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掰扯一陣最後還是出發了。
因為下著雨,兩人走得更艱辛,好不容易到了之前程霧野講述中關越越跌落的那座山山腳下,偏瘦的望著漆黑的山林一個勁冒汗。
陸南也怵,但大約是年輕,中二期一往無前的乾勁還沒完全消失,他一咬牙,拖著偏瘦的就要靠近。
偏瘦的手腳都在發抖,幾乎是完全被他拖著才得以前進。
走了沒兩米,陸南便泄氣似的甩開手:“叔你再這樣……”
“哇——啊——!!”偏瘦的忽然慘叫一聲,整個人都滑坐下來。
陸南愣了一愣,意識到什麼,僵硬地轉頭,便看見原本漆黑的山林不知何時多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頭鹿,生了對純白造型漂亮的角,全身白得沒有一絲雜毛,在黑暗裡宛若令飛蟲趨之若鶩的光源。
接著隻聽見“咚”的一聲悶響。
身邊偏瘦的那位玩家猝然倒地,純白的鹿角狠狠砸在那人的腦袋上,破開一個巨大的血口子,顱骨完全凹陷了下去。
程霧野聽到這個描述,倏地想起當初老劉死時的模樣,也是頭顱開裂。
他斂下眸光:“然後呢?”
陸南有點神經質地舔了舔嘴唇,眼瞳都在發顫:“我,然後我就逃了……我原本是想回房子裡的,但是找了錯門去了隔壁……”
隔壁家的是個中年婦人,估計是見他大晚上的跑得手腳並用涕泗橫流看著太可憐,便讓他進屋喝了杯水平複心情。
過程中不免問道為什麼他會出現在門口,陸南結結巴巴地講了一遍,那婦人便恍然大悟似的一拍腦袋:“傻小子,你這是遇到白鹿了吧。不過你在咱們村怎麼連白鹿都不知道?”
陸南一咬舌頭,情急之下扯了個自己是遠親平時不住村子因為喪事才回來吃酒席的理由。
好在身份這一點上遊戲沒坑他們,沒給他們一個從小在村子裡人眼皮子底下長大的人設,順利混過去了。
婦人道:“白鹿是咱們村的神靈,保佑咱們年年風調雨順,莊稼豐收衣食無憂的。”
婦人道:“隻是不知道那些人怎麼傳的,傳到外麵就變成了跟白鹿許願可以成真,每年總有那麼些人跑進來蹲點,我長這麼大都沒見過,他們一群外人憑什麼見!”
婦人道:“不過小夥子,你看到白鹿了,那你看到它顯形了嗎?我聽我奶奶她們那一輩說過白鹿可以顯出人形,而且還通常是特彆漂亮的小姑娘。你們常看的那些妖豔的狐狸精可沒法比!”
陸南一點都不想和她討論鹿和狐狸哪個變成人更好看的問題,聊了幾句便匆匆起身告彆。
【為什麼一個山村靈異背景的遊戲,會牽扯到童話故事?】
【說不定是聊齋誌異呢。】
【我鬥膽給大家圈個重點,白鹿化人形是特彆漂亮的小姑娘,特彆漂亮的小姑娘,特彆漂亮的小姑娘。】
【???】
【不會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吧?】
程霧野聽完全程,眼神古怪道:“化人形?”
陸南呐呐地“啊”了一聲:“她是這麼說的,怎麼了?”
程霧野若有所思。
昨天他去老劉家時隔壁那位鄰居跟他提起關越越也用了漂亮這個形容詞。
按理來說人都死了,若非對方生前真的在外貌這一點上極有記憶點,否則不可能讓彆人想起她時第一反應就用它來形容。
其實的確有很大可能隻是巧合,畢竟無論白鹿還是關越越他都一個沒見過,知曉完全是從旁人口中,已知的共同點隻有特彆漂亮這一項。
可是……
程霧野低下頭,碎發下的眼睛無聲地彎了起來。
可是這場遊戲的名字,就叫“白鹿”。
說她們沒關係,騙鬼呢。
【我每次看到霧哥這個笑,我就想到狐狸跟著獵人走。】
兩人離開樓梯口。
片刻,二樓的台階上緩緩走下一個人來。
師瑜安靜地望著他們離開的方向,不知聽到了多少。
【這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哥哥。”
頂著兩團高原紅的男孩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抱著他的大腿:“我找到你了。”
師瑜試著退了一步,愣是半點沒掙開這小孩的桎梏。
男孩子的聲音回蕩在空蕩蕩的樓梯裡,聽著脆生生的:“你找到我姐姐了嗎?”
【……不知樹下之彈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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