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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我吧,綿綿。”

風吹來讓人安心的白檀香信息素,江窈看向舒眠的眼睛裡是從始至終的溫柔:

“這個戒指,來的太晚,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不管你有沒有孩子,我都一如既往地愛你。”

“從今以後,我不會再有任何事情瞞你,我想做你最忠誠的丈夫,這輩子唯一的alpha——”

江窈頓了頓,片刻後看著呆滯的舒眠,拿出戒指盒裡的戒指,放到了舒眠的麵前,輕聲征詢他的意見:

“所以,你願意嫁給我嗎,寶貝綿綿?”

作者有話要說:

第66章 正軌

明明是最普通的春夜, 卻因為江窈的一句話,變的分外溫柔起來。

涼風習習,穿過舒眠發絲, 他的臉因為沾滿了淚水而發出冰涼的刺痛,但心卻逐漸燙了起來, 似乎連血液都開始沸騰,指尖不受控製地發著抖。

他不會忘記當初他和江窈是怎麼在一起的——是因為舒啟添的阻攔,所以舒眠撒了一個謊,久而久之,他自己都開始以為,江窈是因為孩子才和他在一起的。

所以, 當知道其實根本沒有孩子的時候, 舒眠心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不是遺憾, 而是——恐懼。

他還怕江窈不要他,還怕自己因為沒有孩子,所以裡所當然地被自己深愛的alpha拋棄, 所以他還沒有等江窈將心中的話說出口, 就自欺欺人地選擇了逃避, 好像通過這種方式, 就永遠不會聽到自己的alpha和自己說分手。

但讓他沒想到的是, 對於自己的任性和難堪, 江窈卻仍舊選擇了最溫柔包容的方式,選擇了接受, 還給了他這麼大的一個驚喜。

“綿綿,綿綿?”

就在舒眠自顧自地沉浸在感動中的時候, 身前的alpha終於動了。

江窈跪的腿有些酸, 看向舒眠的眼神裡帶著些許無奈和縱容:

“不想嫁給我?”

他這個時候還能開玩笑道:“難道是我時機選錯了?”

“不, 不是的!”聽到江窈的話,舒眠頓時急了。

他像是迫不及待似的,還沒等江窈給他戴上戒指,就自己搶過了戒指,一把戴在了中指上,隨即炫耀地對江窈道:

“我願意!”

“”

看著自家Omega被醉意熏紅的臉龐,江窈愣了愣,眼神一暗,按捺下心中的悸動,隨即將對戒的另一枚交給了舒眠,輕聲中帶著些許誘哄:

“幫我戴上?”

“好。”舒眠的大腦神經現在完全屬於被酒精泡的神誌不清的狀態,他傻傻地給江窈戴上戒指,甚至因為看不清,還戴錯了好幾次。

當終於給江窈套上戒指的時候,舒眠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整個人忽然身體一輕,竟然像小孩似的,被江窈直接抱了起來,抵在了樹乾上。

“江窈!”舒眠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用雙腿夾住江窈勁瘦的腰,拽著他的衣領,緊張道:“怎麼了?”

“沒什麼。”

江窈緩緩靠過去,和舒眠額頭抵著額頭,笑裡帶著些許狡黠,像是搖晃著尾巴的狐狸,曖昧不明的視線盯著舒眠開合的唇,灼熱不已:

“我想說”

舒眠看著江窈垂下的眼瞼和居高臨下的視線,感受著臉頰上越來越急促和熾熱的呼吸,自然明白接下來要發生什麼事,他有些緊張,但卻沒有躲,直到聽到江窈說“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時,唇上便陡然落下一陣軟暖的溫熱,瞬間將他腦海中的理智炸的灰飛煙滅,隻剩愈來愈盛的情\\欲。

兩個人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擁吻在了一起,夜色沁涼,水聲和呼吸聲交融的動靜散在微風裡,吹落了一地春花,卻吹不走兩個有情人之間越來越靠近的兩顆心它們熾熱滾燙,滿懷愛意,一往無前.

自那一晚之後,似乎一切都已經走向了正軌。

沒有了藍竹煙的打擾,江窈有了更多的時間去複習和讀書,工作室有舒眠在,兩個人的日子倒過的也挺舒服隻在。

不過江窈能感覺到,舒眠對沒有孩子的事情,依舊十分介懷,以至於走在大街上看到彆的人類幼崽蹦蹦跳跳地跟著大人時,也會下意識地倉皇移開雙眼。

即使他什麼也沒說,但江窈哪裡能看不出,舒眠的心結在哪裡。

等到春末,江窈也將一建考完了,閒下來了一陣,本想帶著舒眠出去旅遊幾天,卻恰逢二嫂寧枳產子,兩個人還沒來的及動身,就馬不停蹄地退了機票,來到了醫院。

等到了醫院的時候,寧枳已經被送進產房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從門縫裡傳出來,聽的舒眠整個人膽戰心驚,腿都在打顫。

楚成宛也在。

因為曾經在部隊呆過,他體質比一般人要好,生產時比較順利,所以沒有遭受多長時間的折磨。

但寧枳自從懷孕的時候就出現了強烈的孕期反應,百般不適,所以等到真正生產的時候,整個人疼的冷汗直冒,像是從水裡撈出來似的,一頭金色的波浪卷長發已經完全濕透,貼在額頭上,好不狼狽。

此時的寧枳,最需要的就是自家alpha的安撫,但江瑰卻被工作上的事情絆住了腳,遲遲沒有來。

而寧枳的聲音已經逐漸弱了下去,整個人都在昏迷的邊緣,但腹中的孩子卻一直沒有生下來。等到最後,連一向沉穩冷靜的江蕁都開始急了。

畢竟如果孩子一直生不下來,對大人和孩子都有危險。

就在大家急的團團轉,卻沒有任何人有資格給昏迷的寧枳簽手術單的時候,江瑰終於到了。

他像是剛從某個會議上趕回來,風塵仆仆的,利落地在剖腹產的手術單上簽了字。

因為寧枳現在的狀態很糟糕,看著江瑰冷凝的神情,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碰他的黴頭。

江窈怕舒眠在這個環境裡會覺得壓抑,溫聲問要不要送他回去,舒眠搖了搖頭選擇了拒絕,臉色有些蒼白,似乎是被嚇到了,趴在江窈的懷裡,半天沒吭聲,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經過緊張的手術時間,曆經千難萬險,江瑰終於產下了一名健康的omega男嬰。

在被推出手術室後,寧枳還強撐著眼睛不肯睡過去,直到看到自己的alpha來了,剛才因為產子痛的差點暈厥卻沒有流一滴眼淚的他,在看到江瑰的一瞬間,眼淚霎時掉了下來,眼睛紅紅的,像是個咬不到胡蘿卜的兔子。

江瑰隻看了一眼孩子,就讓人把孩子抱走了,獨自待在病房裡,輕聲哄著寧枳。

因為顧忌著寧枳的傷口,所以江瑰不敢太大的動作,將寧枳的頭枕在自己的手臂上,溫柔地散發出清柚的信息素香,不斷地在寧枳的臉上和唇上落下親吻,這才把哭泣又不安的寧枳哄睡著了。

眼看著寧枳脫離危險了,江蕁和楚成宛都放下了心,守了一會兒之後,便也離開了,留下江窈和舒眠,隔著一層玻璃,趴在外麵看著寧枳和江瑰的孩子。

“小小的,皺皺的。”

舒眠第一次看到剛出生不到一小時的人類幼崽,有些好奇,像是怎麼也看不夠似的,小聲嘀咕道:

“頭還沒有我的拳頭大。”

“小孩子是這樣的。”

江窈笑著摸了摸他的頭:

“不過他們長得很快,一下子就長大了。”

“一定長的像二哥。”舒眠想了想,道。

“為什麼不是像寧嫂嫂?”江窈又看了一眼小床上的人類幼崽:

“我聽說,長的像媽媽的孩子更漂亮。”

“可是大哥的孩子都長的像大哥,不像宛嫂嫂。”

舒眠抬頭看了一眼江窈的側臉,複又低下頭去,摳著手指:

“像你們江家人更好看。”

無論江窈和舒眠對藍竹煙的感情有多複雜,此時的他們都不得不承認,藍竹煙對江家的基因改造改的不是一星半點,江家三兄弟一個比一個好看,尤其是到江窈這一胎時,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這也就不難理解,為什麼藍竹煙會對雙生子的另一個——江嶢產生那麼大的執念了。

一個漂亮又活潑的小女孩,誰會不喜歡呢?

