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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揚便又說了一遍:“我愛你。”

下一秒,樂揚整個人被抱住,男人低啞真誠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我也愛你,樂樂。”

樂揚來不及感動, 他扶著輪椅兩側,小心地從對方身上起來, 嗔道:“你不知道你身體什麼情況嗎, 也不怕傷口裂開。”

“裂開也值得。”

樂揚真想打人,但念及對方是傷患,他隻是威脅道:“你要是敢讓傷口裂開, 我會懷疑你的智商, 然後我就得重新思考下是不是要繼續喜歡你了。”

麵前的人微微蹙眉,鼓著臉,說話全無狠勁兒, 莊文柏隻覺得可愛。

不過他還是明智道歉:“我錯了。”

“知錯就好。”樂揚坐回床邊, 低頭換鞋, “我們出去吧, 在這裡待的時間太久了。”

“都聽樂樂的。”

知道對方在調戲自己,樂揚並不在意, 換了鞋後,確認自己和莊文柏的儀表都沒什麼問題,身上也沒有異味,這才一起下樓。

老爺子把老宅留給了莊代荷,因此葬禮是莊代荷主辦,她忙得不可開交,看見樂揚便招手喊他。

樂揚快步走過去:“姑姑。”

莊代荷將他帶到沒人的地方,塞給他一把鑰匙:“這是地下室的鑰匙,莊建業在裡麵關著,老爺子遺囑上寫了,要把剩下百分之十的股份給他,所以我的意思是,先把他放出來,但你們要是不同意就算了。”

這段話再次令樂揚感到意外。

老爺子居然又把自己剩下的財產都留給了莊建業,這再一次推翻了他腦中莊建業害死老爺子偽造遺囑的猜測。

難道原文中的“意外”,真是意外?

亦或者,原文中的“意外”,也是莊文柏所為?

樂揚不敢深想,接過鑰匙,去找了莊文柏。

“果然都留給了他的寶貝兒子。”莊文柏輕嗤一聲。

樂揚道:“那要放莊建業出來嗎。”

“當然要放,親爹去世,他做兒子的豈能不在場。”

通往地下室的通道並不陰暗,同樣地下室也不陰暗。

現代社會,有燈。

不止是燈,其它設施裡麵也有。

樂揚先隔著窗子往裡看了一眼,隻見莊建業側躺在沙發上,大屏幕上播放著電影,看上去還挺愜意。

他蹙了蹙眉,直接去打開門,喊了對方的名字:“莊建業。”

莊建業身體顫抖了一下,隨後猛地回過頭,露出滿是紅血絲的眼睛和胡茬明顯的臉。

看見是他,莊建業語氣很差:“你來看我的笑話?”

“看樣子你還不知道。”樂揚說,“爺爺今天去世了,你身為兒子,我是來叫你參加葬禮的。”

“什麼?!”莊建業瞬間站了起來。

樂揚道:“你如果不想參加,可以繼續在這裡窩著,如果想,現在去把胡子剃了,換衣服和我出去。”

莊建業當然選擇出去。

出去會被人嘲笑,但現在老爺子死了,沒人保他了,他不出去,更是死路一條。

下午五點,律師宣讀遺囑。

遺囑是老爺子在上次分完財產後立下的,言明股份由老二莊建業一人繼承,存款則三名子女平分。

遺囑宣讀完畢,律師找人時卻發現,莊建業不見了。

不僅如此,莊建業的妻、子也都不見了。

近來莊家內鬥,圈子裡的人都有所耳聞,現在看莊建業一家不見了,好些人都掩飾不住想看笑話的神色。

樂揚看向莊文柏,見對方似無所覺,神色平淡,自己心情有一點複雜。

莊文柏才跟他說了老爺子出意外的事實,現在莊建業跑了,又表現得這麼平淡,這很難不讓他多想。

不過,無論莊文柏做了什麼,他都會站在對方這邊。

“我什麼都沒有做。”莊文柏拉住他的手,低聲解釋。

聞言,樂揚哦了一聲,思維快速運轉。

原文中,莊建業在王家的幫助下,順利潤走國外。如果莊文柏沒有做什麼,那這次估計是和原文一樣的路徑。

他狀似無意地提點道:“應該是王家的人幫了他們,王家和A國有很多貿易往來,通常是走水路,他們很可能是從水路逃走了。”

“樂樂真聰明,和我想的一樣。”莊文柏說,“我早已經安排好了人手,他們跑不了。”

樂揚道:“你不是說什麼都沒有做嗎。”

莊文柏低咳一聲:“我是指他們離開這件事,我什麼都沒做,是他們自己要跑。”

他聲音又壓低了一些,小到隻有他們兩人聽得見:“我不是法外狂徒,一般情況下,我會儘量拿起法律武器捍衛我的權益。”

樂揚:“……”信你個鬼。

*

葬禮雖然鬨了點笑話,但莊建業未能成功逃走,事情的最終發展是正向的。

老爺子下葬後,莊建業被送去了警局,同時也和王美離了婚。

據說是王美主動提的離婚,也不知她是怎麼想通的。

不管是怎麼想通的,樂揚隻是當個八卦聽,並不在意。

他現在更關注的是日期。

老爺子第三天下葬,今天是第四天,等到第七天就是頭七了。

頭七一過,莊文柏必然會帶他去領證,到時候他也沒借口再推辭了。

如果不想複婚,那他就得在頭七之前離開。這意味著,他和莊文柏相處的時間不多了。

樂揚很珍惜這剩下的幾天,他不打算出門,隻想儘可能和莊文柏待在一起。

莊文柏則是本來就想和他待在一起,因此,兩人一連幾天形影不離。

等到第六天,樂揚起了個大早,用過早餐後,他對莊文柏道:“我昨天看了個做蛋糕的視頻,看著挺簡單的,今天想試著自己做一下,現在準備去買材料,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水果?”

