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有吃,你能先等我吃個飯嗎。”樂揚昨天看文件睡得晚,今天醒得也有點晚,“不行就算了,我領完證再吃也一樣。”
莊文柏臉色更難看了,打開副駕駛的門,語氣生硬:“上車。”
樂揚坐上車,莊文柏親自開車,再度生硬開口:“你去哪兒吃飯。”
“路上隨便找家麵館就好了,謝謝。”
莊文柏冷笑:“一段時間不見,你越來越客氣了。”
想到兩套房,樂揚語氣溫和且真誠:“你不喜歡,那我不這樣說話了。”
莊文柏又冷笑了一聲。
樂揚乾脆閉嘴了。
一路經過了好幾家麵館,霸總不停車,樂揚怕觸黴頭,也不敢說話。
莊文柏帶著他繞了好幾條街,最終在一家一看就很貴的餐廳停下。
“這家的牛肉拉麵還不錯。”
見霸總臉色還可以,樂揚找準機會,恭維道:“你推薦的肯定好吃。”
似乎恭維對了,霸總臉色好轉了一些。
兩人一同走進餐廳,點了兩份牛肉拉麵,兩杯豆漿。
樂揚屬實是餓了,很快便把自己那份吃完了。
見狀,莊文柏又給他點了一份,沉聲道:“慢點吃,沒人跟你搶。”
“好,這次我一定細嚼慢咽。”樂揚乖順點頭。
莊文柏看著他,眸色微暗,張了張嘴,最終卻什麼都沒說。
樂揚低頭吃麵,錯過了對方難得糾結的神情。
兩人吃飽重新回到車上後,莊文柏問:“房子選好了嗎。”
“選好了,我要第二套和第五套。”
“我們現在去過戶,還是等離婚後再去?”莊文柏又問。
樂揚想了想,謹慎問道:“這兩者有區彆嗎。”
“夫夫間房產過戶不需要交稅,離婚後哪怕是贈送,也要交市價百分之二的稅費。”
人家霸總都把房子送他了,這稅費自然是由他來交。
樂揚大概算了算,果斷道:“等過戶後再去離婚吧。”
“過戶需要大半個月,你能等嗎。”
樂揚道:“我當然可以了,就是你事情比較多,不知道能不能協調好。”
“我不能保證半個月後一定有空。”莊文柏說。
樂揚便道:“那就等你有空了再離婚,反正我也不急。”
“我也不著急。”莊文柏頓了頓,瞥了他一眼,聲音低沉,“但我希望婚姻存續期間,你能潔身自好,彆給我戴綠帽子。”
樂揚拿人嘴短,陪笑道:“這是當然的,不出軌的底線我肯定會守住。”
“婚姻期間分居也不是什麼好名聲。”
樂揚猶豫:“您的意思,是要我暫時搬回去?”
內心腹誹:你以前三年都不怎麼回家,那時候怎麼不在乎名聲。
莊文柏又掃了他一眼:“我搬過來。”
“那太委屈您了,我現在的房子很小。”樂揚說。
他不樂意莊文柏搬過來,雖然是租的房子,但這裡已經被他規劃為自己的私人領域了。
“我不嫌棄。”
樂揚還能說什麼呢,他當然隻能同意了,畢竟拿人手短。
第28章
莊文柏說要搬過來, 當天晚上就真的提著行李箱過來了。
樂揚慶幸自己租的房子還算大,有兩間臥室。
他租的是郊區民宅,上下兩層, 下麵客廳廚房衛生間,上麵睡人, 還有個小院子。
“你睡這一間, 裡麵沒有衣櫃,你先委屈一下, 明天衣櫃就到貨了。”
他租的這套房子原始家具隻有熱水器空調抽油煙機,還有兩張老床,其它家具都得他自己買,所以還沒有配齊, 他自己的房間也沒有衣櫃。
莊文柏看了看空蕩蕩的房間,又看向樂揚:“我沒有被子蓋, 也沒有床墊。”
樂揚道:“被子我有備用的, 至於床墊……我的床墊你應該睡不慣,你找人送床墊過來吧。”
“太麻煩了,我今晚跟你睡。”莊文柏語氣平常, 仿佛在說早餐吃什麼。
樂揚聞言道:“莊總, 我們馬上就要離婚了,睡在一張床上不合適。”
不等莊文柏開口,他又繼續說:“你不想讓人運床墊的話, 你睡隔壁, 我睡這裡。”
莊文柏道:“你怕我對你做什麼?”
