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三層,船員從駕駛室出來,理了理帽子,摁下電梯鍵。
電梯門開,一個服務生推著裝滿食品的小車走出來,身後還領著兩個人。
船員掃了那位服務生一眼,看向後麵兩位:“乘客?”
“是。”
“遊輪負三層不接客,二位要是來參觀的話,還是請回吧。”
服務生默默插進來:“他們是我帶來的,說是跟船長說好了,可以去駕駛室參觀。”
每次遊輪航行前的確會組織有意的乘客報名參觀駕駛室,船員聞言一愣:“請問有證明嗎?”
長得最漂亮的那位乘客拿出手機摁了幾下,將屏幕轉了個麵。
上麵顯示的正是同船長的聊天記錄。
船員道了歉,讓開道路。
電梯門重新關上。
季從陽手還搭在推車上,努力壓低聲音,眼睛亮亮的:“偶像,你怎麼搞到船長同意參觀的對話信息的?”
師瑜將手機收回去:“找兩台手機互相發信。”
季從陽:“那你怎麼會有船長的手機卡?”
師瑜:“我沒有。”
“那為什麼……”
“改備注。”
“……”
師瑜是被季從陽拉過來的。
從他上遊輪到現在,季從陽昨天帶他去遊輪的醫務室算一次,今天早上幫忙找房間算一次,請吃飯又算一次。
師瑜還了兩次,因此麵對對方的請求沒怎麼猶豫就答應了,還最後一次。
來駕駛室參觀的法子是喬厭提出來的,扮服務生的人選也是喬厭指使的。
原因很簡單,最開始提議抽簽,師瑜直接選擇退出,另外兩人清楚他的定位也不強求,偏偏以季從陽的運氣,隻要他不願意,就不可能中獎,誰來當這個扮演者壓根沒有懸念。
喬厭就這樣毫不猶豫地把季從陽趕上了架。
一路平安無事來到駕駛室外,季從陽深吸口氣,敲開門,推著推車進去了。
喬厭等在外麵盯著大門,師瑜就站在他旁邊,單手插兜,看著牆壁上牆紙的花紋發呆。
“不該放走他的。”
師瑜回神,看了他一眼。
喬厭自言自語:“當時就應該把剛剛那個船員敲暈,扒了他的衣服。”
“……”
這種另辟蹊徑彎道超車的法子,要不是跟了他們兩個,師瑜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去用。
他沒應聲,繼續看牆紙花紋。
約摸十幾分鐘後,大門從裡麵被打開,季從陽探出頭:“可以了。”
服務生的推車上擺滿了紅茶點心,季從陽給每個人分發,看著接過的人當場將東西吃進去,而手上暫時沒空沒接的人則由季從陽親手代勞喂了點心。
可能是這艘船上的船員們都比較自來熟,氣氛普遍放鬆,又或者是單純地季從陽運氣比較好,反正最後所有人都成功被藥暈,東倒西歪地橫在駕駛室裡。
喬厭將船長從專屬位置上搬開,開始操縱麵板。
他不是專業人員,所知曉的相關知識僅僅來自不久前從公共網絡上下載的書籍,偏偏他們關於這片閉合空間圓心的推測也並非實地測量,沒有準確位置坐標的情況下隻能劍走偏鋒用幾何法,改變航向的機會隻有一次。
喬厭把幾個基本的轉向加減速的操縱方法摸熟,就開始看掛鐘計時。
他們需要在這條航行線終點,也就是指南針反向大偏轉後四十五分鐘的時候將遊輪成功轉向。
上午十一點四十三分。
喬厭拉動操作杆,遊輪航向被改,速度緩緩提升至原來的兩倍。
甲板上的乘客都感覺到腳下的震顫,被季從陽開廣播以躲避暗礁為由糊弄過去了。
上午十一點五十六分。
師瑜坐在監控前,看著屏幕上某塊屏幕:“有人來了。”
季從陽剛剛對著廣播扯完謊,轉頭就聽到這句,心虛得一跳:誰?”
“之前進電梯那位。”師瑜道,“估計是剛剛遊輪的異常讓他反應過來了,現在正往這邊趕。”
那名船員是一個人過來的。
雖然每次遊輪航行都免不了乘客參觀的流程,但大多數時候都是專業人員組織大批人一起。隻是這一次那兩位乘客有和船長的聊天記錄,他下意識以為那兩人是什麼非富即貴的大人物和船長關係好,哪怕見到是個服務生帶路也沒多懷疑。
隻是遊輪突然改變航向動靜太大,他不可避免地想起了這一茬,詢問船長的短信又遲遲等不到回應。他怕隨便撥電話會打擾操作,這才抱著懷疑的態度下來看看。
下了電梯,船員快步走到駕駛室外,直接推開大門,餘光中一道影子便驀然砸下來。
因為懷疑精神警惕,他下意識抬手一擋,小臂一麻,隨後就是劇痛。
船員死死盯著穿服務生衣服的季從陽:“你不是船上的人!”
季從陽一擊沒得手,抓著凳子腳再次砸下去。
船員早有防備地躲開,看了一眼室內倒了一片的工作人員,轉身跑出去,手按上對講機:“來駕駛艙……”
剩下的話他沒能說出來。
喬厭眨眼就追上人,手掌狠狠砍在他的後頸。
對講機的燈亮著,另一頭的人沒聽到後續,接連追問:“喂?能聽到嗎?駕駛室怎麼了?”
那種語境想補救都沒法子。
喬厭拔下對講機:“沒什麼。”
然後毫不猶豫地把這個麻煩扔給了季從陽。
那邊自然是追問,季從陽猶猶豫豫語焉不詳,能拖一時是一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