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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騙你是小狗。”

自從知道江窈要搬過來和自己住之後, 舒眠就從霜打的茄子一下變成活潑好動的小白兔,江窈好不容易“押著”他洗完澡,他就像腳底抹了油似的, 呲溜一聲鑽進被子裡,捧著手機, 美滋滋地看了起來。

江窈在給舒眠洗頭洗澡的時候,順便也給自己衝了一個戰鬥澡。

踩著濕噠噠的拖鞋出了浴室,江窈一邊用毛巾擦著濕漉漉的頭發,一邊從背包裡翻出吹風機,插好插頭,按下了開關。

嗚嗚的風聲從吹風機裡冒了出來, 還帶著熱氣, 江窈走到舒眠的身邊, 膝蓋壓在床上,對著舒眠招了招手:

“寶貝過來。”

舒眠捧著手機,百忙之中還抬起頭看了江窈一眼, 隨即挪了挪, 轉過身, 像養不熟的兔子似的, 用屁股對著江窈。

江窈見此, 頓了頓, 隨即長臂一伸,將身量嬌小的Omega拉進自己懷裡, 隨即用指尖撥著舒眠的發絲,仔細給舒眠吹頭發, 防止過高的溫度燙傷舒眠:

“在看什麼, 看得那麼認真?”

“你不是說要一起住嗎, 兩個人住總要多添置一些家具,還有一些其他的。”

舒眠刷著購物app的頁麵,隻是幾秒鐘,就刷刷刷加了好幾件擺件、掛飾等物品進購物車,價格都是幾千到幾萬不等。

江窈隨意看了一眼購物的數額,又收回視線,給舒眠吹好頭發,直到那柔軟的頭發重新變的蓬鬆,他才收回了手,拔掉插頭,將吹風機收進了櫃子裡。

“該睡覺了,寶寶,”

江窈現在很看重舒眠的身體,不允許他帶病熬夜,伸出手,奪過舒眠的手機,高舉起來不讓他夠到:

“我數三二一,你閉上眼睡覺。”

“你怎麼這樣啊。”

舒眠還沒買完想買的東西,就被江窈奪走了手機,立刻急的從床上蹦起來,想要去搶手機,卻被江窈輕輕鬆鬆按住兩隻手的手腕,製住了動作。

“睡覺,”江窈居高臨下,不輕不重地看了他一眼:“彆讓我說第二遍。”

“哼。”舒眠力氣沒有alpha大,拗不過江窈,氣的坐下,彆過臉,用後腦勺對著江窈,嘀嘀咕咕道:

“大男子主義,封建大家長。”

“大男子主義就大男子主義吧,誰讓你喜歡我呢?”

江窈將手機收進掌心裡,隨即掀開被子躺下,然後將舒眠抱進自己懷裡,催促道:

“馬上要十一點了,快點睡覺。”

“嗚——”舒眠違抗不了江窈的命令,隻能不情不願地轉過身,仰臉看向江窈,可憐兮兮地試圖用撒嬌換取一點玩手機的時間:

“江窈,我再玩十分鐘,好不好?”

“不行。”江窈表示沒得商量:“你身體不好,醫生交代了要好好調理,現在,給我閉上眼睛睡覺。”

“可是我不困,”舒眠摳著手機,繼續和江窈討價還價:

“江窈,你最好了,再給我玩十分鐘吧?”

言罷,舒眠想了想,又改口道:

“不,不要十分鐘。”

他說:“五分鐘就好。”

“你要做什麼?”江窈側過身,捏了捏舒眠的臉蛋:

“怎麼以前沒發現你這麼迷手機啊?”

“我就是想買個東西嘛。”舒眠說:

“你要搬過來,孩子過幾個月也要出生了,我想給她買一些衣服和搖籃。”

江窈:“”

在聽到“孩子”兩個字的時候,江窈的表情瞬間變了變,眼睫一顫,眼底的情緒變的有些莫名。

“江窈,你怎麼了?”舒眠見江窈沒說話,奇怪地歪了歪頭。

聽到舒眠說話,江窈倏然回過神,掌心壓了壓舒眠翹起的頭發,用視覺死角掩蓋自己的神情變化:“沒什麼。”

他那一絲慌亂很快又被冷靜和若無其事取代,神情變化快的幾乎讓舒眠懷疑自己看錯了:

“孩子又沒有那麼快出生,沒必要這麼急著買。”

“哎呀,懷胎十月特彆快就出生了。”

舒眠彎眼笑了笑,瞳仁亮晶晶的,帶著單純和欣喜:

“小孩子都長的很快的。”

說完,他拿起江窈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對著江窈自言自語道:

“我最近總是覺得肚子在慢慢變大,我想肯定是孩子在長大,應該很快就會和我們見麵了吧。”

舒眠話音剛落,江窈放在舒眠指腹上的手瞬間收緊。

他不知為何,忽然想起了醫生曾經對他說過的話,眼底閃過一絲掙紮與痛苦。片刻後,江窈不由得閉了閉眼,聲音也逐漸變得沙啞:

“嗯。”

他說:“孩子一定也想早點見到你。”

江窈將舒眠攬進懷裡,在舒眠的額頭,珍而重之地親了一下,話題轉移稱的上是生硬,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早點睡吧,寶寶。”

舒眠還想再掙紮一下,費力地從江窈的懷抱裡探出頭來,猶猶豫豫地問道:“那搖籃”

“等過幾天,你身體好了一點,我帶你去實體店買。”

江窈說:“網上買的東西不如實體店能摸得到看得見細節來的靠譜。”

“你說得對。”舒眠被江窈這麼一說,又猶豫了。

他想了想,複又抬起頭,對江窈眨巴眨巴眼,像是很可憐的模樣:

“那你不能騙我哦。”

“嗯,不騙你。”

江窈笑著摸了摸舒眠的臉蛋:“騙你是小狗。”

“快睡吧,我的乖寶。”

夜幕很快降臨,星光混合著淡淡的月色淌在窗沿邊緣,很快又被沙沙的樹蔭掩蓋,隻剩下淡淡的銀色邊緣,體現著月亮和星星的存在感。

江窈哄完舒眠睡下之後,盯著舒眠恬靜安然的睡顏看了一會兒,又湊過去,在那柔軟的臉蛋上親了一下,隨即輕手輕腳的下了床。

他儘量保持者安靜,踩著柔軟的拖鞋,從背包裡拿出一疊書和複習資料,還有平板和數位板,慢慢走出了房間。

因為馬上就要複習考試,所以江窈的時間也不多了,他打算趁這段時間將考試考完,然後再心無旁騖地衝擊AQ國際設計金獎。

既然確定了目標,而且答應了舒眠,那麼不管有沒有孩子,江窈都要將AQ設計金獎的桂冠折下來,這是他的承諾。

沙沙的翻書聲在醫院的走廊裡響了起來,已經入冬的天氣還有些冷,江窈拿著筆坐在冰涼的長椅上,對著走廊慘白的燈光看了一會兒書,不知不覺間,指針已經悄然走向了兩點。

江窈穿著睡衣,隻披了一件毯子就走了出來,恍惚間已經覺得有些冷了,於是順手拿起手機看了一眼,這才發現已經過去三個小時了。

他並不是很困,相反,他是精力很充沛的類型,以前考試周的時候,他基本一天隻需要睡兩三個小時就足夠,有時候時間緊任務重,他甚至可以連續三天不睡覺,中間睡幾個小時,然後繼續通宵畫設計稿。

但是,江窈雖然不困,但不代表他不冷,如今已經是深冬,加上醫院vip病房地處高層,風大的很,江窈沒一會兒手就被凍僵了。

他堅持又看了一會兒書,直到曲手指是時候,發現手指都快劃不著重點線了,這才選擇放棄。

此時,已經接近淩晨四點。

江窈大概算了一下複習資料,粗粗分配了一下複習時間,確定今天的學習時間已經完成後,這才起身回病房。

誰料,他剛站起身,手機就忽然一抖,一個消息就彈了出來。

江窈頓了頓,垂下頭,將手機從兜裡掏了出來,定睛看了一眼消息的來源——

是江蕁。

江蕁顯然也沒有睡,給江窈發了一段話:

“爸爸已經暫時被收押,在這段時間裡,我會抓住機會,儘快整肅江\\氏集團公司內部的各方勢力,爭取將藍家的枝丫修剪掉。”

“至於起訴這件事,還需要取證,也沒有那麼快開庭,而且爸爸是精神病患者這件事很容易上訴失敗,所以我和江瑰還是認為,要先找到詐騙算命師,因為說不定就能從他的口供裡,找到爸爸當時是在清醒狀態下將舒眠囚禁的證據,這樣就對我們有利一些。”

“你二哥說會聯係海關和機場的朋友,儘量封鎖他的逃走路線。你如果有朋友的時候也幫忙留意下,畢竟誰也不知道他會逃到什麼地方。”

“越快找到他,對案件進程的推進力度就越大。”

江窈一目十行地看完上麵兩段話,被凍的有些蒼白的指尖緩緩握緊,幾乎要泛起青來。

他又何嘗不知道要扳倒藍竹煙何其困難,但不論如何,他都要儘力嘗試,決不能再出現任何讓對方傷害舒眠的可乘之機.

