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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撿到一隻狼崽子

天昏地暗,山風陣陣。

“救命啊!”

“有沒有人救救我啊!!”

“嗚……嗚……”

一個穿著破破爛爛官袍的男人跌跌撞撞地穿梭在這片枯木之間,沒過腳腕的雪已經打濕了他的襪子,鞋子也跑丟了一隻。

他的雙眼因為驚恐的緣故瞪得特彆大,一邊喘氣一邊呼救,時不時地朝身後看上那麼一眼。

“嗚……嗚……”

無論他跑到哪裡,那陣陰森的嗚咽聲總是跟在他身後,一團團黑影正在朝他步步逼近。

眼看那些黑影就要被追上他了,他拚儘全力,最後大喊了一句:“救命啊!!!有沒有人!?”

男人背靠著一棵已經枯敗了的大樹,哆哆嗦嗦地看著身後緊跟著的那片黑暗。

再往前就是懸崖,他已經無路可逃了。

就在他冷汗直流,準備閉上眼睛認命的時候,突然聽到身邊不遠處的雪堆裡,發出了很輕的“噗”的一聲。

天無絕人之路!雪堆裡居然趴著一個人!!

沈夜惟像是剛睡醒的樣子,滿臉的起床氣。

他半睜著眼,慵懶的聲音隨風灌入那個逃命男人的耳朵:“吵死了。”

“快救救我!!”逃命的男人慌慌張張地跑到這人身邊,“如果你能救我一命,我保你後半生都能享有和我一樣的榮華富貴!”

跪坐在雪地上的男人看起來十分年輕,身上穿著一件深色的長衣。他雙手撐著雪地,墨綠色的長發落在雪地上,臉上依舊懶洋洋的。

“你誰啊?”沈夜惟打了個哈欠。

他像往常一樣隨手摸了一下腰間的腰帶,上麵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塊黑色的令牌。

“我、我是這裡最大的官!”怕山野之人聽不懂官職,男人趕忙道,“有人要害我!救救我吧!日後絕對少不了你的好處!”

“行了,彆那麼聒噪。”

沈夜惟垂眸看著手上的令牌,淡淡道:“這些人也真是的。明知道我要冬眠,還給我分任務。”

男人愣怔怔地看著他,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

“你是不是叫,趙明書?”沈夜惟看著牌子上的名字,問道。

“對啊,我是趙明書。”男人臉上的表情更加迷茫,“你怎麼知道的……?”

沈夜惟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那一團團的黑霧,閉上眼仔細聆聽了一陣兒黑霧裡的聲音。

“嗚……火……我好疼……”

“媽媽!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被大火吞噬了……”

“我的孩子……他們才剛剛出生啊!第一口奶都還沒吃上,就都被燒死了……”

“我在這片山上已經住了百年,我的枝葉才剛剛要長出新芽……”

黑色令牌上寫著:

姓名:趙明書。

罪名:放火燒山,數以萬計的生靈因此喪生。

請立刻將此人代入罪孽懲戒牢獄,不得有誤。

底下還有一行小字:事情緊急,打擾你冬眠了,在下萬分抱歉——崔判官留。

沈夜惟站起身,很隨便地朝趙明書擺了擺手:“放火燒山?神仙來了都救不了你。”

最重要的是,這張黑色令牌一出現在沈夜惟的手裡,那就代表這個人的陽壽已儘了。

話音剛落,沈夜惟突然聽到,那團黑霧中還一個獨特的,不屬於那些亡魂的聲音。

他也沒管那個被嚇得瑟瑟發抖的趙明書,徑直穿過那片黑霧。很快,他就發現了一隻可憐兮兮的白色幼狼。

這隻狼崽子隻有幾個月大,時不時發出陣陣幼崽的嗚咽聲。

沈夜惟注意到,這隻小崽子的後腿,好像正在流血。

第2章 做我的徒兒,可好?

他將小狼崽子從雪地裡抱起,用長袖裹住它瑟瑟發抖的小身體,抬眼看了一眼朝遠處逃走的趙明書。

他仿佛丟了魂,也顧不得前方被雪埋掉的路到底有多難走,一個勁兒地往前衝。

沈夜惟瞬間就飄到了他的正前方。

趙明書被他嚇得“啊”了一聲,聲音都變了,嘴唇不自控地打顫:“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沈夜惟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用手指逗弄著懷裡的小狼崽:“還是彆跑了。這大冷的天兒,我也懶得把你的腿敲斷,是不是呀~小家夥?”

“不可能!”趙明書掃了一眼他懷裡的狼,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哆哆嗦嗦地說著:“隻要下了山,我的侍衛們……”

“還侍衛呢?”沈夜惟抬眼看著他,禮貌地通知趙明書:“你已經死罷了,自己沒意識到嗎?”

