真的動了怒,之前何正淮說對商船動手失敗,已經受到了懲罰。
不過那時候的他,其實也不太相信瑾初農莊的酒,能短時間內在海外有什麼水花。
畢竟何家在海外經營多年,怎麼也不可能在一個從未聽過的農莊酒坊麵前吃虧。
偏偏這世上還真有這樣的怪事,他們何家的酒,這次就是吃虧了。有些地方賣的雖然與之前一樣好,那也是因為那些地方沒有瑾初農莊的酒。
真是天大的笑話,他們何家的東西,什麼時候要靠彆的東西讓路,才能銷售一空了?
但不管他再如何不願意承認,瑾初農莊確實不能任由其發展下去。
此時不除,將會後患無窮。
何正淮了解他的父親,這是對他也動了殺心。
因為他實在是太沒用了,不僅不能幫助何家發展,甚至還讓何家的利益受損。
何正淮砰的一聲跪在了地上,咚咚咚的三聲響,磕的他額頭一片紅,“父親,兒子有一計,能讓瑾初農莊無法翻身。”
何玉良將信將疑,他這個兒子從小就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
在家裡唯唯諾諾,在外仗著何家的人身份,也惹出不少事情來。
不過有時候這小子做起事情來,也有一股狠勁。這讓何玉良願意再聽何正淮一言,“說來聽聽。”
何正淮將心中所想的法子說了一遍,何玉良聽罷,大笑了兩聲。之前的怒氣消散大半,讓何正淮起來,“你趕緊去辦,這次務必讓瑾初農莊不得翻身。”
“是。”
今年豐水縣瑾初農莊的村民們,依舊過了個豐年。
除了他們以外,整個豐水縣的百姓,手裡都有餘錢。他們大部分都在瑾初農莊的工坊做工,是第二批人。比起其他縣後來的工人,賺的自然要多些。
江州府裡最富裕的縣已經從永安縣變成了豐水縣。
而豐水縣的人均收入,甚至已經比上南邊富縣了。
林鬆筠被調走去互市做新的駐守官,豐水縣需要新的縣令。
新縣令是個進士,叫楚懷,也是崔慎一手提拔的。
如今的豐水縣不比以前,因其有碼頭,又有瑾初農莊,在這裡是政績不愁的。
來了就是鍍金,隻要不瞎搞,到了時間自然就會往上走。
瑾初農莊是個聚寶盆,金疙瘩,楚懷對瑾初農莊的事情,也是比較上心。若是瑾初農莊出什麼事,牽一發而動全身,互市那邊的生意買賣,也要跟著出問題。
因此,縣衙巡城的衙役,每天都會從瑾初農莊那邊繞一圈。保證瑾初農莊的安全。
除此之外,瑾初農莊也有大量的護衛,鏢師護著。暗處也有崔慎派去的暗衛,雖說人不算多,但也足夠。
可以說整個江州府,沒有比瑾初農莊最安全的地方了。即便是州府衙門,都差一些。
但即便是如此,在正月裡,新年餘韻尚在的日子裡,一道關於瑾初農莊酒坊釀酒,是用屍水釀造的消息在豐水縣傳了開來。
這消息傳開很快,也極其莫名。
像是突然間就出現的消息。
楚懷收到消息的時候,嚇的連飯也沒吃,親自帶著小吏去了一趟酒坊。
他還以為有人故意丟了屍體去酒坊,因此才傳出謠言。
結果到了地方一查問才知道,彆說是丟屍體了,外麵連個蒼蠅都飛不進酒坊。這事就是完全的子虛烏有。
傻子也能看出來是有人背後故意散播流言,為的就是毀掉瑾初農莊的酒坊。
流言起時,最忌諱拖著。
不僅是楚懷,趙知府也是第一時間開始動作。他們先是將流言按在江州府內,然後開始動用所有的人力去排查源頭。
暗衛也快馬加鞭的將這事傳到相府。
雲懷瑾聽到暗衛帶來的消息後,想到前段時間崔慎給他提醒,要小心何家。
想必是何家人的手段。
酒坊用屍水釀酒就是無稽之談,他每天都會看監控,酒坊一直無異樣,根本就沒有人動手。
何家故意散播流言,連扔點東西進酒坊都沒有,就有不少百姓信以為真。
這汙蔑的成本當真是一點也無。
在暗衛抵達雍京,給雲懷瑾帶去消息的這日,江州府那邊的流言再次升級,已經傳出有人因喝了瑾初農莊酒坊的酒,腹痛難忍的消息了。
不過這次的消息能找到人,一共五人腹痛,就在江州府醫館杏林堂的大廳裡麵躺著。
因為有了真實的受害之人,本來關於瑾初農莊酒坊是用屍水釀酒的流言,在趙知府和楚縣令的壓製下,有了平息的苗頭。
結果如今功虧一簣,愈演愈烈了。
酒坊的管事在這時候卻鬆了一口氣,沒有依據捕風捉影的事情,他們也一樣有口難辯,沒證據證明是假的。
如今有了人受害,對他們來說反而是突破口。
趙知府對此事很重視,他直接將五人全部抓了起來。由於他們確實是腹痛難忍,濟仁堂那邊華掌櫃親自去替五人診脈。
華掌櫃是暗部成員,退下之前,是從屬於暗部醫毒屬。
