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牧霆將信拿過,略微頷首嗯了一聲,而後隨意一個眼神,商十便識趣的退了出去,留爺和林少爺獨處。
哥兒還在沉思,蹙著眉在院中踱步,不時摸摸院中那繁茂的龍眼樹,碰碰年久失修的老屋,點頭或搖頭。
裘牧霆視線跟著哥兒,看他離那搖搖欲墜的房屋遠了些,才收回目光,不甚在意的將手中的信封拆開,隨意掃了一眼信中內容,而後丹鳳眼中浮現出一抹若有似無的嗤笑。
他隻現身兩次,竟是就引得林家老宅那些人急著要調查他了麼?
裘牧霆當然猜得出,讓邵言調查他,恐怕不是王家那個姐兒的意思,而是背後有人出的主意。
但,裘牧霆依舊對她生出一絲不喜。
“世叔?”林瑞寧含笑回頭,看到男人手中拿著信,並未多嘴過問,這是對方的私事。
他隻是笑著說道,“我想將這些房屋全都拆了,而後蓋一兩間簡陋小屋,以備不時之需,若是真有事回不去,也可在此將就一晚,世叔覺得如何?”
眼下這個商鋪還不全是他的,銀錢還未給全,就要大動乾戈。顧忌著這一點,林瑞寧才詢問慕懷舟的意見。
雖然他知道慕懷舟一定不會有意見。
果然就見裘牧霆頷首,溫聲笑道,“瑞寧若是喜歡,可將此重建,我並無二話。”
“世叔說笑了,瑞寧哪有如此多銀錢。不過等我銀錢足夠,定會將此重新修整一番。”林瑞寧望著寬闊的後院以及占地頗大的老房屋,充滿了對未來的規劃。
現在住的府邸與林家老宅就隔著一堵牆而已,一行一動都被老宅的人盯著,林瑞寧並不喜歡。
且林老夫人時不時便要喚他爹和小爹過去訓斥一番,林瑞寧看著,也極為不滿,替他們心累。
所以,等他把銀子掙出來,定會將前後都修葺一新,前後加高蓋二層,後頭再多加一道門,蓋成兩進的房子,在此長期居住。
這些計劃,林瑞寧也並未瞞著慕懷舟,兩人一邊低聲交談,一邊朝外走。
裘牧霆輕笑,“二進的宅子,是否小了些?三進為佳。且若是蓋宅子,大門總不能和鋪子共用一處門,鋪子進進出出人員雜亂,總不能放心的。”
林瑞寧想了一下三進的宅子,心動了,便也笑著開玩笑道,“世叔好眼光,那等瑞寧賺到銀子,便把後頭的地也一道買下,蓋座三進的宅子。”
說話間兩人已走到外邊,因此商十也將林瑞寧的話聽了一耳朵,不由心內暗笑。
買下後頭的地?那倒是不難,因為不止後頭的地,這周圍一大片,連在一起,全都是他家爺置辦的產業。
以主子目前對林少爺的青眼相待,若是林少爺張口說一聲想要,爺定會給他。
裘牧霆將信遞還給商十。
商十接過,恭敬將腳凳擺好,掀起簾子,“林少爺,請上馬車。”
林瑞寧卻是搖搖頭,轉頭望著一襲玄色錦衣、身量偉岸的男人,桃花眼微彎,“今日難得晴好,不如世叔陪瑞寧走走,可好?”
“隻要瑞寧不累。”裘牧霆輪廓冷硬的臉一派溫和。
林瑞寧又是笑,“瑞寧還並未如此嬌弱。”
裘牧霆輕笑,“累了便告訴我,與我不必強撐。”
主子都步行,幾個隨從自然也是下馬,跟在後頭,隻有商十架著馬車,沒有下地,這馬車是為著林少爺準備的,看他什麼時候累了,便可以上馬車歇息。
至於那封信?安慕小說網
商十直接撕了。
嗤,反正哪怕這信送到少主手裡,少主派來查的人,也定是不敢向少主提起關於爺的半個字,所以這封信沒有任何意義,隻會讓少主分心罷了。且少主若是真的無意派人來查了爺,哪怕少主是不知情的,那也犯了不敬不孝這兩點,家法伺候,受罰二百鞭都是輕的。
如今是三月下旬,柳條抽長,天色晴好,春風和煦。
林瑞寧與裘牧霆並肩而行,兩個人之間隔著合適的距離,是既不顯得生分,又不會太過親昵而讓人胡亂猜測的。
雖然今日狀態不錯,但林瑞寧身子虛弱,所以走得並不快,裘牧霆也配合著放緩步子,唇角含笑並不急躁,沉穩而平和。
“常聽世叔提起塞外,不知塞外又是如何的呢?”林瑞寧望著柳色新新、繁忙熱鬨的小鎮景色,梨渦淺蕩,側目望著男人,“是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還是如臨陽鎮一般,四季更替,春暖花開冬日大雪?”
“瑞寧對塞外景色很好奇麼?”裘牧霆墨色折扇握在掌中緩緩輕敲,沉穩含笑道,“塞外雖日夜風沙重,冬時寒意更濃,但卻也並非全是沙漠。”
他丹鳳眼眸色加深,“快馬追鷹,彎弓射狼,碧日晴空,一望無垠,天際藍綠銜接,倒也快意。瑞寧與一般哥兒不同,料想如你見了塞外景色,應也會喜歡的。”
林瑞寧順著他的話在腦中鋪展出一幅恣意灑脫的圖畫,不由得有些向往,桃花眼彎彎,點頭道,“喜歡,隻是聽世叔簡單口述,便已向往。可惜瑞寧從未踏出過臨陽鎮,山長水遠,隻怕無緣得見此美景了。”
塞外啊。
古人那麼多詩句描寫,林瑞寧自然也是向往的。
然而他也知道自己身為一個哥兒,出門多有不便,是非常危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