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時,安室透並沒有意識到自己身處何方。
當他漸漸清醒過來時,就發現自己正在樓梯上奔跑。
他必須快點趕到頂樓……
雖然暫時還想不起來為什麼必須趕到……但安室透牢牢記得“必須儘快趕到”這件事,這對他來說非常重要。
腳下的樓梯長得仿佛沒有儘頭,儘管體力遠超常人,但跑了不知道多久後,安室透的腳步還是逐漸沉重起來。
必須及時趕到……
是不是已經來不及了?
可惡!為什麼還沒到?!
大概又過了許久,安室透終於支撐不住,不得不扶著膝蓋彎下了腰,大口喘氣平複呼吸。
就在這時,樓梯間旁邊的門被推開了,有個男人走了出來,平靜地和他打了個招呼:“晚上好啊,安室先生。”
安室透茫然地望向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過了一會才遲鈍地回憶起來:自己確實認識他,這個男人的名字是……艾西威。
——一款雞尾酒名,而且這家夥也非常可疑。要不是自己最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肯定早就去想辦法調查他了……
不過,更重要的事……是什麼?
對了!一定是及時爬上頂樓!
安室透重新堅定了目標,回神後發現艾西威站在自己麵前沒動,於是向他打聽道:“這是幾樓?”
艾西威回答:“二樓。”
“……這不可能!”安室透不敢置信,“我已經爬了不知道多久了,怎麼可能才剛到二樓?!”
艾西威笑了笑,指了指身後的牆麵,“你看。”
安室透沒有留意到周圍的混沌在漸漸褪去……原本隻有樓梯的世界裡,飛快地生出了牆體,以及牆上的樓層數,確實是一個大大的【2】。
“……真的是二樓?”安室透無比茫然,但還是不想放棄。既然這座奇怪的建築這麼高、這麼難爬,他決定結束休息,重新邁開腳步。
“安室先生,你想去幾樓?”身後的艾西威問。
“頂樓!”安室透向前走去,頭也不回地說。
“那你走錯方向了。”艾西威提醒道,“你沒發現嗎?你剛才一直在往下走。”
怎麼可能?這太荒謬了!安室透感到了一股被愚弄的憤怒,他怎麼可能會分不清自己是在上樓還是下樓?
這樣想著,他順著腳下的台階向上望,卻結結實實愣住了:自己確實在向上邁步,可眼前的樓梯竟然盤旋向下,拐向更低處。
安室透震驚地轉過身看向來時的方向,無數階梯在漆黑的空間裡蜿蜒扭曲……
一陣眩暈後,他絕望地發現,自己甚至已經分不清剛才是從哪個方向走到這裡來的了。
“想去頂樓的話,可以從這裡走。”艾西威又說了一句話。
他站在自己走出來的門邊,側頭示意自己指的就是這道門。
安室透又清醒了一點,警惕地問:“那麼說,你是從頂樓下來的?”
艾西威搖了搖頭,“不是。”
安室透表情陰鬱地思索了一會,點了點頭,和艾西威擦身而過,握緊門把手,擰開了這個世界裡唯一的一扇門。
在他打開門的瞬間,詭異樓梯間消失了、他身後的艾西威也消失了,隻剩下氣喘籲籲的安室透,獨自望著門後的場景。
艾西威果然是個騙子,這裡根本就不是什麼二樓,這扇門後就是頂樓的天台。
安室透明明沒有聽到木倉響,但他最先看到的卻是一縷綿延飄向黑色天幕的硝煙,然後才是靠坐在欄杆上,被子彈擊穿了心臟的蘇格蘭。
【“……關於他的事情,我到現在還是覺得很過意不去。”】
原來自己無論如何都想及時趕到,想製止、想改變、想挽回的事,就是這件事啊……
……
米花町2丁目22番地門口,以春川樹為中心,時間、空間、規則都在危險的動蕩。這種動蕩逐漸引起了世界意識的排斥,為了排除異常,米花町像安裝了完備防火係統的建築,在檢測到異常煙霧後,拉響了火警警報——天空下起雨,閃電撕裂夜空,落在周圍居民樓頂的避雷針上。
晚了幾秒後,雷聲轟隆隆在眾人耳邊炸開。距離春川樹最近的黑西裝日本公安被雷聲驚醒,眨了眨眼睛,雨滴順著他的劉海滴進了他的眼睛。
“唉?怎麼回事?!為什麼突然就下雨了?”他揉了揉眼睛,奇怪地想,剛剛明明還是晴天,天氣預報也沒說過晚上有雨呀。
向腰間摸木倉的公安警察,被冰冷的雨水澆了一個激靈,飛快地撤回了手,他同樣忘記了剛才為什麼會驚恐到想要拔木倉亂射。
安室透腦海裡倒還有天台和硝煙的殘影。他還記得……是赤井秀一的話,讓他不可避免地回憶起失去摯友的那一天——說來奇怪,他幾乎忘記了自己手裡還拿著正在通話的手機,差點失手把手機摔到地上。
通話的另一邊,FBI已經結束了通話,把手機重新交回了安室透屬下的手裡,公安屬下還詢問他:“降穀先生,還要不要繼續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