因為舒眠受了傷,身體不太好,所以接下來半個月舒眠都呆在病房裡,接受治療和靜養。

但沒想到,一向聽江窈話的舒眠,在靜養的時候,竟然也會有反抗江窈的時候。

“我不要吃藥!”

病床上,將自己卷成一個春卷的舒眠鎖在角落,怎麼也不肯讓江窈湊過來給自己喂藥:

“我說了不吃了!”

“乖寶乖,”江窈一隻手拿著藥,一隻手拿著水杯,坐到舒眠的身邊,哭笑不得道:

“吃了藥才能快點好起來。”

“我不吃。”舒眠聞言鼻子皺的更緊,背對著江窈側過臉去:

“不吃不吃不吃,快拿走!”

考慮到舒眠的身心健康,所以江窈向來寵他,對舒眠幾乎到了百依百順的程度。

然而,在喂藥這件事上,江窈依舊冷酷無情的很:

“舒眠,我數三二一,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就”

“就怎麼樣?”

舒眠猛地轉過身,用被子捂著嘴巴,隻剩下一雙圓溜溜水潤潤的眼睛瞪著江窈:

“你要和我分手嗎?”

“當然不是。”江窈歎了一口氣:

“你要是不好好吃藥,我就不帶你去買寶寶的衣服了。”

“彆呀!”舒眠心思單純,很容易就被拿捏了,一聽江窈這麼說,頓時急了:

“你怎麼這樣啊,說話不算話的!”

“是誰不好好配合治療,把我逼成這個樣子的?”

江窈斜睨他一眼:

“不吃藥是打算把我氣死了然後獨自成仙嗎?”

“江窈,彆生氣。”

一看到江窈麵無表情的樣子,舒眠就知道自己的alpha真的被自己惹毛了。

他像個小動物似的爬進江窈的懷裡,伸出白皙柔軟的雙臂,摟住了江窈的脖頸,討好地在江窈的臉上親了一下,晃了晃:

“我覺得我好了,所以可不可以不吃藥?”

“寶寶,謹遵醫囑曉得嗎?”

江窈歎了一口氣:

“吃了藥,才能好起來。”

“可是吃了藥,對寶寶不好。”

舒眠一句話就讓江窈的心陡然咯噔了一下。

但舒眠低著頭,沒發現江窈的異常,自顧自道:

“我已經吃了很多天的藥了,再吃下去,寶寶肯定會受不了的。”

“”

舒眠的一番話,讓江窈兀自愣神,內心錯愕了好久。

一直以來,江窈一直將舒眠放在被照顧者的位置,單方麵地認為舒眠不吃藥是因為怕苦或者怕麻煩,但江窈真的很難想象到,舒眠不吃藥的真相竟然是因為怕藥物對腹中的寶寶不好。

他並不知道肚子裡其實一開始就沒有孩子,或許他們以後也不會有孩子,隻是抱著那樣本能的母愛,儘力地想給腹中的孩子一個良好的生長空間,甚至連自己的安危也不放在心上。

江窈苦澀地想,如果他們真的有一個孩子

如果舒眠的肚子裡真的有一個孩子,那她一定會很開心有這樣一個一心為她好的媽媽吧?

越是這樣想,江窈的心中就越難受,然而他甚至不能將這一層難受表現出來。

他隻能放下手中的藥和水杯,重新將舒眠擁入懷中,將其抱的緊緊的,有一下沒一下地吻著舒眠的額頭和發絲:

“綿綿,我知道你是為了寶寶好,但是寶寶她也需要一個榜樣對不對?”

江窈說:“你現在不吃藥,以後寶寶生病了,要是也和你一樣不吃藥,你會不會著急?”

舒眠聞言蹙了蹙眉。

竟難得的沒有吭聲。

見此,江窈便再度放輕了聲音,連哄帶騙道:

“你好好吃藥,等你吃完藥,我就履行約定,帶你去看搖籃和寶寶的衣服,好不好?”

“你說真的?”

因為要修養,所以舒眠已經好久好久沒有出門了,久到他幾乎要忘了醫院外麵的空氣有多清新:

“你真的要帶我出去,一起給寶寶買搖籃?”

舒眠看向江窈,內心雖然充滿著雀躍和激動,麵上卻滿臉寫著懷疑,生怕江窈騙他。

“真的。”

江窈拆開藥倒在掌心裡,拿著水杯,喂給舒眠吃下,隨即憐愛地在舒眠白皙的脖頸處親了一下,聲音喑啞,藏著許多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騙你是小狗。”

作者有話要說:

第62章 抓捕同夥

“哇, 下雪了哦,江窈。”

一大早,在醫院幾乎快休養了半個月的舒眠穿著薄薄的珊瑚絨睡衣趴在沙發上, 隔著玻璃窗,好奇地伸出手去碰窗外點點的雪粒。

他因為身體原因在醫院休養了好久, 現在看什麼都很好奇。

“嗯,今年雪下的比較早。”江窈百忙之中從書堆裡探出頭來,應了舒眠一聲。

舒眠看了一眼窗外的雪,又看了一眼戴著眼鏡的江窈,猶豫片刻,隨後踩著拖鞋, 噠噠噠地又跑過去, 熟練地鑽進江窈的懷裡, 仰頭要去親他:

“江窈,要親親。”

聽著耳邊Omega一如既往的撒嬌聲,江窈忍不住勾唇輕笑, 依言低下頭來, 掌心按住舒眠的後腦勺, 給了他一個深入又溫存的吻。

一吻畢, 兩人額頭靠著額頭喘著氣, 許久, 江窈才細細的用指腹擦去舒眠唇邊的水漬,壓下眼尾問他:

“這麼主動, 有事求我?”

因為方才接過吻,江窈的聲音裡還帶著些許情\\欲的喑啞, 側過頭和舒眠靠的很近, 微眯的眼睛裡倒映出舒眠有些單純無辜的臉。

這樣近距離的凝視讓舒眠有些害羞地紅了臉, 他視線亂瞟,片刻後又被江窈輕柔地托起臉蛋,不得不再次迎上了alpha的纏綿到極致的吻。

舒眠將手攀在江窈的肩膀上,在親吻的間隙忍不住睜開眼,看著江窈閉眼時纖長的睫毛,忍不住再次感歎,江窈長的真的很好看。

江窈的臉,是舒眠長久的暗戀以來每一次和江窈對視都會心動的一個原因。

江家三兄弟雖然長的很像,但不同於江蕁的清冷沉穩、江瑰的俊雅斯文,江窈的長相是一種帶著少年氣的俊秀,如同冬日裡颯颯生長的白楊樹,一雙眼睛注視著人時像是春天楊柳池下的水,乾淨漂亮,一舉一動又似夏天的風,無形撩動著看客的心。

舒眠大半時候都被江窈這張臉勾的神魂顛倒要死要活的,但他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對江窈也有著之名的吸引力,兩個人抱在一起親了一會兒,知道兩個人都有些刹不住車時,江窈才堪堪停住。

他抱著倒在床上任他為所欲為的舒眠,居高臨下地看了一眼眼睛裡還帶著茫然無辜的舒眠,低下頭去,在舒眠的眼皮上親了一下,情不自禁道:

“漂亮寶貝。”

他揉捏著舒眠柔軟白皙的臉頰,直到舒眠那雙圓潤的杏眼眯了起來,似乎是有些難受了才收手:

“不鬨你了。”

他說:

“精力那麼旺盛,看來是調養的還不錯?”

“嗯嗯。”舒眠說:“我打算這段時間去產檢,看看寶寶怎麼樣”

“我帶你出去玩吧。”

不知道為什麼,舒眠每一次提到寶寶或者產檢幾個字,江窈都會選擇性地掠過,甚至想一些其他的理由來轉移話題:

“去嗎?”

“”

一想到自己已經在病房裡悶了快半個月了,舒眠想說的話頓時被這個極其具有誘惑力的提議按了下去。

他連自己想說什麼都忘了,隻顧得上蹭了一下站起來,整個人高興的就差沒有手舞足蹈了:

“我想去!”

舒眠信誓旦旦道:“我去!”

看著舒眠因為興奮變的紅撲撲的臉蛋,在無人在意的角落,江窈方才還含笑的臉,慢慢地滿上了些許的陰影,看上去有些晦暗不明。

片刻後,他從後麵抱住舒眠的腰,不欲讓對方看清自己現在的神情,像是征求意見般輕聲道:

“那我們,現在出發?”.

因為快要到情人節,所以大街上張燈結彩,即使是寒冷的雪夜,也不能磨滅人們在大街上閒逛找樂子的決心。

舒眠出門前,被江窈裡三層外三層地裹上了衣服。

江窈不僅給舒眠圍上了圍巾,還喪心病狂地給他戴上了一個藍白色的貝雷帽擋風,顯得舒眠的臉越發圓潤幼態,像個高中生似的,紅撲撲水靈靈的。

“江窈,我是不是穿的有些多了?”