樂揚正色道:“不, 我是怕我對你做什麼。”
兩人對視幾秒, 莊文柏輕扯了一下嘴角:“你還沒有強迫我的能力。”
“我怕你半推半就。”樂揚直言。
莊文柏搬過來就已經很曖昧了,如果再發生點什麼, 關係會更加曖昧,他們可是一對馬上要離婚的夫夫啊!
“就這麼急著和我撇清關係。”莊文柏看著他,嘴角揚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樂揚半真半假道:“不是急著撇清,而是因為你實在是太完美了,我要是跟你接觸太多的話,眼光就會變高,以後就不好找男朋友了。”
“離婚證還沒有領,你就已經想著彆的男人了。”莊文柏咬牙。
樂揚眨了眨眼,無辜道:“沒有想彆的男人,隻是在規劃我以後的生活。”
說完,眼見霸總臉色越來越黑,樂揚握住對方的手腕,把人拉到隔壁房間:“時間不早了,你今晚就在這裡休息,明天我就去給你買床墊。”
說完他想走,卻被反握住了手。
隨後,他的大腿和屁股接觸到了不算柔軟的床墊,繼而背部也和床墊緊貼。
他被莊文柏壓在了床上,兩隻手都被按住,腿也被壓住。
“你……你想乾嘛。”樂揚努力鎮定。
莊文柏英俊的五官在他眼前放大,一字一句:“你說呢。”
在聽見樂揚說“男朋友”時,他就想把人綁在床上做到對方再沒有餘力想其它為止,現在才開了個頭。
仿佛讀出霸總的未儘之言,樂揚求生欲拉滿:“做可以,我會配合的,你不需要把我按住。”
這種動彈不得的感覺,太糟糕了。
“剛才還不願意,現在怎麼願意配合了。”男人幾乎和他唇貼唇,他能夠感覺到對方濕熱的呼吸。
樂揚心臟砰砰直跳,乾脆主動親了對方一下,繼續求生欲拉滿:“我沒有不願意,真的,不信你鬆開我,我真的不會跑,而且我也跑不過你。”
最後一句話讓莊文柏態度鬆動,鬆開了手。
樂揚重獲新生,在“給他一巴掌”和“躺平”之間猶豫數秒,沒出息地選擇了躺平。
他才開葷,又正是身強力壯的年齡,其實自己也是很想的。
曖昧就曖昧吧,成年人的世界從來都不是那麼簡單的。
樂揚說服自己後,又主動吻了吻男人:“我這裡沒有準備東西,你先去洗澡,我在網上買。”
莊文柏眯了眯眼,警告他:“你最好彆有逃跑的想法。”
“不會有的。”樂揚保證。
話音未落,他被莊文柏吻住,對方可不會像他那樣小孩子過家家似的隻碰一下,這個吻激烈濕熱,將他本就意動的情緒徹底挑了起來。
十分鐘後,樂揚胸口起伏,艱難叫停:“我要先買東西。”
“不用買,我帶了。”莊文柏頓了頓,聲音沙啞,“來之前,我洗過澡。”
樂揚:“……”預謀好的是吧。
樂揚安心躺好:“那快點拿出來吧。”
莊文柏不知從哪兒真的拿出了潤滑和套,往自己手上擠了一些。
……
“等等……”樂揚享受了一會兒,忽然捂住肚子,眉毛緊蹙,聲音也虛弱起來,“我……我肚子有點疼。”
他的神色不似作假,莊文柏立刻停了動作,抽出床頭紙巾擦乾淨手,沉聲道:“疼得厲害嗎。”
“還行。”樂揚覺得還能忍,“但是做不了了。”
他不自覺蜷縮起身體,莊文柏盯著他看了幾秒,似是在判斷他是否在找借口,隨後起身離開。
見莊文柏出去連門都不關,樂揚腹部疼痛雖然緩解了一些,心裡卻浮現出了一股委屈。
狗男人,賴在他家裡就是為了搞他,見他不行了扭頭就走,還不關門,一點人情味兒都沒有。
他下次要是再同意跟這種冷血無情的霸總做,他就是狗!
