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間震顫碰撞,那二十幾個玩家落入圓心範圍,幾秒鐘的間隔時間過後,全數消失在圓心裡,被送進下一個閉合空間。
師瑜手上的絲線裹著一眾玩家,隨著他們的消失齊齊消失在圓心裡,偏偏圓心外的副本仍好好地纏繞在手指骨節上,另一頭卻仍舊繃直像是正綁縛著什麼重物。
“大佬,”談望看著這完全超出他認知的一幕,世界觀再度搖搖欲墜,“您這是……”
師瑜轉身看了他一眼。
談望被燙到似的,原本已經消散得差不多的恐懼再一次冒上來,腿一哆嗦:“我什麼都沒問!”
顧今朝倒沒躲開他的視線:“你打算直接綁著他們去進行空間跳轉?可放了他們讓他們分散開主動去不是更好?這樣有什麼意義?”
因為不甘心就這麼放過這群曾經見積分眼開對自己動手的仇人?
要是談望會有這種想法很正常,甚至是彆的普通人這麼做也沒什麼,可偏偏是他,似乎很難叫人想象他會在乎什麼私仇。
師瑜靜了幾秒,方才出聲道:“還記得我之前說空間為什麼會融合麼?”
顧今朝:“不同的空間齒輪上,溫度相同也就是所處位置相同的空間上下重疊到一起?”
“我從製藥廠那片空間裡是以北往南的方向進入的圓心,因為製藥廠已經是兩個位置相同的空間碰撞融合後形成的,所以我以原本南往北完全相反的方向進來卻並沒有死,而是直接從我所在的那隻齒輪經過中轉站製藥廠,安然無恙地到了古堡。但是兩個空間碰撞以後會怎麼樣,究竟是真的融合還是相兩條直線相交一下分開,我之前一直沒辦法確定。像兩滴水交融那樣簡單的二合一?像木盒兩麵粘連在一起?還是交集隻是暫時,等那一空間的玩家撥動齒輪立刻就會跟著分開?”
夜風吹得繾綣,將他的聲音散得模糊又遙遠。
“我在製藥廠那個空間裡待了將近一天,齒輪空間裡那麼多玩家不可能同時停滯一天時間,最後一種可能基本排除;至於前兩種,假設空間和空間像滴水彙聚,那麼又會出現一個問題。”
“空間是有大小的,就像兩滴水,哪怕自身體積再小,彙合後也會變大,其質量張力和載重同樣會變化。這場遊戲裡的齒輪本身就是這些空間組合運動的一個比喻,其究竟存不存在,現在還是個問題。但即便齒輪真的存在,其運動時忽然在某個輪齒上施加一個力,其運動總會受到阻礙,何況這場遊戲裡世界的運轉更不可能容許這樣的錯誤,否則反向進入圓心的玩家也不會直接被撕裂而死。”
“倘若這一種可能性也排除,將碰撞的空間看做粘連在一起的兩個有嚴格邊界線的木盒,碰撞後擁有往南往北兩條跳轉通道,可任由身在其中的玩家選擇兩個完全不同的方向離開。”
顧今朝眉頭深深地擰起,半晌意識到一個巨大的漏洞:“可就算看成盒子,按照你說的,兩片空間粘連後,空間齒輪的輪齒一樣上平白多了股外力,難道這就不會破壞這個世界運轉的平衡?”
“如果這裡的世界觀中隻有空間齒輪,理論上的確會破壞平衡。”師瑜指間的絲線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可如果世界裡還有另一個齒輪存在,在兩片空間碰撞融合進一個木盒以後,替空間齒輪去承載已經空下來那隻木盒呢?”
顧今朝聽得眼眸睜大,心跳都亂了起來:“第二個齒輪?可這裡平白無故哪裡來的第二個齒輪分擔?”
師瑜眸光平淡:“誰說沒有了?不是一直都有兩種齒輪嗎?”
顧今朝聽愣了,半天沒反應過來。
師瑜說:“空間齒輪能運轉,不一直都是靠與之相齧合的齒輪嗎?”
夜裡的風越刮越猛,凶狠的,淩冽的,冰冷地呼嘯過人的耳畔。
“係統給玩家的任務是‘拆卸’。究竟是要拆什麼?拆齒輪?還是拆空間?我可以確定空間與空間碰撞後粘連融合,那麼玩家在空間與空間裡跳轉的次數越多,碰撞的現象就出現得越多,原本可能分布在四五個不同空間齒輪上的空間都會被吸入同一個空間裡,或許並列存在,也可能其中一個就此消失,又或者同時留下一部分有代表性的景物。那麼等所以的空間全聚集在同一空間齒輪以上,然後呢?任務就算完成了嗎?”
師瑜背對著高高的電視塔,漫天的金色絲線在他身後飛舞著遊曳:“就算那些空間齒輪因為輪齒上再沒有閉合空間而不存在了,可和空間齒輪在同一輪軸上的齧合齒輪反倒因為繼承了那些空間木盒而加深了存在。拆掉一枚齒輪,這個世界又親自補上了另一枚,任務進度仍在原點。”
顧今朝張了張口:“所以,你是想……”
師瑜輕聲道:“除非在空間齒輪消失以後,把齧合齒輪也都拆下來。”
顧今朝聲音都提高了:“這怎麼可能?”
“很簡單。”
師瑜說:“我剛剛說了,空間融合過後的空盒子是附著在齧合齒輪上。待齒輪上的空間全數融入一個齒輪中以後,那麼承載著那些空盒子的齧合齒輪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便成了一個全新的空間齒輪,且其上的輪齒數量應當和空間齒輪的輪齒數,也就是最終剩餘的閉合空間數量相等。”
顧今朝點點頭。
這點好理解,因為齧合齒輪上的空間多一個就代表空間齒輪上空間少一個,數量不同就不可能一一對應。
師瑜:“既然原本的齧合齒輪成了新的空間齒輪,那麼新的空間齒輪該往哪個方向旋轉?”
她愣了一下:“原本它應該是和空間齒輪方向想法,可是既然它也被同化成空間齒輪,那,是和空間齒輪同向?”
師瑜:“倘若它們旋轉方向相同,它們轉過一周所需要的時間誰多誰少?”
“既然都在同一輪軸上,那同時出發,應該也是同時轉完一圈,都是從第一個空間出發到最後一個空間。”顧今朝聽得奇怪,“難道不是嗎?”
“是車輪悖論。”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