因為穿得多,舒眠像個小企鵝似的,走起路來搖搖擺擺,好懸被江窈牽著才沒有摔倒:

“我有點熱。”

“你身體剛好,得穿多一點才行。”

江窈攬著舒眠的肩膀,視線在人潮中穿過,防止有人撞到舒眠:

“熱的話到前麵的商場坐一下好不好?”

“好。”舒眠就是個脆皮豆腐,嘴上說著想出來玩,實際上走幾步就累了,總想坐著休息,或者吃點什麼補充體力:

“我們去前麵的廣場上看看吧。”

森玉廣場一直以來都是這片區的商業中心之一,裡麵的商場有十幾層,每一層都售賣著不同的東西。

江窈去前麵給舒眠買了兩杯奶茶,單手給舒眠插好,等舒眠喝了幾口喝膩了就給他換另一杯新的,自己喝舒眠剩下的:

“累嗎,還好嗎,是要坐著還是繼續逛?”

“江窈,我想去看看那個。”

舒眠小口小口地喝著熱奶茶,補充了熱量的他忘了方才的疲憊,看著前麵賣母嬰用品的地方,仰起頭,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江窈:

“江窈,好江窈,我們過去看看好不好?”

江窈:“”

平心而論,他並不想讓舒眠去逛這種店,因為現在的舒眠還不知道真相一旦他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懷孩子,那麼對舒眠的打擊會是毀滅性的,而此刻為孩子精心挑選衣服的用心,到最後也會變成夢成泡影的崩潰。

江窈本想拒絕舒眠,但話到嘴邊,他不知為何,看著舒眠單純漂亮的眼睛,想說的話又堵在喉嚨口,壓著心裡漲漲的疼

算了。

江窈想,就算到最後知道了沒有孩子又如何呢,他的寶貝想做什麼,全力支持他去做就好了,反正無論如何,他都會在他身邊陪著他的。

“江窈,陪我去,好不好?”

看著江窈的沉默,舒眠卻誤會了江窈的意思,有些惴惴不安地看著江窈,生怕江窈會拒絕他:

“你要是不想去,我”

“去吧。”此時,江窈卻忽然開口,打斷了舒眠的話:

“走吧,我陪你去。”

“誒?”舒眠沒有想到江窈此時竟然這麼好說話,微微一愣,不可思議道:

“你真的願意陪我去?”

明明alpha剛才還眉頭緊鎖,一副很為難的樣子。

自己開解自己開解完了的江窈笑著摟著舒眠的腰,推著他往裡走去:

“走吧寶寶,既然你喜歡,我自然是什麼都支持你的。”

舒眠一聽江窈半真半假的調笑,也不知道是信了還是沒信,像是生怕江窈反悔,趕緊挽著江窈的手臂,一溜煙跑進了母嬰用品的專賣店裡。

這家開在商場裡的專賣店顯然要有檔次的多,連燈光都是溫柔的黃白色,周圍也裝了一些小彩燈,動起來時亮亮的,似乎那些粉嫩的小童裝在這層溫暖柔和的氛圍裡也顯得愈發可愛起來,看得舒眠幾乎要移不開眼睛。

他的視線剛從那些衣服上勉強移開,但很快又被一些做工精致的搖籃吸引了目光,他幾乎是眼睛一亮,整個人像是看到了什麼從未見過的美景一般,跑到一個木頭做的搖籃前麵,趴在上麵喃喃道:

“好漂亮!”

江窈的視線一直跟隨著他,手腕處搭著舒眠的外套和圍巾,順著舒眠的話,看向了那個搖籃,神情有些意味不明,片刻後方道:

“嗯。”

他說,“確實挺好看的。”

“我覺得這個也好看。”

舒眠這個想象中的“準媽媽”對有關孩子的東西都有些愛不釋手,看著這個做工精致的搖籃,片刻後又投向了另一個:

“都好好看!”

“”

看著舒眠眼巴巴的模樣,江窈勾起一抹笑,心中卻好似被一雙大手抓著,酸澀的緊:

“喜歡就都買。”

他現在隻希望舒眠的笑容能再長久一些,為此,他願意做任何事:“我負責刷卡就好。”

“真的嗎?”

舒眠看著江窈,眼睛微微眯起,透著些許開心,但臉上的表情卻崩的緊緊的:

“會不會太貴了?”

“買個搖籃還是可以的。”

江窈的視線在哪四到五位數的標簽牌上劃過,不以為意道:

“買吧!”

“好耶!”得到江窈的允許,舒眠再也遏製不住,開心地跳了起來,蹦到江窈的身上,用腿夾緊江窈的腰,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

“謝謝江窈!”

得到了江窈的允許,舒眠挑起東西來就愈發肆無忌憚,不僅當場下單了幾件童裝和玩具,還預定了兩個搖籃。

因為那兩個搖籃都太好看了,所以舒眠一直在兩個之中搖擺不定,最後還是江窈大手一揮,拍板將兩個搖籃都買了下來。

“真希望我們的寶寶能早點出生,”

舒眠看著那個即將被店員打包送到他們家裡的搖籃,目光繾綣溫柔:

“這麼好看的搖籃,寶寶她一定很喜歡。”

“她媽媽買的,她肯定喜歡。”

江窈低下頭,吻了吻舒眠的發旋,輕聲道:

“好了,逛了一晚上,也累了,我們回去吧。”

“好。”

舒眠一直很聽話,尤其是江窈的話,於是轉過身,即使視線還依依不舍地放在搖籃上頭,但腳步還是緊緊地跟著江窈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問:

“江窈,我們下次還來嗎?”

舒眠摸了摸肚子,聲音綿軟中帶著溫柔:

“寶寶很快長大的,買這些東西肯定不夠呀。”

“”

江窈沒有立刻回答,而是低頭看了一眼舒眠專注地撫摸肚子的動作,眼睛忍不住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此時此刻的他,當然不能告訴舒眠他們根本沒有孩子,而且說不定,以後也不會有了。

買回去的那兩個搖籃,永遠都不可能有用上的時候。

但江窈不能說。

他不僅不能說,還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附和舒眠的話:

“你說得對。”

江窈說:“等寶寶長大了,我們再給他買新的。”

“嗯!”舒眠重重地點了點頭。

“渴嗎?”

江窈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於是捧著舒眠圓圓的臉蛋,在他左右兩側各親了一下,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頭:

“冷不冷?還想喝奶茶嗎?”

“不冷。”

舒眠剛才已經喝了很多熱的,暖烘烘的捂著他,加上逛完一圈下來,身上熱得很,但江窈又不許他脫身上的棉衣,他也隻能改口道:

“我想喝可樂。”

“這個天喝可樂?”江窈用視線搜尋著周圍的自助販賣機:

“不冷嗎?”

因為馬上接近零點,大街上的人不僅沒有變少,反而越來越多,所有人的手上都拿著飲料或者是小吃或者是禮物,每個人的臉上都神采飛揚,享受著情人節馬上到來的熱鬨氛圍。

“不冷啊,我還很熱。”舒眠撅了噘嘴,“江窈,我都說了很熱了,你還給我穿那麼多。”

“那圍巾彆戴了,棉服不許脫,我去給你買可樂。”

江窈被廣場上的人晃的眼暈,但一直對舒眠百依百順的他最後還是儘職儘責地去給舒眠找可樂,走的時候還叮囑舒眠坐在原地等他,不要隨意走動。

不知道是不是擺放的位置有問題,自助販賣機的位置有些偏,江窈找到自助販賣機時,都快走到商場的背麵了。

這邊人比較少,遠離商業購物中心,隱隱約約還能聞到綠化灌木從的青草味。

江窈身上剛好帶了零錢,於是從插孔裡丟進幾個硬幣,清脆的硬幣落在鐵皮上的聲音在遠離熱鬨的地方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音,襯的熱鬨越發熱鬨,孤獨愈發孤獨。

看著自助販賣機中被推出來的可樂下墜的弧線,江窈的心也如同這個一般,從高處一直往下沉。

父母、江家、舒眠、孩子、案件

在獨處時,一樁樁一件件如同攪亂在一起的毛線團,滿滿當當地塞滿了江窈的大腦,幾乎要理不出任何思緒,江窈的心中此刻藏了太多事情,一時間隻顧著盯著販賣機上的可樂發呆,絲毫沒有注意到,一個戴著帽子的男人從他身邊擦肩而過,形色匆匆。

等察覺到那個後背佝僂的男人的身影是何等熟悉時,江窈才陡然反應過來,壓在玻璃麵上的頭猛地抬起來,如同野獸鎖定了獵物,朝遠處看去。

那個神出鬼沒的男人已經走出了好長一段路,江窈的眼神像是深沉的湖水,裡麵的暗潮越發洶湧,他心中驟然浮現出的第六感直覺讓他不敢再拖,下意識地抬起腳步,想也不想的,徑直追了上去——

就是他這個人,就是算化成灰,他也絕對不會認錯!

