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輕璧花錢買了熱搜, 不僅看不到效果,還被評論裡喜歡綠帽梗的小姑娘氣得不輕。
雖然主流評論都是表達對停車場的熱愛,但是刺激陸輕璧神經的言論層出不窮。
刪都刪不完, 負責公關的周女士一臉懵逼,心想, 他們少爺的道德底線真高, 肯定是愛老婆的好苗子。
陸輕璧連夜撤下熱搜。
他端著紅酒杯,很想明天把所有地鐵廣告欄包下來,貼上一句——
已所不欲,勿施於人。
這場深夜的兩小時熱搜如同曇花一現, 眨眼間所有營銷號都刪了。參與話題的路人們感覺像遇到家人一樣親切, 見話題被屏蔽了都很遺憾, 還沒交換好特產呐!
喝完紅酒, 陸輕璧致電陸家的家庭醫生, 關切陸建華和霍美合的健康狀況。
褚驊剛要上床,不由得再戴上無框眼鏡,不答反問:“少爺準備給哪個層級的刺激?”
陸輕璧:“我就不能單純關心?”
褚驊不愧是在陸家服務十幾年:“現在是午夜十二點半。”
“好吧。”陸輕璧模糊道, “挺大的, 僅次於破產吧。”
褚驊認真起來:“明天我再給陸總和夫人做一次心腦血管檢查,最近監督他們加強鍛煉。”
陸輕璧:“那你辛苦一些了。”
褚驊聽著他不怎麼凝重的語氣,心裡沒底, 到底是嚴重還是不嚴重?
陸輕璧收拾了一下, 給沈渠發晚安短信,準備睡覺。
他其實不想這麼早跟他媽出櫃,但是茶花山莊這一遭, 他和沈渠的關係可能會傳出各種版本。
等段凱傷好, 反應過來, 明麵上不能報複他,暗地裡肯定會搞小動作。
紙包不了火,趁陸建華和霍美合年富力強,承受力比較好,早點攤牌。
無論如何,在陸建華和霍美合沒接受之前,陸輕璧不會讓他們單獨接觸沈渠。他的寶貝當然要高高興興地見家長。
防萬一,還是找個保鏢跟著沈渠。
貧窮的陸輕璧第一時間想到兄弟,李麟,他小時候被綁架過,李媽媽愛子心切,從此李麟身邊都跟著保鏢。
“保鏢介紹我兩個。”
李麟也目睹過山莊現場,非常乾脆:“怕段凱報複保護嫂子?兩個夠嗎?”
陸輕璧:“好兄弟,有多少來多少。”
李麟:“安排。哥,看不出來你打架這麼凶,人狠話不多,我媽憂心忡忡問我咱們一起玩時會不會打架哈哈哈。”
陸輕璧:“阿姨多慮了,我頂多替你揍彆人。”
李麟:“我就是這麼說,嘿嘿。周末有個聚會,霍平遊請咱們品酒,來不來?”
這幫人隔三差五找借口一起聚會,陸輕璧這回沒拒絕,回複:“好。”
陸輕璧打算正式介紹沈渠給他的兄弟認識。裡他以為沈渠單純不待見他朋友,現在真相大白,是“白月光”設定在作祟。
該死的設定,讓他少了那麼多秀恩愛的機會。
安排完保鏢,陸輕璧打開洗衣機,扔了一堆衣服進去。
第二天早上醒來,又扔一堆被套,並且吩咐劉叔的媳婦,幫他把衣服全洗一遍,不要烘乾,留著他有用。
兩人一到學校,體育委員便拿著一張報名單過來,“要開運動會了,咱高三項目被砍了一半,隻有一天時間放鬆。陸哥,你看是不是報個什麼?”
體委食指點著跨欄一項,瘋狂暗示。二班沒有體育生,全是書呆子,陸輕璧德智體美發展得最均衡。
陸輕璧嘴角一揚:“行。”
“不行。”沈渠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一旁。
陸輕璧對體委攤了攤手:“啊,我不行。”
體委撓頭:“為啥呀?要不看看接力賽?”
