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牛地走的時候,還是歡天喜地的,說自己不但每日坐著大姐家的牛車去上工,乾的活計還不累,因為間接的是親戚關係,就算自己偷懶,那顧家的老頭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自當沒看見,自己這一天二十個銅板,掙的要多容易有多容易,可這隻是多半天的功夫,手怎麼會被打斷了。
牛氏爹娘聽了大夫的話也懵了,愣愣的看著牛地鮮血淋漓的手,一動不動。
“我先給他上點止血的藥,你們還是帶著去鎮上的醫館看看吧,那裡的大夫醫術高明,說不定有什麼辦法。”
“對、對、對,去鎮上,去鎮上。”
牛氏也慌的六神無主了,大夫的話落,她急忙跟著附和。
牛地媳婦卻是從床上出溜下來,一把抓住她的衣襟,瞪大了眼珠子問:“大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倒是說說。”
驚怒之下,她用的力氣非常大,牛氏被勒的有些喘不上氣來,急忙伸出手拍打了她幾下:“你先放開,我給你說。”
牛地媳婦鬆手,牛氏深喘了幾口大氣,道:“是被顧家的那個死丫頭打的。她早就看著地兒不順眼了,今日正好找到了理由。”
“我去給她拚了!”
牛地媳婦叫嚷著往外走。
牛氏一把拉住她:“他們人多勢眾,你去了,隻有吃虧的份,咱們先拉著地兒去鎮上,給他醫治。”
牛地媳婦都要哭出來了,“家裡哪有銀子啊?”
牛地非常懶,整日裡不務正業,但凡有個銅板,都會被他拿去花了。
“我家裡有,我回去拿,你去村裡雇輛牛車,我們馬上送他去鎮上醫館。”
……
程驌跟來,看顧雅箬滿身火氣,毫不猶豫的把牛地的手打斷,眼睛眯起來,眼光在顧雅箬陰沉的小臉上來回的打量。
李斐一直站在馬車邊,看陸猛兩人拉著牛地走了,這才大步走到了顧雅箬身邊,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然後拉起她的手朝著宅院裡走去。
眾人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尤其是張生,直覺李斐這樣做不對,手也伸出去了,可阻攔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眼睜睜看著兩人越走越遠。
看到李斐的動作,不知為什麼,程驌心裡一陣不舒服。
李斐領著顧雅箬去了自己屋中,讓她坐在了椅子上,去了臉盆旁,用溫水打濕了毛巾,走回來到了她麵前,拿起她的手,輕輕給她擦拭,溫聲說:“這樣的事情,吩咐福來一聲就行,你又何必動手?”
顧雅箬瞪他一眼,想要抽回自己的手。
李斐緊抓住不放,一根手指頭一根手指頭的給她擦拭乾淨了,又拿起了另一隻。
沒抽出來,顧雅箬乾脆隨他去了,
“隻是打斷他一隻手,便宜他了。”
顧雅箬話聲中還帶著怒氣,一開始,她便囑咐了牛氏,沒想到他們竟然將自己的話當成了耳邊風,今天幸虧是爺爺沒事,爺爺要是有事,她非得扒了牛地的皮不可。
李斐擦拭的動作頓了下,隨即繼續:“你若還是不解氣,我吩咐下去……”
“不用了,牛氏畢竟是我的大舅母,若是做的太過,我舅舅夾在中間也是難為。”
要不是考慮到這一點,她今日就不隻是打斷牛地一隻手便了事了。
程驌後麵跟著進了宅院,看李斐徑直拉著顧雅箬去了他院中,張了張嘴,想要喊顧雅箬,又想到她現在正在氣頭上,還是不要招惹她的好,便身形一轉,不用人招呼去了自己上次來時住的院子裡。
院中打掃的乾乾淨淨,屋內也是一樣,就連自己的被褥也透著一股陽光的氣息,看來是經常的晾曬。程驌把這一切自動歸結為是顧雅箬做的。
脫掉鞋,舒服的躺去了床上,吸了吸鼻子,臉上有了笑意,
“小丫頭,也挺關心我的嗎。”
自言自語的說著,閉上了眼睛,從京城一路趕來,沒有休息好,他困乏的厲害。
……
大夫查看過後,直言顧錢的傷勢沒有太大的問題:“就是失血有些多,多抓些滋補的藥就行了。”
抓好藥,回了牛車上,顧南才問白陌:“箬兒是不是來過?”
白陌眼神飄忽了一下:“沒有吧,我去了煥顏閣送信以後,姑娘便直接回去了。”
“可我剛才眼角看到有個人到了濟仁堂門口,又轉身走了,看著像是箬兒。”
當時忙著擔心顧錢的傷勢,隻是眼角掃了一眼,沒太在意,現在顧錢沒事了,才恍惚覺得那人是顧雅箬。
“您肯定是看錯了,我親眼看著姑娘坐著馬車回家了。”
白陌揮著牛鞭,斬釘截鐵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