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川樹和大部分小朋友一樣,如果還沒睡好被硬吵起來,就會有一點不算誇張的起床氣。
他被陌生人的手掌包住了後腦,牢牢按在這個人懷裡,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表達自己的不滿,於是開始悶聲悶氣地嘀嘀咕咕:“唔……太吵了……討厭……我討厭木倉……能不能不要隨便開木倉啊……真的好煩哦……”
隨著他的話出口,男孩脖子上的能量抑製器開始閃爍起普通人看不見的光芒。身後傳來驚呼和怒斥,木倉聲也變得沒有那麼密集。
世界終於稍稍安靜下來,春川樹感覺眼皮黏糊糊的,又有點困了。他在陌生人懷裡蹭了蹭,開始考慮要不要再睡一會。
身後的追兵不知遇到了什麼意外,竟然突然就被甩開了。陌生人得到了短暫的喘息機會,抱著春川樹拐進了樓梯間,邊跑邊晃了晃懷裡的孩子問他:“小朋友,你是住在這,還是被家長帶來的?”
“都不是哦。”既然被提問了,春川樹隻好忍著困意抵住陌生人的胸膛,努力和他拉開一點距離,以便更好地交流。
“我本來在家裡睡覺,醒過來發現到了不認識的地方,推開門就碰到你了……”他看了一眼陌生人臉頰上的胡茬,補上了自己稱呼,“叔叔。”
陌生人在奔跑中,短暫地將視線落在春川樹身上,飛快上下掃視了一圈——他的目光給春川樹的感覺,有一點像是安檢儀器,發出精密又沒有溫度的光線。
“哦?你說……不認識這的人?”陌生人簡短地追問道。
“我也不知道這裡有沒有認識的人,”春川樹嚴謹地說,“因為我沒看到他們長什麼樣哦,叔叔你抱著我,我看不到呀。”
陌生人沉默了一會,專注於在樓梯間奔跑,抱著一個孩子,背後還有一個大包,他顯然有些吃力。過了一會,他才說:“剛才我聽到你說很煩,不要隨便開木倉,後麵的人就真的停下來了……”
他在某一層停下來,動作迅捷又輕盈地拉開防火門。然後,他一隻手捂住春川樹的嘴,一手舉著木倉,謹慎地掃視周圍,確認沒有埋伏的敵人後,才貼著牆儘量避開監控攝像頭,閃身躲進了一扇開著的門。
“所以,小朋友,不好意思,我必須檢查你身上有沒有帶著東西。”說完,不等春川樹同意,他已經飛快從小孩子的頭頂一路搜到了腳尖。
男孩身上隻有睡衣和脖子上的能量抑製器,連鞋襪都沒穿,根本沒有陌生人懷疑的竊聽器或者其他通訊設備。他像被嚇壞了一樣,瞪圓了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怔怔地望向麵前的大人。
陌生人和他短暫對視,目光飛速軟化下來:“……抱歉。”
道歉後,他視線下移,輕輕摸了摸孩子脖子上的項圈。它似乎隻是個柔軟的裝飾,可摸起來卻在微微發燙。
“這是什麼?”陌生人問。
“是我的抑製器。”春川樹先回答問題,然後才疑惑歪頭,提出自己的問題,“叔叔,爸爸說,如果有人摸我穿.內.衣的部位,那他就是隨便怎麼對待都沒關係的壞人……”他為難地皺起眉,“可是叔叔你似乎是有理由的,而且剛才有人朝我們開木倉時,你好像也是在保護我……”
男人苦笑起來,溫柔地摸了一把男孩的頭發,“小朋友,等你回家後,如果再遇到這種事,記得聽你爸爸的話,把做了奇怪舉動的大人當做壞人就對了,這樣對你來說才是最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