說起來,這隻小狼崽子是怎麼跟到這裡來的?待久了它恐怕就出不去了。

想到這裡,沈夜惟也不想再墨跡了。他還惦記著之前冬眠的山洞呢,得趕緊回去,那裡比較溫暖。

於是,沈夜惟伸出手,毫不留情地在趙明書的腦門上拍了一掌。

趙明書慘叫一聲,周圍的景象隨之發生變化。

熊熊的山火在兩人腳下迅速蔓延,可這次周圍卻沒有任何植被,也沒有任何飛鳥走獸,被火勢漸漸吞沒的隻有趙明書一個人。

沈夜惟也站在火場之中,他看著被火燒的皮開肉綻的趙明書,眼裡沒有絲毫的同情。

“就在這裡償還你的罪孽吧。待到你的身軀徹底燃燒殆儘之後,你便會重新生出骨肉和完好的皮膚,然後再次被這地獄的烈火焚燒!如此反複!熬過百年刑期,你便有機會再次進入輪回。”

說完,沈夜惟抱著那隻小狼崽子,消失在了原地。

還是那片山坡,不遠處是懸崖。

山風陣陣,樹木都已枯萎。

地上鋪這一層厚實的白雪,完全看不到任何趙明書的痕跡,仿佛這人剛剛的鬨劇都隻是曇花一現。

沒辦法,為了修行,沈夜惟隻好接下冥府的這一類差事。

他抱著小狼回到自己之前冬眠的山洞,生了一堆火。仔細檢查它腿上的傷口的同時,沈夜惟還把小狼整個身子翻過來看了看。

“公的?嘖,真小。”沈夜惟感歎道。

小白狼崽撲騰了幾下:“嗷嗚嗚~~”

“你已經沾染了冥府的氣息,無法再回到狼群。”

沈夜惟用手指逗弄著它的小鼻子,溫和地笑了:“留在我身邊,做我的徒兒,可好?”

小白狼蹭了蹭沈夜惟的衣袖,算是回答。

很快,這個小家夥就縮在沈夜惟的衣袖裡,睡著了。

冬眠被攪擾,沈夜惟一時半會也睡不著,便趁機窺探了一下這隻小狼的回憶。

原來,它一直都在跟著那些亡魂……

那些亡魂裡,有它失去的媽媽和姐姐。它先前失足掉進了河裡,又被河水一路衝到了山底,這才僥幸從那場山火中活了下來。

說起來,也正因為數日前山頭起了山火,現在已經是片不毛之地,沈夜惟才會選擇在這裡冬眠——不受其他生靈的打擾。

和自己挺有緣分的,沈夜惟心想。

第3章 重逢

千年後,21世紀。

世道變遷,沈夜惟在深山裡建起了自己的老巢——一座兩層高的小彆墅。

一台接活用的筆記本電腦被擺在客廳的桌子上,有的委托人會用電子郵件的形式來聯係他們。為了與時俱進,沈夜惟就買了這台電腦,但他完全不會用。礙於麵子,沈夜惟麵上還不承認這個事實。

“小詩,這東西又響了。”

沈夜惟抱著一盆櫻桃經過的時候,用手指敲了兩下筆記本電腦的屏幕。

小詩是沈夜惟的徒弟之一,原本是條黑色的小蛇,才修成人身兩百多年,一直跟在沈夜惟身邊。

這會,小詩手上沾滿了番茄醬:“應該是有委托進來了。師父,您先看一下唄?之前您不是說您已經看過電腦的說使用明書了嗎?”

沈夜惟:“我忙著呢。等你洗完手再看吧,也不急這幾分鐘。彆搗鼓那番茄了,番茄炒蛋不是那樣做的。”

“師父,您是說您要忙著吃櫻桃嗎?還抱著盆吃。”小詩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沈夜惟:“……”

他這是故意讓自己下不來台。

現在的這幫徒弟,都是這麼的沒大沒小。

為了早日成仙,他一邊帶著徒弟幫冥府乾活,一邊在人間接一些普通凡人的委托。

冥府的委托往往比較簡單粗暴,把那些陽壽已儘的魂魄都收走就行了;相比之下,這些凡人的委托要比沈夜惟想象中的要複雜得多。

他們的執念很深,這種執念也會在無形之中改變周遭的人和環境。

最近一段時間,沈夜惟接凡人的委托都變得比以往挑剔了幾分,因為自己的下一場劫期隨時會來。

稍有不慎或者心智不穩,都有可能導致他幾千年的修行毀於一旦。

片刻後,書房內。

“海上的事情我管不了,那是龍王的地盤。”

沈夜惟將一串櫻桃放入口中,一邊品嘗一邊把手上打印出來的委托人的信件遞給小詩,“讓她找龍王說去。”

他看了一眼狂吃櫻桃的師父,忍不住問了句:“這東西好吃嗎?比番茄炒蛋還好吃?”

“好吃,我還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櫻桃呢,你嘗嘗。”沈夜惟將那盆酸到極致的櫻桃推給他。

小詩嘗了一口,直接酸到扭曲,在人形和原形之間來回切換。好不容易穩在了人形的狀態下,他拿起桌上的白開水,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

“師父……”小詩可憐巴巴地看著沈夜惟。

他尋思著,這麼酸的櫻桃,師父是怎麼麵無表情地吃下去的?

他是在報複自己剛剛讓他下不來台嗎?

“小朝怎麼還不回來啊?”小詩用袖子擦了擦嘴,小聲嘀咕道:“這櫻桃……簡直太美味了!也得讓他嘗嘗!”

沈夜惟微微皺了下眉,淡淡道:“確實,怎麼說也該回來了。他可能被某些盯上我們的人擄走了吧。”

“啊??”小詩瞪大了雙眼,驚呼:“師父,您是說那群狼??”

“我可沒這麼說。”

“那群凶神惡煞的狼,聽聞他們處處與我們的同行作對,專門攪擾冥府派到人間執行任務的陰差。這次他們終於是盯上我們了麼?”

小詩皺著眉,說道,“師父,我們該怎麼辦啊?您……現在可不是坐在這裡吃櫻桃的時候了!”

沈夜惟瞥了他一眼,眼神波瀾不驚:“外麵是不是來客人了?”