“像誰都好。”江窈從後麵攬住舒眠的腰,在他的後頸上親了一下,

“能平安長大就好。”

“江窈,因為我的原因,你不能有自己的後代了,你真的不遺憾嗎?”

舒眠看著小床上的崽崽,有些落寞地垂下眼皮:

“大哥和二哥都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你沒有,你會不會覺得”

“不會。”舒眠的話還沒有說完,江窈就以極快的語速打斷了舒眠的話:

“我不會遺憾。”

“為什麼?”舒眠回過身,看著江窈,此時此刻,他不知為什麼,忽然敢將這幾日的心結一並說出:

“我作為一個omega,沒有做到為你傳宗接代的任務,你會因為這個,對我心懷芥蒂嗎?”

“”話音剛落,江窈果然緩緩皺起了眉。

看著江窈這幅神情,舒眠心中陡然咯噔一下。

他的口中逐漸泛起些許酸澀,連帶著眼睛也不由自主地紅了起來,眼淚在眼眶裡打轉。

“哎喲,怎麼又想哭了?”

江窈一看舒眠這樣隻能投降,想也不想道:

“我不會,真的。”

“我剛剛隻是在想,要怎麼回答。”

江窈細細地吻去舒眠的眼淚,輕聲道:

“寶寶,生孩子不是你人生中必須要去做的一件事。”

“我們人活在這個世界上,可以有很多活法,有孩子也好,沒有也好,都不影響我們去享受這個世界上所存在的美好的東西。”

“不論男性、女性、alpha或者是Omega,甚至是beta,對於人來說,我們首先得是我們自己。Omega或者女性,都不是生育的工具,她們有自己的思想和靈魂,她們有改變世界的力量,任何人都不能將她們困在‘不能生孩子’的魔咒之中,毀掉了她們原本的魅力和能力。”

江窈抬起舒眠的臉,輕輕用指腹擦去他的眼淚,輕聲道:“寶寶,你也一樣。”

“你有改變世界的能力。”

江窈的聲音很溫柔、很堅定,如同一陣清風,吹散了舒眠心中的陰霾。

他吸了吸鼻子,猛地撲進江窈的懷中,痛痛快快地哭出了聲:

“江窈”

他一邊抹眼淚,一邊抽抽抽搭道:

“謝謝你”

謝謝你從始至終地包容我,愛護我,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好最好的alpha。

就在舒眠自顧自地沉浸在情緒中不能自拔時,江窈的歎息聲從耳邊傳來,像是緩慢的水波,帶著些許柔和:

“你和我之間,不用說這個。”

江窈頓了頓,又摸了摸舒眠的頭發,在他的耳垂上親了一下,語氣中帶著些許征求:

“不過,如果你真的喜歡孩子的話,等你長大一些,我們就去領養一個,好不好?”

“領領養?”

舒眠呆呆地抬起頭,眼淚還掛在臉頰上:

“領養一個屬於我們的孩子嗎?”

“對,”江窈說:

“你想要嗎?”

作者有話要說:

第67章 坦白局

昏睡一天一夜之後, 寧枳終於醒了。

他剛一睜眼,在理智重歸的一瞬間,就開始找自家alpha的身影, 知道看見江瑰躺在他身側,才慢慢鬆了一口氣。

寧枳睡了快二十個小時, 整個人都睡麻了,剛想動一下,腹部的傷口就牽扯到脆弱的神經肌肉,整個人忍不住咬牙發出一聲痛吟,聲音雖然微弱,但還是驚動了身邊的alpha。

江瑰本來就沒睡熟, 寧枳一出聲, 他就立刻醒了。

“怎麼了?”江瑰的聲音裡還帶著些許沙啞的睡意, 理智還沒回籠,就下意識側過身,伸出手去檢查寧枳疼痛的來源:

“這裡疼?”

“嗯。”寧枳仰起頭, 看向江瑰棱角分明的下巴, 心裡美滋滋地想我老公真帥, 嘴上卻說:

“你怎麼才來啊?”

“請了個假。”江瑰哪裡聽不出寧枳話裡是真抱怨還是假抱怨, 低下頭, 在寧枳的唇邊親了一下, 低聲安撫道:

“請了十五天的陪產假,之後半個月, 都在家裡陪你。”

寧枳聞言怔了一下,緊接著麵上漫上些許狂喜, 不可置信地瞪大眼:

“真的?!”

“嗯, 真的。”江瑰的眼睛裡漫上些許笑意, 摸了摸自家Omega柔順的金色長卷發:

“這半個月,給我們小公主當牛做馬都行。”

不同於江窈對舒眠的戲稱,江瑰喊的這聲小公主是實打實的,當初江瑰娶寧枳的時候,因為身份特殊所以需要和上級報備,上麵派人一查,沒有查到寧枳深一層的身份,反而查到寧枳的母親屬於某國皇室的一員,隻不過後來寧枳的母親因為再婚離開了皇室,寧枳也因為身份尷尬,所以沒有獲得皇室的封號。

但這改變不了寧枳身體裡流淌的皇室的血脈,那一頭標誌性的金色長卷發,就是最好的證明。

“哼。”寧枳才舍不得江瑰為他當牛做馬,閉著眼享受了一下alpha的親近,直到聽到江瑰說“要不要見見孩子”時,才豁然睜開眼。

雖然寧枳生孩子生的很艱難,但是孩子卻意外的健康。

舒眠和護士學了一下怎麼抱嬰兒,也許是天賦異稟,也許是他學的很認真,很快就上了手,抱著江瑰的孩子進了病房。

但寧枳對自己身上掉下來的這塊肉卻並不感興趣,他天生性子冷淡,也許是父親早逝,母親再嫁的緣故,加上曾經在虛偽的皇室呆過,所以他血脈並不是很看重,隻是瞄了一眼自己的小孩,確定沒有缺胳膊斷腿,就把孩子重新遞給了舒眠,繼續賴在自己alpha的懷裡撒嬌——

好像那個孩子,是舒眠生的一樣。

舒眠尷尬地抱著孩子,不知所措地看著江窈。

“沒事,二哥已經找好了育嬰師,待會兒會有人過來照顧的。”

江窈逗了逗舒眠懷裡的孩子,笑:

“這個孩子好乖啊,不吵不鬨的,也不哭。”

他看了江瑰一眼,揶揄道:“像二哥。”

江瑰反問:“你見過我小時候?”

江窈說:“看過錄像。”

他道:“二哥一生下來就像個領導的樣子。”

江瑰:“”

他無語地看了一眼江窈,伸出了手:

“孩子給我,我來抱。”

他倒是要看看,哪裡像領導了?!

江窈正有此意,他怕舒眠一直抱著手酸,又忍著不肯說,所以故意說了上麵那番話。

江窈將孩子遞給江瑰,隨口問道:

“孩子挺可愛的,叫什麼名?”

江瑰伸出指尖,點了點孩子的鼻尖,“和大哥的孩子一樣,從星字輩,叫彌星。”

說著,江瑰低下頭,看寧枳:“怎麼樣?”

寧枳隻顧著看自己的老公,被問道還愣了一下:“我無所謂啊。”

江窈:“”

舒眠:“”

看著麵前一家三口很熟又不熟的樣子,江窈沒有再逗留,帶著舒眠離開了,留給二哥和二嫂與孩子單獨相處的空間。

回家的一路上,江窈開著車,看著舒眠低頭不語的模樣,主動問:

“在想什麼?”

舒眠抿了抿唇,眼睫像是蝴蝶般輕輕顫著,沒有立刻說話。

“不是說以後兩個人要互相坦白嗎?”

江窈一邊觀察路況,一邊打量著舒眠的神情,儘量緩下語氣,道:

“和我說說呢。”

“”

舒眠抬起頭,看了一眼江窈,隨即複又低下頭,輕聲道:

“沒什麼。”

他說:“就是覺得有些可惜。”

“可惜什麼?”江窈問。

“可惜我們的孩子,明明已經取好名字了,卻沒有機會用上。”

舒眠撇過臉,說:“江窈,你當初為什麼想要給寶寶取名叫槐星?”