“我都可以。”莊文柏拿起外套,“我陪你一起去。”

樂揚按住他:“我一個人去就行了,今天是節假日,超市人多,你陪我一起的話,推著輪椅反而不方便。”

“我帶你去人少的超市。”

“不行。”樂揚搖頭,“你說的那種超市太貴太坑人了,我才不去當冤大頭。”

莊文柏失笑:“我出錢,不會讓你當冤大頭。”

“不行,你的錢也是我的錢,我還是會心疼。”樂揚又搖頭。

他堅持不讓男人跟著一起,莊文柏便說:“那讓小彩陪你一起,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小彩是新來的園丁。

樂揚這回沒有拒絕,點頭道:“好,我喊她跟我一起。”

說完,他回到臥室拿了點東西,拎著個挎包便出了門。

他並沒有叫上小彩,而是獨自一人離開彆墅,步行百米後,上了網約車。

他的存在改變了劇情,導致莊文柏和莊代荷雙雙出事。這次是他們運氣好,沒有危及生命,下次呢?

誰都不知道會不會有下次,誰都不知道下次會怎樣。

他還懷了孕,原文中根本就沒有提過男人生子這回事。等小孩生下來後又會帶來多大的變數,他不知道。

他不敢賭。

因此,離開是最優選。

等他離開後,相信劇情會逐漸回歸正軌,主角攻受會度過幸福快樂的一生。

想到莊文柏會和彆人親密無間地過一輩子,樂揚心臟抽痛起來,捂著心口,眉頭緊蹙。

司機從後視鏡中看見了:“小夥子,你暈車?”

“有一點點暈,不影響。”樂揚謊道。

聞言,司機便沒有再說話,隻是默默加快了速度。

從半山彆墅到車站有很長一段路途。

樂揚心臟漸漸不疼了,可腦子裡卻有兩個小人打起了架。

一個說他杞人憂天膽小鬼,另一個堅持離開。

車窗打開,外麵的風吹了進來,很清爽,樂揚卻心亂如麻。

他十分確定自己是愛莊文柏的,也能感覺到對方在努力改進,儘量不去控製他,他們能夠好好相處。

他現在是不想離開的。

但不離開,真的可以嗎?

師新雪沒有給莊代荷帶來麻煩,那是因為“小姑”在原文中就僅有一句話,隻要不影響主角,她們的人生完全是自由的。

莊文柏則不同,莊文柏的人生是既定的。

作者早已為他定好了一切,包括愛人。

……

“到了。”司機停下車。

樂揚聽見這兩個字,抬頭透過車前窗看見巨大的車站標識,忽然就後悔了。

作者原文中根本就沒有寫男人能夠懷孕這件事,可他還是懷孕了。

他懷孕到現在都一直很健康,沒有任何流產的跡象。

莊文柏不是沒有和南玉相遇,他們認識,說過話,但並沒有產生感情。

這說明劇情並不是一成不變的。那麼,他為什麼不能留下來試試呢。

也許莊文柏這次受傷隻是巧合而已,莊建業已經坐牢,以後不會再有人傷害他了。

想到這裡,樂揚沒有下車,而是準備讓司機送他回去。

然而,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耳邊便響起了一道熟悉的男聲。

“樂樂,你想去哪兒。”

第47章

樂揚被這聲音驚了一跳, 側過頭,果然——車窗外,莊文柏正沉著臉看著他。

樂揚大腦宕機, 乾巴巴地想要解釋:“我……我沒想跑。”

“下車。”莊文柏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語氣冷硬。

樂揚忙打開車門下車。

司機大哥看了他們好幾眼, 最終還是決定不多管閒事, 開車離開了。

“老公……”樂揚討好地拉了拉男人的袖子。

莊文柏麵色黑沉如水,一言不發, 拉著他上了自家的車,升起隔板。

隨後,莊文柏奪走他手裡的包,拿出裡麵所有證件, 將包又還給他。

樂揚本來在打腹稿準備道歉,眼看著對方想要毀了他的證件, 他麵色一變:“莊文柏, 你想乾什麼。”

莊文柏依然一言不發,將他的身份證掰折了。

“莊文柏!”樂揚火氣驟然起來了,伸手去搶剩下的。

然而莊文柏鐵了心要毀掉這些東西, 他卻還顧及著對方的傷口, 而且保護本就比毀壞艱難。

因此,最後莊文柏還是將他的證件全都毀了。

“彆想逃。”莊文柏攥住他的手腕,一字一句偏執道, “你隻能永遠跟我在一起。”

樂揚緊繃著唇, 深呼吸了好幾次, 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還是想錯了, 莊文柏表麵不再控製他,實則控製欲比他想象中還要嚴重。

這段時間沒有逼迫他做什麼, 是因為他一直跟對方待在一起,所有精力都耗費在了對方身上。

“現在你把我的證件都毀了,我根本就跑不掉,可以鬆手了吧。”幾秒後,樂揚說。

莊文柏卸了些力氣,但並未鬆手。

這些天樂揚的異常他一直察覺得到,因此,今天樂揚走後,得知對方沒有叫司機,而且是一個人走的,他腦中的警報立刻就拉響了。

他一路跟蹤,果然,樂揚根本就不是去買做蛋糕的材料,而是想要離開他。

包裡的證件那麼齊全,完全是“罪證”確鑿。

一個幾小時前還在親手給他做早餐,對他笑得那麼適意甜蜜的人,真正的意圖居然是逃離他。

他就那麼可怕嗎?

“我就那麼可怕嗎,讓你無論如何都要走?”莊文柏看向樂揚,厲聲質問,“樂樂,我究竟哪裡對你不好?你想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為了保護你的朋友,我寧願自己去死,我做的還不夠嗎?!”

