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渠的言外之意, 陸輕璧馬上領會——沈教授變相承認是他老婆了!
原來校霸劇本真的有用,他英雄救美,沈渠以身相許, 滿滿的套路裡蘊含多麼淳樸的道理。他之前說作者想把他送進少管所,是誤會作者了!
陸輕璧卸下力氣, 放開段凱。雖然他老婆還沒領證, 他崽崽也隻是一個棉花團,霍美合陸建華不需要他養老,但是……做人還是要遵紀守法!
沈渠警惕盯著段凱,免得陸輕璧鬆手了他反擊。
好在段凱似乎被砸懵了。一個從小養尊處優的公子哥, 一點苦都不曾吃, 哪裡會打架, 隻有他欺負人的份, 一被反手就歇菜。
等他意識到自己在眾目睽睽之下, 在過生日這天,被陸輕璧為了一個金絲雀按在地上暴揍,頓時炸了, 心裡的氣讓他連傷都顧不上, 蹬著地板狂怒:“你他媽就看著我被打,我爸就是這樣交代你的?”
錢工那體格,段凱不信他打不過陸輕璧。
“你爸沒交代我來打架。”
錢工從花壇裡把模型撿回來, 突然理解了趙衝融為什麼每次提到段凱都眉頭緊皺。
逮著空就給兒子做的生日禮物, 就這樣被拿來當傷人的工具砸碎,錢工都忍不住提上司心寒。
也就是現在不興棍棒教育,不然錢工都想跟陸輕璧一塊揍。
錢工:“還要麼?”
段凱:“滾蛋!都給我滾!”
段凱額頭被撞了個口子, 顴骨擦傷, 鼻青臉腫親媽不認, 頂著這張豬頭臉,卻半分沒引起錢工的同情也是一種本事。
錢工:“好。”
說完他帶著模型離開,心裡打鼓回去怎麼交代。他不怕擔責任,怕趙衝融失望。
越野比來時更乾脆地離開,甩了一陣車尾氣。
劉叔緩緩將車開過來,看見情況急忙下車,“少爺,怎麼回事?”
陸輕璧:“錢包。”
劉叔很懂地將自己的錢包送上,他作為司機,包裡常備一兩萬現金,免得少爺需要。
陸輕璧抽出一打票子,扔在段凱身上:“醫藥費。”
被人用錢侮辱,段凱是頭一次,憤怒又無可奈何,他發現自己那些朋友竟然沒有一個敢上來說句話的。
因為對方是陸輕璧,哪怕最後撕掉體麵打群架,現場來人中,跟陸輕璧一夥的可能五五開。
陸輕璧對老劉道:“去最近的醫院。”
沈渠被拉走時,偶然瞥見花壇裡還有一張賀卡,應當是存放於橋梁底部,被摔出來的。
他想一想這場無妄之災也是莫名,但是……縱然這位段二少諸多可惡,一位父親的拳拳愛意,沈渠認為還是應該被看到。
他俯身撿起這張卡片,上麵字體清雋地寫著幾行祝福。
沈渠無意窺人**,但還是一眼瞄到了一些詞彙。
【……知曉你怪我不能為你“鋪路”……希望你和你的朋友駕車駛過一座座大橋,能理解一件事,兒子,我也在為你建橋,希望你健康快樂所向坦途。】
他將賀卡放在暴躁的段凱手邊,差點被對方打到。
段凱現在就像一頭瘋狗無差彆攻擊,看見賀卡直接撕了往沈渠身上扔。
建橋建橋就會建橋!段家產業裡不乏工程項目,早些年段潁還沒有獨當一麵,趙衝融有的是機會進去接手一兩個項目,業界大牛誰不服他?乾一兩個項目之後再整體接管那部分產業,多順理成章?
可是趙衝融呢,死都不肯去段氏家族企業。現在好了,產業大頭全落在段潁手上!
若今天是段潁過生日,陸輕璧敢按著他揍?
段凱越想越生氣,還有那個錢工,他今天挨揍都怪趙衝融懦弱無能,連手下也是孬種!
“還理他做什麼。”陸輕璧不滿,動作卻很輕,細細地將沈渠下巴的血擦掉。
沈渠:“不用去醫院,買個創口貼就行。”
陸輕璧掌心都被染紅:“不好好處理留疤了怎麼辦?你自己看不見流多少血嗎?”
沈渠坐進車裡,“男人留疤怎麼了。”
陸輕璧見他一說話又開始流血,急得不行:“還會感染,好了,不準說話了。”
他見沈渠不太在意,現身說法:“我老婆本來就對我很凶,留疤更凶了,我害怕。”
他說著“害怕”地抱住沈渠,好似剛才拳拳到肉的人不是他。
沈渠:“誰是你老婆。”
陸輕璧:“你還不承認!你剛才說的,大家都聽見了,不信我叫人作證。”
沈渠忍了又忍,道:“事急從權,你真心不想我說話就彆招我,我下巴疼。”
陸輕璧:“……”什麼世道啊,沈渠也會賣慘了。
雖然可恥但管用,陸輕璧果然不敢再提老婆的事,心裡安慰自己,沈渠脫口而出的話反應他內心的真實想法,他以後慢慢撬開沈渠的嘴巴就好了。勝利曙光已經出現。
護士給沈渠上藥的時候,陸輕璧心疼死了,再深一點就要縫針,沈教授多受苦啊。
“他吃飯有影響嗎,傷口會裂開嗎?”