他的醫術和毒術都很厲害,隻一診脈,便知道五人是中毒了。
不過與屍毒無關,而是一種專門折磨人的穿腸毒藥。
此毒要解,需要極其高昂的草藥才可。而這些草藥,遇見一株都是極其難得。更彆提湊齊了製作解藥,因此這毒也算是無可解。
五人的身份也被查清楚,是鄰府的茶農。
華掌櫃用藥緩解了他們的痛苦後,根據他們交代的口供,是因為聽說江州的富商多,便想來為茶園的茶尋找出路。
知道瑾初農莊的酒有價無市,他們便連覺都不睡,去酒坊排隊買酒。就是想要拿這好酒,去交好富商。
誰承想,江州府這邊來往富商雖多,卻沒有一個對他們的茶葉感興趣。
他們都想要買瑾初農莊的東西,即便是對他們的茶葉感興趣,出的價錢也是特彆低。
屢屢碰壁後,他們也放棄了這條路。心情鬱結之下,便打開酒壇,喝了酒。誰知道喝完後不久,就開始腹痛難忍。
知道幾人是在酒坊排隊買的酒後,趙知府冷笑一聲。
“你們說是在酒坊排隊買的,可否說說是在哪個酒坊?”
“回大人的話,就是瑾初農莊的酒坊。”年紀最大的那個茶農捂著肚子說道。
趙知府哼道:“你們既然去了瑾初農莊的酒坊排隊,難道不知這酒坊根本不會賣酒給散客嗎?”
茶農聞言,臉色一變。隨後又急忙改口,“我們買了很多,不是散客。”
“好,那本官問你們,你們喝了幾壇?”
“一壇。”茶農因腹部絞痛,額頭全是冷汗,“這酒毒性太強了,我們五人喝了一壇就受不了了。”
趙知府頷首,“那這樣的話,其他的酒是不是還在?”
茶農連忙道:“不,不在了。當時摔倒的時候,不小心壓碎了剩下的。”
“你們是在自己租住的小院裡中毒,中毒後正好壓碎了其他的酒。那本官問你們,小院裡平時可會有人打掃?”
“除你們之外又會不會有人再去小院?有人打掃的話,人姓甚名誰?有人會去的話,又姓甚名誰?”
趙知府的一通詢問,讓茶農們額頭上的汗越來越多。
“沒人打掃,沒人去。”
想著當時確實砸碎了院子裡的酒壇子,那些酒壇子與瑾初農莊的很像。因此也不怕衙門的人去查便說沒人,他們沒想到趙知府會問這些。要是隨便說個人名的話,隻要稍微一查,就會暴露。
誰知趙知府接下來的話,讓茶農們紛紛變了臉色。
“你們可知,瑾初農莊怕有人冒充他們的酒。因此在酒壇的裡外全都刻了特殊的字符後,才開始燒製。每百壇換一批字符,這些不同字符的酒賣去哪裡都登記在冊。”
“既然小院無人打掃,也無人會去。距離你們從小院到府衙,也不過隻有半日的功夫。本官現在派人去看院子裡碎掉的酒壇,是否有瑾初農莊的字符,應該是很來得及。若是真有字符,正好拿著去與酒坊的登記冊比對,看看是不是賣給了五名茶農。”
趙知府說完後麵無表情的看向五名茶農,見他們哆嗦著身體,拍了一下驚堂木,嗬道:“還有,瑾初農莊的酒價昂貴,你們身為茶農,湊齊銀錢買一兩壇倒是可能。”
“但酒坊的酒是十壇起售,百壇封頂。也就是說你們至少要買十壇酒,這可是需要百兩紋銀。且你們在江州府居住,竟還是單獨的小院。本官問你們,這些錢,你們是從哪裡來的?”
茶農們冷汗淋漓,也不知是疼的還是嚇的。
“如實招來,還能體諒你們主動認罪,從輕處罰。若是再抵抗不招,彆怪本官下手無情!”
趙知府眼睛一瞪,嚇的茶農們一個哆嗦。
華掌櫃一直在邊上候著,要是哪個受不住了,好及時上前醫治,可不能讓人給死了。
他見茶農們依舊一言不發,出聲道:“想來你們知道,自己中的毒是無可解的。所以想著既然都要死,不如什麼也不說。還能從背後之人手中,得到你們想要的東西。”
“但彆人無法解這毒,我卻可以。解藥無非就是要些珍貴難尋的草藥,這天底下還沒有我濟仁堂沒有的草藥。誰開口,今日我便給誰解毒。”
小吏們用刑棍敲動著地麵,與華掌櫃的話一起震動著茶農們的腦袋。
華掌櫃在暗部多年,有些東西能夠一眼看出。尋死之人,需要瞬間的勇氣。更何況,這些人,不是真的想尋死,而是逼不得已。
之前以為徹底活不成的時候,還能緊咬的牙關。他不信在知道還可以活下來的情況下,依舊緊咬不放。
果不其然,在一番掙紮之後,年紀輕的那個茶農受不住,直接招了。
“大人饒命,實在是茶園裡活不下去了,我們偷跑出來是想報官。可跑到一半,就遇到一個富貴公子,他說我們是賤籍要是報官的話,不僅官老爺不會見,反而會狠狠地杖責,死了也無人收屍。”
“他說隻要我們幫他的忙,就會幫我們救出家人。”
趙知府皺眉道:“所以,你們就按著他說的拿命去汙蔑瑾初農莊的酒坊?”