“傷筋動骨一百天,陸輕璧還沒好全。”沈渠唰唰在報名單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報了一個接力賽。
儘管陸輕璧打人賊狠,但是老婆說什麼就是什麼,他可以給沈渠加油。
體委滿意地收走報名單,人湊齊就行,都高三了他們也不圖名次,重在參與。
臨走前拍了拍陸輕璧的肩膀:“你很有妻管嚴的潛質。”
陸輕璧嘴角噙著一抹笑,看著沈渠揶揄:“哪裡是潛質,已經晚期了。”
沈渠把錯拿的理綜卷放在他桌上,“認真學習。”
“好。”陸輕璧非常聽話。
第三節課剛開始,沈渠書包裡的手機不斷振動,他拿出來看了一眼,是李燕。
擔心有急事,沈渠悄悄去廁所接聽。
“喂,媽?”
聽筒裡一陣放聲大哭,沈渠一咯噔,連忙小聲問道:“怎麼了媽?沒事的,您先彆哭……”
李燕聲音淒厲:“小渠啊,我被人騙了,媽媽破產了!”
沈渠:“報警了麼?警察怎麼說?”
“媽媽被騙了……”李燕完全聽不進沈渠的話,就一味重複自己被騙,“媽媽隻有你了,你以後不能嫌棄媽媽……”
沈渠耐心地問了好幾遍,李燕哭了有十分鐘,終於吞吞吐吐地說出實情。
離婚後她跟新男朋友一起去南方搞實木家具,這就得花錢買原木。她男朋友說自己有路子,不知怎麼一番操作,最後錢款付了,原木沒見到。
再細問,裡麵涉及木材走|私,不少是某國禁止出口的珍貴木材,所以接頭的人說貨被扣了,李燕也不敢報警。
沈渠揉了揉額頭:“那媽媽您回來吧。”
李燕哭聲一停:“也好,媽媽以後給你做飯,陪讀到高考後。”
沈渠又說了幾句安慰的話,道:“我正在上課,有事您再打電話。”
那頭,李燕期期艾艾地問:“媽媽沒錢了,可能給不了你生活費。你學校那邊怎麼說,有沒有說你要是考省狀元了,獎勵多少錢?”
沈渠頓了一下:“沒有,媽,未來的事說不定。”
剛才還痛哭自己一時糊塗的李燕,立即精明起來:“兒子,該爭取的東西,咱就得要,回頭我問問你班主任,你上課去吧。”
沈渠掛斷電話,一出隔間,發現陸輕璧正站在水池邊等他。
“你怎麼出來了?”
陸輕璧皺眉,他不是擔心沈渠收到什麼威脅電話麼。
“是你媽媽?”
“嗯。她做生意失敗了,準備回來。”沈渠道,“走吧,回去上課。”
陸輕璧沒多問,做生意有幾千種失敗方法,李燕一看就不是那塊料,他幫了一次還有下次。不如踏踏實實地找份工作,免得以後倒欠巨額債務,還得沈渠來還。
……
晚自習下課,坐車經過沈渠的舊家時,沈渠突然開口:“劉叔,麻煩停車。”
下車後,沈渠看著燈火通明的七樓,那裡新的住戶早就搬進去了。
他有些唏噓,李燕和沈海商量賣房子的事如在昨日。
他當時剛剛從世界裡出來,滿腦子都是“每個人都應該開始自己的生活”,所以李燕和沈海離婚他沒什麼感覺,李燕和男朋友下海經商,他也沒有阻攔。
當時該替李燕把一把關的。
沈渠非常愧疚,李燕都四十了,失去那麼大一筆錢,心裡應該很難受。
陸輕璧抬手摸了摸沈渠的腦袋:“不關你的事,你也不會經商。不如我給咱媽當女婿,以後帶著她做生意。”
陸輕璧覺得自己的主意棒極了。
沈渠:“雇不起首富當顧問。”
陸輕璧:“我免費給老婆打工,還倒貼錢。”
沈渠把腦袋上的手挪開:“誰是你老婆?”
這句話越說越沒有威懾力,沈渠心裡默默感慨,又被陸輕璧三言兩語轉移了心緒。
兩人正鬨著,一個中年人騎著電動車,載著下晚自習的女兒回家,經過沈渠身旁時,放慢了速度。
“小渠?真是你啊?”
