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趁著剛剛那一瞬的月黑風高逃走了,易笙笙也定然不好過,肯定會想辦法躲藏恢複。
林成渙叫他:“你去哪?還要找人嗎?”
“說不準呢。”商夏頭也沒回,眨眼的功夫已經走出數米開外,“把她找出來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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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館。
師瑜靠在窗邊看著人一個接一個離開,垂著眼睫思索片刻,而後走下台階:“去寢室。”
岑彆西一愣。
“林枝可能會出事。”師瑜抬眸看著他驟然色變,平靜道,“你若是不想她死,現在就得趕過去。”
易笙笙是從陽台跳進寢室房間的。
如今的她整個胸口被子彈貫穿,後背因為首當其衝血肉模糊一片。
她呼吸粗重,額上一片冷汗,強撐著拉開房落地窗。
四張床,一個第一天就死了,一個薛橙玉剛剛被她掐死了,如今隻剩下林枝一個人還安分地躺在床上,被子鼓起一團。
林枝平日裡其實不會那麼早就睡,隻是今天白天跟岑彆西單方麵吵了一架,精力消耗得太多,實在撐不住才早早上了床。
她睡眠淺,被門滑動的聲音吵醒了,一睜眼就看到床頭背著光站著個人影,嚇得心跳都漏了一拍,好不容易才看清對方的臉:“易笙笙?你站在這裡乾什麼?”
沒有回答,隻有窗外呼嘯的風聲,雲霧層層疊疊地聚攏,月光越來越暗,眨眼間,整個室內就變得伸手不見五指。
林枝心裡莫名地不安:“易……”
強大的壓迫感像深海的水壓,死死攫住她的呼吸。
她瞪大眼,一聲沒來得及出口的嗚咽消失在喉嚨裡,像一條脫水的魚瘋狂掙紮起來。
死亡的距離一瞬間由瀕臨拉向終點,林枝眼前發黑,眼前走馬觀花似的出現了回光返照的幻覺。
然後是一聲巨大的槍響。
商夏坐在陽台上,笑道:“找到你了。”
易笙笙雙手都被剛剛那一顆子彈穿透,手臂抖若篩糠,連和他正麵對上的想法都沒有,轉身就要離開。
而後腳腕上一陣劇痛。
商夏跳下陽台:“還跑呢。”
“手腕碎了不死,腳腕碎了不死,心臟碎了也不死,”他歪頭看著床上的林枝,若有所思道,“你既然那麼喜歡掐彆人脖子,那我要是打你的脖子會怎麼樣呢?”
易笙笙眼瞳驟然緊縮,手腳並用地後退。
“砰——”
商夏揚眉,毫不猶豫地開出一槍。
空氣中被拉出尖銳的鳴叫。
易笙笙倒在地上,身下積出血泊,再沒了呼吸。
空氣安靜了片刻,所有人都沒有下一步動作。
直到林成渙扒著陽台爬進來,目光掃過眼前血腥的景象,等待片刻,忽然出聲道:“沒有係統消息。”
吳千川也好,薛橙玉也好,他們死了,係統手環都會發來消息提醒眾人遊戲進度更新。
可是易笙笙死了,係統並沒有發來消息,更沒有宣布遊戲結束。
為什麼?
林成渙忽然有點不敢想下去,僵硬地抬頭看向在場除自己以外唯一的玩家。
如果易笙笙也不是那個鬼玩家,而他又清楚自己不是,那,就隻有……
商夏轉過身。
出乎意料的,比起他的驚懼,對方卻像是突然卸下了什麼重擔,竟然露出了今晚一來第一個笑容。
不算明顯,但卻是真心實意的。
林成渙來不及想去為什麼,視線陡然一晃。
一把金色的絲線遊魚一般自身後湧進來,而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輕巧地鑽進他的四肢和後腦。
他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商夏抬手握住了同一時刻射向自己的金色絲線,側頭看向窗外,笑了:“師師。”
師瑜半蹲在水泥石欄上,垂下的十指上纏滿了金色的絲線,一把延伸進林成渙的身體,另一把則被商夏抓在手裡。
“剛剛易笙笙死了卻沒有係統消息,說明她已經不是被係統承認的玩家,還存在於遊戲裡剩餘三個的玩家不包括她。”商夏看著他,眼裡的光洇進陰影裡,“我那時就在想這三個玩家究竟是指的哪三個。”
“我算一個,林成渙算一個,剩下的那個,果然是你啊。”
他走出落地窗:“再深入猜測一下,那個隱藏在我們其中的鬼玩家不會也是你吧。”
師瑜臉上沒什麼表情,視線從指間的絲線緩緩上移,對上對方的眼睛。
他嗓音無波無瀾:“是我。”
商夏很輕地笑了:“我還真是從來都沒懷疑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