“嗯,是的,五分鐘前剛到的。是個委托人。”

小詩說道,“她……年齡已經很大了,腿腳也不太好使,好不容易找到咱們這裡來。”

沈夜惟輕聲道,“帶她進來吧。”

“那好吧。師父,您的尾巴……呃,麻煩收一收。”

小詩指了下桌子下麵的那條深綠色的蛇尾,“您彆嚇著她了。”

沈夜惟揮了揮手,示意他趕緊去。

……

“大師!請你幫幫我吧!”

老太太淚眼婆娑地看著這位年輕男人,戰戰巍巍地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把錢,算是委托費。

“我的孫女,陳雪玉,她失蹤了,好像被人肢解了……我找不到她……求求你,幫幫我孫女吧!”

沈夜惟打量著這位委托人,微微皺了下眉。

桌上散落的,是一把冥幣。

沈夜惟接下了這份委托,和她聊了一個時辰左右,並沒有說穿老太太已經去世多日這個事實。

小詩把老人送出去後,看到門外站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

這位名叫顏逸的男人笑了笑,禮貌道:“你們的人還在我們手上,不要了?是叫什麼來著……小朝,是吧?”

“顏逸?你居然還有膽子找上門來?!”小詩氣憤道:“不怕我師父一口吞了你??快把小朝還回來!!”

“以你師父的修為,怎會做出這樣的事?對了,我帶了我們首領的口信給他。”

顏逸說道,“小詩,咱倆也不是第一次見麵了。行行好,讓我見見你師父吧。”

話音剛落,沈夜惟就揣著手從屋裡走了出來。

“何事?說吧。”沈夜惟道。

“小朝之前受了傷,昏迷不醒,現在在我們首領那裡。”顏逸的目光逐漸嚴肅,“他要你親自過去接小朝,或者……”

“或者?”

“下次有委托人的任務,帶上我們首領一起。”他繼續道,“他願意親自把小朝送回來。”

一旁的小詩皺起了眉。

他師父還沒和這群狼的首領正式見過麵呢!這個狼群十分龐大且異常團結,也不知道師父自己過去能不能應付的了。

“你們的首領是誰啊?”小詩問道,“讓我師父親自過去,他配嗎?”

“我們首領的名字,叫閻桓。”

顏逸說道,“你師父一定知道。”

沈夜惟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說起來,從自己給小白狼起名字的那天,到後來的分道揚鑣,再到現在,好像已經過去很多年了。

“你回去告訴你首領。”

沈夜惟似笑非笑道:“小朝如果死在了你們那裡,那便是他的命數,我無能為力。我既不會去見你首領,下次委托任務也不可能帶上他一起,就這樣。”

顏逸聽聞,望著天空長歎了一口氣:“首領,你都聽到了?”

“嗯,你退下吧。”

低沉的嗓音從不遠處的樹林裡傳來。

沈夜惟揣著手,麵無表情地看著從樹林裡緩緩走出來的那匹白色的狼。

第4章 感情矯正器

已經是狼王了啊。

撿到閻桓那天的記憶,對於沈夜惟來說就仿佛是昨天剛發生的事一樣。

“這體型這麼大,能瞬間吃下一倉庫的飯吧?普通狼能長這麼大嗎?”小詩愣怔怔地看向沈夜惟。

白狼王同樣注視著沈夜惟。

四目交彙的一瞬間,那雙尖尖的狼耳向後撇了一下,變成了飛機耳;不過很快就恢複了正常。

他的背上還馱著一個沒有意識的男人。

沈夜惟已經看到了,輕聲對小詩說了句:“去把小朝接回來吧。”

小詩點了下頭,小心翼翼地走近那頭白狼。

白狼放下背上的男人後,就變幻成了人形——一身黑色的西裝,白金色長發,雙瞳泛紅,神態略帶著些玩味。

一雙狼耳就那樣豎在頭頂,普通凡人是看不見這對耳朵以及他身後的尾巴的。以前沈夜惟會通過這對耳朵來判斷此人的心情起伏。

這會,閻桓表現出來的態度卻是畢恭畢敬的:“師父,好久不見。”

咦?小詩吃了一驚——他在喊誰師父?

“我從未見過你,你怎可亂喊彆人師父?”沈夜惟一本正經道:“謝謝你把我的徒弟送回來。不知閣下想要什麼東西做謝禮?”

閻桓:“……”

出現了,這熟悉的一本正經不認人的姿態。

師父還是閻桓記憶裡的模樣——五官清秀,一頭墨綠色的長發依然像以前那樣垂在身後,墨綠色的眼眸裡流露著一種隻有閻桓能看得出的狡詐。

如果換了彆人,可能還以為那是沈夜惟與生俱來的慈祥。

閻桓的目光落在了沈夜惟不小心拖出長衣外麵的尾巴上。

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那道舊傷還在。

想想也是,沈夜惟已經躲在人間修行了那麼多年,早已無需蛻皮……隻是現在天冷了,也不知道沈夜惟現在是否還喜愛冬眠?

下一秒,那條墨綠色的蛇尾“嗖”地一下縮進了衣服,取而代之的是一雙白皙的人類的腳。

沈夜惟瞬間有點心煩——這麼久不見,怎麼一來就盯著他的尾巴看?

這麼沒禮貌的行為絕對不是自己教出來的。

小詩抱著小朝進屋了,沈夜惟也轉身進了屋。

正要關門之時,閻桓站在外麵又叫了他一聲。

“師父……不,沈夜惟。”閻桓輕聲道:“你的劫期要到了吧?”

