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主任,你看這事你是要查,還是就這麼算了?”胡隊送她到縣委小區樓下。
“查要怎麼查?”
“你們婦聯寫一個公函,要求公安局查金蘭香的資料,我們局寫公函到她原籍的公安局要求調戶籍資料,然後給我們這邊回函。是不是有這個人,如果有,具體戶籍資料抄一份過來。”
“行,那我明早派人送公函過去。”薑明光想著沒有傳真機的時代也就這樣了,這一來一去的,沒有半個月拿不到回函。
“打個電話呢?先打電話,讓他們先把戶籍資料發過來,然後這邊補公函過去?”
“也行。我明天先打個電話。”
宗齊光下樓了,“明光。”
“宗主任。”胡隊先打招呼。
“這是胡隊長,今天跟我們一起去貓貓鬥的。”
“你好你好,辛苦了胡隊長。”
“不客氣不客氣,應該的。”胡隊寒暄兩句,很快告辭走了。
*
“還以為你會在外麵吃過飯再回來。”
“哎,是啊,是不是應該請客吃個飯再回來?不然人家下次不願意跟我們下去了。”
“那倒不用每次都請客,這件事情告一段落後請一下就行了。還得連著他們局長一起請。”
“應酬呀,真是麻煩。”
“還行吧,你們女同誌不用喝酒的,你喝汽水,讓他們男人自己喝酒去。”
薑明光嘻嘻一笑,“原來女同誌的身份可以這麼用啊。”
“喝酒嘛,能躲就躲,酒又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做飯了嗎?”
“沒做,我在外麵吃了。你想吃什麼?我今天買了嫩玉米棒子,煮了幾根,還熱著呐。再給你炒個素菜,燜一小鍋米飯。我前幾天買了小砂鍋,學會了怎麼做砂鍋燜飯,挺快的,半小時就能做好。”
看來他像是立誌要做個家庭煮夫了,最近忽然愛上做飯。
“那我可要嘗嘗你的手藝啦。”她笑盈盈的,在他臉上親親。
“包你滿意!”他很是得意的說:“我給你放水,你先洗個澡吧,換換衣服,這跑了一下午,衣服上肯定都是灰。”
嗯,確實。三輪摩托車其實不很舒服,尤其是下鄉,很多村隻是“通路”,但那都還是黃土路,雨天一腳泥,晴天一路灰,還動不動就是一個坑。三輪摩托在這中路麵上跑長了,要不了多久就會報廢。
所以“想要富先修路”,陳書記不僅要往省會跑,還要往外省跑,忙著招商引資,還要從財政撥款裡擠出錢來搞基礎建設。
木浴桶用了幾個月了,還很結實,沒有漏水。
累,先泡個澡。
三輪摩托車往貓貓鬥跑一個來回要兩個多小時,屁股可給顛疼了。
坐在浴桶裡,回想一下今天馬老五家的事兒:最壞的打算就是整個村攔著路不讓他們進去。這中事情她在“真實世界”看到過報道,不是說基層工作人員不想解決問題,實在是隻憑一個派出所的區區幾十個人乃至隻有十幾個人的小派出所,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
一個村子如果有將近1000人,那你至少需要一支上百人的武裝力量才能衝進去。胡隊在前往貓貓鬥的路上也跟她說了兩個村子械鬥,鬨到死傷上百人的重大惡性|事件——當然不是在玉龍縣。
兩村械鬥這中事情多發生在比較偏僻的地方,很多是為了爭水源。皖省長江以北主要是小麥產區,但小麥也是要澆水的,上遊用水用得太狠,下遊就沒水了,沒水麥苗怎麼能茁壯長大呢?那就意味著沒收成了,可不得打起來!
當時她也挺氣憤的,政府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
有辦法,武力進村當然可以,但政府是人民的政府,真要出現這中必須出動當地武警部隊才能處理的事情,肯定是要問責的,當地領導也就不願意批準下麵部門武力進入。
難呀!
她發愁的想著。
貓貓鬥好在還不算偏僻的村落,真要是那中山溝溝裡隻有幾十戶人家的小村子,那就更難了。
胡隊說的很含糊,不過背後的潛台詞她讀懂了,是說“金蘭香”要麼是被家人賣給馬老五的,要麼是被拐賣給馬老五的,不管是哪一中情況,肯定違法。
還有馬冬梅,小姑娘是家裡唯一一個“健康人”,隻有8歲就要在家乾活,照顧父母,可像她這個年齡的孩子本該坐在教室裡學習。
要是不知道金蘭香這麼個人,倒也罷了,既然知道了,婦聯的工作還是要做做的,先不管她到底是什麼情況,洗乾淨穿好衣服,做個健康檢查也是必要的。婦聯的工作範圍也包括給貧困女性解決一部分醫療費的問題,當然條件很苛刻,要“絕對貧困”,而且是大病。
現在農村因為沒有醫保,看病一直是大問題,極多的農村群眾都是“小病拖成大病”,扛不住了,才會去看病,原因還是在於衛生所條件不夠,醫生都還是特殊時期的“赤腳醫生”,上幾個月訓練班的水平,隻能看看感冒發燒擦破皮之類的小病,稍微嚴重一點的疾病都沒法診斷,隻能往鎮醫院跑。鎮醫院的水平也並沒有多高,大多數病人還不如直接去縣醫院。
總之,到處都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