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雪地裡長途跋涉幾個小時,消耗的體力很難估量。
師瑜說完那一句,壓根沒管在場的兩人有沒有答應,將自己整個人都縮進被子裡。
季從陽在原處愣了幾秒鐘,輕手輕腳地站起身,走到門口,和喬厭對視一眼,先後離開了房間。
窗外的月亮從正中央歪斜到一邊,落入海平麵一下,日升月落。
師瑜從昏睡中睜開眼,對著房間的牆壁發了幾秒鐘的愣,掀開被子坐起身。
好在就如之前所說,他在雪原裡待的時間不算太長,加上被送來及時,原本第一次醒時皮膚還有被凍傷的疼痛,可現在除了頭還有些昏沉,基本沒什麼問題了。
離開房間,值班的醫護人員看過來,朝他打了個招呼。
師瑜剛剛推開醫務室的門,恰好撞見來人。
季從陽嘴裡叼著個蘋果,見到他下意識一張口,嘴裡的蘋果差點掉出來。他趕緊接住:“你醒了?要出門嗎?”
師瑜嗯了聲。
走廊上沒有暖氣,溫度雖然不至於像在雪地裡那麼極端,但也的確逼近零攝氏度,也就剛好保證腳下的海水不凍結,遊輪能正常行駛的程度。
他看了眼單薄的衣袖,問道:“這艘船上還有空房間嗎?”
“有的!”季從陽條件反射地回完,又趕緊補救,“你等等,我去前台幫你問,馬上回來!”
說完也不等回答,跟陣風似的跑了。
二十分鐘後,師瑜拿到了補辦的船票和分發的客房鑰匙。
“還得添衣服對吧,我去免稅店給你買!”季從陽前腳才將人領到房間,後腳又跑了。
遊輪上會賣的服裝類型少,休閒類就更少了,好不容易將東西送過來時連標簽都沒撕。
師瑜拿水果刀將衣服吊牌全拆下來扔進洗衣機,待烘乾後才換上。
季從陽在客廳啃完了蘋果,又吃了兩包餅乾喝了一盒果汁,這才等到他出來,頭發還在滴水。
他想起對方之前幾場遊戲裡的表現,發現自己粉上的這位是真的愛乾淨,否則也不會隻要有機會,甭管自己是生病受傷都不能少了洗漱。
可很神奇的是,真到了渾身血汙滿是泥土的境地下,對方又不像他過去見過的那些潔癖患者壓根無法忍受一點肮臟,相反還適應得挺好。
這算什麼?
季從陽一遍剝橘子一遍琢磨,總覺得自家偶像身上有好多秘密。
師瑜正看著船下的海麵。
因為天氣冷,海風裡的鹹腥味也並不明顯,俯視時隻能從最表層看見底下的暗潮。
他想起自己來之前所處的那片雪原,眼睫半垂。
一個在海上,一個在雪地。
是隨機,還是這之間有什麼暫時沒發現的聯係?
思索片刻,他又進了房間,關好落地窗。
遊輪的房間是最高檔,桌上的碟子裡零零碎碎放著些水果零食,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已經被季從陽解決得差不多了。
師瑜和桌上那一堆果皮包裝袋相對無言半晌,最後留下一句:“記得扔垃圾桶。”
季從陽看了看桌上,頭一次有點窘迫:“我這就收拾。”
他一遍對著垃圾桶扒拉那堆垃圾,眼看對方又要進房間:“你不打算去餐廳吃飯?”
師瑜抬頭看看掛鐘:“這個點餐廳還開放?”
“隻要有鈔能力。”季從陽說著走到房門口,朝他招手,“我帶你去!”
※
失蹤了一個早上的喬厭在餐桌上出現,掃了眼桌上兩人,踢了踢凳子腳:“進去。”
季從陽連自己麵前的果碟帶人一起挪進了靠窗的空位。
喬厭在他的位置上坐下,拿出一張海域地圖:“這艘船的控製室在地下三層的船頭。”
“有人看守?”
“從這裡過去要經過的工作人員不下十個。”喬厭又拿出指南針,“裡麵駐留的船員一共八個,不包括隨時隨地都可能進出的人。”
“這有什麼,”季從陽專心致誌地剝瓜子,“你穿上冰刀誰比得過你的速度?就這十個人還能攔得下你不成?”
喬厭不置可否,取出筆在地圖上將南沙海域圈了起來:“遊輪前進的時候指南針角度會發生輕微歪斜。”
他撥了下指針,看著紅色那頭停下,將表盤轉了個方向,和地圖上的小箭頭平行:“每航行一段時間,指針又會重新偏轉回原來的角度,這一次大偏轉應該是遊輪在這片空間走到了邊界,然後從空間另一頭穿回來了。”
季從陽停下剝瓜子的手,茫然地眨下眼:“……啊。”
喬厭隨手在那個圈裡畫了條線,筆尖在線段中點頓了頓,拉出一條垂線:“我大致可以估計出接下來遊輪需要改變的方向,但要走多長距離暫時不清楚,這段時間恐怕得提防船上的工作人員去操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