“謔。”

沈夜惟笑了,“這位素未謀麵的首領不簡單嘛,都能知道我的劫期了。”

“什麼?!”屋內的小詩聽聞此事吃了一驚:“師父,您要渡劫了??怎麼不告訴我啊?”

“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沈夜惟說道。

畢竟,在場的每一位本體都是動物。經曆了漫長的修行,度過了劫期,才獲得的人身。

即將到來的,是沈夜惟的第九次渡劫。

倘若渡劫失敗,沈夜惟的肉身就會死去,魂魄進入輪回;如果成功度過十二次生死劫,那麼仙班行列裡,就會有他沈夜惟的名字。

閻桓已經跟著他擠進了屋:“師父,請讓我跟你一起吧!隻要你順利渡過了這次的劫,我保證不會再出現在你麵前!”

“不了,剛剛既然你沒說要謝禮,那就過了這村兒沒這店。你再不走,我就不客氣了。”沈夜惟癱著臉說道。

“既然師父這樣調皮……那就彆怪徒兒不尊重師父了。”

沈夜惟:“?”

聽聽,這小兔崽子剛剛都說了些什麼??

閻桓打了個響指,沈夜惟頓時就被一件很厚也很巨大的粉白色的東西包裹住了全身,隻留了個腦袋在外麵。

閻桓也是一樣,被這東西的另外半截給裹住了。

沈夜惟:“……”

好熱。

這到底是什麼玩意兒?形狀看著像連體桃子,觸感好像還是棉的。

“我的天!好大的屁股!”小詩用手抓了一下自己的臉頰,“你這無禮之人!怎可用這種東西困住師父?!”

“什麼叫這種東西?這是我剛剛發現的一種感情矯正器。”

閻桓轉過腦袋,笑嘻嘻地看著沈夜惟:“師父,我知道,咱們倆的感情破裂了,需要通過這件衣服來矯正一下。今晚我們就保持這樣,明天天一亮,我們肯定能恢複到以前的那種師徒情深!”

沈夜惟:“……”

明明就是一個屁股,而且隻是把兩個人困在屁股瓣上而已。

簡直是胡鬨。

他掙紮了幾下,發現這坨棉花上還附著了閻桓的小法術——他越掙紮這棉花就裹得越緊。

再加上他的手現在基本無法動彈,無法結印;要想掙脫,就隻能先變回原型——青蛇的姿態。

沈夜惟閉上眼默念口訣。

閻桓見狀,大喊了一聲:“顏逸!我師父要跑了!快,趁現在!”

顏逸跑進了客廳,發現首領還真的用上了他們提前準備的“大屁股套裝”,趕忙問閻桓:“要怎麼做?”

沈夜惟心裡一驚,念到一半的口訣被迫中斷。

他轉過頭看著閻桓,問他:“那人是你兒子?”

“不不不,不是。”

閻桓一本正經地解釋:“是顏色的顏,顏逸。是之前在雪山上遇到的,我就收了他做部下。如果師父高興,從今天開始他就是我兒子了。兒子,快叫爸爸。”

顏逸:“……首領,您也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呀!”

“真遺憾。”沈夜惟重新閉上眼,開始念口訣。

“顏逸,你現在上二樓,到門口掛著裝飾的那間屋子,找一串灰黑色珠子的手釧,快!!”閻桓大喊道。

小詩一聽,頓時麵露凶光,死死地守在樓梯口處:“師父!快呀!他們要搶走崔判官送你的禮物!”

“得罪了,小詩。”顏逸從口袋裡拿出一個保鮮袋,解開,裡麵的薄荷味瞬間把熏得小詩迷迷糊糊的。

沈夜惟沒再繼續念口訣了,而是轉過頭看著“屁股”另一端的閻桓:“你突然過來找我,到底是什麼意思?”

“送你禮物的人,我不喜歡你和他總是混在一起,就這樣而已。”

閻桓依然笑嘻嘻地看著他,“師父,帶上我一起吧!你若不答應,找到珠子後我就把它吞了。崔判官的東西,我吃了肯定功力大增!”

……

顏逸在二樓一通翻找,找到後就拿著珠子回到了一樓。

他看到沈夜惟已經順利地從衣服裡掙脫出來,這會正站在小詩身邊檢查他的瞳孔。

而那件巨大的屁股衣服,中間被折斷了,露出了裡麵的棉花。現在這兩層屁股棉服全都疊在了閻桓身上,把閻桓整個人都套在了裡麵。

“首領,我拿到了……”

顏逸小心翼翼地拿著那串摸起來冰冰涼涼的珠子,警惕地看著沈夜惟;而沈夜惟似乎壓根沒打算搭理自己,也沒打算搶回那串珠子。

“首領……你還好嗎?現在我們怎麼辦?”顏逸問道。

“你拿到了?好。”嘟嘟囔囔的聲音從棉服裡透了出來,“顏逸,我們走!”

話音剛落,閻桓和顏逸,連帶那兩塊圓形的大屁股瓣一同消失在了原地。

小詩也恢複了意識。

“師父……”小詩一陣懊惱:“我真沒用……珠子怎麼樣了?”

