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好笨(2 / 2)

完美蟲母模擬器 瑄鶴 11041 字 26天前

阿舍爾不解 。

落在臉側的手指力道很輕 , 像是在碰觸什麼易碎品 , 從阿舍爾的臉粟到耳朵 ,

又緩緩向上 , 描摹過他的眉眼 , 最終卻又落在了跳動著脈搏的頸側 。

粗糙的指腹輕微下按 , 躍動著的心路聲 “ 砬砬砬 “ 地傳達至旦爾塔的感官深處 ,

讓袖舒了口氣 。

旦爾塔喃喃道 :“ 不一樣的夢 …... 這次會是什麼 7“

阿舍爾眨眼 , 希望對方能放開自己 。

但很快 , 阿舍爾就發現現階段的旦爾塔並不清醒一一甚至可以說是單獨活著自己的世界裡 。

綴在鎖骨間的猩紅吊墜變成了此刻唯一的光源 , 在黑暗裡一閃一閃 , 暫時吸引了旦爾塔略顯呆滯的注視 。

袖愣愣看著自己曾經親手掰下來的心臟碎塊 , 怔然發呆 。

哪怕始初蟲種再強大 , 但接連一次又一次捏碎自己的心臟 , 僅靠另一塊贈予蟲母的心臟碎片來重複複活的旦爾塔 , 也會陷入身體所承受的極限 。

在這裡 , 衰不曾享有模擬器贈予的痛覺屏蕊 , 於是每一次心臟的碎裂

, 都是實打實的劇痛和折磨至極的愈合 。

始初蟲種的強大恢複力是蟲神的恩賜 , 但在某些時候 , 這樣的恢複能力也可以轉變成旦爾塔自我折磨 、 贖罪的工具 。

旦爾塔知道自己的恢複能力極佳 , 也同樣自傲於這個特點 , 可以讓神更為深刻地一次次體驗死亡的感覺 。

那是袖曾經剝奪媽媽呼吸的懲罰 。

就好比現在一一

半人半怪形態下的始初蟲種 , 胸膛之間隻剩下薄薄的一層相互粘連的血肉 , 像是植物埋藏於地底深處的根係 , 彼此交錯 , 半遮半掩著那顆緩慢跳動的心臟 。

旦爾塔早就陷入了無儘的混沌 , 從袖第一次親手捏碎自己的心臟後 , 毫無停頓的重複性傷害 , 逐步令身體所能承受的折磨到達極限 。

可哪怕身體機能拉響了警報 , 在麵對傷害過蟲母這一事實後 , 又軸又倔的怪物隻會綿起一根筋 , 堅持通過自己的方式進行贖罪 。

第一次死亡 , 是被自己體驗過親手捏碎心臟的劇痛 。

第二次死亡 , 產生應激反應的心臟會在被握住的那一刻劇烈跳動 , 宛若掙紮 。

第三次死亡 , 戰栗的神經宣泄著抗拒 , 卻又無法違背主人的意思 , 隻能如囚鳥一般接受虐 / 待 。

第四次死亡 , 超負荷的身體發出報警 , 拉扯著怪物的神誌四處潰散 。

六百多年的等待和渴望同時變成複雜的情緒 , 積聚在旦爾塔的腦海裡 , 再加上無數個重複著的 , 由袖親手殺死蟲母的噩夢裡 , 強壓堆積 , 總得逼瘋一個 。

由蟲母穿過蟲洞 、 跳出了時間限製的意外 , 令蟲群們得以被延長壽命 , 這是恩賜也是懲罰一一

前者讓他們生命的長度得到延伸 , 完成了蟲群超過 80% 的重建 , 更有機會能再一次尋到蟲母的蹤跡 。

後者則讓他們苦苦忍耐時間上的分彆 , 其中最甚則是頻頻遭遙噩夢席卷的旦爾塔 。

愧疚 , 痛苦 , 自我憎恨 。

這些都是變成了緊細在旦爾塔大腦裡的弦 。

…... 直到第五次自 / 殘的時候 , 那股緊緒著的弦徹底斷了 。

數次被剖開的胸膛間 , 血肉稀薄到難以黏連 , 碎裂又愈合的心臟上到處都是傷痕 , 近乎在奄奄一息的跳動裡勉強喘息 , 連帶著旦爾塔的神誌意識 , 也被劈碎扔到了無人可知的深淵裡 …..,

誰能靠近一隻藏在垃圾桶後麵遍體鱗傷的野犬 ?