“嗯”

江窈沉吟了一下,隨即緩聲道:“沒什麼,其實就當時突然想到一首小令,關漢卿寫的。”

“意馬收,心猿鎖,跳出紅塵惡風波,槐陰午夢誰驚破?”

“槐蔭午夢,即南柯夢。”

“取一槐字,希望我們的孩子能明白,世事富貴或坎坷都如煙雲而過,不必太放在心上,隻有這樣,才能瀟灑渡過此生。”

似是沒有想到江窈取名裡還有這層含義,舒眠怔了一下,隨即彎了彎眼睛,臉頰臉側露出個小酒窩,虎牙若隱若現:

“是個好名字。”

“會有用上的一天的。”趁著紅綠燈停車的功夫,江窈湊過去,和舒眠接了一個吻,隨即道:

“綿綿,之前的提議,你想好了嗎?”

想著舒眠剛剛抱著二嫂的孩子不願意鬆手的模樣,他說:“我們去領養一個孩子,嗯?”

舒眠垂下眼,細思片刻後,隨即不輕不重地搖了搖頭:

“不要。”

“為什麼?”江窈怔了怔,有些不可思議:

“你不是一直很喜歡孩子嗎?”

“我並不是喜歡孩子。”舒眠放在膝蓋上的指尖握緊,慢慢鼓起了勇氣,抬頭看向江窈,語氣裡帶著冒著傻氣的認真:“我是喜歡你啊,江窈。”

“因為喜歡你,所以才喜歡你的孩子,想要生一個你的孩子。”

“並不是因為喜歡孩子才喜歡孩子,而是因為是江窈的孩子,所以才喜歡的。”

舒眠的話有些繞,江窈花了幾秒鐘才理解了舒眠他意思。

待到完全聽懂舒眠的意思之後,江窈還沒來得及露出什麼表情,舒眠自己就先臉紅了,害羞的像個小兔子似的,呲溜一聲鑽回了自己的小窩,無論江窈怎麼逗他說話,他也不肯抬頭了。

到最後,還是江窈將舒眠從車上抱下來的。

“哎喲,好了寶寶,還害羞呢。”

江窈托著舒眠的臀部,像抱小孩似的將他從車上抱下來,一邊往前走一邊笑道:

“有什麼可害羞的,喜歡老公又不羞恥,怎麼臉皮就這麼薄啊?”

被江窈這麼一打趣,舒眠臉上剛剛降下去的熱度又有上升的趨勢,惱羞成怒地伸出拳頭垂了江窈一下:

“你再說!”

Omega的力氣本來就小,何況舒眠本來就沒有用力,垂在江窈身上的時候,就像是貓咪撓癢癢,一點痛感都沒有。

江窈挨了一拳,也隻是笑。

他晚上做了大餐給舒眠吃,舒眠也沒有原諒他,哼哼唧唧地不給江窈親,吃完飯,就一溜煙地回房間裡了。

江窈不緊不慢地將臟碗丟進洗碗機,擦了擦濕噠噠的手,正準備踩著拖鞋去房間裡哄一哄舒眠,但沒想到,走到一半,客廳裡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江窈疑惑地“嗯”了一聲,有些奇怪誰大半夜會打電話過來,想了想,還是走過去,接起了手機。

上麵的號碼顯示的境外號碼,江窈有點懷疑是詐騙號碼,思忖了片刻,方接起了電話:

“喂?”

“喂,是江窈先生嗎?”

電話那頭是D國語,江窈愣了一下,語音係統下意識切換回了D過語言,用熟練的外語道:

“是我,怎麼了?”

“您的作品已經入選了AQ獎,接下來,您的名次會再三個月的D國大會上公布,請您將相關證件和需要的材料按照要求發到大賽主辦方負責人的郵箱中,祝您在大會上取的好的名次。”

“”

江窈張了張嘴,半天沒有反應過來。

對於AQ金獎,他在投完稿子後就將這事忘在了腦後,甚至連具體入沒入選都沒關注,但沒想到,他竟然真的入了選。

“江窈先生江窈先生?”

甜美的女音還回蕩在耳側,江窈如夢初醒,猛地站了起來,趕緊用D語道:“好的好的,謝謝您。”

在掛斷電話後,江窈幾乎是衝進了臥室裡,將趴在床上畫稿子的舒眠從被子裡挖了出來,打橫抱著他轉了一個圈,樂的合不攏嘴:

“寶寶,我入選了!”

舒眠還在生氣,陡然被江窈抱起來轉了一圈,有些懵,頭發亂糟糟的蓬著,有些茫然,抬頭看著江窈:

“入選,你入選什麼了?”

“AQ獎啊!你忘了!”

江窈將舒眠放下,蹲在床邊握住舒眠的手,激動的眉飛色舞:

“雖然不一定是金獎也可能是銀獎,但是管他呢,那可是AQ獎啊!”

是全球的室內設計師都夢寐以求的國際大獎啊!

“哇!”

等舒眠反應過來之後,也小小地吃了一驚。他捂著長大的嘴,瞪大眼看著江窈,片刻後才緩緩地察覺到了些許喜悅,眼睛亮亮的,眼裡滿是崇拜,小小聲道:

“江窈,你才25歲”

25歲,就能取的這麼大的成就,即便獲獎的不是舒眠,他也由衷地為江窈感到自豪:

“你真厲害。”

江窈一看舒眠這幅乖乖巧巧捧臉看他的模樣,心中一動,又忍不住開始說騷話:

“還好吧”

他話語繞了一個彎,裝模作樣地問舒眠:

“我哪兒厲害啊?”

“當然是設計天賦上厲”舒眠第一句話不假思索地就脫口而出,但當他看著江窈含笑的臉,陡然回過味來,臉頰一紅,又忍不住錘了江窈一下:

“你怎麼又”

“哈哈哈”江窈覺得逗舒眠玩真的是有意思極了,他把舒眠抱起來,愛不釋手地摸了摸,親了又親,等到舒眠都快受不了了,才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一拍腦袋道:

“對了,我得回之前的公寓一趟,取點證件和東西。”

“你之前的公寓嗎?”

舒眠被江窈親的嘴巴紅紅的,像是櫻桃般鮮豔欲滴,趴在江窈的胸膛上,帶著氣音小小聲道:

“我和你一起去吧?”

“可以啊。”江窈被興奮了衝昏了頭腦,當場應下。

但是,當他幫舒眠穿好衣服,走出舒眠的家時,被夜風一吹,陡然生了一個激靈的他大腦裡忽然冒出了一個被他遺忘了很久的事實——

那就是,他家裡還有一個舒眠!

這樣的念頭令江窈心尖一顫,下意識打了一個冷戰。

而舒眠還不知道江窈心中在想什麼,他看了一眼表情不知為何忽然變得有些奇怪的舒眠,擔憂地走了過去,趴在江窈的身上,擔憂地抬起頭,看向江窈的下巴:

“江窈,你冷嗎?”

“我不冷。”

江窈憋了半天,許久才蹦出一句話:

“你冷嗎?”

“我不冷啊,我穿了好多。”舒眠有些不明所以:

“江窈,你表情好奇怪,是遇到了什麼事情嗎?”

江窈本來想像之前一樣立刻否認,但鬼使神差地,他不知為何,此時忽然低頭,看了一眼趴在他胸口上的舒眠乾淨純粹的眼睛。

像是蘊含著星光,煜煜生輝,漂亮的能倒映出江窈此刻的神情。

他的omega,一直很信任他,什麼話都願意和他說那他呢,關於那件事,也要一直瞞著他嗎?

本來在腹中打好的試圖蒙混過關的草稿在舒眠的一個眼神裡煙消雲散,想起不久前他和舒眠說過的,兩人彼此坦誠,再也不互相隱瞞的話,江窈眼神一暗,到口的話不自覺地又咽進口中,久久不再言語。

舒眠見江窈不吭聲,也不立刻開口問江窈發生了什麼,隻是靜靜地靠著江窈,像是一棵隻有依靠江窈才能生長的藤蔓,汲取著江窈身上的熱意——

一如既往的乖巧聽話。

見舒眠這幅模樣,江窈本來動搖的決心在這一瞬間,頓時分崩離析。

他低下頭,看著舒眠打了個噴嚏,但仍舊堅強地陪著自己站在風中、等自己開口的模樣,指尖忽然一動,上前一步,張開雙臂,擁住了舒眠,低聲喚他:

“寶寶?”

