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番外二(1 / 2)

歸岫 長衿酹江月 4060 字 6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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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興二年,仲秋。

沿途餓殍,千裡白骨。

與家人走失的小公子被一道人攜了去,幾經周折,踏入京華塵土。

宋聿抬頭看著巍峨的府門,他讀過書,識得“宋府”二字,坐落於建康城的府邸,卻與記憶中的青州宋氏相去甚遠了。

他與先生從白天等到日暮,等到那雍容華貴的婦人從府門前走過時,才敢撲上去喚一聲“阿母”。

於是他看著婦人眼中的神色,由嫌惡、錯愕,轉變為難以置信的惶恐。

沒有失而複得的欣喜。

母親翻開他的衣領,清楚地看到後肩上的痣,才死死將他擁入懷裡,哭倒在地,聲淚俱下訴說她這些年的悲慟與淒苦。

是日夜裡,婦人流乾了淚,守在他的床榻邊,仿佛流乾了淚,要將此生的愧疚都說儘。

宋聿也在她的哭泣中拚湊了一個完整的真相。

原來他不是與家人走丟了,是在逃難路上被家人舍棄的。

拋妻棄子,易子而食,在南渡途中司空見慣。

他哭著說,“不妨事,不曾怨過阿母。”

周其清見這孩子得與父母相認,翌日便請辭了,隻是宋孟賢與薑韶都懇切挽留。

他們一個說:“周先生不僅佑得我兒安然無事,又千裡迢迢帶他回道宋府,於我夫婦二人有恩,於情於理,都得給我們一個報答的機會才是。”

一個附和:“正是。先生乃是寒士,隻怕一身報複施展不得。宋氏願行供養,也請先生教導我兒。”

周其清望著權貴之人眼中不容拒絕的神色,又低頭看了看那緊攥著他手的孩子,最終輕歎了口氣,應了下來。

最初,他們也確實對周道長以禮相待。

那恭順溫和的長子,又是如何養成一副桀驁的性子,與家人招致不睦了呢?

許是因為看到了宋氏譜牒中,那劃去了,又被添上的名字。

又或許是無意中聽到了府中下人的口舌,親生父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言辭。

世家大族,如紮根的樹,外表枝繁葉茂,卻是由內而外腐朽的。

宋聿常到棲春居去,與先生訴說他的苦悶。周先生不願向其施加孝悌的枷鎖,便同他講孔文舉的“父母無恩論”。

後來有個叫玄英的婢子向夫人告了密,也不知是怎樣一番添油加醋,惹得薑夫人大怒,先生從此被圈禁在棲春居。

那些婢子都被他趕出了常青院。

他想著,自己該早些知世故、明事理。心照不宣地瞞下過往芥蒂,對府中醃臢視而不見,對父母的教訓陽奉陰違。

如此,便可令身邊人少些搓磨。

??

奈何年少氣盛,他總要將心中不忿宣泄一番,為公道人心據理力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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