他越說越激動,最後眼睛都紅了。

樂揚蹙眉:“我要糾正你一點,你不是為了保護我的朋友才受傷,相反,我的朋友是因為你才受傷。”

“好,是我的錯我認,我可以給她們補償,給多少都可以,我都可以聽你的。”隻要你不走。

樂揚眉頭蹙得更緊:“我早就給過她們補償了,這件事也不是你的錯。”

“那你為什麼要走?”

“我為什麼不能走?”樂揚反問。

莊文柏道:“你答應過我,會和我複婚。”

“我騙了你,我那麼說隻是因為你受傷了,我不想你躺在病床上還要難過,現在你的傷快好了,我也該走了。”

樂揚抽出手:“下午我就去補辦.證件……”

話還沒有說完,莊文柏便捂住了他的嘴。

兩人間的距離隻剩下了三公分,莊文柏再次警告:“你彆想逃。”

樂揚心裡越來越惱火,他握住莊文柏的手腕,在對方虎口上狠狠咬了一口。

“這就是我不願意跟你在一起的原因,我是個自由的人,我想去哪裡都是我的自由,你居然用逃這個字,你根本就是把我當做你的所有物,而不是把我當成平等的人看待。”

樂揚此刻有一肚子惡毒的話,但他尚存一絲理智,念及對方是傷患,隻說出了最輕的一句:“你禁錮我,強迫我和你在一起,和你父親當年不同意跟你母親離婚有什麼區彆。”

母親的經曆在莊文柏這裡是禁忌,他平常甚至不允許旁人提及,這句話直接擊潰了他的心理防線。

“對。”他音量不自覺變大,“我現在和他沒有區彆,我繼承了他的基因,我也姓莊,我和他一樣惡心。”

“但那又怎樣,隻要能夠留下你,隻要你不離開我,一切都是值得的。”

“你瘋了。”樂揚不可思議。

“我就是瘋了又如何,我當個瘋子至少能夠留下你……咳……”莊文柏越說越激動,連續咳了好幾聲後,竟咳出了血。

樂揚見狀拿出紙巾:“你彆說話了。”

又降下隔板,對司機道:“去醫院,他咳血了。”

司機聞言,立即加速往醫院趕。

“你這是在乾什麼,又是怕我躺在病床上傷心?是不是隻要我永遠躺在病床上,你就會永遠關心我。”

樂揚隻覺得男人越來越瘋癲了,他怕自己回話會讓對方更加激動,因此隻是幫忙擦掉對方嘴角的血跡。

莊文柏抬頭看向他,目光可怕:“我不會放過你。”

“你先活著再說吧。”樂揚忍不住道,“你這次要是再躺在病床上起不來,我想要離開,你就真的攔不住我了。”

莊文柏自嘲般笑了一聲:“我就算留下你,也留不住你的心。”

“我這輩子,注定不會有人愛我。”

他父親是個混賬,母親愛過他,但很快就變成了個瘋子,走得很早。

樂揚口口聲聲說愛他,實際隻是迷惑他。

這就是他的命。

“莊文柏?”樂揚眼睜睜看著莊文柏昏倒,心裡更著急了,生怕對方出了什麼意外。

司機也怕自家老板出事,行駛得很快,幾分鐘後便到了私人醫院。

莊文柏被送進病房,樂揚跟著進去,一群醫生圍著他檢查,很快得出了結論。

莊文柏隻是情緒過於激動,暫時昏倒,問題不算嚴重。

不過,醫生建議莊文柏重新住院。

樂揚稍稍鬆了口氣,道:“住院這件事,等他醒了之後你們自己問他,現在先想辦法讓他醒過來。”

幾乎是他話音剛落,莊文柏醒了。

“不住院。”莊文柏沒有思考便做了決定。

病人不住院,醫生們自然也沒辦法,隻能先想辦法穩定他的情況。

一小時後,他們離開醫院,回到了半山彆墅。

進了彆墅後,莊文柏便吩咐人將大門關閉,沒有他的允許,不準放樂揚出去。

樂揚張了張嘴,最後隻是偏過頭,什麼都沒說。

喜歡就會讓人心軟,縱使莊文柏不符合他心目中終身伴侶的條件,他還是喜歡對方,怕又把對方氣昏倒了。

莊文柏拉著他進屋,他也沒有反抗。

雖然反抗也沒有用。

“你的證件不用補辦。”直至走進臥室,鎖上門,莊文柏才開口,“因為你以後用不著了。”

他說:“你的一切我都會置辦好,你需要什麼我都能準備,想旅遊我會親自開車帶你去,住處我也會解決。”

“你不想複婚,那我們就不用複婚了,反正你也跑不了。”

樂揚道:“所以,你現在是要把我鎖在臥室,還是打算把我禁足在彆墅?”

“彆墅。”

“以後如果沒什麼重要的事,你不需要出門。”

“那生孩子呢,還是你要我把孩子打掉?”

“我會安排醫生過來。”

樂揚也忍不住冷笑:“真好,我現在成了深宮的妃子了,不過莊總,你這彆墅跟皇宮比起來,實在是太小了。”

“如果你聽話,我以後會給你買一座更大的彆墅。”

“用不著,我就一個人,燒成灰隻需要一個小盒就夠了,根本就用不著大彆墅。”

說完,不等莊文柏再說話,樂揚便把鎖打開:“你出去吧,午餐不用送了,今晚你也彆過來,我不想和你睡。”

聞言,莊文柏冷冷道:“你以為你現在有選擇?”