“嗯?”

舒眠被風吹的睜不開眼睛,順勢將臉埋進alpha溫暖的懷中,下意識問了一聲:

“怎麼了?”

“待會兒,我要和你說一件事。”

江窈低下頭,溫熱的掌心捧著舒眠柔軟光潔的臉蛋,一字一句,滿是認真:

“我說的都是真的,你一定要認真聽我說完聽完之後,也不要覺得我是瘋子,好不好?”

“?”舒眠第一次看到江窈這麼緊張地和自己說話,他有些茫然地眨了眨圓潤潤的杏眼,頭頂的一小縷毛被風吹的彎曲翹了起來,像是個陡然冒出的問號:

“什麼事啊。”

“你先答應我,聽完之後,不要送我去精神病院。”

江窈的口氣裡帶著玩笑,一邊說著,一邊伸出掌心將舒眠頭頂翹起的頭發壓了下去,

“好不好?”

“”舒眠噘了噘嘴,似乎是在思考江窈是不是又準備說出什麼氣死人不償命的話來逗他,但看著江窈比以往都要認真的神情,半晌,還是選擇了相信江窈,點了點頭,深吸一口氣,一副做好了準備的模樣:

“你說吧,我聽著。”

江窈:“我出軌了。”

“???”舒眠聞言,勃然大怒,猛地握緊拳頭垂向江窈:

“江窈你”

“其實我家裡還有一個舒眠,和你同名同姓,長的也和你一模一樣,理論上來說,是你,但是是未來的你。”在舒眠落下拳頭的一瞬間,江窈迅速伸出手,握住了舒眠的手腕,小心翼翼地看向舒眠的臉色,謹慎且快速道:

“我這樣欲揚先抑,拋磚引玉,是不是顯的後麵那件事更好接受一點?”

舒眠:“”

他無言地看著江窈,胸膛因為急促的呼吸而劇烈起伏著,青青白白的臉上難得地寫滿了臟話,看得出來,真的罵的很臟——

神他媽的拋磚引玉!

作者有話要說:

快完結了,這幾天可能會比較多更。

第68章 兩個舒眠?!

其實, 剛剛江窈說的話,舒眠一個字也沒聽進去,滿腦子隻剩江窈說的“我出軌了”四個字, 仿佛空白ppt頁麵上上顯眼加粗還自帶旋轉進入效果的藝術體,震得他頭皮發麻, 好半晌都沒反應過來。

而另一邊,看著舒眠沉冷的表情,江窈卻以為舒眠已經冷靜下來了,厚著臉皮湊過去,想要親親自己的omega,卻被舒眠惱怒地一巴掌拍開。

在江窈湊過來的那一刻, 舒眠好似剛剛反應過來似的, 麵色陡然一邊, 指尖死死地按在江窈的胸膛上,力道大的似乎能掐進肉去,要不是隔著一層毛衣, 江窈感覺舒眠下一秒就能使出一招黑虎掏心, 讓自己英年早逝血濺當場。

坦白的結果不是得到諒解和傾聽, 看著舒眠這幅極其不對勁的模樣, 江窈慌了。

他慌了, 他急了, 他一把抱住舒眠,舔著臉湊過去, 用力在舒眠的臉上啵唧啵唧親了幾下,直到在舒眠的臉頰上親出淡淡的紅痕:

“你說話呀。”

江窈說:“你這是什麼表情?”

江窈不知道, 舒眠沉默的時候, 已經想好連夜通讀刑法怎麼弄死那個不要臉勾引自己老公的臭狐狸精了, 但在江窈說到自己家裡有另外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舒眠時,他的表情又忽然變得很奇怪,像是懷疑江窈因為過於興奮而精神失常了,所以半天沒吭聲,隻是用通紅的眼睛瞪著江窈。

“你不是不相信我?”江窈一看舒眠這個表情,就慢慢回過味兒來了,表情比舒眠還激動:

“我是說真的。”

“江窈。”片刻後,舒眠終於出聲了。

他的聲音像是用火鉗給捅了,不複剛才的清亮軟和,反而透露著一股子偏執陰鬱的味道:

“你要是真的想騙我,能不能找點不那麼敷衍的借口?”

江窈:“”

得,白講了,還是沒信。

他低下頭,看著舒眠一副快要哭了但還是強撐著沒有掉眼淚的模樣,心疼的眉頭皺在一起,趕緊上前抱住舒眠,溫言想要安慰,卻被舒眠一把推開:

“放開!”

“”看著空蕩蕩的懷抱,和麵前赤紅雙眼、胸膛劇烈起伏的舒眠,江窈難得有些愣住。

江窈還從沒有見過舒眠這麼激烈反抗的模樣,在江窈的心裡,舒眠一直是乖巧的、柔軟的,似乎從來沒有這麼乖張、滿是尖刺的模樣。

又或許舒眠本來就不是什麼可以任人揉圓搓扁的糯米團子,他有自己的任性和驕傲,絕對不允許喜歡的人用在他心裡如此離奇的借口來敷衍他對他的感情。

舒眠吸了吸鼻子,想要說話,但下一秒,成串的眼淚就從眼眶裡掉了下來。

omega本來就是感情化的生物,何況舒眠還帶點淚失禁體質,什麼話還沒說呢,眼淚就掉下來了,剛剛醞釀起來的一點兒氣勢瞬間就矮了下去,像是被撲滅的火,僅存盛怒的餘煙。

看著舒眠這副強忍著眼淚又沒忍住的模樣,江窈沒良心的有些想笑,但又怕笑出來會讓事情往不可控的地方狂奔而去,拉也拉不回來,隻能伸出手去拉舒眠的手腕,被舒眠拍開之後,又連續拉扯了幾下,最後江窈耐心儘失,直接將舒眠按在車窗上,將舒眠親的隻能發出唔唔的悶哼。

舒眠被親了個七葷八素的同時,本來還想報複性的咬江窈一口,但是這個念頭甫一出現,他忍不住睜開眼看了一眼正閉著眼親他的江窈,蹭的一下冒出來的火氣又被江窈那張臉壓了下去。

難怪網上說找對象一定要找帥哥,不然要是找到個又醜還愛作妖的alpha,那舒眠現在真的就一肚子氣。

一想到這個,舒眠又忍不住看了一下江窈,直到江窈放開他,在他臉頰上又啵啵親了幾下,舒眠才抬起眼睛,看著江窈那張帥臉,一時間不知道是一巴掌甩上去,還是再親幾口夠本。

“不說話啦?”

江窈覷著舒眠的神情,一顆心高高懸著:

“我真的沒騙你。”

江窈使勁兒表忠心:

“我要是騙你,罰我天打雷劈,這輩子陽\\痿不能和你上床。”

舒眠:“”

他瞪了江窈一眼:“你胡說什麼呢!”

“好好好,是我胡說,我就知道寶貝最舍不得我了。”

江窈貼過去,暗示性地頂了幾下,把舒眠頂的滿臉通紅,一時間不知道是羞的還是氣的:

“你乾嘛!”

舒眠整個人都往後退,卻被江窈再次抵住,動彈不得,看著alpha越壓越下的臉,舒眠終於受不了了,這才用力提高聲音道:

“江窈!”

“生氣了?”江窈端詳著舒眠的臉色,湊過去吻掉舒眠的眼淚,輕聲道:

“彆難過,嗯?”

“你都出軌了還讓我彆難過!”舒眠氣死了,氣的他在江窈的鎖骨上用力咬出個牙印,和之前未來舒眠對江窈做的那般如出一轍,甚至連咬的位置都一樣:

“王八蛋!”

“我真的沒出軌!”江窈直呼陛下臣妾冤枉:

“那個人真的是你!”

“你當我是傻子嗎?”舒眠怒視江窈:

“世界上怎麼可能會有一個和我長的一模一樣還同名同姓的omega?!我都不知道我爸媽生我的時候是生的雙胞胎!”

“理論上來說也不算是雙胞胎吧。”江窈撓頭:

“他是未來的你。”

“你!”舒眠被江窈的“詭辯”氣的兩眼一黑,好半晌憋出一句:

“江窈,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得了獎要發達了,所以想和我分手?!”