樂揚心裡才發完誓不到一分鐘,就看見莊文柏又出現在了門口,手裡還端著一盆水。
莊文柏走到床前,放下塑料水盆,將毛巾沾水擰到半乾,仔細地幫他擦洗。
樂揚默默在心裡撤回誓言,小聲說了句“謝謝”。
“有病就應該早點治。”莊文柏給他擦乾淨後道,“自己把衣服穿好,我送你去醫院。”
對方聲音低沉慍怒,語氣完全是命令式的,樂揚這次卻沒有感覺到壓迫,反而真心實意地笑了一下,解釋道:“我今天是第一次肚子疼,不是故意拖著。”
他現在有錢,哪裡不舒服肯定會去看醫生的。
“現在已經不怎麼疼了,明天再去醫院也行。”樂揚坐起來說。
莊文柏道:“那我們繼續?”
樂揚有點後怕:“不行不行,繼續不了。”
他有預感,繼續的話,會繼續肚子疼。
他瞟了一眼莊文柏,自覺有點對不起對方,補充道:“我可以用手幫你。”
“既然不想去醫院,我叫醫生過來。”莊文柏語氣不容置疑。
樂揚覺得自己的身體確實出問題了,便沒有再拒絕對方的好意:“好,謝謝你。”
第29章
傳說中的私人醫生朋友在二十分鐘後趕了過來。
對方果然年輕帥氣, 但一到場就開始抱怨:“你怎麼住到這種鬼地方來了。誰病了?病人在哪兒?”
樂揚站在一邊,沒有吭聲。
莊文柏把他拉到醫生麵前,語氣沒什麼起伏:“他突然肚子疼, 你給他檢查一下。”
醫生朋友上上下下打量樂揚,隨後不可思議道:“僅僅是一個小小的肚子疼, 你就把我叫過來?”
“彆廢話, 趕緊給他檢查。”
杜旭這才開始進入營業狀態,詢問原因:“肚子疼之前做了什麼, 吃過什麼和平常不一樣的東西嗎。”
“沒有吃壞東西,應該不是這個原因,肚子疼之前我……”樂揚有點不好意思,掃了一眼莊文柏。
莊文柏代替他回答道:“我們在做, 做之前好好的,快擴張好的時候, 他突然肚子疼。”
“哦, 你們在……”杜旭說到一半,忽然反應過來,“原來這是嫂子, 我說你怎麼這麼在乎。”
頓了頓, 杜旭又說:“不對啊,你什麼時候跟姓樂的那個離婚了,我怎麼一點消息都沒聽說。”
樂揚低咳兩聲, 道:“我姓樂。”
杜旭:“你也姓樂, 看來莊文柏他跟姓樂的有緣分。”
完全沒有注意到莊文柏的臉色, 杜旭嘴快道:“不過嫂子你放心, 他跟前麵那個姓樂的沒有感情,他一點都不喜歡那個人, 純粹是出於商業目的才跟他結婚,那個人也完全比不上你。”
樂揚木著臉:“我叫樂揚,我就是那個人。”
“……”杜旭連忙站起來道歉,扇了自己一巴掌,“對不起嫂子,我口不擇言,我剛才是胡亂評價瞎說的,其實柏哥他一直都很喜歡你。”
樂揚:你現在才是瞎說。
鑒於對方說的是實情,樂揚沒有計較這件事,回歸正題道:“繼續看病吧。”
杜旭仔細詢問了症狀,觀察了他的氣色,又用儀器檢查了腸胃後,把脈過後下結論道:“滑脈,不是什麼大問題,實熱、積食,我看你麵色健康,症狀不嚴重,最近注意忌口,彆吃辛辣刺激性食物,心情放輕鬆就好。”
樂揚鬆了口氣:“謝謝杜醫生。”
“不用跟我客氣,我拿著柏哥的錢,這就是我的分內事。”杜旭沒有配藥,隻是從藥箱裡拿出一包茶葉,“我自己做的,有清熱散火的功效,平常也可以喝,絕對安全無害。”
他一邊說著,一邊忍不住觀察樂揚。
三年前的婚禮,他參加了,也近距離見過新郎,但印象中的那個人和現在看見的不太一樣,以至於他沒有認出來,一開始還以為是莊文柏的弟弟侄子什麼的。
不得不承認,柏哥很會養老婆,樂揚現在的氣質比三年前上了不止一個台階,三年前看著像個菟絲花,現在則大方得體的多。
見杜旭一直盯著自己的人看,莊文柏冷聲趕客:“杜旭,看完病你可以走了。”