“也是,我現在就是個囚犯,沒有選擇。”樂揚眼底閃過一抹嘲諷。

他坐在沙發上,摸到自己的肚子,忽然後悔了:“莊文柏,你幫我找個醫生,我想拿掉這個孩子。”

莊文柏的母親因為孩子而留下,被身邊人步步緊逼,最終將自己PUA成了精神病。

原主樂揚明知道父母在剝削,但因為父母是他最親的人,他也在一步步PUA自己,最終走向滅亡。

樂揚不想步這兩人的後塵。

他不想等到孩子生下來之後,為了孩子,為了能有和諧的三口之家,開始自己PUA自己,從而失去自我。

那很可怕,不如去死。

就怕到時候死也舍不得,隻能一輩子痛苦。

莊文柏無法窺知他的想法,聽見他說想要打掉孩子,第一反應是恐懼和憤怒。

樂揚因為厭惡他,厭惡和他待在一起,所以想要打掉孩子。

明明已經懷了這麼久了,明明樂揚是想要孩子的,現在卻說要打掉。

“不可能。”莊文柏道,“他也是我的孩子,我不允許你打掉他。”

這話又是樂揚不愛聽的:“什麼叫你不允許,你憑什麼不允許,又不是你懷孕。”

“孩子在我肚子裡,我想打掉,你沒有資格阻攔。”

“總之我不允許。”莊文柏知道自己沒有資格,但如果真的將小孩打掉,樂揚就更不會留在他身邊了。

第48章

莊文柏說完這句話, 轉身離開臥室。

聽見關門聲,樂揚氣得想哭。

他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明明都說了是想要平等的對待, 可莊文柏就像是沒聽見一樣。

這也側麵印證了,對方的確沒有平等的看待他。

可即便如此, 他居然還喜歡對方, 簡直是無可救藥。

樂揚強忍著沒有讓淚水流下,他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清醒地分析現在的情況。

*

中午,管家來敲門,詢問他是要出去用餐,還是就在臥室吃。

樂揚打開門:“我下去吃飯。”

管家見他神色平靜, 鬆了口氣。

樂揚邊走邊問道:“莊文柏在樓下嗎。”

“先生正在等您一起用餐。”

——老爺子過世,莊文柏便讓他們換了稱呼, 不再叫少爺。

下了樓, 果然看見莊文柏已經坐在餐桌前了。

管家退下,餐廳隻剩下了他們兩人。

樂揚定了定心神,坐到莊文柏旁邊, 拿起筷子開始用餐。

見莊文柏似有說話的意圖, 他道:“有什麼話等吃完飯再說。”

莊文柏也明白如果吵起來,這頓飯就沒法吃了,因此便沒有講話。

兩人靜默地吃完了一頓午餐, 樂揚喝了口茶, 緩緩開口:“文柏, 我先向你道歉, 我不應該騙你,不應該承諾會和你複婚。”

他們兩人之間, 他的問題也很大。

“我更不應該偷偷逃走。”

上午他在氣頭上,後來冷靜下來,他得承認,他這種行為確實稱得上“逃”。

“我想了想,我們之間不平等的最根本原因是我沒有自食其力,我花了你很多錢。”樂揚頓了頓,“我完全靠你養著,這種情況下提平等很荒謬。”

樂揚拿出手機:“所以現在第一步,我先把錢還給你,以後我也不會再用你的錢。”

他之前將假畫賣給莊文柏,得了兩百萬,這兩百萬算是他自己的錢,後來賣原主的奢侈品又得了一筆錢。

他穿過來之後,自己的花銷其實很低,連利息都沒花完,所以如果不算那十個億,他可以一次性把錢還了。

如果算那十個億,恐怕他這輩子都還不清。

樂揚現在沒有算那十個億,那份債務不該由原主來背。

他是想要解決兩個人之間的問題,但他還錢這一舉動在莊文柏看來,就是想要徹底劃清界限。

莊文柏當即將錢退了回去,冷聲:“你還是想走?”

“不一定……”

“彆想再蒙騙我,我不會再相信你說的任何一個字。”莊文柏打斷他,“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放你走。”

樂揚看著男人,掐著自己的手心,靜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我可以隨意出入書房嗎,如果我需要學習資料,你能幫我買回來嗎。”

“隻要你不離開我,想要什麼都可以,房間你都可以自由出入。”

樂揚點頭:“那就好。”

說完他站起身,卻又被莊文柏拉著坐下。

被迫坐在了莊文柏腿上,他有點擔心對方的身體,但轉念一想,莊文柏自己都不在意,他又何必多言。

“樂樂。”莊文柏擁住他,臉頰貼著他的脖頸,嗓音帶著點顫抖,“你不能離開我。”

“我隻是要去院子裡,你彆表現得好像我在欺負你似的。”樂揚覺得可笑,“莊總,現在被軟禁的人是我,不是你。”

莊文柏抱著他,良久,最終緩緩道:“對不起。”

“如果你真覺得對不起我,那就放我自由。”

“我放你走,你還會回來嗎。”

莊文柏自問自答:“你不會回來了,所以我不能放你走。”

樂揚歎了口氣,十分無奈:“反正我解釋你也不聽,隨便你怎麼想。”

莊文柏又抱了他一會兒,開始吻他的唇,手伸進了他的衣服裡。

樂揚並不想做,他們剛吵完架,結果下一秒就開始搞十八禁,這算什麼?

“你……彆發瘋。”樂揚推拒。

“碰你就算發瘋嗎,原來你這麼厭惡我。”男人自嘲。

樂揚:“……”

講道理講不通,樂揚從對方腿上下來,強行將人推開,轉身便走。

他快步走進院子裡,莊文柏跟了出來,不過沒有再碰他。

接下來的半天時間,無論他去哪裡,莊文柏都會跟著他,但並不會打擾他。

樂揚知道對方是怕自己逃走,他儘量忽視莊文柏的存在,讓自己認真學習,但收效甚微。

莊文柏的存在感太強了。

晚上,他要進浴室洗澡,莊文柏跟著他一起進去。

樂揚終於忍不住了:“我洗澡你也要監視我?你就沒有自己的事要做嗎?”