而在另一邊的舒眠原本一直在座位上老老實實地等著江窈,本以為對方買完可樂就會很快回來,但沒想到,等江窈回過神來時,整個人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一樣。

他的表情卻帶著一股冷氣和嚴峻,幾乎是掠過自己,頭也不回的,一直追著什麼人往前走。

舒眠有些不明所以,他看著和他擦肩而過的江窈的背影,心中莫名有些急,那種被拋棄的焦慮和心悸如同潮水般沒過頭頂,急得他站起身,大喊了一聲江窈的名字。

本以為江窈會聽不見,但沒想到,江窈的後背陡然一頓,回過頭,用著一種極其複雜的神情看了他一眼。

舒眠不知道,自己此刻因為委屈,眼淚已經在眼睛裡打轉了。

看著舒眠這幅可憐巴巴的模樣,江窈猶豫了一瞬,隨即咬了咬後槽牙,抬腳朝他走來。

“喝一口。”[主攻樂園]

江窈不僅回來了,還走到舒眠麵前,像是很急似的,單手打開可樂,遞給舒眠,一邊催促一邊不停用眼神瞟向一個地方,言簡意賅道:

“現在喝。”

“乾嘛。”

舒眠不知道為什麼江窈這麼催著他喝可樂,但還是聽話地喝了一口,一邊喝還一邊委屈地吸著鼻子。

但江窈卻沒空喝舒眠解釋。

舒眠剛喝完一口,就真的一口,江窈就忽然將瓶子從他麵前拿走,緊接著拉著他的手,往前跑了幾步,然後停在原地,做出了一個令舒眠終身難忘的動作——

江窈竟然徑直將可樂瓶子拋了起來,隨即旋身做了一個踢腿的動作,猛地朝前一踢。頃刻間,承載著alpha氣勢的可樂瓶子就以一種一往無前的態勢,如同利劍般穿過人潮,徑直擊中了前麵一個尚在奔跑的男子的後腦勺。

“砰——”

事情就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舒眠的眼睛還沒做完一個眨眼的動作,麵前的一個身材有些佝僂狼狽的男子,就被他喝過的可樂瓶子擊中,徑直倒了下去。

“!!!”舒眠瞬間瞪大眼。

前麵那個男子大概還沒有意識到自己被發現了,被可樂瓶子踢中腦袋時猝不及防地向前一撲,等回過神來之後還想垂死掙紮踉蹌幾下,但最終抵不過身體的失重,像個破爛的布袋一般,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隨著他的倒地,他身上的一些銅錢、符紙和香就這麼掉了出來,散落了滿地。

“江窈,你”舒眠此刻尚還不知道江窈為什麼要對一個“無辜”的路人下手,正想質問,但話未說出口,就被江窈一句話堵了回去。

他的alpha寒聲看著對麵,表情冷凝,但出了汗的手心卻輕輕的抖著,暴露著些許不安的和急躁。

但和上一次不同的是,這次,江窈沒有讓舒眠離開他,而是從始至終陪在他身邊,不讓他受到任何傷害,與他十指相扣:

“寶寶,報警吧。”

江窈伸出手,捂住了舒眠的眼睛,聲音低沉,帶著克製的憤怒:

“那個人,就是之前綁架了你的藍竹煙的同夥。”

作者有話要說:

第63章 指控

對於舒眠來說, 他暫時還做不到聽腳步聲辨認的程度,但對於江窈來說,那個曾經鼓動藍竹煙將自己關在閣樓裡的大騙子, 他就算是化成灰也認識。

今天也算江窈運氣好——嚴格來說是江瑰這個從政的哥哥足夠靠譜,在得知那個算命大師逃離江家的那一刻就立刻派人在暗地裡封鎖了所有的逃竄路線, 重點在高鐵站、火車站以及飛機場甚至是汽車站中安插了人手,而江蕁則在第一時間就通知了名下所有的酒店和餐飲連鎖店,一旦那個詐騙犯出現,就能立刻實施抓捕。

所以,那個算命大師就算要逃,也不可能在唯物主義世界裡真的做出騎著掃把或者禦劍飛行這種掀開牛頓棺材板的事情, 更不可能飲露水就能成仙, 他在京城裡狼狽逃竄了幾乎半個月, 終於在饑腸轆轆之下,冤家路窄,被江窈撞了個正著。

本來江窈還在擔心那一腳不能一擊即中, 但那個算命大師實在太虛了, 又或許是藍竹煙的錢沒有到賬, 他被江窈抓住的時候, 整個人像是因為風餐露宿而營養不良臉色煞白, 身上還穿著薄薄的單衣, 很像被人洗劫一空的流浪漢,原本仙風道骨的白色胡子打著結貼在皴裂的下巴處, 嘴巴乾裂起皮,身形搖搖欲墜, 狼狽又淒慘, 看得人心生不忍——

然後扭頭就被麵冷心硬的江窈扭送至了派出所。

江窈的律師也隨之趕到, 和檢察院的工作人員一起,迅速對這個可疑的詐騙分子展開了調查。

因為現場有他的鞋印,加上他確實是受到了藍竹煙的打款,樁樁件件證據確鑿,所以非法囚禁的罪名肯定是跑不了。

但令江窈意外的是,那個騙子爽快地承認自己詐騙的事情,還意外地申明藍竹煙是受了自己的蠱惑才買通了自己囚禁舒眠,言辭之間,似乎還有替藍竹煙開脫的意思。

這不對勁。

按道理來說,如果把事情全部攬到自己身上,對他本人來說,一點好處也沒有,甚至還可能從脅從犯變成主犯,量刑更重。

江窈敏銳地嗅到了其中隱隱的反常和不對勁,趕緊打電話給江蕁,讓江蕁把那個騙子的家底翻了個底朝天。

當第一手資料傳到江窈的手上時,江窈細細看過,思慮良久之後,去了一趟派出所。

這個騙子其實叫徐忽來,江窈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覺得和他氣質還挺配,確實是“胡來”。

但當真的看到徐忽來的時候,江窈心裡卻又笑不出來了,他看著麵前麵容陰鷙,眼睛裡滿是紅血絲,但脊背卻微微佝僂起來的男人,怎麼也想不到,這就是十幾年前,夥同藍竹煙將自己丟到閣樓裡關了三天三夜的人。

“你就是江窈?”

相比於江窈的心情複雜,徐忽來反而感覺良好,甚至還能勉強勾起唇角笑,即使笑的動作讓他因為摔倒所以裂開的前胸肋骨隱隱作痛:

“平安長大了,還挺帥的。”

“那我是不是得謝謝你?”

江窈無語地看了徐忽來一眼,隔著鐵柵欄,他甚至猜不透麵前這個行事怪誕荒謬的男人。

“謝就不用了。”徐忽來話說的不緊不慢,外人以為他是沉著冷靜,實則是因為身上帶著被江窈揍出來的傷所以痛的不敢做出太大的動作和表情:

“你少來看我,折壽。”

“你以為我想來看你?”江窈直接反問,單刀直入道:

“你為什麼不肯指控藍竹煙?”

“我為什麼不指控他?”徐忽來淡淡地看了江窈一眼:

“你不是知道嗎?”

他喃喃道:“你還有什麼不知道的反正你那兩個神通廣大的哥哥耳聽八方眼觀六路,挖好坑等著我呢他們為了你,差點把我逼死。”

“你活該。”江窈說:“要不是你自己貪得無厭,會落得今天這個地步嗎?”

徐忽來聞言愣了一下,盯著江窈看了片刻,忽然又神經質般笑了起來。

就在江窈以為他會發出類似於“桀桀桀”般喪心病狂的怪笑,然後再說什麼類似於苦衷一般的言論來怒洗白一波時,徐忽來掛在臉上的笑忽然又落了下去,表情變的很平靜,對江窈道:

“我可以指控藍竹煙。”

他說:“我手上有他當初出院時他的主治醫生給他開的康複證明,也可以指控他在這件事中全程保持清醒,並沒有病發的情況,防止他靠精神病人這一身份來逃脫責任。”

“條件?”江窈不是傻子:“需要我做什麼?”

“”徐忽來喜歡和聰明人講話,但真要提出條件時,他又忽然閉了閉眼,許久,才緩緩吐出一句:

“不要動我的師弟。”

他說:“他是無辜的。”

“如果他全程沒有參與這件事,他自然會安然無恙。”

江窈說:“但是你不仁我不義,如果你沒有按照你答應我的做,我有一百種方式會讓他生不如死,知道嗎?”