杜旭舉起雙手:“馬上走馬上走,不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
等杜旭走後,樂揚看向莊文柏:“他好像誤會了我們的關係。”
“誤會什麼,難道我們已經離婚了?”莊文柏聲音略沉。
樂揚不說話了。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後,樂揚想了想,說道:“我雖然租了這裡的房子,但我還有一部分東西留在福利院,也不是每天都會回到這裡休息。”
“既然現在缺床墊,我今晚先回福利院……”
“樂揚。”莊文柏突然出聲打斷他,盯著他的眸子深沉銳利,“你難道不知道我搬過來是什麼意思。”
樂揚裝傻:“難道不是為了名聲好聽嗎。”
他當然知道莊文柏搬過來是存了跟他和好的意思,但在莊文柏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之前,他不想和好。
“嗬。”莊文柏眸底閃過一抹冷色,“既然你不想看見我,我走就是。”
樂揚裝模作樣“啊”了一聲,眨了眨眼道:“都這麼晚了,你回家路上會不會不安全啊,你叫司機來接你吧。”
見麵前的青年一臉無辜,莊文柏心裡一股無名火被堵在喉口,燒得他難受,卻又難以釋放。
他難得低頭,樂揚卻趕他走。
見男人胸口起伏明顯,樂揚謹慎地後退了幾步:“我去刷牙,你自便吧,走不走都行。”
說完,樂揚立刻跑進了衛生間。
他刷完牙洗完臉,又在裡麵磨蹭了一會兒,然後才開門出去。
見莊文柏不在一樓,他鬆了口氣,打算待到十一點再上樓睡覺。
然而天不遂人願,他在客廳坐了不到十分鐘,便看見莊文柏下樓了。
“故意躲我?”莊文柏挑了挑眉。
樂揚否認:“沒有,我就是覺得這裡信號比較好,想在這裡打遊戲。”
莊文柏看向他的手機。
屏幕上顯示的明顯是小說閱讀界麵。
樂揚麵不改色收起手機:“我們上樓吧,我突然困了。”
莊文柏攔在他麵前,低沉開口:“樂揚,我對你難道不好。”
“挺好的。”樂揚摸了摸鼻子。
莊文柏道:“既然好,為什麼你還要躲著我。”
樂揚深呼吸幾次,隨後抬眸直視對方,正色道:“莊文柏,我們要離婚了,以後我們就是陌路人,不應該這麼親密。”
他繼續說:“如果你是想用兩套房子換我不離婚,那麼那兩套房子我可以不要。”
無名火燒得更旺,依舊是難以釋放。
莊文柏道:“你就這麼厭惡我。”
“我不厭惡你,你挺好的,隻是我們不合適,難道你感覺不出來嗎。”
莊文柏萬萬沒想到,自己還有被發好人卡的一天。
“你愛上了誰。”他忍不住質問。
樂揚說:“我誰都沒有愛上,我跟南玉隻是普通的朋友關係。”
“特意解釋和他隻是普通朋友,你以為我會信?”
樂揚攤手:“你看,這就是問題所在,你根本就不信任我。”
“你和他來往那麼密切,你讓我怎麼信你。”
樂揚再度深呼吸,克製住和對方爭辯的欲.望,道:“你愛信不信,我要去睡覺了,彆擋路。”
他推開莊文柏,徑自上樓。
關於和南玉一事,他沒什麼好解釋的,因為他清清白白。
誰主張誰舉證,既然莊文柏覺得他和南玉有問題,那莊文柏就該拿出證據,而不是要他自證。
—
杜旭剛從小院子出來,開車沒幾分鐘就接到了莊老爺子的電話。
“文柏大半夜叫你過去,是不是他身體出了什麼問題。”莊老爺子語氣關切。
杜旭沒有問莊老爺子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他笑著回道:“沒有,您老放寬心,不是柏哥出事,是他老婆樂揚突然肚子疼,所以才把我叫過去了。”
“肚子疼?嚴重嗎?”