“我哪裡有這麼想!”因為吸取了之前的教訓,所以江窈這次迅速選擇了否認:

“你那麼可愛,又那麼乖,我怎麼舍得!”

誰能拒絕一個自帶幾十億家產嫁妝嫁過來、頭發還會不小心卷成問號的Omega!

“那你怎麼!”

“我真的沒騙你,我的家裡真的有另外一個你。”

江窈再次強調道:“是未來的你,不是彆人,就是你!”

“”

看著江窈這幅信誓旦旦的模樣,舒眠一時間不知道是該相信江窈還是第一時間從他去精神病院。

他的唇囁嚅了片刻,半晌,才道:

“那你帶我去看看。”

他氣勢洶洶地看著江窈,道:“要是你敢騙我,我就”

“就怎麼樣?”

舒眠咬緊後槽牙:“我就把你腺體和xx都割了,給我爺爺當下酒菜吃!”

江窈:“”

莫名感覺襠下一涼是怎麼回事

因為急於證明自己的清白,所以江窈這一路都將車開的飛快,差點沒平地起飛。

而舒眠自上車起就保持著手臂靠在副駕駛上的姿勢,臉色沉沉,眼神沉冷,搞得江窈作為一個alpha,都不敢和他說話。

好不容易在這令人窒息的氣氛裡熬到了重點,江窈趕緊下了車,繞到另一邊給舒眠開了車門。

舒眠看了江窈一眼,看著江窈這幅緊張的模樣,愈發懷疑江窈心中有鬼,表麵雖然不語,但心裡已經開始給江窈死刑了。

在江窈給舒眠開門的時候,江窈還小心叮囑了舒眠一眼:

“等會兒你要是看到他,一定不要被嚇到,知道嗎?”

他說:“你現在的身體狀態,受不得驚嚇。”

“知道了,”舒眠催促江窈:

“快開門。”

“這就開。”

江窈一邊磨磨蹭蹭地按密碼,一邊用餘光看了一眼舒眠的臉色,到最後還是舒眠受不了他的磨蹭,一把抓過江窈的手,強行用指紋解了鎖。

“滴——”

“歡迎回家!”

熟悉的電子音響了起來,門鎖哢噠一聲響,露出一條細縫。

江窈正想拉開門,但沒想到,舒眠比他更急。

一隻白皙秀氣的手從江窈的腰側穿了過去,徑直拉開門,連鞋也沒有換,就直接走了進去。

江窈在他身後順手將等打開,等暖黃色的燈帶亮起時,無數明亮而清晰的光線瞬間照亮了這個不大的公寓。

室內的陳設和裝潢還和幾個月前江窈離開時那樣,淩亂中透著些許溫馨。

舒眠如同利劍般的視線在周遭巡視了片刻,不放過每一絲可疑的物體,但直到他將客廳都盯出了花來,也沒看見江窈所說的和他長的一模一樣、同名同姓的omega的頭發絲。

這下,舒眠這才陡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又被江窈騙了。

他猛然抬起頭,雙眼赤紅,眼裡的委屈和惱怒交錯閃過,最後他惡狠狠地咬緊後槽牙,蹬蹬噔地走到江窈身邊,正想給這個出軌還謊話連篇的alpha一襲正義之拳,下一秒,一個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聲音就從耳邊響起,瞬間令他僵硬在地:

“老公,你回來啦!”

啪嘰啪嘰踩拖鞋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從臥室來到客廳,舒眠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大腦一片空白,瞳仁驟縮,連帶著身體都好像在大雪中凍了許久,僵硬的不成樣子,連最基本的轉身的動作在他看來都難如登天:

“江窈,你帶著客人回來了嗎?”

聽到江窈進門的聲音所以從臥室裡衝出來的“舒眠”穿著睡袍,手裡捧著麥片杯,正想給自己的alpha一個大大的擁抱,但他的視線陡然落在江窈身前背對著他的舒眠身上時,走路的動作逐漸慢了下來,最後停在原地,疑惑地歪了歪頭,越看這個背影越熟悉。

他忽然右眼皮一跳,一個詭異的感覺漫上頭頂,令他的聲音逐漸變得不安起來,連聲音都在顫:

“江窈,這是”

直到確認了從江窈臥室裡跑出來的人的聲線就是來自於自己,舒眠才動了動指尖,艱難地轉過了身。

然後,他就看見一個和他長的一模一樣、表情也與他如出一轍的Omega站在他的一米之外,捧著麥片杯,驚愕地看著他:

“你”

“我”

在看到舒眠的那一刻,“舒眠”整個人如同被雷劈中一般,被牢牢釘死在了原地,他保持著因為震驚半張嘴的姿勢,失手打翻了手中的麥片杯,發出稀裡嘩啦的刺耳聲響。而碎片受到反彈的力量,從地上蹦了起來,在“舒眠”蹲下身去想要撿碎片的時候,不慎在“舒眠”的指尖上劃開了一道口子。

江窈見此,心尖一顫,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抓著“舒眠”的手腕想要看一看對方的傷勢,但他沒想到,在他身後,那個從始至終都沒有再做出任何舉動的舒眠,手上卻也莫名其妙地裂開了一道和“舒眠”一模一樣的傷口。

“”

舒眠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疼痛的指尖,遲鈍地再次抬起頭,眼睛眨也不眨地看了蹲在地上的“舒眠”一眼,見對方也在看他,許久,才顫抖著唇,問出一句:

“你是舒眠?”

他茫然地問:“那我是誰啊?”

作者有話要說:

第69章 “我不想和任何人分享你”

因為離得有些遠, 加上“舒眠”被杯子碎片割破的傷口確實猙獰,所以江窈沒有第一時間聽到舒眠在說什麼。

他光顧著蹲下身給“舒眠”處理傷口,隨即將對方打橫抱起來放到沙發上, 此時回過身時才發現,舒眠站在玄關的陰影中, 一臉局促地捧著受傷的手,茫然又無辜的站在原地,視線在他和“舒眠”身上來回打轉。

像是被拋棄的小貓崽,渾身濕淋淋地藏在屋簷底下,委屈又無措地看著自己。

江窈:“!!!”

他一個箭步衝上前,想也不想地握住舒眠的手腕, 心疼地看了一眼, 隨即像方才那樣, 打橫將舒眠抱起來,一同放到了沙發上:

“你怎麼也傷著了?”

江窈的語氣雖然是疑問,但卻沒有絲毫的責怪, 從地上撿起剛才用剩的紗布和剪刀, 半蹲在舒眠的麵前給他處理傷口。這樣嫻熟且重複的動作, 卻讓舒眠眼神一暗, 心情複雜地抿了抿唇, 半晌沒有說話。

而在另一頭, “舒眠”也用好奇又謹慎的目光看著舒眠。

舒眠似乎感受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也不自覺抬起頭, 看向“舒眠”。

兩道摻雜著一模一樣情緒的目光碰撞在一起,似乎是跨越了時光的厚重與悠久, 隻留片刻來自於靈魂的戰栗的餘韻, 四眼對視的瞬間, 舒眠似乎感受到一股奇怪的召喚,情不自禁地握住了“舒眠”的手。

“舒眠”的手很軟很溫熱,摸起來像一塊上好的暖玉,在這個時候,舒眠甚至有心情去想,難怪江窈這麼喜歡玩自己的手,甚至在床上也

“綿綿,綿綿?”

江窈有些好奇為什麼舒眠忽然發起了呆,於是開口喚了兩聲,卻沒想到,麵前的兩個舒眠都同時回過頭看了江窈一眼,還同步地歪了歪頭,從鼻子裡輕哼出一個“嗯?”字。

那場麵,要多詭異有多詭異,要多奇怪有多奇怪,要是心理承受能力不強的人,早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不過好在江窈早就對此刻會麵臨的情形做了心理準備,此刻適應良好。

他摸著舒眠的手,問:

“現在相信我的話了嗎?”