“被他們搶走了唄,他們已經跑了。”沈夜惟一臉的雲淡風輕,“沒辦法,明日出發調查,隻能儘量避免和他們遇到了。”

……

第二天早晨,沈夜惟從房間裡出來,躺在客廳沙發上的小朝也已經醒了過來。

“小朝,你傷勢未愈,負責看家吧,好好養傷。”

沈夜惟道,“我和小詩去一趟青城,解決委托人的問題。”

“師父,很抱歉。”小朝強撐著站起身,恭敬道:“我受了傷,然後就遇上了那群狼……不過,上一個委托人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沈夜惟擺了下手,表示自己已經都知道了。

“師父,我們現在出發吧?”小詩問道。

像這樣執行凡人的任務,沒有幾千次也有幾百次了,基本都是到地方之後調查來龍去脈,然後解決問題,無需準備什麼行李。

沈夜惟卻說:“我想坐一下凡人的那個什麼火車,不想用法術傳送了。小詩,你去看看,怎麼才能弄到票。”

這事對於小詩來說並不困難。這個時代的身份證件他們也都有,這是和凡人打交道的必需品之一。

於是,三個小時後,沈夜惟帶著小詩就出現在了火車站內。

在這種人多的地方,沈夜惟很喜歡用障眼法——他和小詩在其他凡人眼中,就是最不起眼的兩個普通人。

如果不是刻意去注意他們,他們甚至很難給人留下任何印象。

去青城的旅客很多,沈夜惟摸索著上了火車,找到了對應的車廂。雖然行程隻有四個小時,但小詩還是買了是臥鋪,這樣他師父就能偷偷把尾巴盤在床上了,反正這些凡人也看不見。

一進入車廂,沈夜惟就用舌頭舔了下嘴唇——他聞到了一股熟悉的氣味。

往前走了幾步,他看到一條熟悉的毛絨絨的白色大尾巴,正從上鋪的床上自然垂下。

沈夜惟二話沒說,直接伸手扯了一下那條尾巴。

“嗯~~”

上鋪的穿著一身休閒裝的白發男人像是觸電了似的,十分敏感地一哆嗦。

他紅著臉轉過頭,看到沈夜惟就站在一旁:“師父,你明知道我的尾巴不能亂碰的……”

第5章 你就在這麵壁思過吧

沈夜惟黑著臉,說:“你的尾巴就這麼明晃晃地掛在這裡,這不就是在表達‘快來抓它’這一層意思?”

“……”

閻桓的目光飄到了沈夜惟的衣擺下方,好嘛,師父今天居然用腳走路了,尾巴已經藏起來了。

沈夜惟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票。

這是哪個神仙設計的奇妙緣分?自己的床位就在這裡,閻桓的正下方。

對麵的下鋪是小詩,小詩的上方的中鋪是昨天見過的那位,閻桓的手下——顏逸。

小詩看見他們的時候臉上寫滿了焦急,趕忙問:“師父,他們怎麼會在這裡?”

“你買的票,你問我他們為什麼會在這裡?”沈夜惟頓了頓,輕聲道:“算了,他們想跟著就跟著吧。在外麵,你記得要換稱呼。”

看師父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小詩隻好點點頭:“好的,老板。”

閻桓直接從上鋪翻了下來,身高幾乎壓了沈夜惟一頭:“委托人的訴求,能和我說說麼?”

這時,一個老伯拿著自己的行李和車票來到了這間車廂,把自己的行李放在了上鋪。

有外人在,沈夜惟不方便和他聊這件事,便坐在床上看著窗外的風景。

沈夜惟很少坐這種交通工具。就像他說的,以往他都是使用法術到處移動。

車窗外的風景一直在變,沈夜惟卻無心欣賞——按照委托人的說詞,她的小孫女就是在這趟火車上和她失去聯係的。隻是目的地跟他們不一樣——她是從青城出發,去了向城。

昨天下午,沈夜惟看了一眼那位老太太便知道了——這位老人其實已經死去多日,隻是她自己還沒意識到罷了。

她身上的冥幣,應該是有人給她燒的紙錢。

她看起來和常人沒有太大的區彆,身上也有人的氣息。修為淺的還真分辨不出來她到底是人是鬼,就比如小朝和小詩,他們遇到這種情況,是很難分辨的。

而且……冥府居然沒有派鬼差把這位老人的魂魄給勾走,這種事以前也發生過。老人應該是遺願未了,一直自願留在人間,不肯去冥府報道。

沈夜惟站起身,輕輕用手指敲了兩下桌子,示意小詩跟自己過來。

該開始進行調查了。

然而,跟過來的人不是小詩,而是嬉皮笑臉的閻桓。

“你想乾什麼?”沈夜惟皺著眉,“誰讓你跟過來了?”

“不是你讓我跟來的嗎?師父,不要拒我於千裡之外嘛~”

閻桓學著他的樣子,敲了兩下火車上的小桌板,“我是跟你相處時間最久的人,你的手勢我可是最懂的。為什麼突然決定坐火車?是這趟火車上有什麼線索嗎?”

沈夜惟伸出手,修長的手指指了一下寫著洗手間三個字的那道門:“幾百年沒見,我來考考你。目標就是在這裡失蹤的,你去那裡嗅一嗅。”

閻桓老老實實地走到廁所門口,吸了一下鼻子:“惡!這……什麼味啊?!!”

下一秒,沈夜惟的手指一彈,一道定身法被施加在了閻桓身上。

閻桓:“??!”

“師父,我動不了了!”閻桓一下子就慌了。

他的臉離那扇門隻有一掌的距離,而且隻有眼珠子能動:“師父,快救我!我要被熏暈了!”

“誰讓你叫我師父的?以前我說過的話,你都忘了?”

沈夜惟默默道,“這裡乃是凡人的五穀輪回之地,你就在這麵壁思過吧。”

說完,沈夜惟轉身去了下一節車廂。

閻桓:“…………”

救命啊!

自己已經很小心了,可還是沒防住師父的定身法!