“吃飯沒事,嘴巴彆扯太大就行。”
陸輕璧放心了,他一定好好監督沈渠。
事實上,隻要陸輕璧不氣他,沈教授可以輕鬆當半個月麵癱。
陸輕璧毫無自知之明,還在想,要是誰敢在沈教授麵前講笑話,他讓他秒變啞巴。
沈渠把陸輕璧的右手拉出來,示意護士也給他上藥。
陸輕璧出手擋了一下模型主體,受到衝擊也不輕,好在運氣不錯,隻是手背上好幾道擦傷,深一點還凹一個小坑。
還能揍人就說明問題不大,也不流血了。
陸輕璧懶得處理,塗一手紫藥水影響他的英俊,但是……護士似乎準確意識到了誰更有發言權,按照沈渠的意見來辦。
陸輕璧瞥著沈渠的臉色,從他眼裡看見了很多很多的心疼。
突然福至心靈。
“嘶,要不你幫我包紮一下吧,我怕感染。”
在陸輕璧的極力要求下,護士給他右手包成了粽子。
陸輕璧心滿意足,當晚回去就敲敲沈渠的門:“沈教授,我想洗澡。”
沈渠放下水筆,疑惑,陸輕璧真的有心思學習嗎?
他拿了一卷保鮮膜,幫陸輕璧纏了好幾層,然後又幫他拿睡衣內褲,放好洗澡水,隻等這大爺自己踏進浴缸。
陸輕璧饜足地看著沈渠來來去去,找到了新婚那段日子的感覺。
唯一不好的就是沈渠下巴上那道傷。
……
事情發生後的二十分鐘,工地上趙衝融就接到了妻子打來的越洋電話。
段悅語氣激烈地質問趙衝融,為什麼派一個不認識段凱的手下去送生日禮物,鬨出這麼一出事。
“你知道小凱被打成什麼樣了麼?腦袋上全是紗布!但凡你手下護著他一點,也不會被人按在地上打!”
趙衝融站起來收拾東西準備去醫院:“怎麼回事?”
段悅:“你送他模型,他第一眼就很喜歡,巴巴站在門口等,可是你那手下居然當著他的麵把他送給另外一個人!小凱生氣了就把模型推倒了,劃了那人下巴一口子,道歉就完畢的事,竟然被陸家那小子抓著腦袋往地上砸,醫生說差點腦震蕩……今天還是他生日,好心邀請那些人,竟然被外人砸場子!”
趙衝融一頓,關切道:“小凱現在怎麼樣?”
“在醫院留觀呢!”段悅恨恨道,“打人的是陸家小子,你兒子被打死也隻能大事化小——你要是有點本事,你兒子至於被人欺負成這樣?”
“段悅。”趙衝融打斷她,“我知道你有時說的是氣話,在我麵前說說可以,但是大人言傳身教,潛移默化,被小凱聽去要如何?”
段悅剛才跟段凱視頻,兒子鼻青臉腫的模樣如一根刺紮進她心裡,有些口不擇言:“我說的不是實話?你就是不喜歡這個孩子,否則你也不會駐紮荒山老林,你早應該去集團任職!”
“我怎麼不喜歡小凱?”趙衝融覺得這個指責不能接受,他橋梁專業出身,工作地點總是離家很遠。所以他每次都會給段凱送模型,希望他了解自己的爸爸在乾什麼,明白基建的意義,寬恕他的不能陪伴。如果段凱站在懸崖邊,指著萬丈峭壁對他說“爸爸,我想這裡有一座橋,我想很快地去對麵山頂看日出”,那趙衝融一定會費儘畢生所學,為段凱天塹變通途。
可惜,段凱隻會質問他爸爸為什麼沒有伯伯有錢。
一個項目結束,趙衝融也是儘可能地待在家裡,親自教導段凱。
但是段凱有爺爺奶奶的過分溺愛,在他的大部分成長時間裡,是段悅親自帶著。段悅對孩子的教育抓得緊,但同時她也有求必應。
從上小學開始,段凱偶爾會流露出對父親的鄙夷,段悅意識到了,糾正幾次,段凱也就不表現在明麵上了。
但段凱真不是塊讀書的料,小升初,初升高,關鍵時刻段悅全職陪讀,卻並沒有改變結果。中間這幾年,趙衝融和段悅多次為段凱的不當行為爭吵,趙衝融吵不過妻子,段凱也不聽他的話,分歧不了了之。
段悅認為趙衝融不真心愛孩子,所以才會看段凱哪哪都是缺點。
直到高中,段悅意識到段凱心思真不在學習上,也就放棄對他的學習監督,重整旗鼓,殺回職場,在國外發展——以段凱的成績,國內高考不適合他,早晚要出國,不如當媽的先去國外紮根。
這三年段悅不常回國,趙衝融有空就會回家——總得有一個人看著十七八歲的少年。
但是段凱已經完全對他視若無睹,稍一管教,告狀電話就打到段悅那裡。
段家三代人都住在一起,段凱的爺爺奶奶也在。趙衝融教育兒子,上一輩就數落上門女婿,段凱在一旁看戲。
漸漸的,趙衝融就想,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他不會為了討段家人歡心,就放棄自己鐘愛的橋梁工程。或許,段凱也不必按照他的期望生活,隻要不違反法律,每個人應該有權利對自己負責。
但顯然,今天的事證明,段凱還不能對自己負責。
趙衝融問道:“他推完模型道歉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