年輕的那茶農突然痛哭出聲,“大人,我們又能怎麼辦呢?我們告不了官,回去是死,不回去家人也是死。我們沒辦法了啊,實在是沒辦法……”
他也不想啊,他才十五歲,可他不這樣做,更小的弟弟妹妹就要死,爹娘爺奶也要死。
他能怎麼辦呢?
在走投無路之際,有人願意幫他。死他一人,能換救全家人的機會,對他來說就值。
可是他還是太懦弱了,太貪生怕死。
最後招供了一切,自己是得以活命了,家人在茶園還不知生死如何。
其他四名茶農想要斥責也無力斥責,他們太疼了,他們也想活。
隻是臨了不是他們自己開口說出來,心中的愧疚與負罪感能少許多。
華掌櫃說能救他們是真的,除了瑾初農莊藥田特彆供的那些名貴草藥外,暗部每年也會存一些在這供以使用。
在聽完年輕茶農說的真相後,華掌櫃與趙知府對視一眼,無奈的歎息一聲。
也是可憐人被人利用了。
不過那背後之人說的倒也沒錯,他們是茶農,在大雍屬於賤籍。
而律法有規定,賤籍是不可告官的。
這些人的冤屈,不在律法保護的範圍內。
有了茶農提供的線索,趙知府很快就查到了散播流言之人。
正是何家四子,何正淮。
抓人的時候很順利,何正淮甚至沒有任何的抵抗。
順利過頭,趙知府反而心裡覺得不對勁。
何正淮被抓之後,對於自己的罪行供認不諱,甚至還說:“我為了汙蔑瑾初農莊酒坊,拿五人性命作賭。此舉是草菅人命,還請趙知府判決時,不要手軟。”
趙知府覺得何正淮不對勁,麵上沒顯露什麼,倒是不輕不重的暗嘲了一句,“何四公子好計謀,專門挑走投無路的茶農下手。他們身為賤籍,即便是因何四公子而亡,四公子也不會因此償命。最多在獄中待上一年,若是家中肯花錢,現在就能出去。”
何正淮笑了一聲,“放心吧,我家裡人不會為我花一個銅板的。江州府的大獄,我怕是要待上一年了。”
趙知府明顯不信何正淮的話,他沒有與何正淮說太多。現在事情真相大白,首先要做的就是趕緊澄清這件事。
減少流言對酒坊的影響。
在趙知府和楚縣令鋪天蓋地的澄清之下,百姓們才知道原來瑾初農莊的酒坊沒有用屍水釀酒,是何家人被搶了生意,故意報複的。
那五個說喝了屍水釀酒的人,是鄰府的茶農,被何家人利用了,喝了穿腸毒藥企圖冤枉酒坊。
趙知府與楚縣令一波一波派出去人,將真相傳遍了江州府每一個角落。
暗衛也將最新的消息傳回雍京,雲懷瑾通過攝像頭,已經知道事情發展的經過。他本來還想著正好雲初和雲風要參加今年的縣試,需要回一趟江州府,正好能處理這件事。
沒想到趙知府他們處理的這麼快。
崔慎從雲懷瑾那也得知了事情的經過,他與趙知府一樣,對何正淮的舉動感覺不對勁。
“此人對瑾初農莊動手是真,但更多的像是以這件事為契機,要入江州大牢。”
雲懷瑾聽崔慎說的有些不明白,“他費儘周章,就是為了坐牢?”
崔慎大概明白了何正淮為什麼要這樣做,“有時候坐牢並不是一件壞事,他此時坐牢,便可以證明後麵何家做的所有的事情,都與他無關。他是不知情,也沒參與的。”
雲懷瑾突然想到什麼,問崔慎,“那是不是可以這樣想,何家要做什麼會牽連家族的禍事,所以何正淮是在想儘辦法躲開這場禍事?”
崔慎頷首笑道:“聰明。”
他看向雲懷瑾,有些不舍道:“這幾日我應是沒辦法回來,你與孩子們回江州,記得每日想我。”
雲懷瑾樂得笑了一聲,“若是不想,你能知道?”