杜旭:“不嚴重,就是有點實熱,過幾天就沒事了。”
“隻是實熱?”老爺子聲音狐疑。
杜旭說:“莊爺爺,您得相信我的醫術,樂揚他真的很健康,如果不是要柏哥作證說他肚子疼,我都要懷疑他在騙人了。”
“沒病就好。”老爺子語氣放鬆下來,似是真的隻是在關心小輩的健康。
第30章
周一
福利院請來了一位十分有名的老中醫, 據說他是自願過來,想要教給孩子們一些中醫文化,且打算送福利院一批藥材。
這樣的人, 福利院自是十分歡迎。
院長說他們沒事的可以去聽課,樂揚便跟著去蹭了一堂課聽。
老中醫講得十分淺顯易懂, 他聽完覺得受益匪淺, 忍不住搭上自己的脈搏。
——嗯,什麼都沒把出來。
“樂揚。”樂揚忽然聽見院長喊他。
他連忙走過去:“院長。”
院長道:“你帶杜老爺子去食堂吃飯, 正好他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問我?”樂揚有些疑惑。
杜老爺子朝他招手,笑眯眯道:“小同誌你過來,我看你剛才坐在第一排,想采訪采訪你, 你覺得我這堂課講得怎麼樣。”
樂揚十幾年沒有經曆過這種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的時刻了,還是這樣德高望重的老師。
他瞬間正色起來, 回答道:“您講得很好, 我感覺學到了很多。”
“具體學會了什麼?”
樂揚:“……中醫不像傳說中那麼神秘,其實它很貼近我們的生活……”
樂揚絞儘腦汁說了一大段話,然後等待“老師”批複。
“不錯, 聽得很認真。”杜老爺子點評。
話落兩人進了食堂, 杜老爺子便沒有再問,樂揚放鬆了不少。
打了兩份飯後,兩人選了人少的地方相對而坐, 老爺子忽然道:“你把手伸出來, 我給你把把脈。”
樂揚下意識聽話伸出手, 小心問道:“杜教授, 我臉色是有什麼問題嗎。”
杜老爺子沒有回話,但兩道眉毛間的皺紋好像多了點。
樂揚心裡開始惶恐了, 聯想到前幾天忽然肚子疼,他懷疑自己得了什麼罕見病。
終於,杜老爺子移開了手:“你的身體很健康。”
樂揚呼出一口氣:“那就好。”
頓了頓,他又說:“前兩天我看過醫生,那個醫生說我實熱,我現在已經不實熱了嗎。”
杜老爺子道:“實熱還有一點,但這是小毛病,不用吃藥,你正常生活就好。”
樂揚徹底放心了,同時也確定了自己這段時間的不對勁都是心理原因。
他心想,這個婚必須得快點離了,否則心理問題持續放大,身體也就該出問題了。
—
酒吧
南玉看向坐在軟沙發上的男人,眼裡全是警惕:“莊總,你讓人把我帶到這裡來,是想對我做什麼。”
“換個工作,離我老婆遠點。”莊文柏開門見山。
他語調平平無奇,卻能給人極強的壓迫感。
可南玉不是那麼容易被壓迫的。
南玉道:“不可能。”
莊文柏:“來莊氏,我給你現在三倍的工資,一年十五薪,獎金六位數。”
這些對於南玉而言確實很有誘惑,但他毫不猶豫拒絕了:“我不會去你的公司。”
莊文柏眉毛往下壓了壓,三秒後又沉聲道:“我可以幫你回到娛樂圈,我能捧紅你。”
“不好意思,我覺得現在的生活我更喜歡。”
南玉油鹽不進,不論威逼利誘,他都不聽。
莊文柏慍怒:“你以為這樣我就拿你沒辦法了?”