舒眠垂頭不語,隻有顫抖的眼睫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而在另一邊,被江窈不慎冷落的“舒眠”有些不開心地抿了抿唇,主動伸出手,將自己的手塞進了江窈的另一個掌心裡。

當江窈抬起頭看他時,他還明明白白地揚起臉,滿臉寫著驕矜,眼神裡明晃晃地透出幾個字——“我也要牽手。”

江窈:“”

他有些哭笑不得,但還是如了“舒眠”的願,握住了“舒眠”的指尖。

“舒眠”見此,小幅度地踢了踢腿,愉悅地眯起了眼。

兩個人親密且默契的小動作落進了舒眠的眼底,他心臟不知為何,忽然絞痛起來,像是被一隻鋒利的匕首用力來回地戳刺,拔出時還帶著黏連的血肉。半晌,舒眠捂著胸口,默然不語。

許久,看著江窈回過頭來時擔憂的眼神,還沒等江窈開口說話,舒眠就緩緩出了聲,嗓音簡直比在沙漠裡走了三天三夜的旅者還要啞:

“你說,他是未來的我?”

舒眠緊緊盯著江窈,似乎是想要從對方的眼神裡找出一絲心虛和破綻,也不知道是想聽江窈說是,還是說這個人其實和自己毫不相乾,純粹隻是長得像而已。

但很遺憾,江窈的臉上看不出一點心虛和緊張,他甚至坦然地和舒眠對視,隨即點了點頭:

“是的。”

“你什麼時候遇到他的?”舒眠不依不饒地問。

“快一年前吧。”

江窈努力回想著一年前遇到未來“舒眠”的時間:

“當時我還以為是你偷跑來我家,後來才發現其實是我穿越了。”

“那你每次回到家,都能遇見他我?”

舒眠仿佛用了極大的力氣,才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是嗎?”

“是的。”江窈說:“也就是從那個時候,我才逐漸注意到了你,喜歡上了你。”

舒眠:“”

這麼說我還得感謝他?!

舒眠惱怒地彆過臉,正想發火,恰好看見“舒眠”也同步轉過了頭,鼓起了腮幫子,像小倉鼠似的,瞪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

舒眠:“”

從這個視角,親眼看見自己生氣,舒眠的氣不自覺消了一半,忽然有些明白,為什麼江窈老是喜歡販劍逗自己玩了——

他那張臉,確實是挺可愛的。

像是剛畢業的高中生,嫩生生水靈靈的,皮膚白皙眼睛渾圓,一副無害的軟和模樣,就算是生氣也隻是短暫紅了眼尾,不僅不顯得猙獰扭曲,反而更加生動鮮活,讓人忍不住想要再逗一逗他。

兩個舒眠麵麵相覷,不知道為什麼,在雙手交握的一瞬間,忽然能感受到彼此心裡相同的嫉妒和惱怒,故而沒有說話。

畢竟現在對方心裡想什麼,彼此都能感覺到,那麼想要說出口的話,也就沒必要說了。

偏偏江窈這個智商偶爾掉線的缺心眼汁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見兩個舒眠都不吭聲了,便以為沒事了,於是安頓好兩人,隨即返過身去,收拾好地上的碎片,然後還擔心兩個人餓著,給舒眠做飯。

江窈的飯做的並不難吃,但舒眠一想到他做的第一頓飯居然不是給自己吃的,表情瞬間扭曲了片刻,連帶著身旁坐著的“舒眠”神色也閃爍起來。

江窈還從來沒有見過舒眠這樣,他有些擔心,以為是自己飯做的不好吃,趕緊停下筷子,問要不要做一份新的給舒眠吃。

舒眠卻搖了搖頭,拒絕了,情緒低落地垂下頭,輕聲道:

“江窈,我困了。”

“那我帶你去睡覺?”

江窈在舒眠麵前半跪下身,伸出手去給舒眠擦乾淨唇,隨即將他打橫抱起來,走進了臥室。

這個臥室舒眠從來沒有來過,所以,當他仰起頭,看見牆上自己和江窈的結婚照時,心中那股子詭異的感覺更甚。

江窈將舒眠抱進被子裡,給他掖好被角,隨即習慣性地低頭在舒眠的額頭上親了一下,隨即想要離開。

然而,他剛站起身,就被舒眠拉住了衣角。

“嗯?”

江窈有些奇怪,回過頭去看舒眠,問對方是不是要做彆的什麼幫忙,卻見對方欲言又止地看著自己,片刻後搖了搖頭,像是個小蝸牛似的縮回了腦袋,低聲道:

“沒什麼。”

江窈:“”???

他有些疑惑地抓了抓腦袋,不明白舒眠為什麼會有今天這般反應,但看著對方情緒不高的樣子,他也不好再說些什麼,帶著茫然走出了臥室門。

不知道是不是現在的舒眠對未來的舒眠也有影響,剛才還活蹦亂跳喊自己老公的“舒眠”似乎也困了,半垂著眼,趴在餐桌上,一副困倦到極致的模樣。

江窈見此,便也依葫蘆畫瓢地將“舒眠”抱起來,一道塞進了床裡。

好在江窈的床很大,足夠塞得下兩個舒眠。

等江窈走出去,收拾碗筷的時候,舒眠猛地睜開了眼,轉過頭,見另外一個“舒眠”也側過身看著他,眼睛裡全是審視和打量。

“你”

“我”

兩個人同時開了口,見對方有話對自己說,又是一怔,隨即異口同聲道:

“你先說吧!”

舒眠:“”

他總算知道被人學著說話是什麼感覺了,偏偏另外一個人還是自己,他想發火都沒處發。

他片刻後歎了一口氣,主動湊過去,摸了摸“舒眠”的臉蛋,隨後見對方也好奇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原來自己看自己是這種感覺。”舒眠道:

“好奇怪。”

“像是在照鏡子。”“舒眠”也笑了起來:“我剛剛,嚇了一跳。”

“那現在呢,還會嚇一跳嗎?”舒眠瞥了“舒眠”一眼,問。

“現在不啊,”“舒眠”說:“沒有人會怕自己吧。”

“”舒眠沒吭聲。

兩個人又兀自沉默了一會兒,片刻後,江窈進來了,去浴室洗了個澡,隨即爬到床上,躺進了舒眠的中間。

舒眠和“舒眠”都各自遵循著本能的肌肉記憶,像是同步般,一同鑽進他懷裡。

刹那間,江窈的懷抱被塞得滿滿的。

他愣了一下,隨即低下頭,看著懷裡兩張一模一樣的臉,那種奇怪且詭異的感覺後知後覺地漫了上來,令他覺得有些不自在

打住,不能再想了,再想要做噩夢了。

江窈強行關了燈,各自在兩個舒眠的額頭上親了一下,也不打算再做什麼成年人之間該做的夜間運動。

他累了一天,自己倒是睡得香甜,很快就睡死過去了,完全沒有注意到,兩個舒眠互相看了一晚上,兩個人都沒能睡著。

早上起來,江窈收拾好證件便去了公司,臨走之前還給兩個舒眠做好了早飯,這才離開。

他心大,加上工作起來就很專注,心裡不裝著事,所以等到一口氣將設計圖畫完之後,這才抬起頭,發現天都黑了。

一想到家裡還有嗷嗷待哺的兩張嘴,江窈趕緊站起身,撈起椅背上的外套,朝停車場走去。

他先是去商場買了一些舒眠愛吃的菜,隨即才開車往家裡趕。

等到回到家的時候,他剛打開門,一個柔軟的身體就蹦進了他的懷裡,親密地和他貼貼:

“老公回來啦!”

“嗯,回來了。”江窈拖著“舒眠”的臀部,單手將他抱起來,抬頭看他:

“餓了嗎?”

“餓了。”“舒眠”誠實地點了點頭。

江窈笑了一下,像抱小孩似的抱著“舒眠”往裡走,看見舒眠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盯著他。

江窈笑意僵在嘴角,那種奇奇怪怪的感覺複又爬了上來。

他將“舒眠”放到沙發上坐下,隨即湊過去,親了一下舒眠的嘴角,問:

“不開心?”

舒眠搖了搖頭,隨即伸出雙臂,摟住江窈的脖頸,問:

“晚上吃什麼呀?”

