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公安局調了一名民警,開了一輛三輪摩托車,帶著婦聯主任和辦事員,突突突的去了牛二所在的生產隊。
生產隊的名字挺好玩,叫貓貓鬥。
剛來隻有一天的小主任沒聽清楚,“什麼?毛毛豆?”
惹得那個年輕民警笑得差點把三輪車開到溝裡去。
史大姐也笑,“不是毛豆,是貓,小貓的貓,一鬥米兩鬥米的鬥,貓貓鬥。”
“那為啥叫‘貓貓鬥’呢?是有很多貓嗎?”
史大姐也回答不上來,“那就不知道了,老輩子傳下來的名字,誰知道怎麼來的?”
貓貓鬥也不遠,開了不到一個小時就到了。直接停在生產隊隊部的門口。門口掛著原木底的木牌子,寫著“某公社貓貓鬥生產隊”。
生產隊派了一個姓錢的老鄉帶他們去牛二家。
貓貓鬥居民大多姓錢,錢老鄉是錢翠花的同輩親戚,管她叫“妹”。
“又是翠花?”錢老鄉一幅不樂意的神情,“這死女人怎麼總跑去找你們婦聯的同誌添麻煩!”
史大姐說:“這是我們縣裡新來的婦聯主任,薑明光同誌。”
“哎,麻煩薑主任了。”錢老鄉點點頭。
薑明光笑笑。
“這位是縣公安局的公安,詹恒春同誌。”
“你好你好,詹同誌。”錢老鄉連連點頭,並從外套口袋裡掏出了一包煙,抽了兩根煙出來,遞過去,“詹同誌,抽煙。”
“我不抽煙。”詹恒春表情嚴肅的擋了回去。
“還是早點處理完吧。”薑明光說:“先去牛二家看看。”
*
牛二在貓貓鬥沒有房子,跟錢翠花結婚後,生產隊分了一個小院給他,那他也算是“倒插門”了,隻是倆孩子都姓牛,如今兩個孩子一個十歲,一個八歲,都還沒有上學,在家裡野著。
大的那個男孩來開的門,見了錢老鄉,喊了一聲:“二舅!”
史大姐從隨身背著的皮革挎包裡掏出一塊水果糖,“小伢,你爸媽在家嗎?”
男孩劈手搶過水果糖,警惕的看著史大姐,“我爸在家。你是哪個?”
錢老鄉說:“去叫你爸出來,縣裡婦聯的同誌來了。”
男孩一幅仇恨的表情,猛地推了史大姐一把,大喊著:“壞人!壞人!你們都是壞人!”然後撒丫子向屋裡跑去,“爸、爸!公安來抓你啦!”
他準是看到了詹恒春身上的警服。
臭小子,警惕性還挺高的。
薑明光問:“孩子怎麼不上學?”
錢老鄉路上隻是簡單介紹了情況,沒說倆孩子為什麼不上學。
“誰知道呢?貓貓鬥沒有小學,孩子要去隔壁生產隊上學,兩口子忙著工作,沒時間送孩子。”
“八歲的孩子,跟著同村其他孩子走去不行嗎?”
“就是不讓去,能怎麼辦呢?”錢老鄉歎氣,“我知道政府天天喊著讓孩子們都去上學,可爹媽不讓孩子去,我們說話也不管用啊。”
薑明光皺眉,正要說什麼,牛二懶洋洋的出來了,“怎麼,我的孩子我的種,我讓他乾啥就乾啥,彆人管不著。”
話剛說完,牛二一愣。
“牛二山嗎?我是縣婦聯的主任,我姓薑。今天是來找你了解一下情況的,你的愛人錢翠花上午到婦聯來反映你家的情況,說你經常打她。”
牛二輕蔑一笑,“那個蠢女人!她還說什麼了?”
“她說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確實打了她,這屬於家庭暴力、虐待家庭成員,如果調查到你長期虐待家庭成員,公安局的同誌會依法拘捕你。還有你的兩個孩子,他們都應該上學,你為什麼不讓他們上學?”
薑明光總結了在廬州市政府工作的經驗,太年輕的問題就是對方往往不拿你說的話當真,你是女人,還是一個過於年輕的女人,男人們就總是不拿你當一回事,覺得可以嘻嘻哈哈,或是直接否定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