“似乎不能。”崔慎有些無奈,雙眸中滿含期待。
雲懷瑾最見不得崔慎這樣看他,撇頭不看他的眼睛,“行了,會想你。”
……
何正淮入獄後,何家竟真如他所說,沒有花錢來贖人。甚至何家都沒有人來傳一句話。
這讓趙知府著實看不懂了。
何正淮倒是清楚,他來江州府之前,他爹就說了辦不好不必以何家人的身份活下去。現在他失敗了,被抓進獄中,何家自然不會來贖人。
或許在何家徹底打壓了瑾初農莊之後,還會對外驅逐他出何家的族譜。
誰讓何家不養沒用的廢物呢。
崔慎接連十幾日沒有回府,雲懷瑾在他入宮的那天,就帶著雲初和雲風回了江州。
崔慎入宮之前交代了木青,讓他帶著暗衛在暗中保護他們父子三人。又讓崔慶挑選得力的護衛在明麵上護著人,不能讓人有絲毫的差錯。
宋玉春年紀大了,也沒辦法跟著回去,一路的折騰。
在他們父子三人出發前,去道觀求了平安符,讓三人隨身佩戴,叮囑他們務必小心。
雲懷瑾三人在縣試前五日抵達了豐水縣,張管事早就收到信,在豐水縣最大的客棧定了最好的房間。
兩個孩子要考試,雲懷瑾給兩個孩子單獨開小灶做吃食。用的都是靈泉空間裡麵的東西,不怕吃壞了肚子。
每天還會給他們喝沒有稀釋過的靈泉水,就為了兩孩子能儘快的調整好身體狀態。
一直到縣試開始,何家那邊也沒有什麼動靜傳來。
瑾初農莊的一眾管事都知道雲懷瑾回了江州府,不過他們也知道兩位小公子是回來參加縣試的,他們不好在這個時候去拜見。
隻等著縣試結束後,再來見許久不見的東家。
趙知府和楚縣令也知道雲懷瑾回來了,算算時間,他們送的信,雲懷瑾應該是沒有收到。
隻是他們的身份在這個節骨眼上,實在是不方便與雲懷瑾有任何的聯係。
稍有不慎就會被扣上些不好的名頭,在他們看來,雲初和雲風的才學不會差。過個縣試應是綽綽有餘,要是過了,還有四月的府試。
期間雲懷瑾也不可能再回雍京,他們有大把的時間約見,不急於一時。
大雍縣試是兩天一夜,結束後一月出排名。
考試時不能帶有夾層的衣服,雲初和雲風穿了好多件的單衣,還各自帶了一張大毯子。
那毯子是單層,不怕有夾帶的可能。
吃食上就是切片麵包,為了以防檢查小吏用手掰,提前切成了麵包條。裝著果醬和豆漿粉的罐子,也有小勺子在裡麵,小吏檢查時用那勺子攪動檢查。
在相府的時候,雲懷瑾提出了模擬考的想法。兩個孩子第一次參加考試,難免會緊張。有個模擬考,至少能清楚流程如何,到時候也能緩解一些緊張。
崔慎和宋玉春聽著有理幫忙執行,進行了兩次模擬考。
因此兩個孩子對於時間規劃,還有考場的一些規矩,都清楚明白。
雲初是考場裡最小的考生了,巡查官看到他的時候還愣了一下,以為這孩子會是最先出狀況的。
誰知道一直到結束,這孩子表現的都遊刃有餘。
這倒是讓巡查官有些吃驚。
縣試雲初是第一個交卷,有不少考生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看到雲初的小身板,都以為是小孩子來練練膽子,沒當回事。
出去之後,雲懷瑾已經在外麵等著。
駕馬車的大山看到雲初,連忙敲了敲馬車門,“東家,小公子出來了。”
雲懷瑾推開車窗,看到雲初裹成小球,拎著他的小籃子朝著馬車的方向跑來。
“乖寶慢點,彆摔著了!”
第119章 第 119 章
雲初拎著自己的小籃子, 上了馬車。
車內有小熏籠,裡麵加了銀絲碳,沒有什麼煙氣, 隔絕了外麵的寒意, 暖洋洋的。
“阿父,卷子上的題目,我都會。”
將小籃子放到一邊後,雲初就迫不及待的與雲懷瑾說了考試時候的感受。
雲懷瑾摸摸他的腦袋, “乖寶真棒,晚間的時候冷不冷?有沒有被凍著?”
