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聽到聲音後身體微微一動,似乎要轉頭過來,這時候薛茗的眼睛突然被霧氣遮了個嚴嚴實實,視線中隻有茫白,繼而她雙腿一蹬,猛然驚醒過來。
這一腳蹬得太厲害,她雙腿立即抽筋起來,要了命的痛。薛茗驚呼一聲,翻身爬起來抱著兩條腿在石板似的床上滾起來。
繼而她看見屋外天光大亮,陽光從門縫探進來,落在地上拉出一道長長的金光。屋內的景象也看個清楚,薛茗睡了一覺,做了個莫名其妙的夢,醒來時又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子。
她揉著腿肚子緩解了抽筋之後就慢吞吞地穿衣下床,雙腿傳來的劇痛讓她麵容扭曲,齜牙咧嘴,就這麼一會兒的工夫,方才夢到了什麼就忘了個一乾二淨。
原本掛在屏風上的衣服被隨意地撂在桌子上,已經乾了,劣質的布料硬得沒法穿,她隻得穿了先前玉鶴接她的那件衣袍。衣服不合身,薛茗就坐在床上稍微改了改,把領口穿了幾個小孔,用細絲帶串上之後就收束了許多,之後再綁上腰帶,袖子挽起,倒也像模像樣。
玉鶴的衣袍料子極好,穿在身上輕飄又柔軟,還涼絲絲的,正適合暑氣重的夏季穿。
忙活完之後她像個殘疾多年偶然康複的瘸子一樣,都不知道怎麼使用雙腿了,費了老大的勁兒才推開門走了出去。
外麵日頭高照,正是陽光燦爛的時候。春夜秋生兩個小廝正在晾曬衣物,同時看見了薛茗,當下露出驚奇的表情,“燕公子,你何時又回來的?”
薛茗頓時覺得有點尷尬。昨天早上走的時候還信誓旦旦,瀟灑地留下一句道彆,結果一整天白忙活,今天起來又半死不活地從這個屋子爬出來。她不知道怎麼解釋,就挑了個位置將凳子放下,隨口說:“在林中迷失了方向,就回來了。”
春夜說那我給公子打水洗漱去,秋生則歡喜道:“若是少爺知道燕公子又回來,定會高興。”於是跑去喊寧采臣。
薛茗坐在陽光底下,以葛優躺的姿勢癱著,長長地歎一口氣。
她就覺得特彆奇怪,怎麼這兩個小廝和寧采臣好像什麼事兒都沒有,反而她燕赤霞一到了夜裡就要死要活,難道是主角光環不成?
且有件事讓她百思不得其解。原著中燕赤霞手裡那把小劍分明可以自己飛出去斬妖除魔,一個劍袋就讓廟裡的老妖怪不敢靠近,為何現在一點用沒有了?莫說是它自己去殺鬼,那寥寥幾尺的長度,像個小玩具一樣,連防身都做不到。
堂堂燕赤霞竟淪落到如此境地,這上哪說理去?
薛茗雙手合十,閉上眼睛神神叨叨地開始拜起來,想著如今拜玉皇大帝還是媽祖都沒了用,乾脆拜起了蒲鬆齡。
嘴裡正念著時,寧采臣的聲音悠悠傳來,“賢弟,你何時回來的?怎麼也不說一聲,這般神出鬼沒。”
這話也沒說錯,薛茗的確神出鬼沒,隻是非她自願罷了。薛茗睜開眼睛望去,見寧采臣換了身絳色衣袍,手裡搖著玉骨扇,依舊風流倜儻,十分瀟灑。
同住廟中,她都被折騰成什麼樣了,寧采臣還是生龍活虎的。薛茗眼不見心不煩,又將眼睛閉上,敷衍道:“昨日回來時已是深夜,就沒敢打擾賢兄。”
寧采臣讓小廝搬了椅子在薛茗身邊坐下,調笑道:“你這是去哪裡風流快活了?”
薛茗身子一僵,睜眼看他,“什麼?”
寧采臣指了指脖子,“昨天早上分明隻有嘴上有,今日連脖子上都有了。”
薛茗用手摸了摸,朝寧采臣借了麵鏡子。小廝很快就送上來一麵比臉還大的銅鏡,她對著一照,就看見自己側頸上是一大片紅痕,一眼就能看出這是被嘬出來的,有些比較深,還泛著濃鬱的血色,在白淨的皮膚上顯得極為曖昧。
媽呀,那隻死色鬼是屬狗的嗎?怎麼啃出那麼多印記!
薛茗大為崩潰,用手指搓了搓,見絲毫沒有作用,又很快放棄,怒火隻持續了一秒就化成滿腔幽怨,長歎了一口氣。
寧采臣笑道:“賢弟看起來煩心事不少啊。”
薛茗心說等聶小倩摸進你的房裡,你跟我也差不多了。她對著鏡子左看右看,誇讚道:“這鏡子倒是打磨得好,照人很清楚。”
寧采臣不甚在意,“不是稀罕物,多花些錢都能買得到。”
薛茗對著鏡子細看了一會兒,忽而發現一個不對勁的事。
鏡中照出了她的模樣,是很秀麗的一張臉。皮膚白皙而細膩,眉毛規整有形,鼻尖點了一顆黑痣,唇上因為有傷口顯得比尋常要紅,整體看上去十分標致。
這完全不是男子的模樣,她的眉眼沒有英氣,就算是男生女相也說不通,是實打實的女生的臉。
可為何寧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