“沒有。”莊文柏聲音低啞。

樂揚感到窒息:“你這樣讓我感到害怕。”

聞言,莊文柏掌心驟然收緊,眸色深了深,最終還是出去了。

樂揚心裡鬆了口氣,對方願意離開,代表事情還沒有到無可挽回的地步。

樂揚快速洗完澡,穿上睡衣出去,果然看見莊文柏就在外間等他。

男人垂著頭,目光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樂揚走過去,坐到莊文柏旁邊,輕聲問道:“文柏,你有考慮過找心理醫生嗎。”

“病好了你會留下嗎。”男人反問。

樂揚不想再騙人:“不知道,但是如果你不去治病,一直像現在這樣對我,我不知道我的喜歡還能堅持多久。”

等到他徹底不喜歡對方的時候,他有一萬種方法帶著孩子逃走。

“你又開始騙我了。”莊文柏哂笑,“就算你說一百遍喜歡,我也不會放你走。”

樂揚道:“現在就算你放我走,我也不打算走,我懷著孕,你能夠給我提供好的醫療設施,我乾嘛要走呢。”

他說要打胎隻是一時氣急了,冷靜下來後,還是想要留下這個孩子。

“所以孩子生下來之後你就會走是麼。”男人嗓音越發低啞。

樂揚道:“你不如往好處想,在孩子生下來之前,我不會走。”

他繼續說:“不管你信不信,我從來沒有厭惡過你,否則我早就把這個孩子打掉了。”

生孩子麵臨的風險太大,如果不是因為喜歡,如果不是因為想要兩個人的孩子,他早就流產保平安了。

“如果我不喜歡你,你住院昏迷的時候,我就該走了。”

莊文柏無法分辨樂揚說的是真是假,他希望是真的。

“我會找醫生。”

最後,再信他一次。

*

第三天,心理醫生來了。

是名女醫生,女醫生和莊文柏在此之前並不認識。心理治療最忌諱的就是醫生和病人熟識。

她在心理領域頗有名氣,因此被請了過來。

第一次治療花費了一整個下午,治療結束後,樂揚第一時間便迎了上去。

見他目光擔憂,即便知道他可能是裝的,莊文柏心裡還是感覺到了一絲慰藉。

“我沒事。”見醫生走遠了,莊文柏用輕鬆的語調道,“樂樂,我懷疑她在騙錢,她一直在讓我講故事,自己幾乎什麼都沒說。”

樂揚沒接觸過心理學方麵,聞言有些驚訝:“可能她今天隻是在了解情況,下次就開始正式治療了。”

“但願下次她能拿出真才實學。”莊文柏握住青年的手,換了話題,“你吃飯了嗎。”

樂揚搖了搖頭:“沒有,我在等你一起。”

廚娘王姨正好經過,聽見這句話後笑道:“先生,今天的晚餐有一半是樂少親自為您做的,您可得好好嘗嘗。”

“不是為你做的。”樂揚趕緊解釋,“我隻是跟著王姨學廚,順便做的。”

他真不是為莊文柏做的,因為他學的都是自己愛吃的菜式。

“你就不能騙騙我嗎。”

“不想再騙你了。”騙人導致的後果太慘痛,他不想再經曆一次。

兩人走到餐廳,樂揚端起溫熱的湯喝了一口,覺得自己蠻有做菜的天賦,以後他興許可以當個廚子。

要當廚子的話,就不能隻是自己覺得好吃,得讓大眾認同才可以。

樂揚給莊文柏夾了一筷子菜:“你嘗嘗這個排骨,是我做的。”

“好吃。”

樂揚:“……你都還沒有吃就說好吃?”

“你做的,對我來說都是人間美味。”

“看來讓你測評不準確。”樂揚自己也夾了一塊排骨,“下次我做給小彩她們嘗嘗看。”

莊文柏張了張嘴,最終還是克製住了,沒有說話。

他想禁止樂揚做飯給彆人吃,但他沒有這個權利,說出口也一定會惹樂揚不快。

樂揚沒有注意到莊文柏的神色,他專注地吃著飯,思考晚上的活動。

雖然他現在表麵跟莊文柏和諧相處,但實際上,他還是被軟禁著,活動範圍僅限於這棟彆墅。

好在他本來是個挺宅的人,彆墅也足夠大,他目前沒有感覺到難受——如果忽略他是被迫不能出門這一點的話。

“明天上午九點,醫生會來給你做產檢。”莊文柏忽然開口。

樂揚斂了斂眸:“我知道了。”

“以後一周產檢一次,每一次都是醫生上門。”莊文柏頓了頓,“或者你不介意的話,我請他們來家裡長住,這樣更保險。”

樂揚連忙拒絕:“一周一次就可以了。”

第49章

他現在月份不大, 異樣感不重,不需要醫生時時刻刻看護。如果醫生住進來,他反而會覺得不自在。

次日。

醫生準時抵達, 產檢後給樂揚開了一天的藥,叫他放鬆身心。

莊文柏的檢查結果也出來了, 恢複如常, 沒什麼問題。

等醫生走後,四目相對, 樂揚率先移開視線:“我去吃藥。”

莊文柏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漸漸攥緊了拳頭。

樂揚產檢一直沒問題,這次卻被檢查出了心情抑鬱,明顯是他所導致。

就連莊建業這種人, 在被捕入獄前,還願意跟王美離婚, 希望對方能夠有更好的出路, 他卻強行將樂揚留在身邊,美其名曰“愛”。

他應該放手。

可他做不到。

樂揚吃了藥,正準備去廚房看看中午吃什麼, 餘光卻瞥見莊文柏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捂著腦袋。

“怎麼了,頭痛嗎?”樂揚走過去,關心道。

“我沒事。”莊文柏鬆開手, 看向他。

樂揚在對方身邊坐下:“真的沒有不舒服嗎, 要是有一定要說。”