“沒有, 我有點小爐子。阿父,今日考完了,明日我想和哥哥一起去看看王夫子。”
因為需要考試, 兩個孩子沒有去府城, 直接來了豐水縣。
縣試之前,不好到處走,也就沒有去府城拜訪。
到底是啟蒙之師, 考完試之後還不去拜訪, 有些說不過去。
屍水釀酒的流言案是趙知府親自審理的,雲懷瑾正好要去見見趙知府。何正淮如今也在知府大牢, 有些事,也需要問問他。
“好,明日一早便過去。”
雲風出來的也很快, 父子二人沒有等多久,就看到他也拎著個籃子出來。
不過雲風沒有像雲初一樣蹦蹦躂躂的跑過來, 這孩子最近身高又長了不少,整個人抽條很多。身高腿長的, 一路走來倒是有幾分少年的俊朗。
因為要見王夫子,雲初和雲風回去的時候,整理出不少要給王夫子的東西。
都是一些字畫,書籍,字帖還有文房四寶。
有的是崔慎給的,有的是兩個孩子自己用零花錢搜尋買的。
雲懷瑾養孩子都是富養,隻要孩子們自己能規劃好,每月的零用銀子,給的挺多。
雲初和雲風也不是那種會胡亂揮霍的,他們自己也愛讀書,銀錢大部分都花在搜尋各種藏書上。
抵達府城已經是傍晚,這時候不好上門拜訪。
府城的小院也早就收拾好,雲懷瑾帶著兩個孩子住了一晚,第二天才各自分開,各忙各的去。
雲懷瑾在兩孩子考試開始後,就派人送了信給趙知府,說了大概去府城見麵的時間。
今日來的時候,小吏已經在外等著。
“大人此時有公務在身,雲莊主請隨我去內廳等一等。”
跟著小吏去了內廳,雲懷瑾喝了一杯茶後,趙知府匆匆趕來,“哎呀叫雲莊主久等了,今日要查稅報稅上去,忙了一些。”
雲懷瑾聞聲起身對趙知府行禮了,“趙知府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趙知府笑嗬嗬的做了個請的手勢,“雲莊主快坐,莫要多禮。”
坐下後,雲懷瑾才問道:“怎麼現在才報稅?”
這幾年趙知府過得一看就很好,他滿麵紅光,身上也長肉了。瞧著比初見時,反而更年輕些,神采奕奕的。
聽到雲懷瑾這麼問,他臉上的笑意更甚,“年前報的是農稅,現在報的是商稅。多虧了瑾初農莊啊,咱麼江州府的商稅比起去年可是又漲了。”
具體漲多少,趙知府沒有要說的意思,這也不能說。雲懷瑾自然也沒有追問,隻是笑道:“是趙知府管理有方。”
誰聽到好話都高興,趙知府樂嗬嗬,摸著胡子笑。他是真沒想到,老了老了還走這麼個大運。
高興了一會後的趙知府收了心緒,言歸正傳,“雲莊主此次前來,是想知道那流言案吧?”
“是,還請趙知府告知經過。”
趙知府點點頭,“應該的。”
隨後,趙知府將事情詳細的與雲懷瑾說了一遍。
雲懷瑾聽罷,“我想見見何正淮。”
“好,本官這就安排。”
府衙大牢內陰暗潮濕,雲懷瑾在趙知府的建議下,拿了一個小手爐用來暖手。
負責看守牢房的獄卒在前麵提著燈籠,帶著雲懷瑾去何正淮所在的牢房。
這是雲懷瑾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見到何正淮,也是第一次知道何正淮長什麼樣。
何正淮身著囚衣手裡正捧著一本書在看,見到雲懷瑾後,他笑著起身,將書放在木桌上,“雲懷瑾?”
“你認識我?”雲懷瑾問道。
何正淮點頭,“長相俊朗的哥兒本就少見,如今能進江州大牢見我的,也隻有寥寥數人。你的身份,並不難猜。”
他問雲懷瑾道:“你來見我,是想知道什麼?”
獄卒將手裡的燈籠交給雲懷瑾後,便恭敬的離開。
雲懷瑾提起燈籠照亮何正淮的臉,“你費儘周章的將自己送來牢裡關著,何家是要做什麼了?”
“我不知道。”何正淮笑道:“崔相要你來問的?”
“不是。”
何正淮了然,“懂了,你是在擔心心上人。”
雲懷瑾沉默不語,隻盯著何正淮看。
短暫的沉默後,何正淮突然開口問,“我要是說了什麼有用的,你能保我一命嗎?”
雲懷瑾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他,“我隻問你一句,你有殺過人嗎?”
“啊,那看來雲莊主是不會保我性命了。”
何正淮也沒有正麵回答,但意思依然明了。
“不過沒事,隻要何家能完蛋,我怎樣都行。活也行,不活也行。就是有點對不起我娘,她死前我答應過她,要好好活著的。”
何正淮輕歎一聲,有些好奇的看向雲懷瑾,“雲莊主,你不感動嗎?”
“感動什麼?”雲懷瑾問。
何正淮道:“我的悲慘身世啊。”
雲懷瑾看他一眼,“你殺的人,是仇人還是無辜之人?”
何正淮在又一陣的沉默後,嘖了一聲,“那是他們命不好。”
“行了,彆廢話了,你說不說?”雲懷瑾已然沒有了耐心。
看雲懷瑾有要走的心思,何正淮道:“你們哥兒都這麼急嗎?”