南玉道:“你如果有辦法,又怎麼會跟我說這麼多話。”
南玉又說:“樂揚要跟你離婚,明顯他已經不喜歡你了,你卻還要死纏爛打,莊文柏,你這樣真的很惡心。”
“他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就算殺了我,他也不會喜歡上你。”
南玉說完轉身就走,聽見了身後酒杯被砸碎的聲音。
南玉怕被這種“上層人”抓回去,連忙加速跑出了酒吧,又跑了兩條街後,才在地鐵站台停下。
他上了地鐵後,見地鐵上沒什麼人,打開手機給樂揚發消息:【樂揚,你回家了嗎。】
樂揚:【早就到家了。】
南玉:【我能去你家嗎,我有點事想跟你說,是有關莊總的。】
樂揚:【行,你來吧。】
上次吵過架後,莊文柏就從他租的房子裡離開了,再也沒有回來過,現在家裡隻有他一個人。
他去洗了份水果,切好,想了想又拿了零食出來,洗了兩個杯子準備好。
隨後,他又把客廳重新打掃了一遍——雖然本來就不臟。
覺得達成待客環境了,他才停下開始看視頻放鬆。
二十分鐘後,南玉給他發消息說到了。
樂揚去開了門,兩人進了客廳,樂揚問:“你喝飲料還是茶。”
“我喝白開水就好。”南玉說,“你不用招待我,我把事情說完就走,免得你被莊總誤會。”
聞言,樂揚垂了垂眸,他給客人倒了水,又把果盤推到南玉麵前,道:“你直說吧,是不是莊文柏找你麻煩了。”
“倒也不算找麻煩,他隻是找人把我叫過去,跟我說可以給我提供高薪工作,或者讓我重回娛樂圈,條件是離開你,不過我沒有同意。”南玉一邊說,一邊觀察著樂揚的臉色。
樂揚看上很平靜,他隻是略略揚眉,對南玉道:“為什麼不同意,你不是正在找工作嗎,而且給莊氏投了簡曆。”
他們倆之前是室友,他不小心看見過對方的電腦屏幕,是招聘網站。
南玉倔強道:“我隻想憑借自己的真本事找到好工作,而不是靠這種途徑,況且……我如果同意的話,不就等於承認我們兩個人之間不清白了。”
樂揚不太在意道:“清者自清,再者,我跟他馬上就要離婚了,他怎麼看待我,對我而言已經不重要了。”
聽見他這樣說,南玉關心道:“樂揚,你真的能離婚嗎,我看他並不想和你離婚。”
“離是肯定能離的,時間長短問題罷了。”樂揚說著,眼底閃過一抹哀傷。
南玉一定以為莊文柏喜歡他,但實際上,莊文柏對他隻有占有欲,對一件昂貴物品的占有欲。
—
南玉的確沒有久留,隻待了十幾分鐘就走了。
然而送走南玉不足一分鐘,樂揚接到了莊文柏的微信語音。
“我在門口,出來開門。”
——莊文柏沒有這套房子的鑰匙。
樂揚收拾好心情,重新走出去開門:“你怎麼來了。”
“他能來,我不能來?”莊文柏聲音泠然,溫柔的月光都無法中和他此刻陰沉的臉色。
樂揚抬起頭,抱臂道:“他已經走了,你也要走?”
“我憑什麼走,我和他又不一樣。”
麵對男人的幼稚脾氣,樂揚沉默了一會兒,說:“你今晚是要睡在這裡嗎,睡的話也可以,我已經買了新床墊,有地方住。”
莊文柏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強迫他直視自己:“我最後問你一次,你鐵了心跟我離婚?”
樂揚完全沒料到對方的動作,他下巴生疼,張不開口,說不了話,心裡怒火不斷上漲。
他用力踩了莊文柏一腳,才迫使對方鬆手。
“就憑你動不動捏我下巴試圖強迫我這種習慣,我就不可能跟你過一輩子。”樂揚冷臉說,“明天我們就去離婚,房子我不要了!”
反正他已經有錢過完後半輩子了,沒錢也可以自己去掙,沒必要再繼續受氣。
月色將兩個人的影子拉得很長,有一部分交疊在了一起,由於莊文柏背對月亮,樂揚看不清對方的臉色。
他站在原地和男人對峙了一會兒,覺得冷嗖嗖的,於是轉身回客廳。
莊文柏追進客廳,看見茶幾上的果盤和零食飲料,原本愧疚的心緒下去了幾分。
南玉過來便是好吃好喝招待,他過來麵對的就是冷臉。
不就是捏了一下下巴,他根本就沒用力,也沒有碰樂揚其它地方,哪兒算得上強迫?