“我沒有不好, 是你不好。”莊文柏握住他的手, 垂著眼睛,低聲問道, “樂樂,你心裡是不是很怨恨我。”

“沒有。”樂揚回答得不假思索,“還是那句話,如果我怨恨你,我早就把孩子打掉了。”

莊文柏把他軟禁起來他很不高興,但他也能夠感覺到,對方比他更加的痛苦,

再有便是,莊文柏雖然表麵凶惡,但實際上並未真正做出過傷害他的事。

“我不會怨恨你,我會心情抑鬱,是因為我不想看見你痛苦,更不想我們兩個相互折磨。”樂揚回握住對方,“隻要你好好治病,我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如果對方病好之後,他們還是在互相折磨,那就證明他們真的不合適,也該徹底分開了。

“樂樂,如果我的病好不了呢。”莊文柏對自己的病不抱太大希望。

有道是心病難醫,他又沉屙太久,即便是再怎麼好的醫生,也很難救他。

“我不允許你這樣想,你的病一定能夠治好,我也會陪著你一起治。”樂揚頓了頓,“如果你敢中途放棄,那我就帶著孩子離開。”

聞言,莊文柏眸色深了深,覺得身邊人可愛的同時,又覺得他很傻:“你帶著孩子離開,受苦的是你。”

“……”樂揚竟無可反駁。

莊文柏能夠無條件給他和孩子提供最好的物質條件,光是這一點,他自己就很難達到。

“樂樂,你想要股份嗎。”

他認真道:“我把我的財產全部送給你,以後如果我對你不好,你就可以將我掃地出門。”

樂揚可恥地心動了,但還是下意識拒絕:“我不要。”

“你必須要。”莊文柏原本隻是一個念頭,細想之下,卻覺得應該這樣做。

“我身上有莊建功的劣質基因,我現在願意把一切都獻給你,經濟方麵,你想要什麼我就會給你什麼,但再過幾年、幾十年,我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會變成什麼樣。”

“也許那個時候,我會像老爺子和莊建業那樣偽善,表麵對你好,實際上在外麵養情人,也可能會像莊建功那樣毫不避諱。”

莊文柏繼續道:“無論是哪一種都會讓你受到傷害,我不希望你被一個爛人傷害,至少你被傷害時,應該有反製手段。”

把自己的所有財產給樂揚是最好的辦法,這樣他變成一個爛人後,樂揚便可以利用自身權勢報複他,而不是隻能打掉牙往肚子裡咽。

莊文柏說得越認真,樂揚越覺得心疼。

莊文柏是在厭惡自己,他始終覺得自己身上流著肮臟的血液,因此自己也十惡不赦。

“文柏,你不相信自己,可你為什麼會相信我。”樂揚輕聲說,“我前不久才騙過你,你忘記了嗎。”

他道:“你把所有財產都給我,不怕我立刻將你趕出家門嗎,那樣的話,你還是不能和我在一起,以後甚至不能看一眼自己的親生孩子。”

莊文柏怕這種情況,但他更怕自己變成親生父親那樣。

“我相信你不會這樣做。”

樂揚道:“我也相信你不會變成你父親那樣。”

見莊文柏還要說什麼,樂揚又道:“即使你變成那樣,我也不怕,我不會喜歡上一個出軌的人,我也沒有父母兄弟,不會被你威脅,到時候我儘可能多拿你的錢,帶著孩子走就是了。”

“放心,我不會對一個爛人心軟。”樂揚了解自己。

*

第二次心理治療開始,這次依然持續了一整個下午。

醫生走後,樂揚迫不及待問:“她這次還是隻讓你講故事嗎。”

“差不多。”

樂揚“啊”了一聲,道:“那要不要換個醫生。”

“再看看。”

意識到莊文柏態度的鬆動,樂揚心想,治療應該是有點效果的。

“我明天要去公司一趟。”莊文柏忽然開口。

樂揚道:“你早就該去了,你要是繼續每天待在家裡什麼都不管,我都要懷疑你把公司賣掉了。”

莊文柏失笑:“就算我把公司賣了,也養得起你和孩子。”

“我需要你養嗎,你要養的是孩子。”樂揚說著,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他的肚子鼓起幅度越來越大了。

他心裡猶豫良久,在用過晚餐後,還是提了出來:“文柏,我想出門。”

他是個男人,又不胖,等肚子大起來後,就沒辦法出門了。

“不是明天就要出去,可以等到你有空的時候,我們一起出去。”樂揚又補充說。

莊文柏想起心理醫生說的話,讓他試著慢慢相信樂揚,慢慢放手。

樂揚盯著男人,等待著回答。

寂靜在兩人間流淌。

數秒後,莊文柏掌心緊了緊,眼底驟然閃過一抹陰鷙:“不行。”

他還是無法放心,他不能容忍樂揚離開彆墅範圍。

樂揚有些失落:“不行就算了。”

他起身回房間,拿出手機,忽然發現南玉久違地給他發了消息。

【樂揚,你還在海市嗎,】

樂揚:【在。】

南玉:【能和我見一麵嗎,你定時間和地點。】

樂揚:【抱歉,不太方便。】

他拒絕地果斷,南玉似乎死心了,沒有再發消息。

樂揚退出聊天界麵,忽然發現自己的人際關係貧瘠到可怕。

南玉是和他聯係最多的一個人,但兩人之間的尷尬關係導致他們沒辦法成為朋友。

院長是長輩。李好是通過院長認識的,對方交友廣泛,和他認識的時間也不長,關係也就一般。

他從前不是這樣的,末世之前他有很多朋友,不過維係這些友誼也耗費了他很多精力。他拉幫結派,也是為了自己不再被孤立,不再被欺負。

末世後想不了這麼多了,整日為人類生存擔憂,結交的朋友有,但都會很快散掉。

後來來到了這裡,由於上輩子他真的過得很累,這輩子便想要擺爛,整日吃吃喝喝玩玩,以至於陷入現在的困境。

他現在想找個朋友聊天都找不到。

樂揚捂住臉,暗暗告誡自己不要再為愛情傷神,該努力了。

這般想著,他又下樓去了書房。

莊文柏則在他離開不久後進了臥室。

沒有看見樂揚,莊文柏心裡一緊,立即調了監控。

發現對方隻是去書房了,莊文柏心情才鬆懈下來。

他給心理醫生打了個電話:“他剛才跟我說想要出門,我拒絕了。”

醫生:“然後呢?”