雲懷瑾無語道:“是你太磨嘰。”
“好吧,告訴你也無妨。不過,我是有條件的。”何正淮抓著牢房的圍欄,湊近了一些,“這些消息傳給崔慎,我要何家人全都死。”
雲懷瑾想到崔慎之前和他說過,何正淮的母親因五公主而死。現在看來,其中應該有更多的隱情。
何家的人,怕是也參與其中。
“我會轉告,但最後結果如何,我現在並不能確定的告訴你。”
何正淮笑了一聲,“雲莊主你這人挺有意思,連騙人套話都不會。”
雲懷瑾沒吭聲,何正淮又道:“不過我挺喜歡,我喜歡人不說謊騙我。”
他說完就從袖子裡掏出一張紙條,“上麵寫著何家藏賬本的地方,信不信由你們。這賬本隻要找到,何家的罪就不會輕。”
雲懷瑾接過紙條,“為何這樣說?”
“這不是簡單的賬本,是記錄了先帝建立市舶司起,至今為止何家所有收受賄賂的證據。包括與海外一些國家私下的交易,涵蓋甚廣。這消息是我安插在五公主身邊的探子那得來的,五公主本是想拿它做保命符,準備在緊要關頭拿出來檢舉何家。這樣一來,她就可以戴罪立功。”
何正淮說罷笑了一聲,“現在,戴罪立功的是我,不是她。”
“先彆高興,等找到賬本再說。”
雲懷瑾離開後,立即找了木青,讓他將字條和賬本的消息都傳給崔慎。
縣試的排名在一月後出來了,這一月裡,雲懷瑾帶著兩個孩子回了一趟莊子。
雲初和雲風與村子裡的孩子們見了麵,隻是再見已不複當年。
棗溝村的孩子們再見雲初和雲風,變得很拘束。以前他們也能感受到二人與他們是不一樣的,隻是如今這種感覺更加的明顯。
雲初與雲風能感受到,就連李青平與他們說話時,都十分的僵硬。
短暫的相處後,兄弟二人將給他們備的禮物放下,道彆之後,便沒有再見了。
江州府私塾的同窗倒是好些,在知道雲初和雲風參加了這次的縣試,還紛紛問他們考了些什麼內容。
縣試成績出來那天,雲懷瑾早早的帶著兩個孩子去蹲榜。
他們身形相對瘦小一些,在人群中擠一擠,很快就擠到了前麵。
圓圈中間赫然是雲初的名字還有號舍編號。
“小東家你是縣試第一!案首!縣案首!”
雲風第一眼就看見了雲初的排名,雲初也看到了雲風的,“哥哥,你是第二!”
兩個孩子縣試的成績十分的優越,楚縣令,趙知府在放榜那日專門遣人送了東西過來恭賀。
消息也在第一時間傳回了雍京。
等宋玉春聽到兩個孩子的好成績時,雲初和雲風已經開始著手準備府試了。
四月的府試在府城考,雲懷瑾便帶著孩子們去了府城住在小院中。
一直到府試開始的時候,木青終於從雍京回來了。
這次回來還帶回了個好消息。
連同何家家主在內,何家三百餘口人,全部被抓下了大獄,何正淮不日也要移交大理寺。
知道雲懷瑾擔心,木青將能說的全都與雲懷瑾說了。
何家因為瑾初農莊自亂陣腳,在航道上有了動作。
野航線上有商船逃回來,說是遭遇了何家的截殺。
正是吳老大的商船。
他早就從何正淮那知道,何家人聯合海外一小國截搶他們這些運輸瑾初農莊酒的商船。
因此早有防備,在收集了些證據後,麻溜的跑了回來。
回到雍京,直接去官府告官。
此時正是清查何家的時候,吳老大很快就被保護起來,他帶回來的消息和證據也都被呈到禦前。
包括他是何正淮手下的事情,不過這個消息被小皇帝和崔慎聯手按下,並沒有對朝臣說明。
說了會受何家的牽連,而經過查明,吳老大在上次出行之前,都不知道自己的東家是何正淮。
又因選秀的時候,小皇帝是文臣武將家的女子和哥兒都選了。
四名妃位全都已經封上,但皇貴妃與皇後的位置,一直懸而未決。
為了能讓自家的女兒和哥兒坐上這位置,文臣武將們第一次聯手起來,將矛頭對準了何家。
此舉也是為投誠,他們從今往後,就是小皇帝的臂力。
而何家徹底倒台是因崔慎最後的致命一擊。
何正淮說的賬本,被他找到了。
為了確認賬本是否真的存在,崔慎先讓007用隱形監控去了何正淮提供的地址,查詢了一番,確認有賬本。
雖不知內容是真是假,這些賬本都是要弄到手上再說。
木青離開的時間長,就是親自帶隊去取了賬本。
足有好幾箱,為了能順利運回雍京,暗部也因此死了幾個暗衛。
經過徹查,賬本記錄是真的。
木青說完後,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雲莊主,這是主上要我給的信。”
雲懷瑾將信拆開,是熟悉的格式。
