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良的身體攸然繃緊了,扯動了屁股上得傷勢,疼得立刻冒出了一身冷汗,卻強忍著一聲未吭。
摸著他得額頭上有了絲絲涼意,顧雅箬鬆了一口氣:“發熱應該是退下去了一些,不過你這傷勢不處理,發熱不會完全退下去。”
阿良輕扯了下嘴角,他如今是在大牢裡,又怎麼會有人給他處理傷口。
白陌把藥倒在了碗裡,遞到了阿良得嘴邊。
阿良就著他的手,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顧雅箬在他麵前蹲下,
“阿良,昨日你昏睡了過去,我沒來得及問你,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阿良深喘了一口氣,看看顧雅箬,又看看白陌,有些艱難的開口:“我、我、我……”
“慢慢說,不著急。”
阿良緩慢的將事情經過說了出來。
那日,他讓白陌留在縣衙外,他徑直去了縣衙,想著早點遷完文書早點回家去。
沒想到他報出自己的名字後,縣太爺上下打量了他許久,開口威嚴的問:“你就是那個十三歲便中了童生的阿良。”
“正是在下。”
“你為何要遷走童生的文書?”
“回老爺,我如今已在清水村落了戶,想著以後繼續參加科舉,便回來遷文書。”
“混賬!”
縣太爺勃然大怒,一拍桌子:“你既是月縣的人,又豈能輕易的去彆處落戶?”
阿良嚇得身子輕顫了幾下。
縣太爺看他如此,放緩了態度,有些語重心長的勸導:“你小小年紀考中童生,本是這月縣的驕傲,又豈能隨隨便便去彆處落戶,這樣吧,本官來給你想辦法,恢複你原有的戶籍。”
阿良拒絕:“多謝老爺的好意,隻是小生已在清水鎮落了戶,不想再回來了。”
縣太爺的聲音裡有了怒意:“你這是要不識抬舉了?”
阿良沒敢說話。
縣太爺看他半晌,突然轉換了語氣:“你家中可還有什麼人?”
阿良老老實實的回答:“隻剩下阿良的爺爺和阿良兩人。”
“可有婚配?”
阿良愣了一下,急忙回道:“沒有。”
“如此……”
縣太爺捋著自己的胡須,眯眼打量著阿良。
阿良被打量的心裡不安。
縣太爺猛然問道:“本官有一愛女,許配給你如何?”
阿良愣住。
白陌聽到這也愣住,偏頭看了看顧雅箬。
暗想怪不得他昨夜去夜探縣衙,原來早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可是自己使了銀子都沒有打探出來,她又是如何得知的。
“縣太爺的女兒不好嗎?娶了她以後不僅衣食無憂,就連你的科舉之路也會順暢很多。”
盯著阿良臉上的神情,顧雅箬說。
阿良苦笑了一下:“東家,您莫要拿我打趣了,阿良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我身份低微,配不上縣太爺家裡小姐的。”
“隻是因為配不上?”
阿良微微搖了搖頭:“是阿良從來沒有想過娶妻的事,我和爺爺目前的境況,養活自己已是很難,如何能再連累其他的女子。”
“縣太爺家的女兒不同於其他的女子,娶了她,你以後的生活可以無憂。”
顧雅箬語帶深意的問。
阿良還是搖頭,“我從小熟讀聖賢書,當知什麼可為,什麼不可為,我不想借著裙帶關係得到我自己想要的,那樣,我以後在她麵前腰杆挺不直。”
“你可知道錯過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你要想清楚。”
“阿良早就想清楚了,斷然不會娶縣太爺家的女兒。”
顧雅箬又深深的看了他幾眼,站起身,往外走:“你安心待著,最多明日,我救你出去。”
白陌拿好藥罐和碗跟著出來。
阿良費力的轉頭,看著兩人離去的身影,眼眶有了濕意。
看他們這麼快出來,李老三有些意外,以往哪個探監的不是想要多在裡麵待一會兒,如今自己給了她們工夫了,她們倒提早出來了。
對著他點了點頭,顧雅箬徑直朝著縣衙而去。
白陌跟在後麵。
看著兩人的方向,李老三猜知她們要去做什麼,搖了搖頭。隻要是進了大牢的人,想要出去,難得很,她們這樣貿然的去,就算是搭了銀子也救不出人來。
顧雅箬走到縣衙前,腳步一轉,去了後院門口。
看門人正在捂著嘴打哈欠,昨夜小姐生了病,又是喊大夫,又是抓藥的,人們出出進進的,折騰了一宿,他也是沒有睡好,如今困的很。
看到顧雅箬兩人朝著院門過來,並沒有在意,每天從門前來來往往的人多了,他犯不著一個一個的看過去。
抹了一把打哈欠出來的眼淚,正要轉身進去,一個清脆的聲音從伸手響起,
“麻煩你去通稟一聲,我要見縣老爺。”
看門人停住腳步,回頭,上下打量了她幾眼,見她隻是一個小丫頭,穿著棉布的衣服,後麵跟著的人還提著藥罐,能聞到一股藥味從裡麵傳出來。
看也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小姐,看門人沒了耐性,不耐煩的揮手:“去去去,我們老爺豈是你一個丫頭片子想見就能見的,趕緊的,哪涼快去哪兒玩去,我這還有要緊事,沒工夫給你瞎扯。”
說完,又要轉身往裡走。
“我能治好你們小姐的病!”
看門人的腳步猛然頓住。
小姐是昨夜才發的病,這個小丫頭怎麼知道?
又回頭,疑惑的看她幾眼。
顧雅箬大大方方的任由他打量。
看她神色坦然,看門人心裡有些嘀咕,這小姐體弱,三天兩頭生病,老爺請了許多有名的大夫,也不見效,著急的不行,若是眼前的小丫頭能治好……,想到這裡又搖了搖頭,那麼多有名望的大夫都治不好,一個小丫頭片子又怎麼會治好?
一角銀子遞到他麵前。
看門人眼睛一亮,慌忙的四下看了看,沒人注意,一把搶過銀子迅速的塞進自己的衣袖裡,咳嗽了兩聲,
“去給我們老爺說可以,但我告訴你,我隻負責稟報,至於我們老爺見不見你那可由不得我說了算。”
“這個是自然,如果縣老爺不肯見我們,我們立馬轉身走人,絕不為難你。”
“那你們等著!”
看門人揣著銀子,樂顛顛的進去稟報了。
縣太爺有些精神不濟的坐在椅子上,昨夜幾乎是一宿沒睡,他這腦袋又昏又漲,又不敢歇息,萬一有案子,他還要去升堂審理,隻得強撐著喝了一杯又一杯的茶水,用來提神。
縣太爺夫人兩眼發青的坐在另一邊,滿麵的愁容:“老爺,您說這可怎麼辦呢,茹兒這病的一次比一次厲害了,眼看著我們就要瞞不住了。”
縣太爺聞言,頭更疼了。
抬手,揉著自己發疼的額頭,道:“你不用操心了,我已打算好了,過幾日,把那個叫阿良的童生,從牢裡放出來,不管他願意不願意,先讓他跟茹兒拜了堂再說。”
縣太爺夫人有些擔心:“老爺,這合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