徐忽來聞言,忽然睜開眼,盯著江窈看了片刻,猛然笑了起來,而且越小越大聲,捂著胸口赫赫笑的如同破洞的風箱,沙啞難聽。他刻意想忽略了肺部傳來的刺痛,但表情的猙獰卻暴露了他並不是表麵看起來那般輕鬆。

從始至終,江窈沒有問他問什麼笑,隻是保持著那樣淡淡的神情,居高臨下地看著徐忽來。

徐忽來笑完了,用力喘了一口氣,隨即舔了舔嘴唇,對江窈道:

“你不愧是你爸爸的兒子。”

他的聲音裡透著沙啞和低沉:“連威脅人的方式都一模一樣呢。”.

對於徐忽來說的話,江窈其實保持著並不認可的態度。

如果說藍竹煙威脅徐忽來是為了達到自己那個虛無縹緲的目的,那麼自己隻是使了一點手段,讓徐忽來實話實說而已。

這樣的念頭在心中一閃而過,片刻後又被江窈丟到了角落——

因為舒眠跑了過來,伸手抱住了正站在玄關掛外套衣服的江窈的腰,像是撒嬌般晃了晃手臂:

“江窈,回來啦。”

“嗯,回來了。”江窈摸著舒眠圓潤白皙的臉蛋,端詳了一下那白裡透紅的起色,這才緩緩笑了起來,將舒眠打橫抱了起來,放到了餐桌邊。

自從徐忽來受審被抓之後,舒眠的身體就逐漸好了起來,後續確認沒有大礙之後就出了院,江窈也就順理成章地和舒眠住在了公司旁邊、舒眠姐姐送的房子裡。

其實他還有很多衣服和東西沒有一起般過來,用的東西全是新買的,但江蕁在藍竹煙被捕、江名震生病、江雲岫為了藍竹煙的暗自疲於奔命的時候,就已經將江\\氏的權利全部收攏到自己手上,現在江窈也已經是公司的股東之一,一躍成了有錢人的一員。

所以對江窈來說,迅速添置新的衣服和家具,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完全可以輕鬆負擔。

“江窈,你嘗嘗看這個湯,是我特地給你做的。”

舒眠被江窈抱著坐好,就迫不及待地伸出手,像是個眼巴巴的小貓崽,討好地伸出軟墊將自己的成果推到江窈的麵前,專注地看著江窈的反應:

“好喝嗎?”

江窈看了他一眼,隨即拿起湯勺,淺嘗了一下,隨即緩緩將勺子放下。

“怎麼樣?”

舒眠緊張地看著江窈:

“會鹹嗎?”

“味道倒是還好。”

江窈看著舒眠,又看了一眼湯,隨即方道:“不過你是不是忘記刮魚鱗了?”

江窈拿起筷子,撥了撥湯裡那個死不瞑目直翻白眼的魚:“你不會就這樣把整個魚丟進去了吧?”

舒眠:“”

他紅著臉,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端著湯就想把湯倒掉,卻被江窈好笑地壓住手:

“沒事。”

江窈不讓舒眠倒掉,隨即拿出手機,對著那個魚湯哢哢就是一陣亂拍,隨即正色道:

“這麼新奇的吃法,很值得紀念一下。”

說完,就將照片湊了一個九宮格,重點將舒眠氣鼓鼓的臉龐放在了正中,隨即配上文案道:“老婆第一次做魚湯,除了難吃之外是都挺好吃的。”

朋友圈文案發出去之後,獲得了無數點讚和單身狗的羨慕。

舒眠自然也看到了那條朋友圈,臉頰染上一絲緋紅,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羞的,一邊不開心一邊伸手想去搶江窈的刪掉,卻被江窈使勁逗著了半天,原地蹦了好幾下,也沒能搶過身高腿長的江窈。

到最後,舒眠實在沒力氣了,泄氣地趴在江窈的身上,賴著不起來,小聲嘀咕著罵道:

“壞江窈。”

“不是我壞,是你真的太可愛了,老想逗逗你。”

這飯也吃不下去了,江窈也不想自己做,乾脆點了外賣,將舒眠抱到自己腿上坐著。

懷裡的Omega小小一隻,抱在身上暖烘烘的,江窈感覺連日以來的煩躁和抑鬱都被抹平了,整個人舒舒服服地抱著舒眠靠在沙發上,閉著眼養神,不說話。

舒眠趴在江窈的胸膛上,小腿和江窈的腿碰在一起。

他不安分地想要動,又被江窈掐著腰按住,隻能忍痛放棄偷襲江窈智取手機的計劃。

他抬起頭,悄悄看了一眼江窈眼底的青黑,就知道他為了自己的事情和考試、大賽的事情忙的好幾天沒睡好,也就不再打擾他,就靜靜地抱著江窈,和他一起睡了一會兒。

就在江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睡著的時候,放在褲兜裡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如同尖銳的利劍,劃破了沉默。

舒眠本來也在假寐,被這個聲音嚇了一跳,剛想睜眼去看噪音的來源,卻被身上的江窈翻身摟住,單手將他按進胸膛裡,而一個溫熱有力的大掌則包住了他的耳朵,將所有的不安全因素都排除在外,在這一瞬間,舒眠隻能聽到江窈沉穩的心跳聲。

他的呼吸重重漏了一拍,心臟再次不可遏製地為眼前這個男人加速跳動起來。

“喂,林律師?”

因為剛剛睡了一會兒,江窈的聲音還有些沙啞,落在舒眠的耳朵裡,簡直是性感的要死:

“什麼事?”

“噢,準備開庭啊”

江窈似乎是在林律師商量些什麼,一邊說話一邊抬眼看了一下櫃子上的日曆,隨即道:

“我有空嗯嗯,那天我會去,謝謝你了”

“好的,再見。”

和律師通完電話,江窈將手機丟到客廳的桌上,疲憊地翻身用手背蓋著眼睛,直到感覺到一陣灼熱的視線從身邊飄過來。

他用腳指頭也知道這個視線來自於何處,於是啟唇開了口,語氣裡不自覺帶著笑:

“看什麼呢,寶寶?”

“看你呀。”舒眠像個小動物似的爬到他身邊,湊到江窈的耳邊,吧唧一口親在了江窈的嘴角,心疼道:

“你這幾天都沒有睡好馬上要考試了,又那麼多事,你來得及嗎?”

“沒事,相信我。”

江窈翻過身,低頭看著舒眠水潤潤的眼睛,伸出手,漫不經心地玩著舒眠的耳朵:

“我活了二十五歲,就沒有我不能考過的試。”

話音剛落,舒眠的耳朵已經被他蹂、躪成了粉色,那處因為聽力較差,所以有些敏感。

舒眠抖了抖,眼睛裡已經漫上了些許生理性的眼淚。

同床共枕也有幾個月了,舒眠知道江窈想要對自己做些什麼,他有心想反抗,但最終隻能捂住肚子,軟綿綿地來了一句:

“孩子她還小,不穩定”

江窈的眼神深了一些,溫熱的掌心移到舒眠的腹部,輕輕揉了揉,片刻後才道:

“也有三個月了吧?”

聽著耳邊暗示性甚濃的話語,舒眠愈發麵紅耳赤,他不知道要怎麼回答江窈的話,隻能被動性地深受壓上來的軀體和脖頸熾熱的呼吸,帶著哭腔道:

“江窈不行”

“會沒事的,寶寶。”

因為照顧到舒眠的身體和情緒,江窈已經忍了很久了,加上他知道舒眠肚子裡根本沒有孩子,行事就愈發肆無忌憚起來。

舒眠躺在他身下,眼淚汪汪地看著江窈,語氣裡帶著些許猶豫和糾結:

“真的會沒事嗎,江窈?”

“沒事的,”江窈從他柔軟的唇一路往下親,“不會怎麼樣的。”

“你為什麼這麼確定孩子會沒事?”

舒眠氣息亂了,卻還是堅持問道:“自從懷孕一來,你就一次也沒有帶我去產檢。”

因為體內激素本來就容易失衡,舒眠又開始胡思亂想了:“江窈,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歡,也不歡迎這個孩子的到來?”

“當然不是。”

江窈矢口否認:“我那麼喜歡你,怎麼會不喜歡你的孩子?”

“可是你明明”

“乖寶,我這段時間真的太忙了。”江窈避開舒眠探究的神情,撩開舒眠額頭的發絲,專注地去親吻他的眼皮,

“再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等我忙完這段時間,一定帶你去產檢。”

“真的嗎?”舒眠性格單純,雖然眼淚還在眼眶裡打轉,眼睛紅的像兔子似的,但糾結片刻,還是選擇了半信半疑:

“你真的會帶我去嗎?”

“真的,你和孩子,我都喜歡。”江窈打橫將舒眠抱起來,丟到了床上,隨即單手解開了自己的領帶,笑的既色氣又溫柔:

“所以,寶寶,等會兒記得打開你的生\\殖腔。”

他看著淚眼朦朧的舒眠,聲音裡帶著蠱惑,瞬間就讓不明就裡的舒眠臉頰紅透:

“讓我進去和寶寶打個招呼,好不好?”

作者有話要說:

第64章 “為什麼不告訴我?”