【懷瑾 事情已經解決 府試結束後可否直接回來 我很想你】
府試結束後是兩月出榜,下一場是三年兩場,需要等到明年。
“雲莊主,需要回信讓我送回雍京嗎?”木青問道。
“不必,三日後啟程回雍京。”
明日孩子們就結束了府試,三日後回去,正好有個收拾準備的時間。
雲初和雲風府試出來後,精氣神還不錯。到底是年輕,身體經得起折騰。
因為很快就要走,兄弟二人在臨走之前又去一趟私塾,與王夫子和曾經的同窗們道彆。
他們留下了不少的書,希望這些能夠對私塾有幫助。
抵達雍京的時候,已經是十幾日後。
街道上百姓們湊在一起談論的,全是何家相關。
何家數罪並罰,抄家斬首。何正淮因檢舉有功,死罪可免活罪難逃。跟著何家嫡係女眷,旁支子嗣一起被刺字發配流放。
從泗安何家搬出去裝著金銀珠寶的箱子,隊伍長的都看不到頭。
空虛的國庫,因此直接豐了。
茶館的說書人也在繪聲繪色的講著何家的金山銀山,聽的人歎為觀止,他們做夢都夢不到這麼多的錢。
市舶司從此也不再姓何,而是姓李。在沒有找到合適的人之前,由小皇帝親自執掌。
宋玉春早就在相府門口等著,她想要早些看到兩個孩子還有雲懷瑾。
人走了之後,府裡隻有她在,怪寂寞的。
還是人多熱鬨一些好。
雲初下馬車後見到宋玉春,直接撲了過去,“奶奶,我好想你啊。”
宋玉春摸著雲初的腦袋,笑的慈祥和藹,“奶奶也好想我們的初初。風風快來,叫奶奶多看看。”
雲風不太好意思的上前,低頭讓宋玉春摸。
老人家想孩子,就帶著孩子去了她那。院子足夠大,也一直備著兩個孩子的屋子。
晚上崔慎回來的時候,兩孩子在宋玉春的院子裡睡下了。
崔慎給雲懷瑾拿了一封信,“邊關送來,李將軍給你的。”
雲懷瑾有些狐疑的接過,不解為什麼李將軍會寫信給他。
打開之後,看清了信的內容,有些哭笑不得,“要我多種些牧草,賣去邊關。”
崔慎道:“沒事,不用聽他的。現在國庫有錢,他們的牧草會派發過去。”
“你自己看吧。”雲懷瑾將信給了崔慎。
看完之後,崔慎揉著眉心,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
信裡李將軍左一口弟媳婦,右一口弟媳婦。還說馬隻有吃他種的牧草才能長的好,以後守衛邊關,就靠著他的牧草了。要是不方便送那麼遠,他可以派兵來雍京取。
“不必理會,他就是個兵痞子,也就是過個嘴癮。”
雲懷瑾倒是覺得無所謂,“多種些也沒什麼,那邊軍餉發放的時候,稍微提一些價就成。對了,互市那邊需要賣的話,也可以運去那邊賣。”
“暫時不用,先將大雍的馬養好再對外銷售。”崔慎指尖輕點了兩下信紙,“李將軍的信不必回,我會給陛下看。以朝廷的名義從你這裡買牧草,當做軍需運往邊關。”
雲懷瑾點頭,“好。”
崔慎看向雲懷瑾,“後日是我生辰,你知道往年的生辰我都是不過的。但是這次陛下想要慶祝從何家手裡奪回了海外航線,又不好以此為由。便想借我生辰的名頭,在宮中賜宴。你要去嗎?以親眷的身份。”
之前崔慎生辰的時候,雲懷瑾就想給他過生辰。
那時候宋玉春說不必,崔慎自從當了丞相之後,府中就再也沒有過任何的宴請,就是為了減少他人借機送禮。
早上廚房會準備長壽麵,吃了也算過了這生辰。
隻是他住在相府,而且他生辰的時候,崔慎給他送了許多奇珍異寶。
要是什麼也不做的話似乎有些說不過去。
於是那天雲懷瑾就帶著雲初和雲風做了個簡單的小蛋糕給崔慎,中途宋玉春覺得有意思,也參與了進來。
就是崔慎回來的太晚,人都睡下了他才回府。
要不是有冰鑒存著蛋糕,外麵手打的奶油,都能化光了。
雲懷瑾想了一下後回他,“不去,我不太習慣那種場合。”
崔慎牽著雲懷瑾的手,長睫下掩蓋著一絲失落,“好,那我儘量早些回來。”
宮宴那日,宋玉春帶著雲初和雲風去了。畢竟是以崔慎的生辰宴為由舉辦的,相府沒有一個親眷過去,實在說不過去。
雲懷瑾則在府上與梅蘭還有竹菊給崔慎做個生日蛋糕。
蛋糕做好後,雲懷瑾讓梅蘭和竹菊出去一下。
二人放下手中的東西很快離開,雲懷瑾趕緊從靈泉空間裡麵取出早就準備好的戒指。
這是在江州府的時候去首飾鋪子裡定做的,沒有太多的裝飾。
雲懷瑾本隻是想弄簡單的銀製素圈戒指,又想著崔慎喜歡好看的,便在他那枚嵌一圈細碎的鑽石。