莊文柏道:“我知道我傷害了他,但我並不後悔,我不能容忍他的離開。”

醫生:“所以,你下一步想要做什麼?”

“他很不高興,我應該怎麼補償他。”

醫生:“這個問題,我想你有答案,你比我更了解他,更知道他需要什麼。”

“他想出去,我不允許。”

醫生揉了揉額角,覺得自己也需要心理醫生:“那就從彆的方麵補償他。”

“可以問問他想要出去做什麼,儘量給他提供相應的條件,也可以減少彆墅成員,讓他減輕被監視的感覺。”

樂揚想出去,隻是單純想要出去逛,並沒有任何需要的。

他這樣回答了莊文柏後,第二天莊文柏出去上班,管家孫德拿著紙質資料進來:“樂少,這是我們彆墅內所有傭人的資料。”

樂揚不解:“嗯?”

“先生說要減員,您看看有哪些人必須要留下。”孫德請示。

彆墅內的人本就不算多,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務,減少一個人,就需要另一個人乾兩份活,或者主人家自己乾活。

莊文柏的傷還沒有好全,自己又懷著孕,樂揚並不想往他們兩個人身上增添工作量。

樂揚看著資料,有點頭疼:“為什麼要裁員,發生什麼事了嗎。”

孫德也疑惑:“不知道,昨天晚上先生才通知我的,吩咐我至少裁掉一半的人。”

他實在不知道裁誰,才過來請示樂揚。

“這些人都不裁,如果非要裁,那就把安保裁一半。”

安保比其他所有人加起來還多,太離譜了。

孫德更為難了:“先生說過,安保不能裁。”

安保大部分是新招的人手,是用來防著樂揚逃走的。

第50章

樂揚心裡也明白這件事, 他沉默了幾秒,道:“安保減一半,出了事我擔著。”

孫德更為難了:“安保由先生親自管理著, 我沒有權利辭退。”

“你真的沒有權利?”

孫德道:“真的沒有。”

樂揚知道為難他也沒用,道:“那就不用辭退任何人, 等他回來我跟他說。”

*

莊文柏在公司待了一上午, 中午開完會後,他忍不住查看了彆墅內的監控。

監控將樂揚的蹤跡表露得一清二楚, 此刻,樂揚正在保安室內。

由於保安增多,保安休息室也換成了更大的房間。

樂揚坐在正中間的沙發上喝茶,閒聊般詢問他們的工作日常。

保安隊長很是忐忑地回了話。

彆墅就這麼大, 他們保安人數過多,導致每個人都很清閒。

老板給的工資很高, 說起實際工作量來, 他都不好意思。

“你們來這裡之前都是做什麼的。”樂揚聽完後,又問道。

每個人又挨個彙報了前一任工作,很多是剛退役的老兵, 也有當保鏢的。

樂揚:“我想了一下, 你們現在主要的工作就是檢查各類設施,巡護,這兩項其實用不到這麼多人。”

眾人頓時緊張起來。

錢多事少, 這麼好的工作, 他們一點都不想丟。

“排個班吧, 以後每天抽調出兩名人手, 教彆墅其他人一些安保知識,一個月後我來檢驗成果。另外, 讓其他人每天早上跟著你們訓練一小時,主要目的是強身健體,訓練量你們看著安排。”

“有問題嗎。”樂揚視線掃過所有人。

隊長道:“沒問題。”

“那就好。”樂揚站起來,“明天開始訓練,至於教學什麼時候開始,你們自己商量。”

他離開保安休息室,又去找管家說了這件事。

“鍛煉和學習算作工作時間,你也要跟著一起。”樂揚說明白。

孫德沒想到自己也要一起,沉默了幾秒才說:“好,沒問題。”

他是私人管家,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是工作時間,所以這一決策對他的工資根本沒有影響。

雖說鍛煉也沒壞處,但想到他一個快四十歲的人,還要每天早起聽年輕教官的話,他就想歎氣。

樂揚並沒有想到這一點,他隻是覺得那麼多人天天沒什麼做,荒廢了,不如安排點對大家都有益的事做。

全都安排好後,樂揚才去吃了午餐,隨後和莊文柏打視頻說起這件事。

“我先斬後奏,你不會怪我吧。”樂揚笑問道。

他心裡有底,莊文柏不會因為這些事怪他。

果然,男人道:“家裡的事你可以全權做主。”

樂揚又笑了笑,並未全部當真。

他要是把安保全辭了,監控全拆了,莊文柏保證當場發瘋把他關進地下室。

他也就是現在懷著孕,對方顧忌著他的身體,所以他才能取得一定程度的自由。

“你下午什麼時候回家。”樂揚換了話題問道。

莊文柏道:“六點。”

“那我們還能一起吃晚餐,你想吃什麼,我跟王姨說。”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樂揚聽見那邊有人敲門,便主動結束了視頻。

晚上九點,莊文柏進了他的被窩。

兩人已經很久沒有同床過了,究其原因,是因為樂揚如今是個被軟禁者的身份,再怎麼修飾也掩蓋不了這一點。再者,樂揚有孕不宜縱欲,兩人便一直沒有做過。

樂揚被莊文柏抱住時還有點猶豫,在想要不要推開對方,但過了一會兒,接受著對方親密的吻,心裡的那點矛盾便暫時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等到煙消雲散,他也沒有撿起矛盾。