對於舒眠來說, 自從和江窈同居了之後,他莫名發現了很多獨屬於alpha的怪癖。

比如喜歡吃番茄醬但是不喜歡吃番茄,喜歡喝草莓味的牛奶但是不喜歡吃牛奶諸如此類。

但這些怪癖中, 最突出的就是喜歡用各種奇怪的小動作在床上折騰舒眠。

到最後,舒眠已經沒有空去思考這樣的行為是不是會對孩子產生不好的影響了, 他是能被動地抱住江窈,哭唧唧地抬起頭,要江窈親親。

一吻畢,舒眠已經一點力氣也沒有了,渾身濕透,像是從水裡撈出來般, 額發也濕漉漉地貼在眼皮上, 看上去蔫了吧唧的, 可憐的不行。

江窈大手一攬,直接將舒眠攔腰抱過,憐愛地在舒眠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聲音還帶著情\\欲過後的沙啞, 性感低沉:

“睡吧。”

舒眠還有很多想問的, 比如這樣激烈的杏愛會不會對孩子造成傷害, 又比如他今天出去做了什麼, 比如他為什麼一直沒有空帶自己去產檢, 但話到嘴邊,下一秒, 沉重的睡意就如浪潮般席卷了他,將他剩下的話語重新卷入喉嚨中, 複又歸於沉寂。

舒眠睡著了。

江窈將他抱起來, 進了浴室, 仔仔細細地給自己的Omega清理過後,才用乾淨的浴袍裹好那白的能發光的身體,將舒眠放回床上。

他並沒有急著躺下,而是側過身,看著身邊嬌小又可愛的Omega正滿是信任地蜷縮在他的懷裡,,表情是天然的純潔無辜,像個未經□□的孩童,乾淨的不忍讓人觸碰。

江窈眉眼逐漸變得柔軟起來,鬼使神差地,他悄悄伸出指尖,在舒眠的臉蛋上碰了碰。

很軟,像是熟透了的桃子,渾身散發著香甜的氣息。

片刻後,似乎是江窈的動作驚動了舒眠,舒眠在睡夢中輕輕蹙了蹙眉頭,迷迷糊糊地半睜開了眼睛。

江窈見此微微一驚,正想移開雙手,心中已經準備好迎接舒眠的怒意,但下一秒,懷中的Omega就像是一隻親近主人的兔子,張開雙臂,一點一點地蹭進了江窈的懷裡。

“江窈”舒眠尚未清醒,努力抵抗著睡意,聲音還帶著鼻音,軟乎乎道:

“睡不著,是冷嗎?”

他說:“我抱著你,你就不冷了。”

說完,他主動將江窈的掌心貼在了自己的臉蛋上,試圖用自己的體溫去溫暖江窈。

“”

看著自己的Omega半睡半醒中依舊黏人的模樣,江窈不知為何,心驀的一軟。

他的Omega,怎麼就能這麼乖,這麼可愛,又這麼善良呢?

自己大概上輩子是屬於好事做儘、祖墳冒青煙,才能得到這個Omega的垂青吧。

思及此,江窈指尖動了動,緩緩上前,將身材比他小上許多的Omega攬進懷裡。

嚴絲合縫,沒有一絲縫隙。

“睡吧。”

江窈低頭在舒眠的頭頂吻了一下: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冬去春來,年節過後,很快就到了藍竹煙開庭的日子。

在法庭上,麵對確鑿的證據和證人的指認,藍竹煙依舊拒不認罪,甚至在當庭宣判以後,還當場表示會繼續上訴,迎來二審。

開庭那天,江窈穿了藍色的襯衣,一年過去了,他的身姿愈發颯然,在春風中長身而立,即使麵對了那麼多世事的無常,竟然還未脫去一身的少年氣息,陽光在他的側臉打下一層金邊,顯得他愈發落拓俊秀。

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江雲岫。

這個女人為了自己的Omega奔波操勞了近兩個月,原本消瘦的身軀愈發顯得單薄起來,臉色憔悴,身形看上去有些搖搖欲墜。她雖然知道知道藍竹煙脫罪的機會渺茫,但仍然不願意放棄每一絲減刑的可能,甚至還在庭後求江窈轉告舒眠,問是否有受害者諒解的可能。

江窈對這個癡情女人提出的要求不置可否。

他沒有選擇答應,反而用一種憐憫的眼神看著自己的母親,半晌,什麼也沒有說,隻輕輕歎了一口氣。

江窈對自己的母親感情很複雜,一方麵,他對父母之間那種非彼此不可的愛情曾經感到向往和羨慕,但對於父母給他造成的傷害,又無法選擇忽略。

說恨太滿,說愛又太過。

許久,江雲岫抬起頭,看著神情複雜的江窈,忽然後退一步,猛地彎下了腰。

當她試圖通過這種方式來讓江窈心軟的時候,江窈卻像是早有準備,忽然動了。

他上前一步,伸出手,掌心托著江雲岫的手臂,緩緩將這個女人扶了起來。接著,他看著江雲岫瘦削如風中紙鳶般的身體,許久,才輕聲吐出了那個他經年來,一直未曾再喊出的稱呼:

“媽。”

江窈看著江雲岫乾裂的唇和眼底下的青黑,心中卻浮現出這個容貌極其普通的女子年輕時,將他抱在懷裡那轉瞬即逝的溫暖。

江雲岫不是嚴格意義上的壞人,她隻是過於愛藍竹煙,而選擇性地忽視、混淆了法律和道德的邊線。

江家多出情種,江雲岫也不例外。

但江窈對這樣縱容中又帶著瘋狂的偏愛表示難以理解,最終,他隻對江雲岫輕輕吐出了一句話:

“媽,作為舒眠的家屬,我不會代替他諒解藍竹煙,為藍竹煙減刑。”

“而爸爸今天會進監獄,很大部分也是因為你。若是沒有你的縱容和準許,讓他屢屢越界,我們一家人,本不會走到今天。”

話音剛落,江雲岫的瞳孔微微一怔,好久沒有回過神來。她似乎是像不認識江窈一般,用那種混雜了許多情緒的眼神看了江窈一眼,許久,才複又垂下眼瞼。

這次,他沒有再要求江窈原諒自己和藍竹煙。

她隻覺得一陣苦澀從舌尖彌漫開來,一路苦到心裡,連心臟也變的皺巴巴的,令她疼痛難忍。

晶亮的淚水如同涓涓的小細流,從眼眶中淌出,凝聚在瘦削的下巴處,最終沒入脖頸。

“對不起。”

Alpha的眼淚向來珍貴,隻為愛的人而流,江雲岫在江嶢八歲去世那年哭過一次,這一次落淚,也不知道到底是為了誰。

藍竹煙被刑拘,江家大權由江蕁獨攬,所有的事情幾乎要塵埃落定,除了藍竹煙依舊不肯認罪,一直要求要二審之外,似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江雲岫曾經三番四次地先要上門向舒眠道歉,但都被江窈擋了回去。

在二審開庭的前幾天,江窈並沒有打算出席庭審,而是托律師給藍竹煙帶去了一封信。

信上沒有任何寒暄,隻是附了一份舒眠的身體檢查報告,上麵寫著關於舒眠假孕後受到驚嚇,生\\殖腔關閉、無法有孕的診斷結果。

江窈就是想要通過此舉,明明白白的告訴藍竹煙,舒眠根本就沒有懷孕,而且因為他的行為,舒眠之後再也不可能再懷孕,妹妹重回人世的想法,最終也隻能淪為他藍竹煙的癡情妄想。

對於完全沉迷於幻想中、無視道德和法律的藍竹煙來說,無疑是重重一擊。

江窈此舉,真的算是誅心。

據律師所言,看完這份檢查報告之後,藍竹煙當場就發瘋了,好幾個alpha獄警,愣是沒能按住他。

江窈對律師的描述,保持著沉默的回答。

之後,藍竹煙便放棄了繼續上訴,選擇了認罪。

案件終於告了一段落,江窈站在門外,看著律師走出來,伸出手,笑著對他說案件跟進的很順利。

江窈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了下來。

站在法院門口,江窈看著藍竹煙被帶走的背影,一時間百感交集。

“藍竹煙犯了非法拘禁罪、故意傷害罪,數罪並罰,判了五年零兩個月。”

律師和江窈並肩站在一起,輕輕歎了一口氣:

“我知道對於江先生來說,這個數字可能有些殘忍,但根據法律規定”

“法律的尊嚴不容褻瀆,我能理解的。”

江窈看著天邊的太陽,伸出手指,擋住了陽光,任由陰影自他臉頰上傾瀉而下,輕聲道:

“或許比起我,法律更有資格審判藍竹煙。”

“而且,我也並不是一定要將藍竹煙置於死地。”

江窈回過頭,對著律師笑道:

“畢竟,我的新生活,現在才剛剛開始,沒有必要為了恨一個人,而一直停留在原地的陰影之中,不是嗎?”.