陽光下閃閃發光,應該能符合崔慎的喜好。
雲懷瑾自己的倒是純粹的素圈,兩枚戒指麵都很窄,但戒指內圈刻著他與崔慎的名字。
不得不說大雍的工匠手藝厲害,那樣小的地方,名字都刻的特彆好。
雲懷瑾一開始想將洗乾淨的戒指藏在奶油裡,最後又怕崔慎不知情,牙再給崩了,這又沒有牙醫補牙。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又將戒指放回了靈泉空間。
宮宴一直到宵禁前不久才結束,雲初和雲風兩個孩子回來見了雲懷瑾後,就回去洗漱睡覺。
他們以為去皇宮能吃好吃的,誰知道要一直見人說話,累的不行了。
崔慎換了乾淨的衣服,去除身上的酒味後才來見雲懷瑾。
進屋後,就見雲懷瑾在暖色的燭火下坐著。桌麵上擺放著熟悉的蛋糕,這讓崔慎終於露出今日第一個真心的笑容。
“崔慎,生辰快樂啊。”
崔慎大步走到雲懷瑾身前,彎腰低頭,吻在他的唇上。
他想問雲懷瑾,不去宮宴,是真的不願意去,還是不願做為他的親眷去。
這個問題折磨了他幾日,他不敢問,怕聽到不願聽的答案。
雲懷瑾感覺到崔慎親的越來越凶,推了推他,結果沒推動。反而自己被崔慎推倒,整個人倒在小榻之上。
他的後腦被崔慎的手護住,沒有撞到木板。
崔慎虛虛的壓著他,膝蓋承擔了大部分的支撐。
雲懷瑾的牙齒在崔慎的下唇上磨了一下後,最終還是鬆開了。崔慎在片刻後終於放開了人,低頭問他,“剛剛怎麼不咬?”
“你今天,為什麼不高興?”雲懷瑾問道。
“懷瑾,你現在有想和我成親的念頭嗎?”
崔慎用指腹擦拭雲懷瑾的嘴角,“我之前在想,可以一直等你願意。但每每想到你說隻有相互喜歡才能成親時,又不確定你是否真的喜歡我。”
雲懷瑾沒想到崔慎是因為這個不高興,“不喜歡你,你現在能壓我身上?”
“我也不知為何,這種念頭總是會突然出現。總是會擔心,你不是真的喜歡。而我心中也擔憂害怕,總覺得你會離開,會消失,去我找不到的地方。想要再次找到你,需要過很久很久。”
崔慎的話讓雲懷瑾頓了一下,想到了之前天道給他看的,他與崔慎的十世情緣。
每一世,他都是早死的那個。
雲懷瑾單手勾住崔慎的後頸,微微抬頭,親了一下他的嘴角。
同時用意念從靈泉空間裡弄出給崔慎的那枚戒指,套在了崔慎右手的無名指上。
崔慎轉頭看去,銀色的戒圈上透明的碎鑽在燭光下閃耀,他問道:“這是?”
“給你的名分。”雲懷瑾將他的那枚放在崔慎手中,“給我戴上。”
崔慎坐起身,拉著雲懷瑾起來,他下意識的將戒指套在雲懷瑾伸出的手上。
戴完了之後才想起來問,“你去過的那個世界,戴上這物,就是成親嗎?”
“不是,但這樣的戴法,隻有伴侶之間可以。”
雲懷瑾捧著崔慎的臉,笑道:“現在你有名分了,我也答應你,這次一定不死在你前頭,彆怕了。”
“這次?”崔慎抓住了話中的重點。
雲懷瑾不知怎麼說,隻湊近崔慎嘴角,又親親他,“嘴快說錯了,你知道意思就行。”
見雲懷瑾不願意說,崔慎不會多問。他將人緊緊抱住,輕歎一聲,“終於等到你願意給我名分的一日了。”
戒指戴上後的第二天,崔慎就在小皇帝麵前晃悠個不停。
直到小皇帝忍不住,開口道:“丞相,你手上戴著的戒圈倒是彆致。”
一直晃一直晃,晃的他眼睛都花了。
崔慎笑道:“回陛下的話,這是臣未過門的夫郎專門給臣定做的。”
小皇帝聽著崔慎的話,未過門和夫郎咬音特彆的重。他經過這幾年的熏陶,也練出了幾分聽話外音的功力。
他福臨心至,“朕身為學生,已經娶妻。丞相身為朕的老師,如今卻還沒有家室,不若朕給丞相與雲家哥兒賜婚?”
崔慎絲毫沒有猶豫,像是就等著小皇帝說一般,他立即行禮,“臣,謝陛下隆恩。”
看來是蒙對了,小皇帝笑著搖了搖頭,“那便讓欽天監選一個最近的良辰吉日,讓丞相與雲家哥兒完婚吧。”
皇帝賜婚的消息很快就傳了出來,雲懷瑾的名字,在雍京徹底傳開。
誰都沒想到,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崔相,最後會娶一個家世背景都不算好的哥兒。
隻是他們的想法並不重要,也無人在意。
大婚定在三月後,正好有時間能準備,且那時候天氣也涼爽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