無非是厭惡他,找個由頭想和他快點離婚罷了。
心臟一點點沉到崖底,莊文柏聽見自己的聲音:“你想離婚,我成全你,明天就離。”
樂揚在浴室,他聽見想要的回答,心臟收縮了一下,劇痛驟然襲擊,好在隻襲擊了他三秒鐘,再下一秒,他突然犯惡心,忍不住彎下腰嘔吐起來。
嘔吐的滋味非常不好受,樂揚吐完眼圈都紅了,也更加堅定了離婚的想法。
他跟莊文柏根本就不合適,而現在莊文柏對他的影響越來越大,必須得儘早劃清界限,他以後才能過得好。
他隔著玻璃門往外看了一眼,見莊文柏還站在客廳,他清了清嗓子,揚聲道:“好,你今晚就在這裡睡吧,明天我們早點去民政局。”
他洗完澡出去,莊文柏依舊站在客廳,像門神似的。
“你剛才吐了。”門神看向他。
樂揚心情不太好,說話很刺地道:“是啊,我吐完這麼久了你才知道嗎?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我隻是有點感冒而已,死不了,明天能正常去離婚。”
這話說的,好像是他非要離婚似的。
莊文柏握了握拳,終究沒有開口。
樂揚也沒有再說話,直接回了自己臥室。
次日,兩人去了民政局。
這次離婚很順利,甚至民政局都沒人排隊,他們過去幾分鐘就辦完了手續,拿到了證書。
出了民政局,樂揚看都沒再看莊文柏一眼,轉身就往地鐵站方向走。
“等等。”
樂揚隻當沒聽見,繼續往前走。
他現在心裡有點堵,很難受,沒什麼精力,不想再和莊文柏糾纏。
莊文柏幾步追上他:“樂揚,房子你不要了嗎。”
樂揚頭也不回道:“沒錢交稅,不要了。”
莊文柏往他手裡塞了樣東西,聲音冷冰冰的:“房產證已經下來了,你不要也得要。”
樂揚忽然覺得很可笑。
他擺了擺手:“說不要就不要,你拿回去吧。既然你能這麼快走途徑拿到房產證,把房產所屬權改回去應該也不難。”
莊文柏臉色驟然陰沉:“你連錢都不要了。”
樂揚多愛錢他是知道的,可是現在,為了跟他劃清界限,麵對大筆資產,樂揚絲毫不為所動。
他究竟做錯了什麼,要被這樣對待?
“我的錢夠用了,你把這些留著給下一任對象吧。”樂揚真心說,“你把這些東西給我,就真的是打水漂了。”
他臉皮很厚的,他現在的存款都是莊文柏給的,可他從來沒想過要還回去,由此便可見一斑。
“我不缺這點。”
講實話,樂揚是有些心動的,但莫名的骨氣驅使他堅持不要。
他最終也沒有要,一個人上了地鐵。
*
樂揚回到福利院,攔住一名同事問道:“院長在嗎。”
同事:“院長剛來,應該在辦公室吧,我也不太清楚。”
樂揚便去了院長辦公室,很幸運,對方在辦公室裡。
但辦公室裡還有另外兩個人,一個是一名灰頭土臉的小女孩,臉上還有擦傷,一邊抹眼淚一邊瞪人。
被她瞪的是個跟她差不多高的小男孩,同樣灰頭土臉帶著傷,不服氣地回瞪。
樂揚要往裡邁的腿忽然收了回來。
院長視線投向他,問道:“樂揚,你有什麼事嗎。”
“沒事。”樂揚搖了搖頭,轉身快步離開了。
他本來想跟院長說一說他和莊文柏離婚的事,他心裡難受不知道該找誰傾訴,能夠想到的合適對象就隻有一個院長。
但是……院長還有其他小孩要管教。
那兩個小孩子明顯比他更需要院長的引導。
樂揚歎了口氣,心想,可能是來到這個世界之後過得太好,他有點矯情了。
末世時,隊友死了都沒時間哀悼,現在隻不過是離個婚而已,還是自願離婚的,他居然就想要彆人安慰了。
相比於他,莊文柏更需要人安慰吧,畢竟莊文柏人財兩空,而他啥也沒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