沈渠循聲望去,是隔壁的張叔,之前他在馬路上暈倒,就是他背回來的。
“叔叔好。”
張叔:“小渠好,你爸媽這人忒急,我出去幾天,回來一看鄰居就換人了!哎,要不上去坐坐,你張奶奶可想你了。”
沈渠感激道:“今天太晚了,改日我再上門拜訪。”
張叔:“也是,現在住哪,要不要叔送你回去?”
沈渠指了指一旁的陸輕璧:“我跟同學一起,他有車。”
張叔看了看陸輕璧,又看向馬路邊的邁巴赫,恍然大悟。
拍了拍陸輕璧的肩膀:“小夥子不錯,見義勇為,值得深交!”
陸輕璧腦海中迅速閃過了什麼片段,他追問道:“張叔,您是不是認錯人了?”
張叔自信道:“人能認錯,車我可忘不了!”
後頭的張家姑娘插嘴:“我爸是車展狂熱粉。”
張叔:“那晚沈渠低血糖倒在路上,有輛貨車快要碾過去,我那時可急死了,覺得要遭,就是你那輛邁巴赫逼停的!我見沈渠就是低血糖,給交警留了聯係方式,把他背回去了。”
交警處罰了貨車司機疲勞駕駛,霍美合見司機家裡困難,也沒追究。最後自然也用不上人證。
陸輕璧和沈渠四目相對,都在對方眼裡看見了不可思議。
一個猜測在心裡越來越篤定。
陸輕璧叫來劉叔,問道:“我們出車禍那晚,救的那個人你看清了麼?”
劉叔:“那人臉朝下,我沒看見。”
“那我看清了麼?”陸輕璧意有所指。
劉叔細細回想了那晚的事,當時千鈞一發,兩人都很緊張,現在想想,陸輕璧神色凝重,斬釘截鐵,目光一直死死盯著馬路,仿佛認識地上那個人!
“少爺好像認識。”
陸輕璧看向沈渠:“我明白了。”
他支走劉叔,分析道:“前陣子我看了不少穿書文,我們的情況有些相似。你和我都對最近四年的事記憶深刻,再往前的事隻有個大概印象,好像隻是聽彆人講了個故事一樣。裡我不是因為車禍失憶,是我根本沒有那些記憶。”
沈渠:“你是說,我們其實像做了一場長達四年的夢,現實裡隻過了一晚。”
陸輕璧:“我之前就懷疑過,但沒有證據。”
因為他和沈渠沒有前十八年的記憶。
比起裡一直隱身的父母,泛泛之交的朋友,陸輕璧早就覺得陸建華和霍美合,以及那群殺馬特,更有真實感。
難道為了讓他們不懷疑世界,記憶被係統沒收了?
陸輕璧越想越覺得可能,特彆是他看過一本穿到同人文的。
他和沈渠的世界,應該是基於一本同人文。寫同人的作者,肯定是他們現實中認識的人。
作者私底下偷偷寫文,沒有發表,所以他搜遍全網也找不到。
同時認識他和沈渠的,八成是同學。但是他和沈渠比較出名,一中幾千名學生,每個人都有可能創作。
陸輕璧:“我們隻是在裡寄居了四年,你信嗎沈教授?”
之前不敢篤定,但今晚他找到了證據。
車禍證明,他和沈渠本來就有交集,甚至他更早就喜歡沈渠了,所以才會奮不顧身,才會在世界“一見鐘情”。
沈渠點了點頭:“信。”
陸輕璧倏地笑開:“裡,我們認識之前的人生都是假的,所以白月光跟我沒關係。”
陸輕璧斬釘截鐵地宣布:“隻有我們的婚姻的是真的!”
眼看陸輕璧就要重新坐實這段婚姻,沈渠大驚失色,連忙打斷他:“那隻是。”
陸輕璧循循善誘:“沈教授,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沈渠像被剝開硬殼的珍珠蚌,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開始變紅,小聲道:“什麼?”
“是誰父母忘記給生活費,沒錢吃飯,沒錢打車,餓著肚子走路來參加我的生日會,結果半路暈倒——”
陸輕璧突然說不下去,萬一他沒有因為等不到沈渠就去找他,沒有在貨車失控之前趕到,他是不是就失去沈教授了?
沈渠額頭一重,被陸輕璧重重地抱在懷裡。他聽見陸輕璧有些哽咽的聲音,“我不管,你肯定在進入之前就愛我愛得不行,我也愛你,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