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我不疼,你彆哭。”
臥房內,周氏嫌丫鬟手笨,親自給冷水寒上著藥。
“娘是怕尋不著你”,周氏的聲音有些哽咽“你啊,哪裡明白。”
“我隻曉得,娘是世上最好的人就好了”,冷水寒輕聲道,周氏動作很輕,像風拂麵,他愜意地閉著眼。
足足養了一個月有餘,鼻青臉腫的冷水寒,才稍稍恢複樣貌。
這天,冷子興收到京都傳來的書信,賈雨村托他尋兩頭乳豬。
原來經榮國府賈政舉薦,賈雨村謀的官缺已有眉目,來年補應天府。不過賈雨村嫌應天府不是京官,想再活動活動,挪到順天府。
賈雨村得知,吏部尚書韓岱極愛食乳豬,京都不少官員家家戶戶養豬,月月給韓岱送乳豬,便起了這番心思。
書房裡,看過書信的冷水寒,不由笑道“這乳豬哪裡沒有,還要托你在揚州尋?”
“賈雨村想要的,哪裡是普通乳豬”,冷子興搖了搖頭,神色複雜道“又是造孽的事。”
接下來兩個月,冷子興每天早出晚歸,不知在城北忙活些什麼。
中途賈雨村又來了一封書信,說他在京都置辦了新宅,尋到乳豬後,交由揚州的家眷送來,正好一家團圓。
贖籍的事他也沒忘,讓冷水寒同行。
飯桌上,周氏卻不同意冷水寒再去京都,擔心路上會出意外。
冷子興好說歹說,最後說了句,夫人不想以後寒兒的孩子,也是奴籍吧。周氏才讓步。
又過了一個月,冷子興備好了乳豬,他接來賈雨村在揚州的家眷,準備包船去往京都。
這兩日,賈雨村的夫人嬌杏和兒子賈念真,便住在冷家。
冷水寒見嬌杏生的是眉目清秀,性情又溫婉可人,年紀也隻有二十來歲,他張口閉口“杏嬸、杏嬸”的叫著,實在太尷尬,就儘量躲著,天沒亮去鋪子,天黑後才回。
賈念真倒像個跟屁蟲,黏在冷水寒身後。大概是第一次見麵,冷水寒解下玉佩,當作表禮送給他頑,這四五歲的小屁孩,嘗過甜頭後,總想再嘗些甜頭。
一切準備妥當,周氏挑了個好日子,冷子興親自護送著乳豬和嬌杏一行人,來到揚州渡口,同行的還有兩個奶媽。
“念真這小屁孩,還沒斷奶?”,冷水寒很好奇,在渡口問道。
嬌杏紅著臉搖了搖頭,細聲細氣道“不是念真。”
“這兩頭乳豬,是吃人奶的”,冷子興淡淡道。
目送眾人上船,冷子興臨走前,又再三叮囑冷水寒,好生照看乳豬,不用同吃,但要同睡,費儘心思養的乳豬,最後關頭可不能出意外。
“這封建社會,真他媽黑暗”,冷水寒看著眼前兩隻粉嘟嘟亮瑩瑩的乳豬,隻覺著瘮得慌。
船上的日子,很是單調。
揚州到京都,順利的話,要二十多日。
舉目望去,運河上船來舟往,帆檣如林,一片繁忙景象。
入夜後,繁星閃爍,河水拍打著船身,響聲陣陣,讓這枯燥的旅程多了一些閒適安寧。
冷水寒躺在船板上,蓋著星光,不由感慨道“秦築長城,大漢強盛。隋鑿運河,後世繁華。真是前人栽樹,後人罵娘啊。”
“你罵我娘?”,一個小隻的身影,躺在冷水寒身旁,奶聲奶氣道。
冷水寒裝睡不語。
“阿嚏……”,賈念真重重打了個噴嚏“你彆罵我娘了……”
“我沒罵你娘,進船屋睡去,彆著涼了”,冷水寒推了下賈念真。
“頭暈”,賈念真含糊不清道。
冷水寒翻起身,摸了摸賈念真額頭,燙得很。
“糟糕!”,冷水寒抱起賈念真走進船屋,忙讓船上的火夫熬了碗薑湯,哄著他喝下。
嬌杏見狀,滿臉也是擔憂之色,這船上哪裡找得到好大夫,隻有個蹩腳郎中能治治拉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