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滑上場前, 陸酉被三位教練外加一位隊醫死亡凝視。
陸酉捏捏謝雲君的指尖,少年輕輕地把她往身邊拉了拉。
陸聽訟:“你倆一定要上撚四是嗎?”
陸酉哇啦哇啦叫:“好不容易練出來的撚四,我不用豈不是白吐那麼多次!發育之後我能不能撿回來都是問題呢!我不管!我就要做撚四!”
謝雲君也道:“四大洲是奧運前最後一次練兵了, 要是不在正式大賽上做一次撚四, 我們在奧運上也沒底。”
陸聽訟:“……”
陸小叔跟兩人對峙幾秒, 徹底泄氣。
他怎麼會看不出來,陸酉為了讓他們放輕鬆, 是故意在用小孩子般任性的語氣說出這番話的。
薑洋拍拍陸聽訟的肩:“彆說孩子了, 當年派你去霧迪杯掙奧運名額時, 你短節目時韌帶撕裂,腳腫得跟豬蹄一樣, 第二天不也打封閉也要上嗎。”
“你們家都是一樣的拗脾氣,認準的事情誰也說不動,”薑洋評價,“半斤八兩。”
陸聽訟警告陸酉和謝雲君:“隻此一次,回去給我乖乖保養。”
陸酉小雞啄米點頭, 然後小聲嗶嗶:“還有冬奧會來著。”
陸聽訟:“……隻此兩次。”
“好噠小叔……”迎上陸聽訟的眼神, 陸酉趕緊改口, “好的教練。”
半個小時後。
陸聽訟從凳子上站起來:“我還是覺得沒必要。”
“二級撚四的BV是7.2,四級撚三的BV是6.0,為了這一兩分不值當,而且3Tw連三級都拿不到的選手多得是,咱們能做四級撚三已經很牛了,硬上撚四是不是有點產能過剩的意思?”
“反正短節目已經拿到72.83分了, 跟格魯吉亞拉開了六分的差距,自由滑你倆就算摔一跤咱們的贏麵都很大,我覺得咱們還是把撚四撤了吧。”
陸酉滿臉黑線。
薑洋捅了下陸聽訟的腰:“一邊去, 說什麼呢,哪有還沒上場先假設自家孩子摔跤的,陸酉,快點呸呸呸幾下去晦氣。”
陸酉抱著個星黛露坐在瑜伽墊上,簡直不能再讚同:“呸呸呸。”
薑洋又盯著謝雲君:“小君,還有你也是。”
謝雲君無奈地開口:“……呸。”
薑洋這才鬆了口氣。
陸酉擰開一瓶水遞給陸聽訟:“小……教練,蔣時姐換好考斯騰出來了,你快去幫她熱身吧,撚四我們都練成了那麼多次了,你就彆擔心了啊。”
昨天的短節目比賽中,蔣時以68.09分、短節目排名第五的成績晉級自由滑,雖然前麵不乏短節目分數突破七十分的日韓和哈薩克斯坦選手,但對於穩健型的蔣時來說,自由滑才是她的主場。
熱身室的電視上一直在重播昨天的男單自由滑頒獎儀式,其中金牌由中崎悠人拿下,銀牌銅牌則歸屬美、加兩國。
陸聽訟一直關注著比賽現場。
他看了眼手表,女單自由滑將會在今天上午開賽,蔣時在倒數第二組的最後一位出場,大概在兩三個小時之後就要上場了。
“酉酉和小君這兒有我們呢,”薑洋接過他手裡的東西,“去陪著蔣時吧,時隔幾年重新站上4CC的冰場,她看起來也挺緊張的。”
薑洋眼瞅著這姑娘從確認完出場順序到現在都跑了三趟廁所了,此時才剛從衛生間出來,她又拿著一瓶水開始狂灌。
陸聽訟走過去,從蔣時手裡把水瓶奪過來:“彆喝了,等下又想上廁所,賽後尿檢還有的你喝呢。”
蔣時在衣服上蹭掉手心的汗:“教、教練,我怎麼感覺有點呼吸不暢呢。”
“彆緊張,咱們的3A運氣好還能蒙個足周摔,但你看今年4CC,那些個黃金年齡的女單有幾個有3A的?”陸聽訟大大咧咧往旁邊一坐,“你都二十了,輸了又不丟人,贏了那才叫寶刀未老,鋒芒依舊。”
蔣時聽到這話,一臉悲憤:“您居然說一位花季少女老!”
陸聽訟沉默:“倒也不是這個意思……我發現的你重點真的很容易歪。”
蔣時癟癟嘴巴:“人生呐!”
陸聽訟靜靜地看著自己的戲精徒弟彪演技,拿起降低肌肉密度用的泡沫軸,交給旁邊的女教練。
因為性彆原因,滾泡沫軸這種頻頻會有肌膚接觸的事情,陸聽訟一直都是拜托其他女教練去做的。
陸酉慢慢長大後,陸聽訟也很少會幫她捏肌肉放鬆了。
蔣時在瑜伽墊上躺下,被陸聽訟安慰了一通的她倒是真的沒那麼緊張了。
她目前在國內一流大學就讀,未來並不是隻有花滑這一條路可以走,並且作為複出運動員的她,上頭也沒確實沒有像給雙人滑下任務那樣,給她劃定必須拿到前幾的成績線。
她隻需要純粹地、好好享受這場比賽就行。
兩個半小時後,蔣時帶著這樣的信念踏上了冰場。
柔美的女聲音伴用雙語不斷重複:“On the ice,from a,Shi Jiang.”
“去吧。”陸聽訟接過蔣時的外套,隻說了這兩個字。
久違的報幕聲傳入耳中,萬眾矚目下,蔣時右手放在胸口深吸一口氣,朝著陸聽訟點了點頭。
解說的聲音隨之響起:“現在上場的是我們國家的選手蔣時,這也是她職業生涯中第二次踏上四大洲的賽場,作為複出選手,蔣時在昨天的短節目中取得了第五名的好成績,她本次的自由滑曲目是——《Rubia》。”
當蔣時呈丁字步站好,垂眸擺出準備姿態後,她看到場外的陸聽訟仔細地把她的水杯和紙巾盒放在了懷裡,杜絕一切被陌生人觸碰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