它瘋狂又偏執 , 會對著所有過路的陌生人狂吠 , 同樣也拒絕來自他們的任何善意和關心 。

對自己並不期待的示好 , 野犬不屑一顧 ; 對它可望而不可即的主人 , 野犬卑微膽怯 。

在這隻野犬的心裡 , 它會且隻會接受來自主人的一切 , 不論是好是壞 、 是甜是痛 , 它甘之如飼 。

而這世界上 , 唯一能靠近它的 , 也隻有曾經拋棄過野犬的主人 。

哪怕它又瘋又危險 , 也不會衝著主人亮出犬牙 。

於是 , 伴隨鎖骨前吊墜的閃爍 , 阿舍爾借著弱光 , 看到了令他震驚的一幕一一

隻見那顆綴在怪物體內的心臟傷痕累累 , 愈合了一半的臟器被猩紅的絲緩懸掛在空洞的胸腔裡 , 層層疊敘的裂紋密其上 , 獅獰可帕 。

但凡換一個物種 , 屍體都該涼了 。

難以置信的驚許被勒在唇舌間的觸須賭了回去 , 阿舍爾磨著牙尖 , 嘗試撕咬那抹卷曲在自己舌苔之上的異物 。

原本怔然遲鈑的旦爾塔 “ 偏 “ 地回神 , 連接意識感官的觸須在那狹標又溫暖的間輕輕一動 , 便叫袖聽到了一聲隱秘的鳴咽 。

…... 是媽媽的聲音 , 這一次的夢境 , 觸感好真實 。

旦爾塔歪頭 , 猩紅的豎瞳嘗試聚焦視線 , 但蒙在上麵的那一層血霧卻阻礙了襯窺視夢境的機會 。

心頭閃過渴望 , 旦爾塔摸索著抓住了蟲母的手腕 , 然後緩緩往自己的胸膛處送 。

阿舍爾 : ?

青年的手臂落在怪物手裡 , 就像是一截可以被隨意操控的人偶臂 , 半握著的手指被旦爾塔一根一根拐開 , 最終落在了那片血肉稀薄的胸前 。

同樣的動作 , 在從前 , 阿舍爾掌下的觸感是飽滿有力 、 躍動著生命力量的胸肌 , 放鬆的時候能戳進去 , 屏息的時候硬且有力 , 熱騰騰的滿是安全感 。

但現在 , 他的手穿過了黏連的血絲 , 漲噠咪的觸感包裹於指縫 , 最終在旦爾塔的操控下 , 握住了那顆可憐巴巴的心臟 。

“ 鳴鳴鵝 1 1 “

阿舍爾咬著口腔裡的觸須想要說什麼 , 可控製著眼前一切的始初蟲種卻用空鬨的另一隻手握住了他的後頸 , 將人按到自己身前 。

非常非常近的距離裡 ,

阿舍爾聽到了旦爾塔的呢喃 :

“ 夢裡的媽媽 , 太溫柔了 “

“ 您還是不夠狠 。“

“ 怎麼能那麼心軟呢 7“

「 當初紮在我脖子裡的注 / 射 / 器 , 裡麵應該換成毒 / 藥才對 。“

“ 不過就算有毒 , 我可能都死不徹底 …... 太難殺了 , 會讓媽媽很辛苦 。“

“ 那正好 , 正好可以一直給媽媽玩 …... 怎麼玩都死不了 , 很耐玩的 。“

「 用刀 , 用鞭子 , 用繩子 , 用藥 , 或者是用手 , 都可以的 。“

“ 媽媽 , 您喜歡哪一個 7“

“ 求您 …... 選一個吧 。“

這一刻 , 阿舍爾在始初蟲種的身上看到了一種具現化的卑微和瘋狂 。

矛盾中透著絲絲緩緩的瘙人 。

大多數情況下 , 旦爾塔不是蟲群子嗣裡最沉默寡言的一個 , 但也絕對不會是話多聯噪的那一個 。

在阿舍爾的記憶中 , 每一次旦爾塔開口的時機 , 說話內容的長短 , 似乎都是剛剛好的程度 , 卻幾乎從未有過現在這種顛三倒四又絮絮叨叨的情況 。

那些渾噩之下脫口而出 、 近乎恐怖的喃語 , 驚得阿舍爾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