周圍有一些凡人,想要過來用火車上的洗手間。

看到一個男人古怪地站在這裡,這些人隻好嫌棄地避開他,選擇去上其他車廂的洗手間。

閻桓在心裡呐喊——自己被這些凡人當成神經病了!

他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師父他真的好過分啊!

不不不……師父永遠不過分。大概是因為……上次重逢,自己不小心把他打傷的事,他還沒有釋懷吧?

得找機會把這件事化解了。

這樣想著,閻桓發出了一陣非常低沉的嗚咽聲。

坐在車廂內的顏逸,耳朵動了動,聽到了這聲求救,趕忙收起手裡的薄荷葉,下了床。

小詩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追著小朝跑了過去。

“哈哈,首領,你這是在乾嘛?”顏逸笑著問他。

“彆廢話,快點幫我解了!我動不了了!”

“首領,您彆開玩笑了……沈夜惟的定身法,我怎麼可能解得開?”

顏逸抹了把額頭上的冷汗:“要不我再給您施個隱身法?這樣普通人就看不到您了。”

“你可真是個大聰明。他們看不到我站在這裡,不就直接進去使用這個廁所了嗎?還五穀輪回之地……”

閻桓黑著臉,繼續道:“這味道你聞不到麼?你是想殺了我麼?”

小詩看了一眼周圍,發現師父不在,就問他們:“我師父呢?”

“去前麵的車廂了。”閻桓依然麵對著那間廁所:“你倆一起來,試試,說不定能解開的。”

“我才不幫你呢!”小詩忍不住吐了下舌頭,然後被這裡的氣味熏得一陣作嘔。

他捂住嘴巴,快步朝前麵的車廂跑去。

顏逸站在原地思考了半天,最後給他出了個主意:“首領,要不我去幫您說說好話,讓他把你這定身法解開?就說,你這樣站在這裡,影響那些凡人經過,還有乘務員什麼的。”

“那你快去。”閻桓又補了一句,“幫我把口罩戴上!我要暈過去了!”

“好的,首領。”

……

“師……老板,對不起。”小詩站在沈夜惟身後,小心翼翼道:“那個叫顏逸的,突然拿出了一大把薄荷葉,我……”

“嗯,我聞到了。”

沈夜惟輕聲道,“所以我才想讓你快點跟我過來,沒想到你還是中招了。”

天然薄荷葉的氣味,蛇往往都不大喜歡,聞多了也容易迷失自我。

小詩翻了翻自己的筆記本,問道:“委托人說,她的小孫女就是在這趟火車上失蹤的,所以我才買了這趟車的票。師父,您發現什麼端倪沒有?”

“暫時還沒有。”

沈夜惟輕聲道,“這趟火車很乾淨,沒有枉死過人,我什麼蹤跡都找不到。”

手裡的線索就隻有陳雪玉的生辰八字。

從生辰八字上來看,如果她不遇到突發意外或者人禍,這個女孩是能活到80歲的,就像她奶奶一樣。

沈夜惟把每個車廂都看了一遍,依然沒有發現任何端倪。顏逸一直跟在他身後,不停地在跟他說著好話,請他解開閻桓的定身法。

從閻桓背後經過的時候,沈夜惟突然善心大發,用手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背部,解了他的定身法。

閻桓終於能自由活動了。

他直接跑到車廂之間開著的那扇窗戶旁,猶如重獲新生般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哈……師父,您可真是不留情麵啊!”閻桓用胳膊肘撐著牆,笑著側過臉看著沈夜惟。

“誰不留情麵?”沈夜惟默默道,“一見麵就企圖用那種屁股一樣的東西困住我,還從我這裡搶走了崔判官送的珠子?”

閻桓從衣服口袋裡摸出了那串珠子,在沈夜惟麵前晃了晃:“現在肯認我了?”

沈夜惟揣著手,也沒真的打算搶回來:“你怎麼不吃?”

“當然要留著。留著師父才會帶我一起啊。”閻桓笑嘻嘻地看著他,“師父,現在是不是沒有線索,無計可施了?”

他說的不錯。

現在沈夜惟確實處於一種無計可施的狀態——沒有線索,主要他也不知道這個陳雪玉長什麼樣子,就算找到了也認不出來。

如果火車上沒有線索,他就隻能先到青城,找到陳雪玉之前的住處,再展開調查。

而且,出發之前他已經和冥府的崔判官確認過了,那邊沒有這個女孩的蹤跡。

這可能性就比較廣了,最簡單的一種可能就是,她還活著;如果她已經死了,那麼又會分為很多種情況。她奶奶就是類似的情況之一——尚有遺願,魂魄仍然留在人間。

在這種時候,閻桓那敏銳的嗅覺,興許能派上用場。

四個人來到火車的餐車,這裡沒什麼人,小詩大概講了講這件委托的內容。

“老太太經常會夢見她?”閻桓問道,“內容是什麼?”

沈夜惟道,“女孩沒了四肢,身體軀乾部位被泡在一個大花瓶裡。她的頭顱被埋進了泥土,手腳被火焚燒……我懷疑,那根本就不是夢。”

顏逸聽完之後一陣感歎:“嘶……看著自己的親骨肉被人這樣對待,老人一定很難接受。”

“這都不是人乾的事,凶手必須被發配到地獄,讓他在地獄裡待個一千年。”閻桓皺著眉,這樣說道。

沈夜惟突然頓住了。

自己之前怎麼就沒有想到??

花瓶對應水,頭顱對應土,手腳對應火……至於金和木,正好對應了老人說的,被鑲了金的骨骼,和掛在樹上的內臟。

是某種邪術!