“你喜歡的糖醋排骨和椒鹽雞翅。”

江窈皺了皺眉,視線在舒眠和“舒眠”上來回掃過,片刻後,掌心撐著膝蓋,站起身。

在他起身的瞬間,兩個舒眠都抬起了頭,眼巴巴地看著他。

那一絲極其不舒服的感受像是攀附在心上的蛛絲,開始密密麻麻地知起了網,將江窈的心臟圍的密不通風。

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頓時落荒而逃。

飯後

又是一個不眠夜。

因為有兩個舒眠,所以江窈一直沒有和任何一個舒眠做\\愛,平常的舉止隻維係在親吻和擁抱之間,沒有逾矩。

其實理論上來說,不管和哪個舒眠佐\\愛,都是佐\\愛,但江窈一想到自己和其中一個舒眠佐\\愛的時候,另一個就在旁邊看著,便覺得有些奇怪,於是便規規矩矩老老實實的,晚上隻抱著兩個舒眠睡覺。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

一天晚上,江窈不知道為什麼,嗓子一癢,忽然被咳醒。

他不敢吵醒舒眠,於是輕手輕腳地下了床,走出了房間,去客廳裡喝水。

然而,他剛端著水杯,轉過身,就看見一個輕薄消瘦的身影一個人坐在落地窗前,出神地看向窗外的車水馬龍。

他身上穿著睡袍,成色有些新,江窈一開始還以為他是未來的舒眠,後麵又很快認出他是正在和自己交往中、還沒領證的未婚夫。

於是他走過去,將舒眠從身後抱起來,放到沙發上,用掌心捂著舒眠的腳腕,防止對方受涼:

“怎麼不睡覺,一個人坐在這裡?”

舒眠似乎早就預想道江窈會出來。

在黑暗中,他湊過去,將臉貼在了江窈的側頸,輕聲說出了幾個字。

在一字不落地聽清舒眠說了什麼之後,江窈的呼吸頓時變得粗重起來,許久,他才道:

“你確定?”

舒眠輕笑一聲

天上的月色是一如既往的明亮,舒眠從來沒有來過江窈的家,自然也沒有站在這個角度,清楚地俯視月色下城市的車水馬龍。

很漂亮的燈光,像是星子散落人間。

身後的懷抱是一如既往的溫暖,但沉浸在自己情緒中的舒眠卻不知為何,看著落地窗下的風景,眼中卻忽然漫上了些許酸澀,在江窈吻過去時,舌尖還嘗到了些許的鹹味

不是汗,是眼淚的鹹味。

江窈瞬間驚了。

他一股腦地爬起來,伸出手,似乎是想要去開燈,好好看一下舒眠的臉來確定自己的猜測,但是在下一秒,卻被舒眠抱住了腰。

江窈的動作像是被人按下了暫停鍵,頓時頓住了。

片刻後,低低的哭泣聲和嗚咽聲從耳邊淌了過來,安靜的像是池水中晃動的水液,隻有淡淡的悲傷在過於沉悶的空氣中彌漫開來:

“江窈”

“嗯,寶貝我在這裡,怎麼了,是我弄疼你了?”

江窈慢半拍地收回手,抱著舒眠,像哄小孩子似的親著他的額心:

“那我不弄了,好不好?”

“不”

舒眠從嗓子裡吐出破碎沙啞的字句,在無人看見的陰影中,他的頭發淩亂又狼狽的貼在額頭,眼尾通紅,整個人都是一副被疼愛過度的模樣,但眼睛裡的難過幾乎要溢出眼眶:

“不是的”

“那是怎麼了?!”聽到舒眠否認,江窈心慌得不行:

“是不是你遇到什麼事了?!或者誰給你了委屈受?!”

“”

這一次,舒眠沒有承認,也沒有選擇否認,隻是眼淚留的更歡,幾乎沾濕了江窈的掌心,還有一些大片大片地沒入了衣領之中:

“我”

他哽了哽,用了好大的勇氣和力氣,才複又抱緊江窈,垂下頭,像個受傷的貓崽,坐在江窈的大腿上團起了身體:

“我不想和彆人分享你”

說完這句話後,他的聲音裡的哭腔不再加以掩飾,讓江窈的心緊成了一團:

“我,我不想和任何人分享你”

他哽咽道:“即使是我自己也不可以。”

“所以江窈,”舒眠斷斷續續地吐出了心中最真實的想法,對著江窈哭著祈求道:“從明天開始,你隻要我一個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第70章 “我願意離開。”

江窈發誓, 他看舒眠落淚時,從未有這麼一天,如同今天這般心痛過。

或許江窈自己也隱隱約約感覺到了, 即使現在的舒眠和未來的舒眠嚴格意義上來說同屬一個人,但往深了說, 未來的舒眠其實屬於未來的江窈,而不是此刻的他。

錯亂的時空將他們三個人的命運胡亂糾纏在一起,就像三根本來平行的線,卻被一種奇妙的力量強行糅雜,打了一個再也打不開的死結,讓江窈分外頭痛

現在的他們三個人生活在一起, 實在是太奇怪太奇怪了。

不過無論如何, 最重要的是, 江窈不想讓現在的舒眠難過。

畢竟這是他之後要明媒正娶娶進門、決定共度一生的妻子,他不能現在就對方因為這件事而與自己心生芥蒂。

因為這件事,江窈一早上都有些心神不寧的, 給AQ獎的主辦方發郵件的時候, 還走神了好幾次, 一件簡單的事硬是被他弄了半小時才弄完, 發完郵件才發現已經到了中午。

他中午的時候是不回去吃飯的, 於是打算去樓下不遠的咖啡廳裡隨便買點可頌咖啡來填飽肚子。

臨近中午, 咖啡店裡人有些多,江窈隨意找了一個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下來, 隨即掃碼點了餐,就打開平板和筆記本, 埋頭開始畫設計圖。

雖然作品入選了, 但是他還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要抓緊時間賺多一點錢,畢竟他不可能讓舒眠和他一起,一輩子住在那個公寓裡。江窈之後還打算換個大房子——

既然決心要娶舒眠,那麼鑽戒豪車和豪宅是絕對不能少的,最多一年,等工作室生意好一些,他就會換個新的地方作為辦公地點,然後帶著舒眠搬離那個公寓。

他不能委屈了他的寶貝綿綿。

抱著這樣的想法,江窈畫圖的速度更快了,以至於服務員什麼時候將意麵和熱可可送上來的,都不知道。

他正專心致誌地在數位板上畫東西,忽然間麵前的筆記本一晃,一個背包就被甩在了他麵前的桌子上,沉重的連江窈畫圖的動作都一抖,一條線就被畫了出去。

江窈:“”

他慢半拍地抬起頭,視線落在了站在麵前的一個年輕男人的臉上。

那男人皮膚很白,長的一雙三白眼,黑少白多,看上去有些凶,但氣質很乾淨,容貌也十分清俊,身上還穿著西裝,看上去像是隔壁大學的大學生,正從麵試的地方趕來,急匆匆地在這個位置上落了腳。

江窈環視了一圈,見周圍的位置都坐滿了,以為這個男人是想要來拚桌的,於是順手將自己的筆記本往裡麵挪了挪,給男人挪開位置,又想繼續自己手頭上的工作。

那男人也不客氣的坐下來,開始點餐。

不一會兒,就有個挺著大肚子的omega走了過來,在男人的邊上坐下。

江窈抽空瞥了一眼,發現那個Omega的長相有些眼熟,但一時間想不起來他是誰,索性不想了,以免打亂自己的思緒,於是又低下了頭。

但沒想到,這次江窈的筆剛一落下,麵前那個年輕的男人就忽然開了口:

“你是江窈吧。”

他的話雖然是疑問句,但語氣確是肯定的。

江窈動作一頓,疑惑地抬起頭,看了麵前這個男人一眼,謹慎地問:

“你認識我?你哪位?”

男人還是一如既往的麵無表情,一邊給自己的Omega切牛排,一邊冷聲吐出幾個字:

“我是徐忽來的師弟,徐棧。”

“哦。”江窈恍然大悟。他此刻終於想起來這兩人的熟悉感從哪裡來了,原來是之前查徐忽來的時候看過這個許棧的信息,他也瞄過幾眼,故而對他倆有印象。

這個念頭在江窈的腹中盤過幾圈,他麵上卻不動聲色,眯眼帶著打量,看向麵前的男人:

“怎麼,你想來給你的師兄報仇?”

江窈屬於那種敬鬼神而遠之的人類,平時也不太信這些,以他現在的身份,也不怕被人報複,畢竟他始終相信社會主義地鐵拳會粉碎一切牛鬼蛇神的陰謀:

“說罷,你想怎麼樣?”

