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聊了一陣,宋暖掀起被子就要回地上,衣袖卻被大掌一把抓住。蕭定一咳了咳,仰著下巴,傲嬌中帶著嫌棄,“算我善心大發,好心把床分你一半。”
抓住自己的大掌溫溫熱熱,索性二人都是女生,睡一起還能暖個被窩。
宋暖沒拒絕,有床不睡睡地上,她又不傻。隻是她習慣一個人睡,身邊忽然多了個人,有些不習慣。腳趾頭無意蹭過大小姐的小腿,被那厚實的“棉毛褲”給紮到了,想來此時的女子沒有剃毛的習慣,就大小姐這腿毛,激光脫毛也拯救不了。
被小男人一蹭,蕭定一莫名鼻尖發癢,他忽然想到小男人喜歡男子一事,頓時一個激靈,往邊上退了退,“我警告你彆亂來哦!小爺我可不是一般人,你要是敢非禮我,我、我就……”
他捂著胸口滿臉防備。
宋暖一手撐在他臉側,壞笑道:“你叫啊,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理你。”
蕭定一:???
“開玩笑的!”宋暖笑著鑽進被窩,“一頓能乾五碗飯,站著比人高,睡著比人長,你當然不是一般人了。我說你你到底在擔心什麼?就算我想亂來,以你這身子板,一腳就可以把我踹到門外了。”
蕭定一:本少爺的實力你都一清二楚啦?
轉了個身故意背對小男人,方才被小男人蹭過的皮膚火撩一樣燙,奇了怪了,他好像中了小男人的毒,一見到小男人整個人都怪怪的。
難道他真的變態啦?這一天果然還是來了。
宋天和和管家叔來幫忙時,和賣水飯的老太太打了個照麵,宋天和本就是和善的性子,臉又圓乎,很容易讓人卸下防備。沒多久他便從老太太口中得知,老太太孤身一人,平日以賣水飯為生,水飯一文錢一碗,一日能賣個數十碗,賺的錢恰巧夠自己生活的。逢刮風下雨,老太太推不動板車,隻能在家裡歇著,因而日子過得很不容易。
宋暖聞言,擦了擦手,“老太太家裡就沒有子女幫一下?”
“沒有子女,一輩子沒生過孩子。”
宋暖略顯訝異,國人對傳承看得很重,更何況這是千年前的宋朝,女子生來便要結婚生子,理之自然,不需意義也不容質疑,沒孩子的老太太在此時算是異類了。
宋天和歎了口氣,將餛飩倒入鍋中,鍋裡餛飩挨挨擠擠,熱鬨得很。
“這老太太起先是那張家的童養媳,小丈夫長大後,二人便成了親。不曾想,成親後不到半年,小丈夫外出送貨的途中墜崖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隻留下一雙她親手為他縫製的布鞋。二十年前有人在番禺看過她男人,叫喚了一聲,對方雖然回頭卻說是認錯了。可老太太就是相信自家男人沒死,這一等就等了一輩子。”
宋暖也嘗過等待的滋味,好比她那鍋鹵汁,花費數月去等一鍋好鹵,回報的卻隻有舌尖上短暫的享受,有人不明白意義何在,可有人卻毫不妥協。等一鍋熱湯已經十分焦灼了,等人應該更難熬吧?更何況是一輩子呢?
不過,人生漫漫,似乎什麼事都不足為奇。
冬日多雨,遇到刮風下雨時,宋天和便和管家叔一起去老太太家,幫忙推車出攤,有了他們的照應,老太太每日按時出攤,一日能賣上百碗水飯,日子比從前好過許多。
眼看冬至就要到了,宋暖已經著手準備冬至要用的食材了,本朝有言“冬餛飩、年餺飥”,更有“冬至大如年”和“肥冬瘦年”的說法,曆來冬至這日,官府都要放開“關撲”,百姓們祭祖先、逛廟會、玩博戲,往往比過年還要熱鬨。
因為有廟會,宋暖會早早著手準備那日的食材了,她先擬定自己要做的食物,趁食材沒漲價前囤好食物,再叫宋老爹和管家叔去瞄準好位置,付了攤位費,隻等廟會當日發一筆小財了。
宋老爹和管家叔去忙廟會的事,宋暖便一個人早早出攤了,鍋裡的雞湯剛煮沸,忽而一顆石子落在她身側。宋暖疑惑撿起,那石子上包裹著一張紙,上頭寫著——肉夾饃10(兩份加茱萸醬的分開裝)。
宋暖回頭,卻見一個竹筐被扔了出來,她莫名想到自己住校時,因社管阿姨管得嚴,每次都用衣服係著水桶吊下樓去,水桶裡每次都寫上小紙條,要一包方便麵或者一碗麻辣燙。擺攤的阿姨跟她們很熟,每次都會把東西包好放在水桶裡,叫她們拎上去。
不過這樣的事也隻維持到畢業,畢業後宋暖曾回母校的牆頭外正大光明地吃阿姨家的小吃,抬頭望向窗戶口扔下來的塑料袋,隻覺親切懷念。
十個肉夾饃很快做好了,八個不辣的一個辣的,分彆用油紙包好,隔開裝。放入竹籃內,拽了拽繩子,那邊很快把繩子拉了過去,等竹籃被拉到牆頭上時,一個杆子飛速把竹筐挑下去。
齊文宣揣著肉夾饃,飛速分給其他學子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