解決完心中一直壓著的大事,江窈的心情輕鬆了不少。想到之前出門之前舒眠還一直鬨著說他陪自己和寶寶的時間太少了,於是想了想,停車去一家蛋糕店,買了一盒水果蛋糕,才開車往家裡趕去。

回家的路上,江窈一直保持著好心情。

他像往常一樣,掏出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順手在蛋糕放在玄關,習慣性地喊了一聲舒眠的名字。

本以為自己活潑黏人的omega會像平時一樣,像個兔子似的從房間裡蹦出來,然後踩著自己給他買的兔子拖鞋噠噠噠地跑過來,然後蹦到他身上,撒嬌喊他老公——

但江窈換好鞋,在原地等了半天,也沒有聽到舒眠的動靜。

江窈疑惑地“嗯”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麼,心中忽然浮出些許不對勁。

他立刻往客廳裡走,卻驚訝地發現,原本擺在客廳裡的有關寶寶的衣服和搖籃都被暴力地丟到一邊,但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此時卻不翼而飛。

難道家裡遭賊了?

江窈撿起地上有關寶寶的衣服,大腦飛速運轉著,不知道想到什麼,臉色逐漸變的凝重起來。

他身體先於意識,幾乎是飛一般跑著來到了臥室,然後一把掀開了床上的被子——

隻見舒眠蜷縮在杯子裡,捂著肚子,哭的渾身發抖,滿臉淚痕,而他的手上,則死死地攥著一個紙質的診斷書,上麵“不孕”兩個黑字牢牢地印在白紙上,瞬間刺痛了江窈的心。

在看到舒眠哭泣的那一刻,江窈已經徹底反應過來舒眠已經察覺到了真相。他看著崩潰的舒眠,不知道為什麼聲音也變得顫抖起來,原本的好心情急轉直下,唇也血色全無,隻徒勞無力地吐出兩個字:

“綿綿”

“江窈”舒眠整個人都可以用崩潰來形容,他臉已經哭麻了,眼睫沾著淚珠,就這樣看著江窈,嘴唇也被他咬的破開了口子,看上去紅的如同朱砂般刺眼,唇間溢出的字句沙啞好似被砂紙摩擦了上萬遍,一如他飽受折磨的心: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我根本沒有懷孕?”

第65章 “嫁給我吧,綿綿。”

江窈也曾想過一件事, 那就是——瞞,到底是瞞不住的。

日子一天天過去,未懷孕的Omega看著未曾鼓起來的肚子, 終究會有懷疑的一天。

但江窈沒有意料到,舒眠會在這麼平靜的日子裡, 突然去檢查起自己的身體,也更沒有料想到,未能成功懷孕這件事,會給自己的Omega造成這麼大的打擊。

他看著舒眠被漣漣淚水黏連的漆黑眼睫,指尖一動,想要伸出手去給舒眠擦眼淚, 卻被對方狠狠躲過。

傷心崩潰中的Omega對任何事物和人都表現出了極大的警惕, 一如他當日被關在閣樓裡一般——

但這次, 他甚至連江窈也不願意見了。

舒眠猛地從床上跳下來,一把推開江窈,趁江窈愣怔在地的空隙, 徑直跑了出去。

江窈此刻的掌心裡空空蕩蕩的, 這次, 再也沒有一個溫暖柔軟的手搭上來, 和他緊緊相牽。

意識到這個事實的一刹那, 江窈的心猛地縮緊, 連帶著呼吸都要急促起來。

空氣仿佛在瞬間變的稀薄起來,胸腔中的窒息感如潮水般沒過頭頂, 江窈捂著胸口,用力呼吸幾下, 額頭青筋暴起。

他試圖通過各種方法讓自己恢複冷靜, 但效果甚微, 等胸口的窒息感和疼痛感稍有緩解,他方遲鈍地抬起頭,朝舒眠離開的方向看去。

舒眠已經離開了。

他的Omega在喪失理智下除了手機甚至什麼也沒帶走,竟穿著拖鞋出去了。

哭笑不得的江窈趕緊來到樓下的車庫,經過一番檢查,發現自己的車已經被開走,這才慢慢鬆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車鑰匙帶上了,沒有再傻不愣登地上陌生人的車。

思及此,江窈打開手機,點開了一個小程序頁麵,上麵很明顯地看到一個紅點正沿著地圖裡的一條線移動,甚至連移動的速度都看得一清二楚。

自從舒眠上次強行被藍竹煙帶走、無故失蹤之後,江窈就給舒眠的手機安裝了定位器,等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這個定位器就能幫上大忙。

看著舒眠的車已經駛離了市區,江窈一邊打車,一邊想了想,給自家大嫂打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就被接了起來,楚成宛那邊的聲音有些嘈雜,似乎身處多人地帶,許久沒有安靜下去:

“喂?”

“大嫂。”

江窈坐上了出租車,並沒有馬上追著舒眠的方向而去,指尖在膝蓋上點了點,片刻後道:

“大嫂,能幫我一個忙嗎?”

楚成宛疑惑:“什麼忙?”

江窈頓了頓,隨後開始半真半假地賣慘,語氣十分低落:“大嫂,我老婆和彆的男人跑了。”

話音剛落,江窈能感受到,駕駛座上司機傳來的憐憫的視線。

但江窈直接無視,繼續唉聲歎氣道:

“大嫂,你能幫幫我,幫我追回他嗎?”

楚成宛:“”

他哪能聽不出江窈語氣裡的真誠和假意各摻著幾分,但思慮半晌,片刻後還是將懷中的孩子交給了身邊的保姆,站了起來,朝醫院外麵走去:

“說吧。”

楚成宛道:“需要我怎麼做?”.

舒眠一個人從家裡跑出來,跑到一半,這才發現自己竟然無處可去。

回原來那個家,江窈肯定會找上門來;去找爺爺,怕還不用開口就能暴露自己的哭腔,讓爺爺擔心。

思來想去,舒眠悲傷地發現,自己居然淪落到了有家不能回的地步。

他一邊開著車,一邊朝後視鏡看去,發現江窈也沒有追上來的時候,更氣了。

臭alpha、壞alpha,什麼事都瞞著他,害他白白期待了好久!

舒眠越想越氣,越想越委屈,最後竟然不管不顧地,在路邊停下車,趴在方向盤上痛痛快快地大哭起來。

隻是這次,再也沒有alpha會將他溫柔地抱進懷裡,擦乾他的眼淚,用各種好話哄他彆哭了。

這個念頭甫一出現,在意識到自己有多離不開江窈、甚至在這個時候還在想他的舒眠本來就哭的紅腫的眼睛更是止不住地淌眼淚,最後他整個人都哭的喘不上氣來,直接破罐子破摔,一擦眼淚,決定找點樂子忘了江窈這個狗男人,於是直接下車,隨便找了一家店,直接紮了進去。

等到推開門進去之後,舒眠才發現,原來這家店,竟然是一家酒吧。

酒吧內的燈紅酒綠和濃重的煙味、酒味瞬間就將舒眠嗆清醒了。

閃爍的燈光劃過在場每一個隨著音樂擺動起來、麵帶瘋狂的人臉,從小到大被保護的很好、幾乎沒有來過這些地方的舒眠不自覺起了些許退縮之意,慢慢後退就想離開,卻被喝多了的人不管不顧地拉入舞池。

舒眠生的一副好皮囊,單純清靈,皮膚白的沒有一絲瑕疵,像是個造價高昂的BJD娃娃,嬌小漂亮,身上的氣質乾淨溫柔,一看就是被捧在掌心上疼愛著張大的,所以即使他身上沾著alpha強烈的信息素味到,一看就是被標記過的alpha占有標記過無數次,但還是在甫一進入的瞬間,就吸引了大多數alpha的注意力。

原因無他,舒眠長相過於矚目,加上身段柔軟,萬裡難挑其一,被江窈標記過後,原本的青澀也逐漸褪去,無意中透露出剛成熟的柔媚明豔來,光是想想他在床上可能出現的表情,都能讓大部分的alpha把持不住。

很快,就有一個長相十分年輕的alpha端著酒杯走了過來,膽大包天地湊到舒眠身邊,即使舒眠身上的alpha信息素濃烈到他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但還是堅持想要請舒眠喝一杯酒。

舒眠不喜歡和除江窈之外的人有深交,於是恢複了那在外人麵前冷冰冰的眼神,瞪著alpha,試圖通過冷臉,來警告那個alpha快點離開。

但他不知道,他沉下臉的神情,不僅沒有威懾力,反而因為瞪圓了眼睛,顯得整個人愈發可愛靈動起來。

見omega做出這種表情,alpha隻覺似乎有一個鉤子在人心上撓了一下,很輕,還很癢。

他隻覺得自己喝了那麼久,卻因為麵前這個素不相識的omega的一個神情醉了,見omega有了離開的念頭,趕緊伸出手,想要去碰舒眠的手腕。

但他沒有想到,他的指尖甚至還沒有碰到舒眠,下一秒,一個橫空出世的大長腿就飛了過來,直接將他一腳踹飛了出去。

砰——

稀裡嘩啦的酒瓶倒地砸成無數碎片,無數晶亮的酒液在地麵上緩緩蜿蜒彙聚,凝成一片清澈的小水窪,倒映出一個omega森寒的臉。

在楚成宛出現的那一刻,原本被舒眠身上的光芒照亮的一方天地頓時變的愈發奪人眼球,但看著這個突然出現的Omega冷厲的眼神,眾人紛紛都知道自己碰到了硬茬,麵麵相覷片刻後,唯恐動作不夠快,趕緊離舒眠遠了一些。

而江蕁身邊的助理像是看慣了這種場麵,習慣性地將被揍到在地、眼冒金星的alpha拖走,商量賠償事宜去了。

此時,現場隻剩下了楚成宛和舒眠兩個人。

舒眠在沒看到楚成宛的那一刻,聽到有人出現,眼睛一亮,但當看清麵前的人不是江窈時,眼底的光彩又複有暗下去的趨勢,抽了抽鼻子,猛地背過身,拿起酒吧上的酒,大口大口地喝了下去——

然後被嗆的流出了眼淚,整個人趴在吧台上,嗚嗚咽咽地哭,一個人不知道含糊地說些什麼。

楚成宛看著舒眠這幅模樣,歎了一口氣,仿佛在舒眠身上,看到了曾經屬於自己的影子。

他走到舒眠身邊,伸出手,拍了拍舒眠的背,輕聲道:

“還好嗎?”