……

到了青城,四個人一塊下了車。按照之前老人提供的地址,沈夜惟找到了陳雪玉和老太太之前居住過的房子。

這間房子坐落在一個老小區裡,裡麵已經無人居住,到處都落著灰塵。屋內十分陰暗,不怎麼透光。顏逸試著按了下燈的開關——這裡已經被斷了電了。

黑白色的遺照,就那樣擺在客廳的櫃子上。

在周圍陰暗的環境下,遺照上老人慈祥的麵容看起來也顯得有些陰森。

遺照前擺著小香爐,還有幾個空盤子。

沈夜惟看著閻桓,突然一臉神秘地問他:“那幾個空盤子,以前都放過什麼貢品?”

“我想,應該有酒和菜,唔,還有肉,好香……等等,這重要嗎?”

發現沈夜惟是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樣,閻桓瞬間反應過來——自己是不是又被師父給耍了?

第6章 泡澡的邀請

“我隻是想看看,你能追蹤到多久以前的氣息。”沈夜惟非常認真地解釋道。

“師父,您就是在耍著我玩。這肉香沒散,我都餓了……”閻桓委屈地摸了摸自己的肚皮。

“呃,師父,師兄,容我插句話。”小詩指了指遺像,一臉不可思議地問:“這位老太太,怎麼已經……”

怎麼人已經沒了呢??他昨天可沒看出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啊!

“昨天她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魂魄了。你也不想想,咱們那深山老林的,她年齡這麼大,要獨自走上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沈夜惟解釋道,“但她身上還沾著人氣,應該在某個地方重複著生前的行為,包括睡覺,所以會有夢境。你修為尚淺,看不出來也正常。”

“她肯定還有親朋好友在世,這些人幫她操辦了後事。”

閻桓輕聲道,“我聞到了好幾個凡人的氣息。”

“哦?”沈夜惟一挑眉,“你能找到他們嗎?”

閻桓看著沈夜惟,眼裡都是笑意,“有兩個人,離我們很近。我能找到,但我有個條件。”

這個兔崽子,居然又想跟自己談條件。

沈夜惟繃著臉,沒再繼續搭理他了,而是徑直走到了屋內。

屋內的陳設很簡單,一張單人床,上麵的床單和被罩都很老舊了,落著一層灰塵。桌上擺著很多舊報紙和雜質,還有一副老花鏡。

他來到了隔壁的房間,這裡一樣擺著一張單人床,被褥疊的很整齊,但灰塵的氣息更加濃鬱——這間屋子很久都沒有住過人了。

桌子上乾乾淨淨,擺著筆筒和相框。

沈夜惟拿起相框看了看,是老人和一個大學生左右年紀的女孩的合照。女孩紮著馬尾發,笑的很清爽。

照片下方還有一小排字:畢業日留影。

這應該就是失蹤的陳雪玉了。

沈夜惟摸了摸屋子裡的看起來像是陳雪玉的東西,但這些東西離開她本人已經有些日子了,起不到什麼追蹤的作用。

他將照片從相框裡取了出來,揣進了袖子。

“你說吧。”沈夜惟彆扭道,“什麼條件?”

閻桓雙手插進褲子口袋,揚了揚嘴角:“你得對著天,說:閻桓是你最好最好的好徒兒,你最心疼的徒兒就是閻桓。快說吧~師父,這很容易的。”

顏逸:“?”

我的天,首領還有這樣的一麵嗎?

沈夜惟:“…………”

……不,這不是自己教的。肯定是閻桓被自己攆走之後,在外麵不知道跟誰學的。

閻桓微笑著看著他,“師父?”

“好吧。正事要緊。”沈夜惟仰起頭,麵無表情道:“閻桓是我最好最好的徒兒。我最心疼的徒兒就是閻桓。”

閻桓瞬間得意了起來。

“但在我眾多徒兒裡,唯一被我逐出師門,和我恩斷義絕的,也是閻桓。”沈夜惟自己又補了這麼一句。

閻桓臉上的得意又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悲涼。

“行了,趕緊幫我找到你說的人。”沈夜惟淡淡道。

閻桓歎了口氣,徑直走到這間房子外麵,敲了敲對麵鄰居的門。

“誰啊?”

“你好,我是你對麵鄰居家的朋友。”閻桓認真道。

沈夜惟:“……”

閻桓說的那個很近的人,居然就是老太太的對門鄰居。

是自己大意了,不過還好沒讓閻桓占到什麼便宜……

對門住著的是一對老人,非常熱情。一提到對麵的老太太和她孫女,兩個人就連連歎氣。

“雪玉自小無父無母,跟著她奶奶長大。這閨女也有出息,考上了一所很不錯的大學。好像是去年才剛畢業的,說是要去打工。結果這一去,就沒了信兒了你看。”

老大爺端著茶杯,歎了口氣,“對麵住著的王老妹,也就是王秀芬,報了警,但警方卻沒有找到雪玉。說起來,也是我們的錯……如果我們那天陪著王老妹一塊上山……唉……”

幾個人聽得雲裡霧裡。

追問之下才知道,這老兩口之前告訴對麵的王秀芬,北邊的山上有一座寺院,寺院裡有修行的高人。

她可以請他們幫幫忙,找找雪玉在哪。

王秀芬上山那天,老兩口正好去醫院做例行體檢。再之後聽到的王秀芬的消息,就是警方說的,王秀芬從山上失足跌落,人已經沒了。

“北邊的山?”沈夜惟思索了幾秒,問他們:“是秀山嗎?”