“我沒想報仇。”那個年輕男人倒是十分耿直,無視了身邊Omega欲言又止的神情,直接道:

“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在煩心你的omega的事情?”

他說:“我可以幫你解決。”

徐棧話說到這個份上,江窈終於回過味了。

敢情他的師兄騙自己的爸爸還不夠,還指使他的師弟騙到了自己的身上,正當他們江家人傻錢多是吧?!

江窈的臉色緩緩沉了下來,身上alpha的信息素也不自覺地釋放出些許威壓,重重地落在了徐棧的肩膀上。

徐棧似乎早就預料到江窈會生氣,所以事先做好了準備,抗住了江窈的信息素威壓,但他的Omega可就慘了,當下臉色就白了,捂著肚子倒在徐棧的懷裡,好半晌都沒喘過氣來。

江窈沒想傷害omega,何況冤有頭債有主,他愣了一下,趕緊收回信息素,正想問那個Omega有事沒事,麵前的徐棧就再次開了口:

“你的家裡,有兩個舒眠,對吧?”

說完,他一如既往地無視江窈瞬間瞪大的眼神,臉上的表情仿佛焊絲了沒有一絲變化,宛若竹筒倒豆子,自顧自繼續道:

“其實你家裡那個舒眠,是我師兄召來的。”

江窈:“”

“我師兄前半生利用自己的能力作惡許久,所以他的兒子遭到反噬算了,說了這些你也不一定信,反正大概意思是他這個人不乾人事,全家遭報應了。”

“”

“而未來舒眠的存在,就是他之前為了錢,答應了你爸爸,強行召喚而來的。”

“”

“江窈江窈你在聽我說話嗎?”

徐棧這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說話方式直接把江窈砸蒙了,他愣在座位上,久久沒有言語,直到徐棧又出言,才堪堪拉回他出走的神誌。

江窈確信,家裡還有另一個舒眠這件事,為了不引起什麼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他從來沒有告訴彆人,這個徐棧怎麼會知道?!

難道是,他們姓徐的臭道士真有兩把刷子?!

江窈發誓自己的腦神經從來沒有這麼活躍過,大腦的cpu都快乾燒了,許久,才恍然中帶著謹慎地問出一句:

“那你也姓徐,難道說,你既是他的兒子,又是他的師弟?”

江窈隻覺自己的猜測有理有據,令人信服,如果麵前這個人不是徐忽來的兒子,而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師弟小角色,那他沒事跑到自己麵前刷存在感乾嘛?!

但下一秒,徐棧的話語就無情地打破了江窈的推論:

“我不是他兒子。”

他說:“我身邊這個才是。”

話音剛落,他懷裡的omega揚起臉,對著江窈露出一個露出八顆牙的笑,標準的美人臉柳葉眉,一點兒也不像徐忽來那個大騙子。

江窈:“”???

徐棧沒有給江窈懷疑這個Omega不是徐忽來親生兒子的機會,他直言道:

“我老婆受到反噬,連帶著他肚子裡的孩子也是一樣,即使是我也保不住他。他之前在獄裡讓你不要動我,其實是怕我被江家報複保不住他自己的兒子。現在,我需要幫助你將一切都掰回歸正軌,減少由我師兄造成的因果造業。”

“真的假的你想怎麼做?”

江窈半信半疑地問:“你該不會想讓我v你一百萬,然後來我家跳一段大神最後卷款跑路吧?”

徐棧想了想,嚴肅道:“跳大神,這是另外的價錢。”

江窈:“”

“總之,我不會要你的錢,這樣平添造業。”徐棧從背包裡掏出一枚戒指,道:

“這是你對舒眠求婚時的定情戒指,後來會被未來的舒眠不小心弄丟,他之前讓你給他重新買一隻,這是你後來給他補上的。*”

徐棧將盒子裡一枚粉色的鑽戒推到江窈的目前,道:“你今天晚上,對,就是今天晚上,不能是明天也不能是後天,今晚就得給未來的舒眠戴上。之後,你們三人在八點十分準時入睡,屆時,你的夢境會指引你做出相應的一切,所有的問題也會迎刃而解的。”

江窈:“”

他盯著桌麵上的粉色鑽戒,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雙手交叉墊在下巴底下,眸色沉沉。

許久,他看著依舊坐在原地等待他出聲的徐棧,忽然出聲道:

“事後,你想要什麼樣的報酬?”

“不需要報酬。”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徐棧竟然破天荒地對江窈露出一絲笑:

“不過十八年後,我會給你送來兩樣東西,屆時麻煩你幫我照顧好順便告訴你,江家的氣運旺盛,可以綿延幾百年有餘,江窈,你是你兄弟三人裡命數最好的人,待此間事了,日後,你會一帆風順的。”

說完,徐棧丟下這一番神乎其神、幾乎要震碎江窈多年以來在唯物主義的光芒照耀下的根紅苗正的好青年的三觀,扶著自己懷孕身子不便的omega,轉身離開了。

在徐棧離開之後,江窈盯著桌子上擺放著的粉色鑽戒看了多久,兀自愣神。

要不是桌子上還剩著那個Omega吃的牛排,江窈都要懷疑麵前發生的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覺了。許久,江窈收了凝重的表情,長長歎了一口氣,伸出手,將枚鑽戒盒放進了口袋裡。

聯想到之前藍竹煙的話和徐忽來的反應,江窈內心思忖了半晌,決定死馬當作活馬醫,試一下再說。

反正自己一分錢也沒花,試一下又不虧。

等到下午下班後,江窈關了電腦,照例去蛋糕店買了雙份一模一樣的橘子蛋糕,然後又買了菜,提著回到家。

江窈打開門時,正好看到“舒眠”趴在客廳的桌子上睡覺。

不知為什麼“舒眠”這幾天似乎是十分嗜睡,腸胃好像也不是很舒服的樣子,吃什麼都吐。江窈見此不由得有些擔心,順手將菜放進廚房,隨即又將橘子蛋糕放到桌子上,將“舒眠”從地毯上抱起來。

江窈正想將“舒眠”放到臥室去睡,但他的動作還是把淺睡眠的“舒眠”給驚醒了,對方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嗓子是一如既往的糯:

“老公,回來了?”

他說:“‘我’還在浴室裡洗澡,一會兒就出來了。”

這麼多天的相處下來,江窈已經聽得懂他話裡的“我”就是另一個舒眠的意思,於是下意識往於是看了一眼,垂下頭繼續回答他的話道:

“嗯,回來了。”

江窈將“舒眠”放到床上,給他蓋好衣服,說:

“你先睡一會兒,然後做好飯,我叫你。”

他想了想,又道:“你最近不是說想吃橘子嗎,我怕那個太酸你吃了倒牙,就給你買了橘子蛋糕,你待會兒飯後當甜點吃吧。”

“舒眠”看著江窈一如既往溫柔的神情和細細的叮囑,怔了怔,隨即道:

“好。”

他笑著接話道:“不過,這大概是我和‘你’吃的最後一頓飯了吧。”

江窈先是一怔,緊接著心下一驚,不可置信地瞪大眼,掌心不自覺地出了汗:

“你怎麼”

“其實,昨天晚上你和‘我’說的話,我全都知道。”

“舒眠”還是那副溫溫柔柔的模樣,一邊說著一邊不自覺耷拉下眼皮,有些困倦的模樣,但還是強撐著道:

“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我們本來就是同一個人,你昨晚和他說了什麼,經曆了什麼,又抱著什麼樣的想法,以及今天你又遇到了誰,現在的我,都能慢慢想起來。”

“舒眠”說:“所以,我願意離開。雖然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穿越到一年之前,但這不是我能決定的不過我也知道,我不應該待在這裡,現在的時光,是屬於你和另外一個‘我’的。”

“綿綿”江窈欲言又止:“其實我”

“江窈。”“舒眠”笑著看向他:“不要覺得對不起我畢竟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他頓了頓,又繼續道:“但不是現在。”

“所以,還記得我之前讓你重新買的訂婚戒指嗎?”

“舒眠”伸出手,看向江窈,笑意清淺:

“給我戴上吧就當是,滿足我離開前的——最後一個願望。”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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