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龍道長正小心謹慎的躲在樹後施術。
以雙手結出的道印,在最初時,還能感受到受他操縱的幾具僵屍的行動力。
可很快,術式上就傳來了嚴重的阻塞感。
屠龍道長驀地睜開眼:怎麼回事?
他深吸一口氣,背靠在一棵巨樹的側後方。
此刻不得不稍稍轉過身體,以眼角的一點餘光,向宋仁那邊瞥去一眼。
可照進眼底的,卻是早已駐足不動的四具僵屍。
以及,相隔幾十米遠,正停在原地的提燈書生。
在林間細碎的月光,以及微亮的燭火映襯下,對方那雙狹長的雙眸,正平靜的與自己的餘光,輕輕的對到了一起。
糟了!
被發現了!
屠龍刀找心頭猛烈跳動。
他轉身欲逃,可一束劍光先行出鞘,劍若長虹,瞬間破去月色。
劍刃從巨樹前後,貫穿而過!
連帶著隱入巨樹後方的屠龍道人,也被一劍輕易間貫穿了整個胸膛。
殷紅色的血珠,從前胸處隻有一指長的傷口裡,緩緩滲出。
屠龍道長心臟破裂,死期將之。
臨到最後,呼吸已經越發急促起來。
蒼白的臉色上寫滿了不甘心。
最後也隻能勉強抬起眼,望著那把停在麵前不遠處的清冷飛劍。
憋屈的最後,呢喃一句:“可,可惡!這,這也太作弊了。”
他的身體一點點的順著巨樹滑到地上,眼底瞳孔逐漸渙散,身體也開始泛涼。
前方,青雷瞬飛而回,歸鞘,重新收回空間內部。
夜幕下的現場,始終是寂靜無聲的。
隻是山野間,多出了幾具慘死林間的無名屍骸。
至於那四具僵屍……
送他們趕屍還鄉是不可能的,宋仁也沒那麼大的熱心腸,何況他也並不清楚目的地。
不過,就地安葬的話,又容易引起屍變。
最後,宋仁還是取出一遝黃符,火光在紙尖上頃刻燃起。
甩手拋向四具僵屍,送他們一場塵歸塵土歸土的造化。
時至後半夜裡,宋仁選擇在四周山野之中又掃蕩了一遍。
等到天色漸亮的時候,才開始原地休息。
在青天白日裡,那些妖邪鬼祟們是鮮少出沒的。
以至於宋仁的作息時間,也象征性的顛倒過來了。
隻不過,等他休息結束,再睜開眼時。
四周圍已經聚攏了一大批的不速之客。
……
眼下天色已然大亮。
四周約莫有數十名提刀,或背著漢陽造步槍,又或是在腰裡彆著駁殼槍,提著開刃大斧的粗麻馬匪。
在這幫人的身上,多是有著幾分惡氣,而且一個個額頂上,明顯覆著一層黑氣。
顯然,他們全都有著極明顯的不祥之兆。
打頭一人,在臉上掛著一張銅甲麵具,骨子裡的那一份惡氣異常張揚。
其雙腳一夾馬腹,率眾而出。
從腰間抽出一把駁殼槍,細長的槍口直指宋仁,居高臨下的目光裡,帶著濃濃的審視意味,上下打量宋仁一番,道:
“書生,夜裡時分,那邊的山林裡發生過什麼?”
今早時分,本該和屠龍一起,出現在下一處目的地的好些弟兄,突然間就全都消失了,且一個個的也斷了聯係。
甚至連屠龍都找不到蹤跡了。
匪首心頭震怒,便帶著大隊人馬,順著之前提過的路徑一路摸過來。
終於在山高林密的荒野這邊,找到了弟兄們的屍首。
一個個的死相頗慘。
絞首,穿心,破顱……
十幾個弟兄,一個活口都找不到。
而且全部都是一擊斃命,就連屠龍道人都被利刃穿透了胸膛,死在了幾十米開外的地方。
可以說,一夜下來就全軍覆滅了。
這麼大的損失,匪首的臉色登時就陰沉下來,在四周圍搜索一番,正好見到了一個剛剛清醒過來一個文弱書生。
對方之前應該是依靠在一方巨石的背陰下,趕路到山野間,暫且在這裡避上了一夜。
隻能說,這書生看起來文弱,但膽子倒是不小啊!
匪首目光淩厲。
眼下青天白日,他倒也不怕遇到那些邪門的東西。
更何況自家幾十位弟兄全都跟在左右,就是見到什麼,又能如何!
宋仁起身,撣掉身上的塵土,目光清澈的迎上對方的審視目光:
“你們和那幫趕屍走粉的敗類有什麼關係嗎?”
匪首聞言,銅甲下的臉色瞬間猙獰,眼裡戾氣橫生,一字一頓道:“那是老子的結拜兄弟,書生,你好大的膽!”
槍口幾乎是生硬的頂在了宋仁的眉心前。
雖然不確定這書生是有什麼目的,敢這樣同自己說話,但他一向都不是好脾氣的人。
亂世生存,不夠狠是立不住腳的。
匪首直接不再詢問下去,為避免夜長夢多,當即就勾指開槍
。
嘭!
極近距離下,一點硝煙從槍口湧出。
子彈打得宋仁稍稍後仰了一下頭。
隨後卻聽得‘當啷’一聲脆響,黃銅子彈掉落在宋仁腳底下的石頭上,重新彈起之後,又滾到了一旁。
這一幕,讓四周圍的馬匪們,呆呆的望著地上的子彈頭,全都愣了一下。
宋仁已然挺直,麵上多是帶上了一點冷意,口中不以為意的嗤聲道:“敗類的兄弟,不還是敗類嗎。”
對付敗類,那自然是沒什麼好說的。
喜歡拚搶嗎,可以,這不寒磣。
來!
駁殼槍對加特林!
就讓這幫馬匪們,好好感受一下,在時代的滾滾浪潮下,產生的巨大差異化嘍。
匪首是最先回過神來的。
銅甲麵具下的眼底驟然一縮:這書生不簡單啊,好像是和屠龍那類人一樣,都是精通些奇門遁甲的手段!
匪首剛要勒馬後撤一些,卻見那書生突然換了一個奇怪的姿勢。
眼前仿佛幻視一樣,就見對方的懷裡,不知何時,出現了一挺黑黝黝的‘炮筒’?
他的背上也出現了黑色背箱,僅這兩樣,可能還讓他更加困惑,這些東西到底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