撿起來也沒用。他既然答應了陪對方一起治病,那就會陪伴到底。

至少在生下孩子前,他會儘量控製自己不要多想,把自己和莊文柏當做正常的夫夫關係來看待。

假裝他們是正常的關係,是他自己身體原因不樂意出門。

想到這裡,樂揚打了個哈欠:“嬰兒房你想怎麼裝修。”

莊文柏身體僵了一瞬,似乎不敢相信樂揚會跟他商討嬰兒房的問題。

樂揚見身邊人沒反應,拍了拍對方的胳膊,又問了一遍。

“我認識幾名設計師,明天我讓他們出圖。”莊文柏回道。

樂揚道:“你就不先問問我喜歡什麼樣的嗎。”

嬰兒房,嬰兒啥都不懂,所以全看他這個大人的考慮和喜好。

莊文柏順著他的話問:“你喜歡什麼樣的。”

“安全點的,其它的也不知道了。”樂揚想了想,“明天先去找育兒專家問問吧,看看嬰兒對什麼色彩敏感,需要什麼樣的。”

說到這裡,樂揚忽然想起一件事:“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

“你生的我都喜歡。”

“你要是能懷孕,你生的我也都喜歡,可惜你不能生。”樂揚歎氣。

莊文柏握著他的手,聲音低磁:“如果有下輩子,我來懷孕。”

“一言為定。”樂揚可太想有個不用自己生的親生孩子了。

當然,前提是他有錢有能力養孩子,沒有就算了,生下來跟著他受苦沒意思。

回到剛才的話題:“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必須選一個。”

“兒子。”莊文柏幾乎沒什麼猶豫。

“你重男輕女?”樂揚瞪大了眼睛,心想,你知不知道你是耽美文男主啊,耽美文讀者大多是女性,主角重男輕女,這簡直是天雷了。

莊文柏道:“我不重男輕女,但樂樂你是男生,男孩會長得比較像你。”

“再者,我和你都是男人,如果生了女兒,養起來勢必比男孩麻煩。”尤其等女兒到了青春期後,父女之間要避諱,也就更難管教了。

樂揚沒想到對方居然會考慮這麼遠,雖說他自己也考慮過。

“你呢,你喜歡兒子還是女兒?”莊文柏又問他。

樂揚道:“我和你一樣,想要兒子,而且希望他不要繼承我的體質。”

他比較自私,這個世界當男生體力值高,比較安全,而且女生能夠有的選擇,除了懷孕男生都能選。

懷孕不是什麼好差事,他並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去承擔這份責任。

如果是女人不想懷孕但想要孩子,她將涉及一係列倫理及道德問題,男人便顯得理所當然了。

如果不想要孩子,那就更簡單了,以莊文柏的財力,他的孩子,男女沒什麼區彆。

“下次孕檢,你如果想看性彆,可以直接問醫生。”莊文柏說。

樂揚知道四個月就能看出性彆了,不過他拒絕了:“不想看,我要保留這份神秘感。”

兒子女兒什麼的,他也就是無聊的時候想想,其實是有點杞人憂天的。

如果他和莊文柏不分開,他們的孩子知識麵和選擇麵會很廣,無論男女都會一生無憂。

說不定等到幾十年之後有了人造子宮,女生也不用承擔懷孕的痛苦了。

“那就不看。”莊文柏保證說,“我們的孩子,無論男女,我都會為它準備好一切。”

“我也會準備。”樂揚說著,打了個哈欠,“不說了,我困了。”

莊文柏便沒有再說話。

次日早上,樂揚醒得很早,他看了眼時間,才六點多。

不過莊文柏比他醒得更早,人已經不見了。

樂揚伸了個懶腰,起床洗漱,然後走到陽台,往下看了一眼。

樓下,彆墅內的傭人果然都已經被聚集在了一起,保安隊長正在講話。

隊長聲音並不大,他們集合的地點離得也遠,樂揚聽不見他們說什麼,挺滿意的。

這樣以後他們訓練起來,就不會打擾到他睡覺了。

樂揚走下樓,轉了一圈,沒有發現莊文柏的影子。

他去廚房端了早餐出來,吃到半飽後,給莊文柏發消息。

【你去上班了嗎。】

對方過了兩分鐘才回複他:【已經到公司了。】

樂揚深感意外:【這麼早?】

現在也才七點半而已。

他一起床就看不見莊文柏的影子了,證明對方六點就出門了。

不對,在路上怎麼會用一個半小時呢?

莊文柏:【最近公司的事有點多。】

樂揚斂了斂眸:【那你明天是不是也要早起去上班。】

莊文柏:【接下來幾天都會這樣。】

樂揚:【好辛苦。】

樂揚:【加油!】

收起手機,樂揚有點食不知味了。

這個時間段,從彆墅到公司的距離,怎麼可能花費一個半小時車程呢?

就算把吃飯時間去掉,那也還有一個小時。

可對方如果不是去公司,又能去哪裡?

樂揚抿了抿唇,又搖了搖頭,暫時不去想這件事了。

多思無益,公司上的事他又不懂,說不定就是這麼忙,說不定莊文柏是先去見了客戶才回公司。

莊文柏的確去了公司,但並不是因為公司繁忙。

公司一直都很忙,但大部分事務他完全可以線上辦公,沒有必要來公司。

他來公司隻是為了給樂揚提供機會。

樂揚讓彆墅傭人晨練,集中時間讓他們忙碌,可能是為了他們的身體著想,但也可能是為自己的逃跑尋找機會。

這般想著,莊文柏看著監控,掌心漸漸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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