“對,是叫秀山。不過我們當地人,一般就管那叫北邊的山。那座山上以前埋了不少死人,也就那座寺院能鎮得住了。”大爺的老伴在一旁補充道。

“她去打工,是不是去了向城?”沈夜惟繼續問道。

老人連連歎氣,“是啊!從我們青城到向城,坐火車得好長時間哩,所以當時她奶奶給她買的臥鋪。我們還一塊到火車站去送她來著。”

幾個人在鄰居家待了一下午,又問了他們許多問題。例如,陳雪玉的其他親屬呢?還有王秀芬的後事是誰辦的,等等等等。

為了不引起他們的懷疑,沈夜惟也用了點蠱惑人心的小法術,令他們幾個人看起來更加親切。

總結下來,就是陳雪玉和她奶奶相依為命,奶奶也有一些親戚,但他們和陳雪玉的血緣關係都比較遠,再加上重男輕女的思想,他們對於這個女孩的失蹤並不是特彆關心。

用他們的話說,就是:“警方都沒找到,我們能有什麼辦法?”

他們來給老人奔了喪,燒了燒紙錢,然後就各自離去了。

“那幫人啊,都是惦記著王老妹兒的這套房呢!”

老大爺無奈地笑了笑,說,“他們不知道,早在幾年前,這套房就已經被她過繼到雪玉的名下了,他們一分錢都拿不到!”

……

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天空飄起了雨。

現在已經是十一月份,雨水冰冷。沈夜惟站在路邊,臉上多少露出了一些慵懶之色。

“現在怎麼辦?”小詩雙手揣進衣袖,冷的直哆嗦,“我們是去向城繼續尋找陳雪玉的下落,還是去秀山看看?老太太是死在那座山上的,搞不好……”

“唔……先找地方泡個澡吧,再喝杯酒,先暖暖身子。這種天氣,外麵怪冷的。”閻桓從衣服裡掏出了自己的手機,一邊翻一邊說。

沈夜惟默不作聲地瞥了他一眼。

彆人他不知道,閻桓怕冷?那都是說笑。

在他小的時候,整座雪山都沒有比他蹦躂的更歡騰的狼崽子了,更何況是現在。

不過……泡澡的邀請,沈夜惟永遠是不會拒絕的。

他本身就是水蛇,喜歡有水或者有溫泉的地方。

幾千年來,一邊喝他自己釀的果酒,一邊在大池子裡泡著熱水澡,算是沈夜惟為數不多的愛好了。

時代在變遷,泡澡的環境也跟隨時代發生了巨變。

閻桓帶著他們三人來到了青城裝修非常豪華的一家洗浴中心,包下了一間自帶大浴池的套房,他們今晚就打算在這裡過夜。

……

沈夜惟在腰上裹了一條浴巾。

泡進套房裡自帶的大浴池之後,沈夜惟切換成了半人半蛇的姿態,細長的尾巴勾住了岸邊那裝修華麗的石頭雕像。

熱水的溫暖多少驅散了一些沈夜惟想要冬眠的渴望。

他背靠著岸邊長舒了一口氣,忍不住感歎,這池子還真是舒服啊!這些凡人們,真的很會享受!

閻桓端著盤子,將果盤和剛剛打開的蘋果酒放在了沈夜惟手邊。

隨後,他脫下浴袍,在離沈夜惟不遠不近的左邊位置,下了水。

小詩和顏逸正在浴池對麵打水仗。

閻桓看著他們嬉鬨的樣子,低聲笑了笑,問沈夜惟:“水溫還可以嗎?”

沈夜惟側目打量著身邊的男人。

這個小狼崽子,他是什麼時候長得這麼大了?肩膀比一般凡人還要再寬闊些,身高約莫193,胸口上有一道疤。

“師父,你在看什麼?”閻桓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輕聲問他。

“我在好奇,你那裡長大了沒有。”沈夜惟默默道。

閻桓臉一紅,把手搭在了腰間的浴巾上,害羞地問:“怎麼?師父是想看一眼麼?”

沒料到閻桓會這麼大方,沈夜惟趕緊搖頭,把臉扭到了一旁。

然而,閻桓這人就很容易蹬鼻子上臉,發現沈夜惟不想看,他反而表現得更加大方:“沒事,師父,大家都是男的,我有的你也有。給你康康我的,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真的不用了。”

沈夜惟瞬間覺得渾身不自在,趕忙把尾巴收了回來,整個身子都往遠處挪了挪。

“師父~你怎麼離我那麼遠啊?”

“閉嘴!再廢話我就把你定在這池子裡,並且扯掉你腰上的浴巾,任由你的部下儘情觀賞。”

閻桓:“……”

……

套房的服務都非常的齊全,晚餐也有專門的人給提前準備好。

“我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吃過東西了。”

沈夜惟坐在桌前,看著那一桌子螃蟹和大蝦,還有蒸蛋和魚,十分禮貌地對閻桓說了句:“謝謝你,有心了。”

小詩也很開心——這些食物都是他和他師父很喜歡的種類。

顏逸卻有些笑不出來,苦著臉問:“首領,你不是說這次跟著你出來,我能大碗吃肉的嗎?這怎麼都是……”

怎麼首領點的都是水裡的東西啊!!他想吃燒肉啊!烤的也行!

“這碗還不夠大?”

閻桓看著他,認真道:“你看,師父他這麼纖細,食量其實也很小,他吃的不多。你食量大,他吃不完剩下的都是你的。”

顏逸:“…………”

這話怎麼聽著這麼彆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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