“不,不好。”舒眠一邊哭,一邊像是發泄般,大聲道:

“我討厭江窈!我再也不要見到他了!”

“我,我,”被酒精泡的頭昏腦脹的大腦竟Hela然指使著舒眠,想也不想,就說出了那幾個字:

“我要和他分手!”

“”聽著耳邊舒眠的醉話,再結合江窈之前的表現,楚成宛知道,這是小兩口這是鬨矛盾了。他看著舒眠,不知想到了什麼,眼神一暗,許久才道:

“舒眠。”

他的聲音很清冷很好聽,像是碎冰敲擊在玉杯上:

“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突然要離開江窈,但是我想說,兩個人能遇見、走到一起,真的不容易。”

“而且,你根本不知道,一個alpha的心,其實是很硬的。”

“”舒眠不明白楚成宛的意思,茫然地擦著眼淚,傻傻地看著楚成宛,似乎是在等對方說下一句話。

楚成宛本來不想回憶起當年自己做過的傻事,但是在小輩麵前,他猶豫了片刻,還是慢慢解釋道:

“你可能不知道我曾經因為一些事情,誤會過江蕁。”

“那時候的我,做了很多很糟糕的事情,他那麼儘心儘力地照顧我,我卻因為不開心,曾經當著很多人的麵,給過他一巴掌。”

“在受傷的那段時間裡,我自暴自棄,覺得自己是個廢人了,但是又因為江蕁對我好,所以反複地去試探他的底線,想知道是不是我做出什麼事,他都會一直陪在我身邊照顧我。”

“他也確實做到了,不管我怎麼羞辱他,他都一直陪在我身邊,照顧我,直到我的傷好。但是,當我和他的誤會終於解開,他卻和我說,要放棄我,再也不喜歡我了。”

“你不知道我那段時間是怎麼過的。”楚成宛看著舒眠,淡淡地笑了一下,像是在以一個旁觀者的語氣說著這些話,但任誰去看,都能依稀從他的口中聽出些許悔意:

“我一直以為我的理想是更高更廣闊的天空,誰也不能困住我,但直到江蕁說選擇尊重我的理想,放我離開的時候,我卻看著他和彆的omega站在一起的照片,哭的像個傻瓜。”

似乎是沒想到江蕁和大嫂之間還有這麼一段故事,舒眠的眼睛瞪得圓圓的,掌心撐著發燙的臉蛋,忍著醉意,集中精神,認真聽著楚成宛的話:

“也是直到那一刻,我才知道,江蕁在Omega裡到底有多受歡迎。我裝病暈倒、半夜打電話給他,也阻擋不了有源源不斷的omega往他身上撲,但他不僅拒絕了他們,也拒絕了我。”

“後來,直到爸爸舊傷複發病危,媽媽被舉報貪汙,整個家變的一團亂,這個時候,也隻有江蕁守在我身邊,一直陪著我家渡過難關。雖然他那時看我的眼神裡隻剩下克製和朋友間的禮貌但我最後還是受不了他對我的疏離和冷淡,用了點手段,讓我自己懷上了他的孩子,利用他的愧疚和責任將他綁在了我身邊。”

“總之,舒眠,我想告訴你,兩個人的緣分很珍貴,也很脆弱,幾個誤會,或是一方醒悟的太晚,就隨時能終結。”

楚成宛看著舒眠,低低道:

“你真的想和江窈分手嗎?”

他說:“也許有一天,等你想清楚之後,回到家,發現江窈懷裡抱著另外一個omega的時候,你會後悔嗎?”

這一句話,如同一個驚雷,猛地將舒眠腦海中的混沌劈開,照亮了為數不多的理智。

江窈會找彆的Omega嗎?

因為他這一次離家出走,江窈會將其默認為分手的信號,主動離開自己嗎?

一想到江窈有可能和彆的Omega在一起,舒眠就再也忍受不住。

他蹭的一下站起來,還沒等楚成宛叫住他,就飛奔朝門外跑去。

即使喝了酒,雙腿像是不受使喚一般踉踉蹌蹌的,無法站穩,但是在某一刻,舒眠心中隻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絕對不能把江窈讓給彆人!

叮鈴!

酒吧的大門被猛地朝外打開,舒眠一個沒刹住,直直地撲進了一個人的懷裡。

舒眠被堅硬的胸肌撞到頭,摔得眼冒金星,本來下意識地站穩,然而在下一秒,卻被一雙有力的右臂攬住了腰,男人性感沙啞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帶著淡淡的心疼:

“跑那麼快做什麼,嗯?”

舒眠愣了愣,猛地抬起頭,甩了甩腦袋,在看清江窈的那一刻,整個人都哭出了聲,一邊哭一邊伸出手,要去抱江窈,含糊不清道:

“江窈!江窈!”

他慌亂中隻會叫江窈的名字,急的一句完整的話也沒能說出來,江窈看著不遠處的楚成宛滿臉問號,不知道自己搬來的救兵怎麼就三言兩語把舒眠說哭了,但見舒眠沒再像之前排斥他、看到他就跑,也沒想太多,直接將舒眠抱出了酒吧。

因為剛入初春,夜深了,酒吧外還是很冷,涼風習習,但江窈的懷抱卻很暖,令舒眠感到安心的同時,眼淚又禁不住地往下流。

“好了啊寶寶,不哭了。”江窈把舒眠抱到路邊的長椅上坐著,脫下外套披在舒眠的身上,伸出手去擦舒眠的眼淚:

“是我不對,是我做錯了事情,不該瞞你,你打我罵我都行,就是彆折騰你自己的眼睛,我看著心疼,好不好?”

“江窈”舒眠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像是水做的似的,輕輕一碰,眼睛裡都能淌水,看的江窈心疼不已: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你那時候的身體,我怕你精神上受不了,對身體產生影響。”

江窈握著舒眠的手,不斷地輕輕揉搓著,防止舒眠冷到:

“是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打著為你好的名義瞞著你,你要我怎麼做都行寫檢討和跪搓衣板都沒問題,隻要你彆哭了,我們之後好好的,嗯?”

“不要你跪搓衣板”

舒眠怎麼舍得,腫著核桃大的眼睛,眼紅的和兔子似的:

“是我沒用。”

他抹了一把眼淚,真心誠意地懺悔:

“是我太害怕你嫌棄我不能生孩子我想看看你在不在乎我,所以我才離家出”

“好了寶寶。”江窈打斷了舒眠的道歉,心疼的心裡直抽抽,“我怎麼可能會因為你不生孩子嫌棄你?那我成什麼人了?”

“你那麼漂亮優秀又可愛,有那麼多的閃光點,怎麼就因為不能生孩子所以自暴自棄,還覺得我會因為這個不喜歡你呢?”

“可是”舒眠絞了絞衣擺,期期艾艾道:

“我是個不會生孩子的Omega,你和我結了婚,一定會被彆的alpha嘲笑的,嘲笑你娶的Omega是個廢物”

“綿綿,你聽好了。”江窈聽著舒眠自責的話語,表情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他的臉上收起了往日裡的閒散,在路燈的映襯下,顯得愈發成熟,麵如冠玉:

“能和你在一起,是我江窈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情,不能生孩子並不是殘缺,相反,因為沒有孩子,我會更加愛你,你會是我最喜歡的Omega。”

“而且,不能讓你打開生殖腔懷孕生孩子,也是我江窈沒本事,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說完,他頓了頓,在舒眠驚訝的眼神中,單膝跪地,從衣兜裡掏出了準備已久的對戒,緩緩打開。

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月光緩緩撥開雲霧,在地麵上打下柔和的光,將那對戒上的鑽石光芒折射的愈發璀璨清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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