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願望(6)(2 / 2)

安室透隻能先放下剛才異樣的感覺,囑咐他們不要再繼續追下去了:既然已經被得知了真實的身份,就不合適再以日本公安警察的身份,把美國FBI探員抓起來送進犯罪組織了。

安室透已經忘記了剛才看不到儘頭的扭曲樓梯、突然出現的艾西威、拉開門後重麵蘇格蘭死亡的場景,隻剩由此升起的濃烈恨意還殘留在腦海中動蕩不安。在暫時把最緊迫的事處理好後,他在大雨中垂下頭,自己留出了幾秒鐘的時間,用於咬緊牙關,儘快平複自己心裡湧起的強烈情緒。

就在這時,還站在玄關處的衝矢昴揮手招呼門口的小學生們:“孩子們快進屋,一直淋雨是會感冒的哦!”

與此同時,艾西威撐著一把傘,從最近的街角拐進了所有人的視線。

他走得從容,速度卻意外地很快,好像隻走了兩三步,就來到了被大人圍住的春川樹身邊。

年輕的父親彎下腰,傾斜雨傘,幫男孩擋住了磅礴的雨水,也遮住了對他來說稍稍有點危險的電閃雷鳴。

春川樹仰起頭,帶著一點點的沮喪和百分百的放心,拖長聲音軟綿綿地叫了一聲:“爸爸……”

“嗯。”艾西威應了一聲。

既然爸爸來了,代表著危險全部解除,所有麻煩都可以放心轉交。春川樹的不安在看到爸爸的那一刻就完全消散了,被模糊和擾亂的規則開始重新正常運作,小男孩的影子重新變成了小小的一團——接連不斷的閃電也隨之熄滅,路燈重新發揮出該有的功能,映照出昏黃的光暈和連綿細密的雨絲。

其他沒有家長撐傘的小學生們捂著頭,飛快地竄進工藤宅。

衝矢昴在門口,看了一眼還在淋浴的日本公安們,垂頭對他屋裡的孩子們溫柔地說:“我去拿毛巾給大家擦一擦,順便泡一壺熱茶,我們先進屋吧。”

“好!”“謝謝昴大哥!”“太棒咯!”小學生們熱烈捧場。

衝矢昴對院裡其他人說:“我給大家留了門。如果想避雨的話,可以進來坐坐。”

然後就轉身離開了。

工藤家的門口和庭院裡隻是少了三小一大四個人,卻好像徹底安靜下來。

“爸爸!”院子裡,春川樹向家長伸出手,討要一個抱抱。

艾西威歎了口氣,單手把他撈了起來。

濕漉漉的小朋友一被抱起來,立即攬住爸爸的脖子,胡亂在他臉上亂蹭,像隻剛洗完澡就拚命甩毛的小狗。

艾西威:“…………”

潔癖的父親露出異常克製的表情,反複在內心念叨“不生氣”“親生的”,這才沒揪住他的後衣領把他扔出去。

他走了兩步來到安室透麵前,把雨傘遞給了安室透。

在衝矢昴突然出聲、艾西威突然出現的這幾分鐘,安室透早已經調整好了情緒,能夠若無其事重新露出溫和的微笑。

“怎麼了,艾西威先生,是要我幫忙撐傘嗎?”他以為艾西威是想做什麼但抱著孩子騰不出手,於是在得到回答前就接過了雨傘。

“不,你撐吧。”艾西威後退一步,和安室透拉開距離。反正都已經平靜下來了,也被蹭濕了,還打什麼傘……艾西威抱著春川樹安詳地站在雨中,客氣地說,“這孩子喜歡淋雨。”

又開始說聽不懂的話了,安室透不知為何十分疲憊,暫時沒精力和艾西威以神秘主義特有的方式進行雲(雞)裡(同)霧(鴨)裡(講)的交流。

春川樹跟著爸爸也看向安室透,他緊緊依偎著爸爸,不好意思地說:“安室哥哥,對不起。”

“唉?”安室透有點疑惑,“怎麼了小樹,為什麼道歉?”

春川樹垂下頭,真心檢討:“我不小心影響了安室哥哥,讓你難過了,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安室透愣了愣,想到剛才發現屬下不知為何竟然想對他拔木倉,自己急著從工藤家玄關衝出來,於是錯誤地以為春川樹說得是這件事。啊……原來連他剛才極力掩飾的情緒波動都留意到了麼?竟然還以為這都是自己的錯……小孩子這麼敏感可不是什麼好事啊。

安室透舉著傘遮住春川樹的頭頂,笑著幫他擦了擦額頭的雨水,溫和地說:“小朋友不要想太多,我不是因為你才不開心的。因為完全不是你的錯,所以我就不說沒關係了哦。”

“唉唉?”春川樹沒料到安室透會給出這種答案。他可不覺得安室透難過真的和自己無關,隻能不知所措地看向艾西威。

年輕的爸爸仿佛覺得眼前的一切很有意思,輕輕地笑了一聲。

“既然安室先生說了不需要你道歉,”艾西威對孩子說,“那樹也想其他幾位先生道個歉吧。”

向安室透道歉沒問題,要向黑西裝道歉,春川樹可就不太高興了。他嚴肅地皺起眉,告狀道:“爸爸,這幾個叔叔不是好人,明明那麼強,竟然隨便推倒脆弱的普通小學生!”

艾西威又開始笑了。

黑西裝們倒不怎麼生氣——雖然這孩子本質是在向家長告狀找撐腰的,可他誇我們強唉!

“你這個小鬼,我們是在工作啊,突然跑出來搗亂,我們還沒告訴你爸爸呢!”

安室透為屬下們剛才還劍拔弩張現在卻警民和諧的景象又一次感到了違和,但他聽到屬下們說“工作”,還是立即把傘塞給春川樹,站出來製止他不怎麼靠譜的屬下們和艾西威這個可疑分子繼續交流,以免自己也步上赤井秀一的後塵,因為屬下說錯話而突然間暴.露臥底的身份。

“好了,彆說這些沒用的了,我們先離開這裡。”

艾西威顛了顛坐在他臂彎裡的孩子,催促道:“樹,還記得我和你說過什麼?你的同學沒那麼弱。這些先生也沒你想象的強。”

唉……既然爸爸這麼說……

春川樹隻好不情不願地說:“那好吧……大哥哥們對不起,我也影響了你們,但我確實是故意的!”

“這個嘴硬的小鬼!”

黑西裝公安們佯裝生氣,有幾個臨走前甚至還想上來彈他的額頭,渾然不知這個小鬼口中的“影響”,完全不是他們腦內自動補全的“影響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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